你知道,宇宙的邏輯是我們終究會在同一個星球上相遇。又或者,同一個心球。
(本篇為獨立短篇,也推薦依照發表順序欣賞系列相關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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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曾經有過櫻花,但是在兩百年前因為戰爭的緣故而不適合種植。櫻花沒有因為學者預言過的外來種生物入侵而倒下,但是卻因為人類的愚蠢再也站不起來。
自小就生活在地下城市的少女「犬」,在自己的心中種上了無數的櫻花。
這並不是譬喻,自從人類在戰爭的陰影下找出探索心靈的路徑之後,便發現了心靈就像是宇宙一樣,有星星有月亮。而代表著人格的主星更是一個可以透過想像力和誘導一點一滴改變。這不僅在心理學上跨出了好大一步,也為貧瘠的戰後生活帶來了一點樂趣。除了可以在裏頭探索自己的人格之外,還能夠像是建築一個不需要成本的後花園一般放置各種景觀。
然而犬的心球上除了栽種櫻花之外,就沒有其他的非天然物品了(非心靈生成)。有的人會在上面建造自己喜歡的城市、迷宮當做旅遊用途,畢竟部分的修改並不會影響人格。但犬沒有,他的所有人造物都放在心球的衛星軌道上,而且都不是他自己做的衛星。
那些衛星全部來自於他的朋友,利用他們心海中的一些碎片組件而成。如果有人想要拜訪犬的心靈,就會在那些衛星上面登陸,然後和犬聊天玩耍什麼的。
犬長年沉迷於各種舊時代的媒體,像是二十一世紀的平面媒體,包含各種紙本以及電子影像。對於現代的沉浸式體驗她僅是將心球旅行當作是一個社交的媒介,而不是娛樂。
也因為如此,她對於二十一世紀左右的歷史相當熟悉,即使多數周遭的人並不怎麼在意二十一世紀,也不太欣賞那個時代的媒體。
生活在地底城市的人沒有太多的選擇,成為科學家,或者一般人。因為人口大幅減少的關係,糧食問題已經得到解決。然而這個世界也因為戰爭以及電腦的緣故而對大多數的職業沒有太多需求。犬沒有對科學家抱有太多的憧憬,於是就在二次元的世界中步向了一般人的人生。但她始終都想像著拯救世界,或者只拯救某個人,那樣的熱血場景。
「你想就這樣一走了之嗎?」
「不可以嗎?」
她原本期待的是這樣的對話發展,這樣她就可以接上「我或許可以讓你走,但是死去的那些人不允許我這麼說」這類型的帥氣臺詞。只可惜那個男孩的回答是這樣的:
「我說得夠多了。」
犬設想的情境只能對付直來直往的人,對於這樣不講理的軟釘子一點方法都沒有。在那個曾經有希望扭轉乾坤的瞬間,女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份光明流向遙遠的海外,除了等待之外沒有其他辦法。「等等,為什麼我不能也去呢?」
遠行的並非犬的戀人,而只是線人。在犬的情報裡有一個在心海中犯罪的海盜,而遠行的那個人有犬抓出犯人的資訊。至於這件事情的可靠度,現在只知道有因為心靈旅行而精神崩潰的受害者,但是否存在著一個真正的犯人還未可知。
看著磁浮汽艇遠行,犬先前的憂鬱一掃而空,腦中盤算的是要如何搭上下一班前往異國的船隻。她的打算是想辦法弄到一張出境許可,然後花點時間在船上使用睡眠學習機器把當地的語言學起來。
犬一邊想著一邊快跑著奔向最近的地下鐵車站。一到地底下,就把隔絕髒空氣的面具給取了下來。兩百年來空氣塵埃還沒有完美的清除方式,在世界各地絕大多數的城市中的居民都需要戴著面具才能在地面上生活。而地下城市自帶循環系統,居民除了前往一些地面上的機構之外幾乎可以不使用面具生活。
她有點喘,但想到自己正因為某個了不起的事情而正在奔跑,對於呼吸的不順暢又少了幾分。在地下城市裡,除了健身中心之外你沒多少機會看到在街上奔跑的人。因為不需要,這個時代的時間概念鬆散,沒有人會為任何事情感到著急(當然緊急情況例外)。
「就像是那些動畫裡格格不入的人一樣!」犬想著,臉有點紅。她應該要習慣成為那個不普通的人了,但她沒想到這居然會是他最接近怪胎的一刻,也是最接近兩個世紀以前的人的時刻。
這時某個念頭突然讓她想到了「人」的本質。兩百年前,所有的人都在奔跑,無論是動畫電影或者真實世界裡趕車的人過馬路的人。「當我們不再心急、不再奔跑的時候,真的『變好』了嗎?」
離峰時段,地下鐵只有兩節車廂。車門關起,一兩個乘客看到氣喘吁吁的犬以為發生了什麼大是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而戴上了面具(除了換氣排毒外,面具還有個人電腦、擴增實境等功能,也可以即時接收政府的訊息通知)。
犬挺起胸膛向他們做出了一個「沒事啦」的手勢。
我只是在活著,僅此而已。就像櫻花,代表著生命、幸福以及永不放棄。如果一年只能開放一次,那就要揮灑得轟轟烈烈。
當她追尋著線人的旅途到達異國的時候,她發現男孩的身邊多了一個帶著烏鴉面具的人。
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