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七話：天鵝》
些有霉味的無窗暗道，窄得連揮劍的空間都沒有，單次只能一人通過，還暴露出房屋原始的簡陋磚面，反之，暗道盡頭折角的暗室，則又是相同於前頭店面般地寬闊豪華，挑高的樑柱帶有閣樓設(shè)計，絲綢製的沙發(fā)旁擺著許多昂貴酒瓶，看起來像是個不招搖的貴賓接待室。
除了出入口，窗戶也是一處哨點，監(jiān)視著外頭是否有可疑人物，微開的布簾亮出些許曦光，隨即又馬上閉緊，深怕光明與暗室格格不入。緊張兮兮的聚集者，來意各不相同，也不可隨意告人。在這就連人的輪廓都想保護住的無光暗室內(nèi)，還是有不少人壓低帽沿、瞻前顧後的。
房間內(nèi)人雖多，但卻沉默無聲，無人談話或相迎，照面也只是用不懷好意的眼神互瞪。只有閣樓那迴盪出怪響，那是緩慢地、有規(guī)律地以及帶有不耐煩涵義的雜音。門口的哨衛(wèi)輕蔑地撇了撇頭，指示艾鵬雷等人過去。
閣樓的窗簾閉得死密，如同刻意為之的低調(diào)暗淡，在大白天中糢糊著光影。戴有天鵝戒指的指頭輪番敲著桌面，下三白的雙瞳盯著上樓的來人，身體歪斜地倚靠在椅把上，一如他所行之路。
艾鵬雷嘻皮笑臉地拉開椅子坐下，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說道：「老大。」
「我有說請坐嗎？」
「啊……」艾鵬雷見對方回贈的，不是相同的笑臉，而是慍怒的臉，立馬站了起來，換了張臉，同族的手下們也收起吊兒郎當(dāng)?shù)膽B(tài)度。
「要我等你多久！算了！遲到就算了，但是！等我說請坐時再坐下！教過你幾次了！幾次了！說呀！」老大突如其來激動地破口大罵。
艾鵬雷並沒有回答，只是別過頭像在地板上找東西一樣不發(fā)一語，因為他明白老大並不是真的在問問題。
「馬上的貴族？哼！我看是馬上的盜賊吧！舉止粗俗又沒教養(yǎng)，又不懂得感恩，別忘了你姊姊那間旅館是我出錢蓋的！」老大罵到一半氣又上來，指著艾鵬雷後面同族的手下罵道：「要不是我收留你們！你們這些到哪裡都惹人厭的馬賊後代，早就被中央憲兵給殺光了！不知感恩的東西！」
艾鵬雷等人沒有回嘴，不敢有一絲違背，因為他們知道回嘴只會討來更多的辱罵，即便嚥不下口氣，也只能別過頭假裝聽不見，或者放空腦袋，祈求這場雷霆消散得快一些。
老大發(fā)洩完氣，靠回椅背上，摸了摸天鵝戒指上鵝頸的曲線，冷靜卻帶有警告意味地說道：「請坐。」
「謝謝老大。」艾鵬雷重新拉正椅子坐下，畏畏縮縮的挨罵模樣，連平常習(xí)慣的二郎腿也不敢翹。
老大順手從抽屜中取出一包錢幣，扔在桌上，金幣的重量隔著粗布敲響在桌面，聽起來份量很足，艾鵬雷遲疑地看著老大的眼神，小心翼翼確認許可後才拿起秤了秤重，隨即又驚訝地看著老大。
「哼！罵歸罵，事情還是做得不錯，所以給得比平常稍為多了一點。」老大摸著天鵝戒指說道。
「謝謝老大！」艾鵬雷大聲回話。
「好好做！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是的！謝謝老大！」艾鵬雷將錢袋丟給同族手下們，大家又拾起嘻皮笑臉的模樣。
「時間差不多了，記得去老地方會合，幫忙送貨。」老大起身，單指微微推開窗簾，日光透過小隙縫耀在老大臉上，「從後門走吧，別引人注目。」
「是。」艾鵬雷也起身。
「後天有一批商人會來，大概兩、三輛馬車而已，準備一下。」老大暗示說道。
「這麼快又有了？」艾鵬雷眼睛一亮，整個有精神起來。
老大點點頭沒有回話，揮手趕著艾鵬雷等人離開，艾鵬雷同族的手下們爭相想看袋子裡到底有多少金幣，一行人吵吵鬧鬧地下樓，又被老大念了幾句。
「砍你？」
「對，砍我。」
蜜兒舉著斬劍，一臉不知所措。
「不用怕，砍我！」
「這樣？」蜜兒將斬劍揮出，但與其說是揮出，不如說是將斬劍順著地心引力砸在店家肩上。
「不用怕。」店家徒手握住劍身，將斬劍用力地砍在自己脖子上，嚇得蜜兒立馬脫手。「妳看，沒事。」
被斬劍砍中的地方，別說傷痕，連些許凹痕或紅腫都沒有，店家又將斬劍來回拉扯了一番，脖子還是一樣毫髮無傷，但仍嚇得蜜兒心驚膽跳。
店家又將斬劍反握，用劍首的配重球奮力地砸向自己的頭，連砸了好幾下，還愈砸愈起勁，店家的額頭不僅沒有發(fā)腫發(fā)紅，還保持著滿面的笑容。
蜜兒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也被眼前的怪人嚇呆，雙手緊握魔杖抱在胸前，側(cè)著身體隨時都想奪門逃走。
「哈哈！妳看，完全不會痛唷。」店家自信滿滿地說道，顯然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眼前的貴客已經(jīng)準備好逃跑了。「來，試試看。」
面對店家的邀請，蜜兒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但身體已自然地反應(yīng)出厭惡的特徵，身子離得更遠些，腳步也已呈現(xiàn)逃跑的起步姿勢，皺著眉頭，不自覺地用側(cè)眼看人。
「哈哈！不用怕，一點都不會痛的。」
店家先是伸長手臂，輕輕地用配重球敲著蜜兒的頭，蜜兒本能地因害怕縮起了頭，脖子和肩膀也因緊張而僵硬，手中的魔杖更是不敢輕易放開。但隨著數(shù)下過去，即便店家像敲鋼砧般用力，蜜兒也一點也不覺得痛，十分神奇，抓過斬劍來想好好再瞧一番。
「哈哈！我就說這把劍很有趣吧，這可不是玩具，是貨真價實的劍。」
蜜兒沿著劍刃摸去，外表看似鋒利卻不割手，即便是未開封的劍也會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紅痕，再不然也會劃下一道凹痕，但這劍卻如風(fēng)過水無痕般，一點傷痕都留不下，用劍首堅硬的配重球砸頭，竟然跟被落葉砸中頭的感覺差不多。
「為什麼？」蜜兒不解地問道。
「這把斬劍可是一個神蹟呀。傳聞這原本是一名冒險者所使用的劍，這把劍隨著冒險者到處廝殺，飲過的血可說是數(shù)不盡，斬過人和野獸也是不可盡數(shù)，殺氣十分地重。在某一天，這名殺氣騰騰的冒險者在森林中遇見一名少年，經(jīng)過一番談?wù)撝幔倌陮γ半U者的行為非常感冒，嚴厲地指責(zé)冒險者，覺得備受屈辱的冒險者憤怒地想要殺了少年，但少年施展了神蹟，將這把斬劍變成無害的劍，絕對沒辦法對任何人或是任何生物造成傷害。這！就是這把劍的故事！」店家說得可興奮，一氣呵成，完全沒打舌頭。
「……你從哪聽來這故事的？」蜜兒不太相信地追問。
「賣給我們的人是這麼說的。」
「真的嗎？」
「如果喜歡的話，可以給妳打折，如何？」店家還不放棄推銷的時機。
「不用了，謝謝你。」蜜兒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離開。
「歡迎再次光臨！」店家高喊。興奮地拿起紫水晶詳看，又滿意地笑了出來。
叮鈴！
招牌下鈴鐺再次撞響，只不過這次是客人要離開。蜜兒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和不解，此刻的她只想趕緊回去，向瑟本洛特問個明白，為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
待繩索鬆開，徹徹溫柔地低下身子讓蜜兒上馬，才剛拉起韁繩，她忽然發(fā)覺，查查和其他馬匹已經(jīng)不見了。
【待續(xù)】
創(chuàng)作內(nèi)容
【－卡洛斯－】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