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猶按劍,青袍割斷往日情;今朝劍鋒照肝膽,明日黃花向九泉。
這又是一篇高中時代練筆的霹靂同人武俠,依然感慨。
「雙邪」是霹靂武林「北域」這個地方的傳說劍客,「人邪」一劍封禪,身揹一口聖劍殺誡,尋找一個仇人;「劍邪」劍雪無名,手拿一隻魔兵朱厭,他有一個恩人。他們的命運(yùn)始於最奇妙的因緣,又結(jié)束在最不堪的宿命orz
本篇開頭詩句即是宿命之戰(zhàn)的旁白。
兩個人的友情如何開始的我們並不知道,但是在原作《霹靂劍蹤》劇中的回憶篇章,劍邪的入世之名是由人邪所取;而在兩人故事的最後,人邪的結(jié)局則是由劍邪所開。
我至今認(rèn)為,雙邪是霹靂史上最慘烈的友情戲,我整個內(nèi)傷到無法繼續(xù)追到當(dāng)時的開疆記還是神州。我非常喜歡劍雪無名的又可愛又帥氣,一劍封禪的又野人又帥氣,他們的個人武戲、連手武戲、對手文戲也都充滿特色,
所以這篇小故事只是要寫人劍雙邪的帥氣打鬥,還有滋生友誼的北七情境。行文很明顯受到霹靂那個時期的旁白文風(fēng)影響,聊表我對雙邪的追思緬懷。
一劍封禪再度醒轉(zhuǎn),身旁已然多了熊熊燃騰的火篝。
「嘖……」他撐地坐起,腦門兀自留有瘋狂激鬥後的劇痛。只是電光石火之間,他已想起倒地時眼前所見。
暴風(fēng)已止,而那名雪中劍者猶在。
一劍封禪一雙虎目緊攫,只見那名劍者本來斂目啣葉,此番迎上他目光,卻是兩碗如水澄眸,有冰藍(lán)之色。一劍封禪忽感恥辱──這不是生平第一回負(fù)傷硬戰(zhàn),然而給宵小可乘之機(jī)群起而攻,勝負(fù)未朗之際失識倒下,卻是頭一遭。
「……是你救我?」
劍者道:「你自救己,無插手之餘。」
本待他承認(rèn),一劍封禪就要故作灑脫道謝快閃拋棄眉角落得七七八八的記憶,這麼一聽,反倒自己狐疑起來。
「我自救?」印象中似乎還有幾個雜碎沒撂倒啊……「你待在這裡多久?」
劍者揚(yáng)起口中葉笛,「一曲鵲橋仙。」他驀的拍身站起,抖落一身細(xì)雪,「既然你已醒轉(zhuǎn),我便無再守必要。」
一劍封禪見他穿僧衣鞋,卻無落髮,滿頭蜷捲綠絲,無論是神態(tài)面貌都多了幾絲魔氣,年歲看來甚是年輕。他背負(fù)一形如長棍事物,一劍封禪鑑型辨氣,直覺是一口好兵。
「嘿,難得你亦是一名劍者,」一劍封禪狂心又起,拄起殺誡戰(zhàn)意又昇,「這雪地相守之義,豈能不酬?──我人邪以試劍為銘,天下劍者凡被我遇上的,沒有一個例外。」殺誡並不出鞘,當(dāng)空一劃,又掃出他狂氣來。
劍者冷眼看他生釁,「我不是劍者。」
「負(fù)劍之人不是劍者,又是甚麼?」
「……我不知道。」
這話換一劍封禪一愕,「你在江湖上總有稱號,大名如何?」
「世人稱我『劍邪』。」如冰語出,卻無傲世劍客的霸氣,更像此刻寧靜無譁的冰風(fēng)雪原。
一劍封禪縱聲大笑,猩紅之目燃燼熾烈興味,「好極!好極!原來眼前便是與我北域齊名的劍邪了。」如此說來,即便是仆街倒地被齊名武者所救,倒還留了些面子──只是劍上爭鋒的意念益發(fā)灼烈,「北域雙邪一較高下,再合理不過!」
說罷他爆喝一聲,炎流自劍身併發(fā),一劍封禪腳下土陷三呎,雪瀑噴飛,他身如流星一射,似虎若豺的便疾驅(qū)而出。
只見劍者依舊如淵沉靜,清冷之中有昂然之色,見他一劍撲到,只一味閃身向後飛退,任憑他砍得雪浪紛飛、白瀑逼襲,卻始終沒有一片雪花濺得他身上,始終沒有迫他拔出劍來。
一劍封禪驀的停劍,劍邪亦劃開三丈,雪落風(fēng)停,一劍封禪興致不減,越發(fā)高昂起來:「你頗有身手,如何才能令你拔劍?」
劍者搖搖頭,「我不拔劍。」
「哦?不拔劍的劍邪麼?然而劍邪之名又如何而來?」
「世人說我『劍邪』。」
「正是,你在世人眼前如何表現(xiàn),便在我眼前如何施展。」
「……」
一劍封禪惡趣道:「方才算是賣弄斯文,接下來可就要動真格的了。」殺誡一晃,金芒詭譎閃動,映照劍邪冷然神情。
「那好吧。」劍邪一甩身後負(fù)劍,輕輕巧巧執(zhí)在手中,卻是不退布帛,也不出鞘,懶懶的垂在身側(cè),倒教人看不出是攻是守。
一劍封禪大笑一聲,喝道:「北域劍邪不退劍鞘,想以隱鋒之劍擊敗人邪麼?好狂!」這話聽來似乎十分滿意,卻見他腳步一跨,劍氣竄升,人邪熾烈狂氣襲捲腳下,如蟠龍騰雲(yún)捲起千堆雪,驀的爆喝:「爆風(fēng)劍流!」
劍隨話出,劍流夾帶狂暴風(fēng)雪,張牙舞爪衝向劍邪,來勢洶洶,銳不可檔,與方才那名倒落雪地的劍者判若兩人。
「隱蔽劍鋒,你不也相同?」劍邪清嘯一聲,劍走龍形,卻仍是攻少守多,如鶴點(diǎn)水,鳶飛天,模樣從容淡定,劍上卻有凌厲之意,格檔揮灑之間,鏗聲錚鏦,好不犀利驚險。
只見三招之內(nèi),一劍封禪已然劍走極端,劍邪態(tài)勢一變,清聲叱道:「千影雪!」他身周三丈之內(nèi)積雪竟然層層疊起,有若山崩海嘯之勢,十足強(qiáng)勁,反撲一劍封禪。
一劍封禪哈哈大笑,顯然興奮至極,他劍勢一沉,路數(shù)又變,「冰封千里」漫天蓋落,硬生生將撲來厚雪凍成三尺冰浪,手中聖劍「殺誡」紅茫閃逝,劍氣竄升,逡巡不絕,竟將那三尺冰浪碎成雪塵狂花,在兩人之間飄揚(yáng)落下。
猩紅赤目斂去殺伐之色,兩碗一淵如碧,卻略起了狂心。兩個持劍相對的人,僅僅三招,便知眼前之人,是生平罕遇的絕頂高手。
「若然見我出鞘逼戰(zhàn),你便不可能跟我打了?」
劍邪微笑點(diǎn)頭,一劍封禪扛劍笑道:「果然是劍者奇癖,貫徹信念從一而終之人,我人邪最為激賞。」
「那裡了!」「跑哪裡去!」
忽聞殺聲呼喝,竟是先前動上手的雪地諸盜,又?jǐn)y幫手回來續(xù)戰(zhàn)。眨眼間便將雙邪團(tuán)團(tuán)圍住。
劍邪環(huán)視諸人,嘴裡卻向著人邪淡淡的道:「你果然一副生事的模樣。」
一劍封禪渾沒放在心上道:「看不出你這人一本正經(jīng),卻會調(diào)侃。」
劍邪道:「既然如此,各人因果各自當(dāng)。」說罷就要離去,一劍封禪大吃一驚,道:「喂,你我還沒分出勝負(fù),你就要走了?」
劍邪聳肩道:「何須非得分出勝負(fù)?即便分出高下,又有何差別?」
人邪道:「分出勝負(fù),倘若是我人邪敗在你手上,從此隱遁北域,不劍上精進(jìn)再與你分出高低,誓不現(xiàn)出人前;倘使是你敗在我手上,那要你摘下劍邪稱號,不能辱沒我人邪之名。」
劍邪道:「我看你即便敗了,也不需要躲藏,也不需要尋我再比過;你即便勝了,這劍邪之名,有跟沒有,於我也無差。你勝了我如何,敗了我又如何?一時高低,卻有如在這人生海中一浪,瞬息起伏,旋又消聲匿跡。」
他們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卻渾沒把諸盜放在眼裡,諸盜紛紛怒道:「他媽的,這般看不起人,兄弟們打死他!」
「都打死了!」
忽然又有一人道:「誰拿了那兩口劍其中一個,從此這當(dāng)家誰都不能不認(rèn)了!」
眾人又吆喝道:「好呀!好呀!」說罷紛紛搶上前來,圍著就要群打。
一劍封禪仍然沒把眾雜碎放在眼裡,道:「分出勝負(fù),可還有平分秋色的可能。倘使你我實(shí)力旗鼓相當(dāng),彼此堪做對手,那麼你就夠格做我人邪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朋友了。」
殺聲已然逼近,劍邪卻渾若不覺,聞言只是一愣,問道:「朋友?」
一劍封禪得意洋洋的道,「不錯,你我肝膽相照,可結(jié)莫逆之交。劍上爭鋒,劍下相惜,平時做那高山流水的知音,必要時又能刀劍相向,互相切磋,豈不甚妙?」
一劍封禪說到最後雖然有點(diǎn)用意並不純良,但劍邪卻為那一句「劍上爭鋒,劍下相惜」心中震動,彷彿是忽然找到了自己一直以來尋尋覓覓而不得的失物,卻又不知此物為何?是以咀嚼著這話,竟然呆了。
這兩人顧著說話,卻讓宵小搶近身來,一劍封禪藝高人膽大,也不怕他,後面一刀劈到,他也不用劍,回身一踢便把人踹個七零八落,只見這群人皆是草包,他索性將殺誡往懷裡一拽,一面大聲道:「怎麼樣,劍邪?待你我料理這群雜毛,咱們再來好好比過!」一面出手抓人來揍,雖然不使劍,卻依舊兇悍異常。
諸盜起了怯心,一劍封禪卻興致大起,這肉搏滋味許久不曾有過,他是打得痛快淋漓;這原先二三十人的盜夥單單在自己手裡便撂倒了十七八個,還沒有人敢再欺上,心想成績不錯,威嚇也很有效果,遂滿意的轉(zhuǎn)過身去要看劍邪情況,舉目所見卻令他錯愕當(dāng)場,一時沒了反應(yīng)。
那餘下的盜寇一股狠勁不敢往一劍封禪那出發(fā),卻全到了劍邪那處去──只見劍邪閃得過刀劍,卻躲不了拳腳,滿地白雪映著刀劍好不燦爛奪目,而身陷群毆之中的劍邪模樣亦是慘不忍睹──他嘴角破裂,鼻血難止,眼頰瘀青,頭髮凌亂,卻兀自左支右絀,竟然是脫不出身的狼狽萬分。
一劍封禪難以置信,過了片刻方道:「喂!方才分明不是這個等級,你是羞辱我呢?還是耍弄他們!」
劍邪摀住鼻血,身在拳雨之中卻仍猶如巨人,不避不退,不閃不動,悶聲道:「兩者皆非。」只是他一分神答話,竟然又挨了一拳,他身形晃也沒晃,卻右眼多了一圈黑輪。
一劍封禪卻喪了耐心繼續(xù)看下去劍邪的淒慘模樣,啐了一口,掄拳就來,片刻功夫,便又把那些小盜打得落花流水。
一劍封禪不知是懊惱還是發(fā)怒,拳落之處,竟然比之方才更加殘暴不留情面,拳風(fēng)所及,那些惡盜不是斷骨,就是折筋,挨了一拳的,絕沒有能再挨第二拳的。
一劍封禪怒喝道:「還不快滾!」那些小盜見他比之先前更加兇神惡煞,不禁膽寒,連滾帶爬、哭爹喊娘的便消失在一望無盡的雪地裡。
人邪依舊滿肚子不高興,這時轉(zhuǎn)過來,惡狠狠的向劍邪興師問罪般的發(fā)難:「你難道真的如此不濟(jì)?」
劍邪理所當(dāng)然的道:「手無寸鐵之人,我不知該如何對付。」
一劍封禪聞言一愣,道:「常人都是有兵器難料理,沒兵器的料理的俐落,你卻怎的反其道而行?你既然能接下我暴風(fēng)劍流,水準(zhǔn)與我相近,理應(yīng)是有兵器沒兵器的都更加不是難事才是。」
劍邪思考片刻,篤定的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一劍封禪聞言抓狂道:「人已犯你!你看見你鼻子下掛著兩條紅色長江麼?那群雜碎便是這樣欺你!你殺了他們都不為過,還什麼我不犯人!」
劍邪卻神色十分平靜淡定,還試圖安撫人邪道:「人邪,諒必你對他們有所誤會。他們的目標(biāo)在你,並不在我;他們?nèi)_落在我身上,原本是衝著你來,與我無關(guān),我不能任意殺傷其人。」
劍邪殊不知這番話卻彷彿說成是人邪造成,罪魁禍?zhǔn)追绞撬磺杏伤穑瑧?yīng)由他負(fù)起劍邪傷勢的責(zé)任。一劍封禪生平見到此種跳痛思考,瞠目結(jié)舌,不可置信,卻又啞口無言。
劍邪只道他此刻神情是同意自己所言,遂勸慰道:「你何必自責(zé)?我本是血肉之軀,既是血肉之軀,又如何能不流血受傷?」
一劍封禪只感天地旋轉(zhuǎn),頭暈?zāi)垦#斕炝⒌匾惠呑樱瑓s從未有如此刻這般想踉蹌而倒。他無可奈何,只好道:「好、好,你是血肉之軀,你會流血受傷。」他頹然坐倒在地,渾不知道此時除了與這名頭腦奇怪的齊名之人相顧無言,還能如何。
劍邪見他神色變化巨大,不能明白,但心裡從方才就只掛念著一件事,忽道:「人邪,我們來一決勝負(fù)。」
一劍封禪在精神大受打擊之下(與自己齊名之人竟然是個怪咖),又突聞這種前後邏輯亂七八糟、情節(jié)和思路完全接不起來的臺詞,神智錯亂已屆極限,煩躁之下忍不住開口罵道:「你這連三腳貓都打不過的小鬼,還要與我人邪勝負(fù)……」話未說完,他抬頭迎上劍邪那對如淵似碧的寶藍(lán)眸仁熠熠生暉,還有那兩條兀自洶湧流淌的鼻血,猩紅注目──一劍封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完全的敗了。
一劍封禪長嘆一聲,道:「就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我也不來勁。先把你自己傷勢處理一番吧。」
劍邪道:「我不知道如何處理。」
一劍封禪道:「我說的是鼻血。你老掛著兩條血水,你說誰和你能一決勝負(fù)得下去?」
劍邪道:「嗯,但它血流不止,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一劍封禪又現(xiàn)不耐道:「喂!大胖奶娃!你娘沒告訴你怎麼堵住鼻血麼?你吃奶時候就沒留過鼻血麼?」
劍邪聞言一愣,以半點(diǎn)做假不來的神情認(rèn)真問道:「娘?吃奶?」
一劍封禪心中警鈴大作,心想說不準(zhǔn)此人又有不尋常的發(fā)言,為免自己的心臟及常識無法承受,便趕緊改口道:「你總有人養(yǎng)大的吧?養(yǎng)大你的那人,告訴過你這事沒有?」
劍邪望他半晌,道:「我沒有過去。」
此言卻超乎一劍封禪任何設(shè)想之外,一劍封禪再度錯愕,呆若木雞。
劍邪自顧自的道,鼻血於此同時亦自顧自的流:「我不知道生我者誰,養(yǎng)我者誰;我不知來自哪裡,又從何而來。我不知道我是誰,又應(yīng)該認(rèn)識誰。我行走於江湖,不為別的,只為尋找過去而已。」
一劍封禪聞言,徹底無言了。他此時方悟,因何當(dāng)自己問他名字,他答:「世人喚我劍邪」;莫怪此人言行如此異於常人,不明事理,簡直如同不食人間煙火,初生之嬰兒,不禁覺得此人可憐。而且自己經(jīng)年找尋仇人吞佛童子,不為別的,也正是為了尋求自己的將來,與此人目標(biāo)雖背道而馳,卻同有異趣,不免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惺惺相惜之意。
一劍封禪已經(jīng)麻木,此人有再多驚世之舉已不能再令他奇怪,便道:「連鼻血都不會處理的小朋友,還要跟我一決勝負(fù)?」說罷改口道:「你過來。」
劍邪依言趨近,一劍封禪觀察他鼻梁情狀,見無有斷折,顯然鼻血難止是體質(zhì)所致,便道:「你捏著這處,仰天躺下,不片刻便會好了。」他說罷,伸腳替他撥弄一處柴枝鋪成的簡單小席,便順手做起火篝。火光熊熊,映雪照人。
劍邪全然信他的話,依言躺下。過了片刻,他道:「人邪,我感覺那鼻血流入我咽喉。」
人邪道:「廢話!人支氣管連腔接咽,自然如此。」
劍邪道:「我是說,難道除了喝下汙血,別無他法?」
人邪笑道:「嘿!這和『打落牙齒和血吞』是一樣的道理。」
劍邪問道:「為何打落牙齒,要吞下去?如此一來有何目的?為何此人會被打落牙齒,又為何吞落牙齒又要說出一番道理來?」
人邪道:「這人牙齒如何被打落,和你如何鼻血難止是差不多的情況。打落牙齒和血吞說得是英雄氣概,男兒本色,那是硬氣非凡得緊。」
劍邪又問道:「那打落牙齒是很英雄麼?我此刻雖非被打落牙齒,但吞血入腹,算不算得上英雄氣概?」
人邪哭笑不得,道:「打落牙齒並不英雄,才要再吞落牙齒來充好漢、搏面子。至於你麼,既不是很英雄,也不是很狗熊,就是──天然。」
劍邪好奇道:「天然?」
人邪道:「不錯,正是天然。這天然嘛,就是不加雕琢、渾然自成,毋須依常理而行,毋須為常規(guī)所限,自成一格,任性恣意,也就是了。」
劍邪思考片刻,由衷的道:「人邪,你說話真使人容易明白。」
一劍封禪哈哈一笑,道:「可不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