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和矢車菊解除婚約了。
本來就是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當時結緣無不羨煞眾人,如今一告吹,八卦滿天飛起,當事者卻甚麼事也沒般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尤其矢車菊近期更成功了結了市場拓展的案子,收回日前風信子投資失敗而賠出去的股份,獲得無數董座叫好,千歲蘭企業之下,擁戴老么矢車菊的聲浪壓過其兄姐。
這會是想忘卻不如意而太拼命,還是一了煩心事終能發揮長才?
「……你在幹嘛,矢車菊」
敲門沒回應進了辦公室也沒看見人,巡了整間房間,這才發現矢車菊抱緊雙膝,眼神空洞橫臥在辦公桌下的小空間。
「自己一個太寂寞,要死了」
「少來了你又不是兔子」
一切瑣事告一段落,約好今晚出去喝一杯的,早預料這段期間壓抑的東西會順勢爆發,沒想到壓抑到矢車菊腦袋裏頭也都爆米花了。
「櫻不要我了,鈴蘭還嫌棄我,寂寞死了算」
「說你不是兔子算嫌棄嗎!」
像個保母把大孩子從桌底下哄出來,又是幫忙理理服裝儀容,雖然等等酒水入腹之後一切都徒勞無功。
不愧是失意之人的酒場,鈴蘭並不曉得矢車菊酒量如何,但聽說富家子弟從小便會鍛鍊酒量好應付社交場合,他已眼睜睜看著矢車菊像個俄羅斯人用啤酒杯喝過一杯又一杯的伏特加,連老闆都擔心矢車菊急性酒精中毒的抱著電話,就不曉得該不該播打。
但是喝酒的矢車菊很安靜,沒有辦公室時的失態,也沒有醉言醉語,微赧的眼角,緊抿酒水的雙唇,若是不知情的人鐵定認為是哪處來的失意男子,衝著那憂鬱的帥氣前來,看到啤酒杯裝的伏特加又踩著踢踏舞的節奏退開。
幾杯黃湯下肚,他們再怎麼能喝視線始也搖搖墜墜的,鈴蘭想著這杯是最後一杯了,待會也得把矢車菊給硬拖回去,臉上有酒氣呼過,他不過回頭,矢車菊的手指就撫上他的下頷。
微帶醉意的矢車菊的瀏海不再整齊,方才抱頭抱怨過後顯得凌亂,反而有些性感。
「我帥嗎,鈴蘭?」
那酒氣一吐,溜進嘴哩,沁入心肺,鈴蘭一時無法呼吸。
「當、當然……!」
「嗯,我也這麼認為!」
那人欣然一笑,收回的手提起700毫升的伏特加到嘴邊,又一次乾脆地在不到10秒的時間飲的一乾二淨。
照這速度,他大概只心動到490公尺高就掉下來了。
天堂還真低。
「嗚嗚……鈴蘭晚安……」
「喂!別那麼不客氣的趴在別人床上!」
應和矢車菊不想回去本家的心情,於是帶來自己的公寓,未料矢車菊一到臥室便掙脫自己,逕自往床上一撲,又是滾又是抱枕頭的。
真是的,沒有梳洗過就直接那般胡來,這樣床上豈不是都是矢車菊的味道了嘛……!
狠狠揮開腦中不妙的想法,又氣又好笑的坐在床緣等對方消停,矢車菊脫去外套之後,剪裁得當的襯衫與西裝褲托出鍛鍊恰好的身材。
鈴蘭的視線一時忘了移開,自長腿到腰部,再直上到已解開襯衫上排鈕扣的胸膛,矢車菊早對著自己橫臥著,瞇起眼,薄唇笑得可惡,用唇形說著「帥到你傻了?」。
鈴蘭重新意識到矢車菊正在自己床上的事實。
「我去梳洗一下……!」
鈴蘭落荒而逃,卻被矢車菊一把拉過手按倒在床上,不過仰望,不論視線還身子全然被征服於對方身體築起的空間之下,他不知所措,任著矢車菊將臉貼近到耳側,熱氣一吐,就紅了半邊臉,……。
「真覺得我帥嗎,鈴蘭?」
……還順便翻了白眼。
「我說你啊,別發酒瘋給我好好去睡覺……!」
「櫻也覺得我很帥,可是她還是離開我了」
那聲音悶悶的,鈴蘭不曉得是對方哭鼻子了,還是因為臉埋在枕頭裡。
「倒是你覺得我很帥,還一直待在我身邊啊」
矢車菊一個脫力便整個人壓上鈴蘭,成年男人的重量很沉,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對方還掛記著青梅竹馬,比平時還要沉重許多,他推不開,也不敢推開。
鈴蘭只能小心翼翼地輕拍對方頭以及後背,像對待心驚膽戰的小動物,那般輕柔,那般不捨。
「矢車菊,我接下來說的話你給我記著」
「我和櫻才不是因為你的外貌才待在你身邊的,雖然不曉得櫻為甚麼解除婚約,但你才不是只有帥就能擄獲人心的,你是我最崇敬的人,說實話,當聽見櫻和你解除婚約時,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隨著意外溜嘴的心底話,鈴蘭轉而抱住身上人,害怕又期待緩緩加速的心跳也能感染到那平穩起伏的胸膛。
「矢車菊,我對你……」
一時內,房間靜謐無聲,後話消逝在喉嚨裡,床鋪正上方的燈光炫目,鈴蘭暈了眼,連有沒有說出口都不記得了。
矢車菊早已睡著,他小心翼翼地把人從身上移開,最後只在耳邊輕託一語,便關了燈,去了一邊的沙發床上。
「晚安」
夜深人靜,連鈴蘭都好不容易消化掉矢車菊在自己床上的興奮感才睡著,反倒是床上本該睡死的人有動作了。
矢車菊自床上起身,沒有醉意的搖晃,也沒有睡意的迷糊,好似他一直清醒,又或是方才終清醒過來。
他來到沙發邊抱起熟睡的鈴蘭,輕手輕腳地把人送到床上,蓋好被子,瞧了對方許久,滿意了地揉揉那顆白色腦袋,才輕吻眉心,放心一笑。
「忘了給我晚安吻了,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