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雲隠(雲隠れにし)
鏗鏘鏗鏘--
玻璃杯此起彼落的碰撞聲。並不是在乾杯,而是醉到連酒杯都沒能拿穩,不小心碰撞到的。
這場酒會持續了兩個小時後,大家醉的醉、瘋的瘋。平常嚴肅的一位前輩大叔,突然變得娘娘腔,吵鬧地咆哮著「不管啦!人家也想要升職啦!」;另一位平時文靜的前輩小姐,則像個暴走族一樣出口成髒;也有人吐得滿地都是。
至於丹野前輩,則沒了平時的氣質與穩重,像個小貓咪一般死活黏著繪里撒嬌。
會不會差太多了啊……
繪里看了看自己,沒什麼改變,依然是平時那個絢瀨繪里。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酒精抗性,就算把伏特加當水喝也不會醉。
突然,一隻手搭上繪里的肩膀。
繪里轉頭一看,是羽無鐵酉擔當係長。他醉醺醺的,連站都站不穩。
「喂,小繪里,妳有沒有男朋友啊?」
說完,羽無係長像是沒站穩踉蹌了一下,搭在肩上的手也因此稍微碰到了繪里的胸部。
「跟妳說,我啊!事業有成,很有可能下個月就升任課長了,而且家裡有留給我一棟房。怎樣,條件很好吧?像我這樣的新好男人哪裡找啊?妳們女人就喜歡我這樣的不是嗎!」
聽到這句,緊黏在繪里身旁的丹野前輩忍不住插話了:「係長難道喜歡絢瀨喵?不行唷不行,她已經死會了啦!」
「誰啊?條件有我好嗎?」係長將臉湊到繪里耳邊,繪里甚至能清楚聞到他嘴裡濃厚的酒氣:「我有車、有房、又有成就。才三十幾歲就要當上課長了啊!那小子是誰?條件有我好嗎?不如跳槽到我這,成為我的女人吧!」
「不,抱歉係長,我辦不到。」
「哎呀,我最清楚妳們女人了,只是怕被說攀權附勢,才不敢直說吧?其實心裡哈我哈的要死,怎麼?這麼怕閒話啊?」
「絢瀨喜歡的是女人啦!係長你是男人,她才沒興趣。」
說完,前輩又灌了一杯酒,接著倒頭就睡。
聽了丹野的發言,羽無係長簡直難以置信。同時認為對手只是區區一個女人,完全不足掛齒。
「哈哈!喂,真的假的啊?丹野那傢伙說的是真的嗎?妳在跟女人交往?」
「是的。」
「喂!大家聽我說啊!」羽無係長簡直快笑到喘不過氣了,他大聲疾呼,想把剛剛聽到的八卦告訴所有人:「絢瀨繪里她居然喜歡女人啊!你們信不信啊?哈哈哈!」
「請、請不要這樣!」繪里想要阻止,但是事情實在發生得太突然了,她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
「女人跟女人要怎麼做啊?哈哈,難道小黃瓜的價格會上漲都是妳們的功勞嗎?小繪里,跟妳說,我技術超好的,妳只是沒被男人O過,才會誤以為自己喜歡女人。」
「係長,戀愛並不是那麼膚淺的東西。」
「膚淺?沒有沒有,係長我並不淺,我超深的!不信等等結束要不要跟我去趟Hotel啊?」
「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繪里真的生氣了。
一開始只是感到尷尬,接著是不滿,現在則是憤怒到了極點。
「幹嘛?妳是在兇什麼?」羽無係長也因為繪里的斥責而感到不爽:「現在是怎樣?以為自己很兇是不是?啊不就好怕,嚇死我了!」
「討厭,你們不要吵架啦!」娘娘腔大叔在一旁嬌喊:「這樣很丟臉欸!」
「別阻止他們,你這娘砲!」不良小姐先嗆了大叔前輩,接著對係長與繪里叫囂起鬨:「吵啊打架啊!別光說不幹啊混帳傢伙!」
「妳是在吵什麼啦!」係長也向不良小姐罵道:「我在跟我家小繪里說話,妳插什麼嘴?」
趁著一片混亂,本來一直在角落看戲的另一個前輩,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拿著繪里的包包。
雖然是前輩,實際上他的年齡大約才高中左右。畢竟他不愛唸書,中學畢業就出社會就業了。
「等等,你在做什麼!」繪里看到自己的包包被別人拿去,還擅自打開翻弄,簡直氣壞了:「快放下!」
「唉唷,這麼著急?藏了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喔?該不會包裡面放了小黃瓜吧?哈哈!」屁孩前輩一邊嘲笑著,一邊繼續翻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雙眼為之一亮:「是衛生棉欸!」
他從包包中把衛生棉拿出來,在半空中甩來甩去。
「絢瀨原來是個淫蕩的癡女!」
(註:日本有部份男性以為月經是因為劇烈的H所造成的。導致先前東北震災時,有大叔看到女性要領取賑災物的衛生用品時大罵「都這種時候了還滿腦子想著H!」;近日也有看到偶像實況拍到衛生用品,就認定該偶像非處女的言論。)
「哇!居然隨身攜帶這種東西,真是不知羞恥!」其他男性同事也跟著瞎起鬨。
而知情的其他同事要不是不想淌這渾水,要不就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當然,像丹野前輩那樣早就不知倒地,睡得死沉沉的人也不在少數。
「什麼嘛!妳果然很渴望男性的OO啊!」羽無係長嘲笑道:「明明就是個變態還裝清純,欲求不滿可以直接說啊!」
「……!」
繪里簡直氣哭了。
明明很生氣很不甘心,卻束手無策。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別人戲弄嘲笑。
平時同事們、前輩們待人其實也不錯,為什麼現在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如果平常才是真正的他們,那麼現在這可憎的傢伙們又是誰?如果現在才是真正的他們,難道平時的和善與親切都只是偽裝出來的嗎?
繪里不懂,到底該相信什麼,到底該怎麼做。
就在她閉上眼,想要逃避現實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係長的哀號。並且能感覺到他將手移開自己的身上,不再勾搭她的肩膀了。
不,應該說是他的手被拉開了--被那深藍色的少女,輕鬆地制伏住。
「居然做出這種行為,你們……真是不知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