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陣吃驚的沉默,接著緩緩道出:「這裡,是哪裡?」
夏荷舉目四望,發現自己正被磊砢的大樹們包圍,她想這裡應該是一片森林,耀眼的太陽高掛在天空,照射著整片森林,枝葉的黑影在樹底下成型,隨著徐風吹拂而過,樹下的黑影也微微搖擺。
夏荷朝著太陽的方向走,發現了一條窄徑,窄徑的兩旁是簇簇灌木叢,上面長著五光十色的花朵,有紅的;有黃的;有藍的,各種不同的種類,香味撲鼻,只可惜,年紀還小的夏荷叫不太出這些花的名字。
花的香味將夏荷引領到了一間小木屋,小木屋看來並不老舊,不見有腐朽之處,應該是新蓋的吧,夏荷是這麼認為。
小木屋被森然的森林包圍著,可看到不少的小鳥佇立在小木屋的屋簷上,猶如學校的合唱部般,一同唱出悅耳的合聲。夏荷是位好聽眾,她坐到了躺在一旁的樹幹上,靜靜地聽著小鳥們的表演。
驀地,一聲巨響,嚇跑了屋簷上的小鳥們,聲音是來自小木屋的門,門被猛地甩開,卻不見任何人走出來。不久後,從門內傳出一陣笑聲,不是瘋狂大笑,而是那種想到陰險詭計時會有的竊笑聲,令人背脊發涼。
總會想知道自己不清楚的事,這是人的本性,因此夏荷站起了身子,緩緩走向了小木屋。她對那笑聲感到懼怕,同時也感到好奇,她想要知道屋子裡究竟是誰。夏荷刻意放輕腳步,小腳輕盈地踩在土地上,幾乎聽不到任何跫音,因為夏荷不想被裡面的人發現。
夏荷認為,裡面的人肯定是大壞蛋,那大壞蛋一定想到了十分可怕的計謀,說不定會讓全世界的人都身亡,所以才發出竊笑聲。她認為,要是被那大壞蛋發現的話,自己絕對會被滅口。
夏荷邊走邊想計畫,她打算一看到裡面那大壞蛋的長相,就立馬逃跑,回到家後把他畫下來,然後拿去給警察看,請警察叔叔通緝他。夏荷覺得自己非常有藝術天分,因為大家都稱讚她的畫,比畢卡索還要畢卡索,令她感到無比自信。
可夏荷驀然想到,自己現在沒有紙與筆,這令她傷透了腦筋,思考了片刻。夏荷仍想不到其他法子,這下只好靠自己的記憶力了。夏荷使勁吸氣,緊接著吐氣,做了個深呼吸放輕鬆。
不多久,夏荷來到了小木屋旁,她躲藏在門後,身體微微前傾,露出了一雙大眼睛,試著窺探裡面的情形,映入眼簾的一切與她所想的完全不符。夏荷本以為,裡面會是大量的槍械與炸藥,沒想到卻是──書,數不盡的書一排排地陳列在書櫃上。這令她大吃了一驚,可依然記得自己的目的,尋找大壞蛋!
夏荷連忙張望了會兒,沒發現任何人影,她為此感到奇怪。可就在此時,那陣笑聲再次響起,從四面八方傳來,猶如在嘲笑夏荷般。與方才的笑聲不符,這次是發狂般的嗤笑聲,夏荷有些膽怯了起,為了尋找安全感,她將背部緊貼著小木屋的牆,舉目尋找著那傢伙的蹤影。
可是,夏荷找不到半點人影,放眼望去除了樹還是樹,她甚至對樹起了疑心,驀地,笑聲驟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駭人聽聞的咆嘯聲,夏荷從未在現實聽過如此聲響,但動畫中似乎有過。
彷彿要証實夏荷的想法,忽地,地面產生了劇烈晃動,還帶著一陣天翻地覆的聲響,夏荷知道,這不過是牠的跫音罷了。咆嘯聲的主人拔山倒樹而來,現身在夏荷的面前。
「吼吼吼吼吼──!!」
牠張開血盆大口,再次發出狂嗥,大得可吞掉一棟房子的嘴,噴出了含腐蝕性的深紫色口水,被濺到之處無一幸免,樹空了個洞;草地變為荒土;夏荷的裙角連灰也不剩。
夏荷正處於擔驚受恐的狀態,畢竟她面對著超越常識的存在,不是古代那種大型蜥蜴可比的,而是傳說中的西方生物──龍。漆黑的鱗片如鎧甲般從頭包覆到尾,在蒼綠的森林中可說是極為突兀,身形如壁虎般瘦長,長達六尺,以四足站立,在牠對著夏荷咧嘴之時,相互交叉的尖利鋒牙可一覽無遺,這點令夏荷極為恐懼。
感到懼怕的夏荷躲到了小木屋內,把門緊緊關上,希望再次打開時牠便會消失,可似乎沒那麼容易。似乎是不想被無視,黑龍發出了咆嘯聲,隨著聲音的傳遞,一陣狂風從牠的口中送出。這陣風已超越了颱風等級,夏荷從沒有見過如此強的風,她認為,如果這陣風襲捲全球的話,地球說不定會被吹離軌道,甚至飛出太陽系,永遠在外太空的某處漂流著。
如此強勁的風,區區小木屋怎能抵擋,當然是如預料般,一霎時便解體,化為一群木塊飛散到森林的某處。而體態輕盈的夏荷則像顆被打出全壘打的棒球,向著天空遠遠飛去。她鳥瞰著整片森林,在那逐漸縮小的森林中,她尋找著方才的黑龍,可除了一片深綠外,不見其他顏色,隨著她越飛越高,森林成了片草原,接著是一片黑暗,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荷,快起來,晚餐準備好了。」
與爸爸的手相比顯得小巧,一雙細緻的手正輕輕搖晃著夏荷,夏荷將雙眼緩緩睜開,模糊的景象映入眼簾,為了能更清晰可見,於是又輕揉了它幾下,視線才漸漸明晰。
「媽媽?」
「夏荷,剛夢到了什麼嗎,看妳一臉痛苦的表情,應該是很可怕的噩夢吧!」
──取自終欲宅《未命名棄稿》第一章第二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