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存在之人物、團體、事件、場所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第十六話 援軍
這天中午,陳勇邦一如往常地先在山上人社院用完餐才回寢室。當他回來的時候,羅明瑋也一如往常地在吃著便當。唯一和平常不一樣的是,岳過並沒有在寢室裡,對此感到稀奇的勇邦於是問明瑋:
「岳過不是去上課了吧?」
「……」
將嘴巴裡的原料送往胃袋以進行化學反應後,明瑋道:
「…他拿著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煮咖啡的工具去廁所洗了?!?/font>
勇邦十分訝異:
「煮咖啡?!他會煮咖啡?你有看過他煮咖啡?」
「沒有?!?/font>
簡潔地回答後,明瑋把筷子丟進空了的便當盒,拿起保溫瓶喝了一大口水。就在這個時候,岳過拿著塞風壺和杯子回來了。使用大量的紙巾將塞風壺擦拭乾淨後,岳過將塞風壺和桌子上的小型瓦斯爐組合在一起。
見岳過的準備告一段落,勇邦這才發出一聲疑問式的讚嘆:
「原來你會煮咖啡喔?」
一邊點火燒水,岳過一邊回答:
「如果不把目標放在頂級美味的話,這其實不難。先買本書回來看,然後實際煮上十來壺,你就能學會了。」
岳過的話才剛說完,就聽到有人敲了敲寢室的門。由於一一四寢自開學後就不曾有過訪客,所以勇邦和明瑋兩人先是面面相覷,然後離門最近的勇邦,帶著狐疑的神色起身開門,並對來人招呼道:
「歡迎光…臨…?」
一看清來訪的人,勇邦立刻心想:
「…更!明瑋怎麼會認識這種正妹?他不是重度二次元禁斷癥嗎?」
不過明瑋卻是心想:
「…哇!不愧是玩音樂和上夜店的,勇邦真的認識很多三次元的正妹說!」
原來站在寢室門口的訪客,是一個穿著仿古羅馬風的白色連身裙,紮著短馬尾黑髮的女人。女人裸露在連身裙外的肌膚,膚色是東方人健康的黃色,可是女人一雙形狀姣好、踩著同樣仿古羅馬風高統涼鞋的玉腿,長度卻是和歐美人種的平均長度相仿。
連著雙腿,女人的胴體在三次元空間中勾勒出優美動人的曲線,苗條而不病瘦,豐腴卻不臃腫,看起來硬是比一些所謂的「名模」還要多了幾分運動員的健康美。而女人那略低於東方女性平均值的胸圍,除了令女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彷彿蝴蝶飛舞般輕盈靈動,更使女人渾身上下均流露出剛柔並濟的風采。
女人的大半張臉都被她頭上的棒球帽和臉上的墨鏡給遮去了,所以勇邦等人只能看到那被夾在兩大片黑湖中間、高聳挺拔一如巒峰的秀鼻,以及一對因為微笑而曲起的窈窕唇瓣。因為笑容而微微露出的皓齒,還有唇旁粉嫩的肌膚,令那擦著山茶花色口紅的嘴唇顯得益發性感。
門方開啟,女人墨鏡下的目光立刻就找上了那坐在塞風壺旁、唯一沒有轉頭看往寢室入口的身影,然後低沈性感的嗓音自女人喉間逸出:
「哈囉!過兒,媽媽來囉!」
「…嗚咕!」
這聲招呼雖然簡單,不過卻差點兒讓勇邦和明瑋把剛剛才吃的中飯給吐了出來,只有岳過不疾不徐地轉過身來道:
「連二樓的人都知道妳是一個小孩的媽了,請把門關上好嗎?」
「更!你這是對媽媽說話的態度嗎?」
一邊抱怨,女人一邊闔上寢室門扉朝岳過的方向走過去,最後在岳過的書桌旁、供人爬上床梯的椅子上坐下來,將手提包往書桌上隨手一擱,摘下了帽子和墨鏡。
見到墨鏡下那除了口紅外脂粉未施的面容,勇邦和明瑋更是驚訝了。勇邦心想:
…靠!真的有人素顏也能這麼正喔?!只是…這張臉我怎麼好像有印象……奇怪,我到底是在哪裡看過這張臉呢?
而明瑋則是想:
…更!她怎麼會這麼年輕?!不管怎麼算,能當岳過他媽媽的話,至少都應該已經超過三十歲了?。≡觞N…她看起來比系上一些學妹還年輕?!
女人這時對兩個一臉驚訝的兒子的室友微笑道:
「嗯…過兒跟我說過,高大帥氣的是…陳勇邦?而魁梧壯碩的是…羅明瑋?你們好,我是過兒的媽媽,岳海音,過兒平常承蒙你們照顧了?!?/font>
岳海音不經意地交疊一雙長腿的動作,令她裙底乳白色的內在美有了一瞬間的外露。這乍現的春光,坐在她正對面的明瑋是有看到,不過一來他對三次元的異性興趣不大,二來他此刻正在思考年齡的問題,所以他根本沒把眼前美女走光一事放在心上:
「沒、沒有啦!伯、妳……您太客氣了?!?/font>
對年齡的混亂,令明瑋一時無法掌握準確的稱呼,最後他只好含糊地帶過。
聽了女人的自我介紹,勇邦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岳海音……對了,妳是網路票選的霸王花第一名!」
年輕人的這聲驚呼,聽得岳海音忍不住喜動眉梢,隨即笑著推辭:
「呵呵、原來你知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明明就已經是一個老太婆了,大家一定都是投同情票啦、呵呵!」
岳過對滿臉疑惑的明瑋解釋道:
「大概是半年以前,警方為了拉近與民眾的距離,和搜尋網站合辦了一個『霸王花』的票選。徵求全國民眾拍下心目中最優秀的女警照片,然後上傳到搜尋網站讓網友票選,得票最多的女警,就成為警方代號『霸王花』的形象代言人?!?/font>
「啊、這樣我就想起來了。」
恍然大悟的同時,明瑋又有了新的疑問:
「可是,我記得第一名不是那個…叫什麼名字來著的團體?」
「你記錯了,」勇邦糾正室友道:
「那個『w(逮捕you)』是票選第二名和第三名合組的,她們不是第一名?!?/font>
「對對對!這樣我就全部想起來了。」
明瑋再一次恍然大悟——當初票選活動還在提名階段時,被看好的是兩位由模特兒轉戰警界的美女。可是沒想到從票選開始到票選結束,得票數獨占鼇頭的一直是岳海音,兩位前模特兒只有爭搶次席的份。而在活動結束後,兩位分居第二、三名的前模特兒,合起來組成了一個叫「w(逮捕you)」的團體,並在偶像劇「緊急逮捕ing」中擔綱演出女主角,以及演唱該劇同名主題曲。
由於這是首齣由真實警察擔綱演出的偶像戲,「緊急逮捕ing」話題性十足,收視率屢創新高,「w(逮捕you)」也順利完成拉近警民距離的任務。在該劇結束後,看準該團體的超人氣,警方和經紀公司達成共識,警方同意讓兩位現職女警兼職演藝工作,但必須為警方宣傳政令,改善警察在一般人民心目中的形象,而這兩位前模特兒也因此創下由模特兒轉警察,再從警察轉演藝人員的轉職首例。
勇邦對室友的母親道:
「真是可惜啊!伯…您拿了第一名卻沒進入演藝圈,真的是太可惜了?!?/font>
岳海音一邊擺手,一邊笑著道:
「哎呦、同情票第一名的老太婆哪兒有臉進什麼演藝圈嘛!你這個小孩子還真愛說笑,呵呵!」
岳過對勇邦道:
「你不用替她可惜。經紀公司本來也有要簽她,是她自己對人家說『恁鄒罵揍更查是妹抓歹人耶、母是妹揍跳板耶啦』,然後把經紀人趕回去的?!?/font>
「…哇!」
勇邦和明瑋同時一聲讚嘆,岳海音則是抓起桌上的帽子丟向自己的兒子,罵道:
「更!你這孩個子怎麼這麼誠實!」
這個丟帽子的動作,讓坐在她旁邊的勇邦,一瞬間從連身裙的袖口裡看到了內裡乳白色的胸貼,心覺失禮的勇邦趕忙把頭撇了開去。
岳過彎腰把帽子撿起來放回桌上,起身時他見到明瑋臉上疑惑的表情,眨眼間便明白室友心中的不解之處,於是他對明瑋道:
「…你想說灌票是吧?我才不會把時間和精力用在這種地方。我只是在第一時間戳破票選網站裡有能讓人灌票的程式漏洞,再來輿論自然會逼迫主辦單位把漏洞補好,並回復灌票前的票數。只不過因為我媽的支持者,有一大半都是不會上網的老伯和大叔,所以我是有花一點時間教這些歐吉桑怎麼上網投票,沒想到我媽就這樣贏了?!?/font>
勇邦和明瑋兩人聽完後都笑了,勇邦心想:
…灌票程式對決投票部隊,這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的實例教學嗎?
岳海音這時道:
「幹嘛一直說這些丟臉的事?我口好渴喔!過兒,有沒有啤酒?」
岳過打開櫃子拿出一罐罐裝啤酒拋了過去,岳海音接過之後皺眉抱怨道:
「…沒冰的?你們沒有冰箱嗎?」
岳過點頭:
「宿舍公約明文:寢室嚴禁私接文書處理工具以外的電器用品。」
這個合乎規矩的答案令岳海音忍不住咋舌:
「更!規約只是用來參考和騙人的啦!你們三個都是帶把的耶!不要像個娘兒們一樣好不好?!」
一番激勵(?)後,岳海音伸出纖長的手指拉開罐上的拉環,就在即將一飲而盡的前一刻,她突然移開唇邊的啤酒罐,像是撿回一條命似得問兒子:
「…呼、好險好險!差點兒就上過兒你的當了。咖啡呢?快拿咖啡來啦!」
岳過露出滿意的微笑:
「快好了,妳先喝原味的吧!妳不是哈很久了?」
「呵呵!你果然是媽媽的乖兒子。嗯——」
岳海音笑著讓罐子重新回到唇緣,她先深吸一口從罐口竄出來的酒香,然後輕啟朱唇含住罐口,仰首閉目,陶醉的神情彷彿在與分別經年的戀人熱吻似的。
「咕嚕咕嚕…」
在酒漿流過喉嚨的聲響中,一罐350毫升的啤酒不一會兒就空了,可是直到連罐口殘餘的水酒都吸允得一滴不剩,岳海音才依依不捨地讓酒罐離開唇瓣。
「——哈!」
心滿意足的讚嘆隨著酒香,從酒光蕩漾的唇瓣之間逸出。
岳過又拋了一罐過去,然後對母親道:
「聲明在先,因為我從來沒想過會有在這裡招待妳的時候,所以全部的工具都是今天早上才借回來的。用的不是家裡的東西,煮出來的品質我無法保證?!?/font>
「只要是過兒煮的咖啡,媽媽都愛喝啦!」岳海音笑著回答。
這樣短短的一句話,卻在勇邦和明瑋的身上掃過好幾巡的雞皮疙瘩。勇邦道:
「呃……我、我該去練團了?!?/font>
勇邦一說完,明瑋也連忙跟著道:
「?。∧愕任乙幌?,我也要去社辦交稿,我們一起走吧?!?/font>
「等一下,」岳過喊住兩個準備逃逸的室友:
「離下午第一節課還有一點時間,你先把你表姊的案子,到目前為止的進展告訴我媽吧!我只有說了個大概而已,還有一些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的細節需要你來補充。」
…什麼「當事人才知道的細節」?你知道的應該和我知道的完全一樣吧?——勇邦在心裡嘀咕,最後經不住岳海音眼口並用的催促,他還是坐回椅子上開始講述事件的經過。
由於對勇邦說明的內容瞭如指掌,所以明瑋把注意力放在岳過如何製作咖啡上。看到岳過將一比四比例的咖啡混啤酒遞給母親的時候,明瑋忍不住心想:
…到底是在喝啤酒還是喝咖啡???
聽完勇邦對事件簡單扼要的說明,岳海音點了點頭問兒子:
「…嗯嗯,那過兒你要媽媽用掉寶貴的特休假,千里迢迢地跑下來這裡,是想讓媽媽做什麼呢?先說喔!動腦的事情媽媽幫不上忙?!?/font>
岳過先反問母親:
「妳證件有在身上嗎?」
「當然囉!」
岳海音立刻打開手提包拿出警察證件,笑道:
「這是交通違規時的王牌耶!怎麼可能不隨身攜帶呢?」
岳過點點頭,伸手指了指放在寢室電話旁的四隻怡君的手機:
「我要指紋。盡可能地蒐集所有在死者手機電話簿裡的人的指紋,特別是死者的室友和死者的男友群,這些人的指紋一定要有。」
「什麼?!」
勇邦和明瑋聞言俱是一驚,明瑋狐疑道:
「這種事……不可能吧?」
不過岳海音卻是柳眉微蹙,頷首沈吟道:
「嗯嗯……是有一點難度。重點是——媽媽能有什麼好處?」
岳過顯然早已料到母親會有此一問,只聽他馬上就回答道:
「一天喝酒喝到爽。」
岳海音搖了搖頭,豎起四根手指:
「四隻手機,起碼也要四天吧!」
岳過點頭同意母親的還價:
「四天成交?!?/font>
「噢!早知道過兒你會答應得這麼爽快,媽媽應該開價四個月的?!?/font>
岳海音先是有些懊惱,不過隨即又恢復原先的神采:
「啊—對了,過兒,你不要忘記了,媽媽的名字不是掛在這裡的喔!還有,違法取得的證據,在法庭上是沒有證據能力的喔!」
岳過微微一笑:
「我知道。雖然還有『毒樹果實理論』可以運用,不過我的目標只是找出一個能讓我滿意的解釋,後續人世間的審判不是我關心的問題?!?/font>
聽了兒子的話,岳海音再次扔出桌上的帽子罵道:
「更!什麼『人世間的審判』,說的好像你不是地球人一樣,明明就還只是一個人生過沒一半,毛都沒有長齊的小鬼,學人家裝什麼憤世嫉俗?!」
看著這對母子的互動,勇邦和明瑋兩人心中除了訝異還是訝異:
…靠!這是什麼樣的一個家庭???!
…這是『有怪母必有怪子』,還是『有怪子必有怪母』?
接過兒子撿回來的帽子,岳海音拂去帽子上的灰塵後,伸出纖長的手指指著吳天法空盪盪的床鋪問道:
「那…媽媽這幾天就是睡這張床囉?這樣的話,媽媽得快點把還寄在火車站的行李拿過來呢!」
岳過皺眉提出異議:
「請不要用酒瓶和醉氣污染純淨的學生宿舍。」
「純個屁啦!」岳海音哈哈大笑:
「我剛剛經過浴室的時候,才看到一個女孩子穿得很『輕便』地在盥洗呢!」
「隨便你吧!如果妳那麼想讓自己的小孩被退宿和記過的話,那妳就住下來吧!」
淡然地拋下這句話後,岳過起身打開櫃子拿出安全帽:
「走吧!我們先去拿行李,然後送妳去飯店,我已經幫妳定好房間了?!?/font>
「哼!」
朝自己的小孩豎起一根中指後,岳海音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鏡,抓起書桌上的手提包,站起來對勇邦道:
「那邦仔,你表姊的手機我就先借走囉!」
「邦、邦仔?喔。」
生平第一次被叫「邦仔」的勇邦尷尬地點頭,明瑋則是掩著嘴巴笑了出來。
岳海音把四隻手機都丟進手提包,跟在岳過的身後準備離開。在經過勇邦和明瑋身邊時,她拍了拍他們兩個人的肩膀,道:
「之後說不定會有需要邦仔瑋仔你們幫忙的地方,我到時候再聯絡你們。這也是為了讓真相早點兒水落石出,所以記得要來幫忙喔!」
「…啊?喔。」
勇邦和明瑋帶著困惑的表情點了點頭,然後目送岳海音母子兩人離開一一四寢。
聽到門外走廊上的腳步聲逐漸遠離,「邦仔」和「瑋仔」兩人相視苦笑。各自放下手上方才假裝要出門的偽裝後,勇邦開口發表感想:
「…真是『奇特』的母子?。∧阏f是吧,瑋仔?」
明瑋笑著點頭:
「只能說,家庭的確是養成一個人性格的重要環境哪!邦仔?!?/font>
勇邦這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對了,他們是母子,可是為什麼兩個人都姓『岳』???」
經勇邦這麼一提,明瑋也覺得奇怪:
「對喔!難道他們不是母子嗎?還是說……」
明瑋轉身鍵入密碼結束螢保,然後他打開網路瀏覽器,以關鍵字「從母姓」在搜尋網站中進行搜尋。接連點開幾個搜尋結果詳細閱讀後,明瑋轉過頭道:
「根…!?」他被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的勇邦給嚇了一跳:
「更!你自己是沒有電腦喔?不會去看自己的???!」
對自己所造成的驚嚇,勇邦連忙陪笑道:
「對不起啦!反正是同樣的事情,既然你已經先開始了,那就一起看嘛!」
明瑋先是回敬一根中指,旋即手指回轉指著螢幕裡的網頁,道:
「根據新修正的民法,在這些情況下可以從母姓,就不知道岳過是哪一種情況了。當然前提是——他們真的是母子?!?/font>
「喂喂、有可能是假的嗎?」
勇邦有點兒不敢置信,只聽明瑋學著岳過的口氣道:
「現實世界裡看到的東西都有可能是假的……」
「靠!」
勇邦用自己的中指為明瑋的話寫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