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來賈暮玻坦將近一年,已經習慣這裡伴隨海風的生活、居民直率的性格,還有無論何時聽都覺得有趣的口音。
第一次來到賈暮玻坦時我才十三歲,跟著父母一起來探望祖母。她偶爾會帶我逛逛漁市場,或在港口邊散步。我很喜歡她。但是比起我們住的康努諾,這裡真是一個無聊的地方。雖然宣稱是城市,在我看來,頂多是熱鬧一點的港口鎮吧,實在無法吸引當時十三歲的我。
然而十年後,也就是不久前,我再度來到這個地方,懷念的海風氣息迎面吹來,頓時帶走我身上因工作積累在體內的疲倦——橘紅色屋簷的房舍林立,走在寧靜街道上,便能感受到居民們那股天生不造作的愉快。港口停泊著漁船和貨船。魚腥味吸引海鳥盤旋。往返康蓋督美侖的接駁船揚起大帆,拖著長長的白色尾巴向東航行。終年晴朗的陽光灑在海面上閃耀。一切是如此平靜安寧。
我想住在這裡——如此強烈的想法忽然出現,使我辭掉在康努諾的工作,毅然決然搬到賈暮玻坦。這決定確實有點衝動,離開家鄉也讓人不捨。但光是住在這裡,就能不可思議地感到快樂。我一絲後悔都不曾出現。
新的住所位於第十一街,在市場附近,距離祖母家不遠。那是一棟兩層樓房屋。鄰居們都很和善,他們喜歡談論天氣和漁獲。大部分的賈暮玻坦居民都是漁夫,或者出身自捕魚家族。有位朋友從親戚那裡借了一艘船,載我到海上兜風。那是我有生以來最棒的一次體驗。
在任何地方生活,都需要錢,需要工作。以前我在酒館當女侍,現在也是。
一家叫作「艾澤爾」的酒館雇用了我。位於熱鬧的夜喧街。大廳擺設普通,但氣氛熱鬧,還有艾澤爾引以為傲的奈莉小姐。她是賈暮玻坦最知名的舞孃。我所有見過的舞孃當中,沒有一個能夠比上她的舞技。這也是艾澤爾即使酒不怎麼美味,客人依然絡繹不絕的原因。
女侍雖然只是端端酒、聊聊天,有時還要被客人起鬨即興跳一支舞,看似如此容易的工作,實際上也需要學習和經驗。保持笑臉很重要。適時用談吐增加愉快氣氛。被摸臀部時必須表現強硬。有人喝醉鬧事也要想辦法制止。以前有位前輩教過我:「能夠控制一家酒館才是稱職的女侍。」抱著這種信念工作的我始終做得很出色。艾澤爾先生非常滿意我的表現,甚至替我調高薪資。但我並未接受。因為免費的酒滋味更棒。而他也同意了。
這一天,生意特別差。艾澤爾先生的臉色也很差。奈莉小姐今天休息,加上夜空飄起小雨,客人似乎沒心情上酒館。琴師一邊演奏一邊打哈欠。盛酒侍瑞恩齊歐先生已經離開吧臺,正在陪一位中年常客下棋。我則拿著抹布擦擦桌子、櫃子,打發無事可做的時間。
今晚大概會平淡地度過吧。我心想。
但越是這樣的日子,越有可能遇到意料之外的事。
一個纖瘦的身影掀開門簾,走進酒館。
每座城鎮通常都有一兩家女性常聚的酒館,至於像是艾澤爾這種一般酒館,只有男性才會光顧。雖然也見過女性陪男伴一起來的,不過一個女人獨自走進這種地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僅如此,她一身服裝也很稀罕。白色內衫外罩黑色牛皮背心,隱約露出腹部和肚臍。搭配單調的黑色及膝褲。腳下穿著藤織鞋。完全看不出她從事什麼職業。
更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把掛在腰間皮帶上的銀色輪轉手槍。
自從四十年前發生了衛汰禮國王遇襲事件之後,王國恢復安定方針,槍械之類的武器管制寬鬆許多,所以儘管屬於查禁品,有些人還是會偷偷從裏市購得槍枝作為防身用途。然而,眼前這個女人居然就這麼把槍掛在腰上,連一塊遮布也沒有。即便是再怎麼莽撞的族社成員也不敢這麼做。
女人坐到吧臺座位上。由於盛酒侍瑞恩齊歐先生專注於下棋,我主動站進吧臺接待她。雖然內心滿滿都是疑惑和不安,我還是掛起笑容,鼓起勇氣說道:「歡迎。想喝點什麼?」
「麻煩給我一杯水。」
我楞了一下。她的聲線非常年輕,頂多十五歲左右。帶有一點北方口音。可是她說話時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五歲少女,宛如見過許多世面的沉穩,遇到任何意外都可以保持冷靜的感覺。
就算是見過各種客人、能夠應付各種情況的我,面對這名年輕少女,內心也不禁有點動搖。
「抱歉,我們不賣水。」
「沒有水?」
「不,我們有水。但是我們只賣酒。」
「明明有水卻不能賣?」
「是的。」
酒館不賣水,這是常識。我猜想她是第一次踏進酒館。
「那麼請給我一杯酒。」
「妳想要哪種酒?」
她安靜思索一會兒,然後說:
「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
「其實都可以。」
我開始確信,她真的是第一次踏進酒館。
「我們有啤酒、蜂蜜酒、葡萄酒、桃子酒、水果酒,還有來自齊利翁山的泉酒,以及烏里納佐吉特產的貝肉酒……」
「每一種都給我一杯吧。」
一些花錢闊氣的客人也會這麼說。啤酒、蜂蜜酒什麼的倒是很平價,但來自遙遠城市的泉酒和貝肉酒非常昂貴,我懷疑這個女孩是否帶著足夠的錢。於是我用視線稍微掃過她一遍,並未在她身上看見類似錢袋的東西。而她所擁有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那把輪轉手槍。雖然輪轉手槍確實可以換到不少錢,但我不確定艾澤爾先生是否接受物品交易。何況那是一件可能惹上麻煩的東西。
「妳有沒有帶錢?」
「一枚金幣夠嗎?」
正當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接著從靴子裡掏出一枚金幣,展示給我看。
在印象中,金幣是唯有貴族或富商才會使用的錢幣。刻在上頭的瓦帕卓圖騰簡直絢麗得難以置信。實際上,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金幣。而且讓我見到金幣的人竟然只是一名年輕少女。
這是真的金幣嗎?我差點把這句話問出口,幸好及時吞回去,才免於落得自己丟臉的場面。因為我分辨不出真偽,加上金額實在太多,於是我告訴她:
「我們沒辦法找那麼多錢。」
她收起顯眼過頭的金幣,拿出比較常見的威權銀幣。我收下銀幣,然後開始替她盛酒。盯著酒液倒入木杯的同時,我仍處於無法停歇的好奇中。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穿成這樣?既然拿得出金幣,該不會是從哪裡溜出來的千金小姐吧?各式各樣的猜測在內心打轉,使我難得地無法專心工作,甚至差點讓酒溢出杯緣。
我把啤酒、蜂蜜酒、葡萄酒……艾澤爾所有販售的酒品一一擺在她面前。她輕輕捧起木杯,反覆觀察酒的顏色,有時又把鼻子湊過去聞氣味。有些特殊的愛酒人士也會這麼做,不過在我看來,這個女孩只是單純表現出第一次見到酒的反應。
接著,她喝了一小口蜂蜜酒,流進喉嚨之後,輕輕彈了幾下舌頭。
「我們的酒好喝嗎?」
「不太清楚。」
「妳是第一次喝酒吧。」
「是的。」
記得我第一次喝酒,大概是九歲的時候。其他人也是差不多這個年紀接觸酒。除非出生在貧窮人家。但貧窮人家通常要工作好幾個月才能賺到一枚靈宗銀幣,當然不可能隨意掏出金幣。
少女繼續喝酒。捧著木杯一點一點喝,那動作可愛得像個孩子。
「妳今年幾歲?」
「我想想……十四歲。」
「怎麼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師父以前說過,喝酒可以嚐到人生的味道,叫我有機會應該嘗試看看。」
「妳師父?」
「嗯,他教我武技。」
我從沒聽過女孩子學習武技。畢竟就算學了,也沒什麼可發揮之處。頂多就是鍛鍊身體吧。
「妳師父沒有陪妳來?」
「他死了。」
她的回答使我後悔問了這個問題。我以眼神表示歉意。但是她沒有察覺,逕自像小馬一般啜飲啤酒。
「妳是從北方來的?」
「是的。」
「現在住在賈暮玻坦?」
「實際上,我只是經過這裡。之後我打算坐船去康蓋督美侖。」
我不經意露出驚訝。立刻收起情緒後,我又問道:
「妳要去康蓋督美侖?有人陪妳嗎?」
「沒有。」
「可是聽說那裡治安不太好。妳一個人不是很危險嗎?」
「危險?為什麼?」
她似乎是打從心底疑問。這時我才想起掛在她腰間的那把輪轉手槍。
「哦,沒錯,妳有槍。而且妳學過武技。所以也許妳並不認為自己會遭遇危險。不過妳應該也知道,這世上什麼人都有。尤其是那些盜賊慣竊。要是他們發現妳身上帶著金幣,妳肯定會被盯上。」
「我可以逃走。我跑得很快。」
如此天真童趣的發言讓我不禁笑了出來。
凡事都有限度。儘管我對這個女孩充滿好奇,還是決定結束我們之間的對話,不再打擾她喝酒。畢竟她不一定願意陪我聊天。過度的打擾只會造成反感,那樣就不配稱作是合格的女侍。
在我擦拭桌面、杯子的同時,我一直無法克制自己不去在意那個女孩。也許是服裝打扮的關係,或是那種無法模仿的天真無邪,在我們兩人剛才的對話中,我似乎已經對她產生好感。
她的髮色是少見的黑色。頭髮長及肩膀,在油燈光輝下散發出美麗光澤。鼻頭和下巴留有一點曬痕,看起來很孩子氣。每喝一口酒,她就會噘起薄薄的嘴唇,讓酒無聲地流進喉嚨。暗褐色的眼珠明亮又純淨,藏在長長的睫毛底下。與她四目相對的人應該都可以發現,那是一種全然率真的眼神,就像動物一樣沒有心機。
我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但是當她說要去康蓋督美侖的時候,我真的替她感到擔心。儘管身上帶著輪轉手槍,看似可以保全自己的安危,但一次最多也只能擊發四顆子彈。她偏瘦的身材看起來沒什麼力氣,面對粗魯壯碩的男人,武技恐怕也派不上用場。
賈暮玻坦和康蓋督美侖只隔著一片海,然而這兩個區域的治安卻相差許多。由於離王都庫代捷非常遙遠,加上海洋隔絕不便監督,當地巡邏所消極又草率,促使犯罪情事像老鼠繁殖似地不斷增多。康蓋督美侖就這麼變成了犯罪之島。商人最多只會停留在梅賈港附近,不敢再前往內陸,因為聽說內陸一帶早已淪為盜賊的地盤。
我實在無法想像那個女孩打算到康蓋督美侖做什麼。也許我應該問個清楚,然後試著說服她別去那種危險的地方。
如果不這麼做,接下來的幾個晚上我大概會睡不好覺。
於是我將抹布收進圍裙,再度走進吧臺。
正當我還在考慮該怎麼向她開口……
就在這時,兩名巡邏員走進店裡——
我深吸一口氣,差點叫出聲音
女孩的輪轉手槍還掛在腰上。
情況不妙。
我的身體好像結冰一樣僵硬起來。也許還來得及。我搖搖女孩的手,用眼神對她示意。她卻只是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傻楞楞盯著我看,完全沒有注意到從背後逐漸走來的兩名巡邏員。
換作是平時,巡邏員不會選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酒館,因為容易影響其他客人的興致,所以他們通常會等到大部分客人離開之後再來光顧。但今日天氣不佳的關係,每家店生意都不好,自然無需介意這條潛在規則。
兩名巡邏員一邊談笑,一邊坐到吧臺前的長腳椅上。
他們坐在女孩的左方。雖然相隔一段距離,但是只要他們其中一人稍微將視線移向右方,一定會看見掛在女孩左邊腰間的輪轉手槍。
「歡迎!歡迎!」
我來到兩名巡邏員面前,過度熱情地打招呼。他們嚇了一跳。
「唉呀~這麼糟糕的天氣,兩位還要出來執勤真是辛苦了。不過難得兩位大駕光臨本店,實在很遺憾,前陣子供酒商行在送貨過程出了差錯,導致我們的葡萄酒已經所剩不多了,我擔心兩位可能沒辦法喝個盡興……」
「這樣啊……」
「如果不嫌棄的話,要不要試試其他酒呢?」
據說因為平民比較偏愛便宜的啤酒、蜂蜜酒,本地的巡邏員會刻意點價格稍高的葡萄酒,以突顯雙方身份的不同。這已經變成巡邏員之間的共通習慣。
所以儘管艾澤爾的倉庫裡面明明還放著好幾箱葡萄酒,我還是拋出這個謊言,好讓這兩名邏員打消在這裡喝酒的念頭。而我的計畫也成真了。他們露出猶豫的表情,並且開始討論要不要找找別家酒館。
順利的話,女孩腰間的那把輪轉手槍應該就不會被發現了。我繼續維持熱情笑容的同時,暗自祈禱他們快點離開。越快越好。
「既然沒有葡萄酒,那我們就告辭了。」
「實在是非常抱歉。本店期待兩位下次的光臨。」
他們起身準備離開。我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可是——
「那個……」
女孩發出試探般的聲音,同時將一杯葡萄酒慢慢推過來。
「你們想要葡萄酒的話,這裡還有一杯。雖然是我喝過的。」
當下,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甚至忘記怎麼呼吸。
此刻的感覺,就像是母鳥明明已經築好堅韌又安全的巢,蛋卻咕嚕嚕自己滾出巢外。
除了眼睜睜看著它摔成碎片,什麼也做不了。
「喂!」
一名巡邏員很快就發現掛在女孩側腰上的查禁品,於是戒備地握住自己的輪轉手槍,面帶兇惡表情朝少女慢慢走來。他的怒吼引起所有客人注意。琴師停下演奏。瑞恩齊歐先生終於不再關心棋局,驚訝地看著吧臺前正在發生的緊張事態。
「把妳的槍交出來。」
巡邏員將手伸向女孩的輪轉手槍。
女孩會在這裡遭到逮捕,成為罪犯,最終在監獄度過青春。
原本我是這麼想的。
然而,那位巡邏員接近女孩時,身體不自然搖晃了一下,接著發出「砰」一聲巨響倒在地板上。
他並沒有立即起身。彷彿靈魂被抽走似的,已經完全失去意識。
其他客人一臉疑惑,無法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麼。
但是,如果從我站的地方看去,就能清楚看見——
當那位巡邏員準備奪走女孩的輪轉手槍時,女孩甩動似地伸出拳頭,以幾乎看不見的速度擊中巡邏員的下巴。力道看似不大,但顯然有效。巡邏員像是被施了巛?一般倒了下去。
我驚訝得呆站在原地。這時,另一名巡邏員驚覺情況不對,從腰間拔出輪轉手槍。
女孩猶如一道疾風飛奔而去,敏捷地來到慌亂的巡邏員面前,單手將他往後推。當巡邏員重新站穩腳步時,才發現自己的輪轉手槍已經到了女孩手上。
「臭小鬼……!」
儘管武器被搶走,身為巡邏員的自尊也不容許逃命。他不顧一切地撲向女孩。然而女孩只是冷靜地後退、閃躲,那優美的動作彷彿某種舞蹈,輕盈得像是風中的蒲公英,一次又一次避開巡邏員揮舞的拳頭。
女孩似乎不想繼續糾纏,於是做了一次前滾翻從巡邏員腳邊穿過,接著迅速奔出門口。「站住!」巡邏員一邊叫罵一邊追上去。
正當所有人以為事情已經結束時,女孩居然悠悠哉哉走回店裡。
她跨過倒地不起的巡邏員,坐回吧臺前的位子。
然後,捧起盛了貝肉酒的木杯,輕輕喝下一口。
「這個,好難喝。」
雖然說了難喝,臉上卻完全沒有覺得難喝的表情。女孩嫌棄地推開貝肉酒,又端起放在一旁的水果酒。
沒人知道女孩究竟是如何躲過剛才那位追出店外的巡邏員。艾澤爾的氣氛逐漸變得沈重不安。客人們感到疑慮,也有些畏懼女孩,於是他們把錢留在桌上之後紛紛離開。
瑞恩齊歐先生對我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跟著其他客人走出店外。我知道,他打算去巡邏所通報。畢竟巡邏員在我們店裡遭到攻擊,若不好好處理,可能會連累艾澤爾酒館的名聲。所以向巡邏所通報,不僅是為了逮捕犯罪的少女,也順便證明艾澤爾酒館與這件事無關。
但是,即便剛才發生那麼大的衝突,我仍然不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有多麼危險。
相反地,我甚至更喜歡她了。
她憑自己擊倒一名巡邏員,又神奇地逃過另一名巡邏員的追捕,冷靜地坐在這裡喝酒。就算是再勇敢的男人恐怕也辦不到。何況是如此年輕的女孩。
我想幫助她。我甚至無法阻止這股衝動,忍不住出聲對她說:
「妳快走。」
聽到我這麼說,她停頓了一下,放下酒杯。
「去哪裡?」
「呃……我是說,妳必須離開這裡。」
「為什麼?妳不歡迎我?我應該有洗澡才對。」
她嗅嗅自己的衣服。
「不,我當然歡迎妳。妳也很乾淨。但這些不是問題。等一下會有很多巡邏員來這裡捉妳。我不希望妳被逮捕。」
「妳可以預知未來?」
「這個……算是吧。」
「那麼我確實該走了。我討厭巡邏員。」
「嗯,看得出來。」
我瞄了一眼攤在地板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巡邏員。
「謝謝妳的酒,很好喝。除了那杯腥味很重的酒。」
「那叫貝肉酒。」
「好的。我會記住這個名字,然後再也不碰。」
「妳真的要去康蓋督美侖?」
「是。我師父的朋友住在那裡,他會替我介紹工作。」
雖然很好奇她打算從事什麼工作,但如果耽擱太久,巡邏員可能會趕到。我簡短地獻上祝福:
「希望妳一切順利。」
「謝謝妳。」
說完,女孩轉身離去。
她的背影雖然纖細,卻很勇敢。
在那之後,我一直忘不了那個特別的女孩。
我常常說起那天晚上發生的故事,朋友們幾乎都不相信。不過我記憶裡的她就是如此真實。假如我知道會對她這麼念念不忘,當初真應該先問過她的名字。
一年後,我再次見到她。
但並不是她本人。
而是一張貼在巡邏所佈告牌上的懸賞單。
她成了盜賊。
一名賞金高達三十枚金幣的盜賊。
老實說,我不太意外。她的身手確實很適合盜賊這份工作。
懸賞單上並沒有她的名字,只寫了一個不知道是誰取的外號——
「夜貓」。
既貼切又可愛,害我忍不住笑了。
「期待下次再見到妳。」
我對著懸賞單這麼說。在心裡悄悄為她祈禱。
然後,隨著人潮,走進賈暮玻坦的景色中。
這是以最近在進行的新故事設定為基礎所寫的短篇,算是為了幫助自己更融入該世界的練習。畢竟如果一直寫設定寫設定,生活也會變得枯燥乾渴欲求不滿(?
內容有很多需要解釋的專有名詞,看不懂是一定的(?
然後因為我不喜歡特別拿起來解釋說明,所以就不解釋了(?
順便一提,那個帶槍的女孩是主角之一。
可是名字還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