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Termination之三 記憶-The Memory
Asriel甚至開始懷疑，有現在這等恐怖強大的力量，他還會需要自己「真正的靈魂」嗎？
「白色的我！沒問題吧？能聽見我？」Asriel在他腦中聽到那隻小黑羊的聲音，果然其意識有保留，並且依附在他心中。「真不可思議…我可以透過你的眼睛…看到外面…但卻不用操控身體……」
「嗯！沒問題！」Asriel在心中默唸，表情喜氣洋洋。「有了你的時間軸，我能透過冥想，找到Frisk或MK的『意識實體』。要先找哪個？」
「先找那個被詛咒的人類好了……」小黑羊回答。「也許他有什麼好的對策。」
「別那樣稱呼他啊！Frisk和Chara可不一樣，他溫柔善良的很！」Asriel替那個愛開毛皮鞘玩笑的變態人類打抱不平，然後嚴肅地握起拳頭說。「總之我試試看。待會你先別在我腦內說話，可能會干擾冥想搜索。」
Asriel閉上眼睛，進入冥想時的頭腦放空狀態，站著動也不動。黑白相間的魔法粒子，纏繞他身體四周旋轉向上飄。羊男孩的毛皮除了隨風飄逸，毛色也跟著飄過的魔法粒子改變花紋，在黑與白之間交互變化。
小羊王子在他放空思緒的腦海景色中，看見不少閃爍光點，那似乎就是其他「意識實體」的表象。可惜，要在那麼多的光點中尋找Frisk和MK，宛如大海撈針。不過，Asriel記得Frisk意識的共鳴波長，之前在Napstablook家的嘗試令他印象深刻。如果是以前的他，力量只夠一個一個探查，現在小羊王子的能力可今非昔比。
Asriel透過他的腦，向那些光點傳送一段簡短的意念波，雖然不是完整訊息，但可同時探查空間內的所有「意識實體」。篩選過數十個共鳴波後，小羊王子終於找到記憶中與Frisk相匹配的波長。
「Frisk…Frisk…」Asriel直接對那個光點傳送訊息。他首先要做的，是讓Frisk也進入冥想狀態放空頭腦，才能和他對話。「不論你在做什麼，先冷靜下來，閉上眼睛冥想。我是Asriel…你記得上次在Napstablook家的經驗嗎？」
之後Asriel等待將近一分鐘，才總算獲得回應。看來對方為了平復情緒，花費掉不少時間。「Azzy！你在哪裡？我好擔心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呢？」Asriel憂心匆匆地問說。
「我很好。不久前遇到Chara，她似乎不願意和我一起走……」 Frisk答覆，並回問。「你有辦法找到她嗎？」
「如果不知共鳴波長，只能碰運氣……」Asriel苦惱答道。
「這樣啊…這麼說來，也不能用這方式找MK。」Frisk思緒混亂，腦波附帶雜訊。「該死！早知道上次在Napstablook家，應該強迫他跟著我們做一次！」
「Frisk…你的手機可以撥號嗎？」Asriel靈機一動，追問。
「不行，依舊顯示無訊號。」Frisk悶悶不樂回答。
「那你有沒有MK之前在中控室使用，那隻舊式黑色大手機的號碼？」Asriel正經地解說他想到的方法。「我身上有之前帶著那支，微笑垃圾袋留在『決心混凝器』房間，和MK用過同型號的舊式手機，也許可以撥號。」
「我看看……」Frisk的通訊中斷了一會，回答。「有！我手機有顯示MK的來電號碼。」
「那好，我留一個意識在這和你對話。讓另一個我打電話給MK。」Asriel忘記Frisk還不曉得小黑羊的存在，脫口說出那人類難以理解的話。
「什麼？另一個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呃…說來話長。他就是剛才和微笑垃圾袋聯手，攻擊我們的那個巨大Flowey。他還是你世界的Asriel王子……」Asriel簡潔說明，毫不遲疑把小黑羊介紹給Frisk。「不過別擔心，他現在已經是我的朋友了！他和我很像…這樣吧！讓我把他叫來和你聊聊，我去打電話給MK，告訴我號碼……」
「喔…好…」Frisk回答得很牽強，但還是默默同意白羊王子的意見。
之後Frisk把電話號碼告訴白羊男孩，腦內通訊便中斷。人類男孩還在猜想另一個小羊王子究竟長得如何，是否真的和Asriel一模一樣。既然是之前與他們戰鬥過的巨大Flowey，那種暴躁瘋狂的性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安撫，真的出乎Frisk預料。可見無論在哪個世界，小羊王子都是本性善良的好孩子，想到這那人類便悲從中來，他們不值得那樣慘痛的命運。
「Howdy…你…你好……」大約過了兩分鐘，一個羞澀嬌嫩的聲音，顫抖地浮現在Frisk腦海，和Asriel的說話聲幾乎完全相同。「抱、抱歉…我就是之前那朵『蠢大花』…我了解你可能不會原諒我，我傷害你和你的朋友…不久前我甚至還嘗試傷害，和你很要好的另一個我…我弄傷他的手，你不會原諒我對吧…？」
沒想到小黑羊與Frisk一見面，就急著向他道歉。人類男孩想安慰另一個Asriel的決心，促使意念創造和他一樣的人類幻影。幻影的Frisk現身在小黑羊腦內，朝向那可憐的孩子擁抱上去。
「傻孩子，你就像Azzy一樣，為什麼要道歉？該道歉的不是你們……」Frisk把他對待Asriel的溫柔，毫無保留地轉送給小黑羊。「聽好，你們只是惶恐的無辜孩子，被困在沒有靈魂的花朵內受苦。錯不在你，且你們永遠沒必要承擔這一切罪過……」
「可是…可是我……」小黑羊開始啜泣，他永遠想不到。那些他曾經拼死嘗試殺害的敵人，都這麼簡單就原諒他，甚至不把他的過錯當一回事。
「別擔心。我承諾會盡所能，給你一個應有的人生……」Frisk撫摸小黑羊的頭，安慰說。「就像另一個你，我們一起回家吧？」
小黑羊泣不成聲，雖然只是透過冥想在腦內交談，不過Frisk的溫柔卻令他感到十分真實，真實到不切實際。他現在只想依偎在幻影Frisk的懷中，大哭一場，甚麼都不想說。
另一方面，Asriel回到現實，用他的身體撥打電話給MK。白羊男孩原本還擔心，MK離開時沒把那支電話帶在身上，不過幸好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接通。
「唷！老兄，不管你是誰都好！拜託快來幫幫忙！」才接通就聽見MK淒厲的求救聲。「他快要撐不住了，快啊！」
「冷靜點MK。是我，Asriel！」Asriel表明身分，要那個蜥蜴男孩靜下來。「沒時間打招呼了，我和Frisk都很安全。告訴我你那邊的狀況。」
「Azzy！太好了老兄，我擔心得要命。」MK儘管急著求救，然而聽到他的朋友都平安無事，語氣反倒放鬆下來。「唷！其實我也是安全的…有危險的不是我。是那個和我一樣，住在Snowdin鎮的骷髏兄弟之一…如果再沒人去幫他，就糟糕了！」
「什麼！？」Asriel面露驚訝，他當然曉得MK指的是誰。「等等MK，先告訴我你在哪裡。」
「老兄，我也不太確定，因為四處都是黑暗的。剛才還下雨，所幸雨已經停止。」MK冷靜地回答。「不久前我找到一個『窗戶』，好像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
「窗戶？」Asriel不能理解。
「唷。也可能是電視之類的。」MK把頭移開話筒，聲音變小。「外面情景是我們鎮上，那個穿藍色帽衫的骷髏，在跟什麼東西戰鬥陷入苦戰…我想，會不會是一臺巨大飛行攝影機？畫面一直轉個不停，我嘗試拍窗呼喊，但是他都沒聽見…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累，滿臉大汗……」
Asriel才想繼續問下去，腦內小黑羊忽然來找他。「白色的我！Frisk說透過某種螢幕之類的東西，看到有個朋友正與強大敵人苦鬥，他卻被困住無能為力。你有沒有辦法？他還說，那畫面動的很劇烈，看起來像是襲擊者的一部分身體。」
「難不成……」Asriel努力回想他失去意識前的瞬間。當時Chara控制Frisk的身體，對Sans進行攻擊。兩人互相接觸的時候，他們全部失去意識，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困在奇怪的空間出不去。「MK，你是不是有見過Goner kid？」白羊王子發問。
「唷。有喔！老兄怎麼曉得？」
Gaster博士的碎片主要由三個部分組成，分別是斗篷Sans、巨大Flowey、Goner kid。巨大Flowey的真實身分是小黑羊，Asriel醒來後在空無一物的空間內相遇；Frisk說他遇到Chara，那女孩在事件發生前剛好直接接觸斗篷Sans的本體；而MK也說他見過Goner kid。
這絕不是巧合，Asriel覺得如果他的猜測正確，那他們現在很有可能，就身處於……Gaster化身的左腦、右腦，以及靈魂，三個部位。他自己位於右腦，Frisk位於左腦，MK則是靈魂。他必須把這些資訊傳遞給Sans知道。
Sans受到自稱為「永恆記憶」的Gaster化身攻擊，孤獨面對這場恐怖的戰鬥體驗。他努力使用傳送與重力操控，避開每個致命招式，並想辦法破解「永恆記憶」的力量。然而，無論這骨頭怎麼做，最後都是徒勞。
「永恆記憶」甚至開始召喚，所有在這世界存在過的人物，將記憶化為實體替他戰鬥。其中不乏Undyne、Asgore這類戰鬥高手，還有Sans最看重的兄弟Papyrus，如今全部和那懶骨頭兵戎相見。
大家都成了Sans的敵人，懶骨頭開始懷疑自己為何苦撐，如果是以前那段時間，他早就放棄了。難道是捨不得面露光明的未來？Sans相當後悔，為了急著找出那長年困擾著他的謎團，踏上這條不歸路。假如當初他沒選擇這麼走，也許現在已經和大夥一起去了地表。
「Howdy！微笑垃圾袋，是我！」Asriel透過冥想，傳了一個惡意滿滿的腦波訊息，到Sans腦內嘲諷他。「那個曾經受過你無數次無理對待，花兒的Flowey！但現在，我是隻毛茸茸的小白羊，地底世界的王子。看你那麼狼狽的模樣，聽見我的聲音應該感到高興…？」
「…呵？真想不到，原來你是個那麼愛記恨的孩子…Asriel王子。」Sans一邊躲開記憶Undyne的魔法長槍攻擊，一邊自言自語說，他似乎不明白要靠冥想放空頭腦，才能回應Asriel。「好吧。你到底躲在哪裡說話？王子殿下，這還真令我『毛骨悚然』。」
Sans即使面臨危機，仍不忘記他的招牌雙關語笑話。
「捏、捏！我說，我了解你對我有很多成見與細故。不過就目前狀況來看，你不得不向我尋求協助，不是嗎？所以我長話短說，聽清楚……」Asriel用嘻皮笑臉的語氣傳訊息。「我被困在，目前與你戰鬥那個敵人的『右腦』，不論那是什麼東西，右邊準沒錯！嘗試做點什麼，也許我能出去幫你一點忙。另外，Frisk被困在『左腦』。還有另一個和你一樣，住在Snowdin的蜥蜴男孩被困在…像是心臟的地方，我不是很確定。總之祝好運…我們的命運都掌握在你手上了…微笑垃圾袋！」
「…好吧。看樣子這心結，單單去一次Grillby’s無法化解。在這一切收拾乾淨後，你有什麼提議？王子殿下。」Sans不明白，他直接說話無法讓Asriel聽到，仍舊自言自語。「該不會是兒童樂園之類的鬼地方…呵？」
Sans嘀咕著，同時閃過女魚人Undyne發瘋似的魔法長槍亂射。傳送繞到她背後，使出骨牢將其終結，記憶Undyne化為一連串混雜不堪的影像碎片消失。緊接而來的是，身穿笨重鎧甲的國王Asgore，手持巨大紅色三叉戟，雙眼發出藍色與橘色相交的亮光後，進行揮砍。
藍色是停，橘色是動。Sans輕易閃過所有攻擊，召喚一條迴轉骨頭護盾，阻擋「永恆記憶」巨大右手，對他發動的能量粒子雨攻擊。
「痛苦…痛苦…痛苦…」Gaster的大臉化身，不斷發出刺耳呻吟，眼窩黑血直流。持續朝Sans發動各種攻勢。「我們的過去，我們的現在，我們的將來。痛苦…死亡…殺害…」
忽然間，Gaster化身的右眼窩，看似哭乾所有血淚，某個小型生物的身影從中鑽出，是一隻Memory Head。Sans記得，那由無數張骷髏臉混合在一起的大頭，配上一條看不出是尾巴還是下顎的細長身體。就是那詭異生物，搶奪並控制了他的心智，很有可能是Gaster的碎片本體。
無論用何種攻擊，一般都沒辦法對其造成傷害。Sans沒有別的辦法，他必須試試看。於是，藍衣骷髏使出一記傳送，貼近到Memory Head身邊。伸出白骨右手，挖進那扭曲的臉，他似乎摸到了甚麼東西……
【一個不好的回憶浮現】
Sans失去意識，醒來的時候。發現他身處於，核心深處的那座不明圓柱機器的區域，躺臥在狹窄護欄平臺上。腳下深不見底，頭上高不見頂，無數的鐵皮和機械管線佈滿牆壁，這是他今生永遠忘不掉的景色。
五十年前的那天，他在這裡醒來。失去記憶，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曉得他來這個地方做什麼，只記得名字。當時他的穿著和今天相同，身上家當僅有兩幅不明機械藍圖，以及一張老舊的合照。照片中大多都是不記得的人，但是影像裡的Sans卻笑得很開心，這很有可能是找出他自己身世的唯一線索。
在那之後，他依循照片的背景線索，前往Snowdin。遇到Papyrus，就是在照片和他一起合照的另一個高瘦骷髏。
Papyrus遇到的狀況和Sans類似。一覺醒來失去自己所有的記憶，甚至連鎮上的怪物住民都說，不記得他是誰。不過，既然Sans手持的那張合照中有他，可能代表兩骷髏是兄弟之類的關係。於是他們自然而然，作為骷髏兄弟的身分，在Snowdin鎮生活下去。
時間過得很快，兄弟倆成為鎮上最受歡迎，最有人緣的骷髏。只是，Sans仍沒放棄尋找他與Papyrus身世的謎團。他發覺自己擁有莫名強大的能力，包含可以瞬間移動與操作重力等等，藍衣骷髏對於這些能力的由來一概不清楚。而令他感到相當不明白的是，Papyrus沒有等同於自己的力量。對於那些問題，Sans得到的回答永遠都是，Papyrus被「一隻小臭狗」陷害。
另一方面Sans也深深著迷於，他在核心深處醒來時，隨手攜帶那兩張來路不明的機械藍圖。他將其中一張交由時任的皇家科學家Alphys研究，最後Alphys照著藍圖做出「決心提取器」，即便她完全不曉得原本由誰設計。
至於第二張機械藍圖，今天仍存放在Sans位於Snowdin鎮的房屋後方，那個上鎖的小工作室內。經過多年研究，Sans仍舊無法解開其中的謎團，並為這機器附上了「不可能完成」的標記。
正當記憶畫面要切到下個影像時，背景轉成全白。一個稚嫩的小羊男孩聲音，浮出問那骷髏。「隨後的事，你也曉得了，對不對？」
Sans沒有回答，但心底已默認。
回到與Gaster化身「永恆記憶」的戰鬥空間，一陣強力的七彩魔法狂風，橫掃全場。黑暗空間受影響產生巨變，交互扭曲撕裂，露出混雜從過去到未來，所有發生在地底世界的事件景象。在場所有實體化的記憶怪物，僅因這力量釋放，全粉碎為影像碎片消失，一次被清場乾淨。
隨後，距離Gaster化身前方不遠處，一道藍色粒子形成光芒。身穿藍色帽衫的骷髏Sans，以及身穿黃綠色條紋衣服的小羊王子Asriel，現身於光芒當中。
Sans經過這次的傳送之後，體力與魔力消耗也總算到達極限。那骷髏精疲力盡，滿臉大汗，以半蹲的姿勢喘氣。「…我必須小睡一會…接下來拜託了。」
「睡覺？在這種地方…？」Asriel嘟嘴不滿地問道。他轉頭一看，那懶骨頭還真的蹲著身體入睡，並且發出大音量的打呼聲。「我沒多少空閒保護你，自求多福吧。」
嘴上這麼說，Asriel依舊甩手撒下友情碎片，在睡死的Sans四周召喚帶有銳利尖刺的粗厚荊棘，像屏障一樣把那具骸骨包覆住保護。
「嘻嘻…你這樣做，如果他醒來沒預想到，也會被弄傷的啊！」小黑羊看了，忍不住偷笑。
「那你幫我注意背後。」Asriel在腦中默念。「接下來先救Frisk，MK晚點再想辦法。」
小羊王子打量著眼前那幅Gaster化身的大臉。眼窩下裂的右臉多虧Sans，如今看似失去力量，他的巨大右手也靜止在半空中動也不動。不過仍舊不能大意，因為那七支圍繞大臉轉圈的小手掌，一個都沒停止運轉。
「這傢伙和Goner Kid實在太像了。」Asriel嘀咕道。羊男孩心想，包含攻擊武器和施法方式都很像，也許Goner Kid找回情感，並協助他們的那段時間，很可能最接近真實Gaster博士的人格？
「痛苦…痛苦…痛苦…」Gaster化身的永恆記憶大臉，發出尖銳刺耳呻吟。同時七隻小手掌，分別變換不同手勢，閃爍七彩魔法粒子光芒。新生的記憶實體怪物，排成一列在臉前現形。「去死…去死…去死…」
那些藉由記憶資訊，幻化成實體的怪物裡面。有無數灰色的小花Flowey，相同於Sans體型大小的骷髏複製體，其中也參雜不少Papyrus和Undyne。不過在那之中，小羊王子覺得唯一能對他產生威脅的，是灰色的Toriel和Asgore，愛著他的親生父母。即便知道是假的，要再殺他們一次還是有點困難。
「嘖。我至今受過的痛苦，能與你相比？」Asriel閉上眼睛，黑白相間的魔法粒子，分別從他左右兩腳浮現，繞著腿往上升到軀幹，再往頭頂與雙手延伸。小羊王子的毛皮，除了隨著魔法粒子的移動方向飄逸，身體紋路也在黑與白之間交互轉換。
最後，兩根細長尖銳的羊角長出他頭頂，黑白顏色不對稱的陰陽雙眼，緊盯前方敵人。「我來陪你玩玩……」Asriel冷酷地唸了一句臺詞，刻意露出他的尖牙利爪。「Chaos Saber Final！（終極渾沌之劍）」刺眼的白光聚集在他左手，陰暗的黑光聚集在他右手，成形為一對黑白雙劍。
灰色的Papyrus記憶實體打頭陣，舉著藍光閃爍的骨頭棍棒，朝黑白毛色紋路相間的Asriel直奔而來。只見那隻高瘦纖細的骨頭，奔跑到達小羊王子的身前，奮力揮動手中棍棒攻擊。Asriel卻冷靜地站著動也不動，那武器彷彿只是幻影，揮擊僅僅穿透羊男孩的身體，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Howdy！我最忠實的粉絲俱樂部成員，你的藍色攻擊超酷的！但……」Asriel冷冷地笑著，趁Papyrus攻擊的空檔，瞬間將右手黑劍刺進敵人體內，直接刺穿記憶核心。一擊斃命，失去核心的灰色Papyrus粉碎成影像消失。「懂得應對方法後，一點用處都沒有。」
緊接著，小羊王子把黑劍拋到半空中，右手比出手槍的手勢。「砰！砰！」對著跟在Papyrus後面，兩隻灰色女魚人戰士Undyne開槍，把她們雙雙暴頭。Asriel接住落下的黑劍，眼見圍上來的敵人數量非常多，無數朵灰色Flowey，從四面八方朝他射出友情碎片的子彈，毫無死角難以閃躲。
「Meta Leaf！」Asriel及時在身旁召喚出四枝羊鐘草，減緩那些子彈的飛行速度。然後優雅緩慢地運用體操姿勢，轉身、跳躍、翻跟斗，完美閃躲所有子彈。
「你們都打算創立Flowey粉絲俱樂部？」Asriel嘀咕道，揮動雙手的黑白雙劍，讓那些隱形的天照草現身。灰色Flowey們遭受出其不意的火焰放射攻擊，全被燒成灰燼。「只可惜，你們只不過是冒牌貨…少丟正牌Flowey的臉！」
正當Asriel自顧自地對著敵人冷嘲熱諷的同時，一把巨大的紅色三叉戟，突然從他左側揮來。小羊王子連忙用黑白雙劍格檔，發出「噹啷！」的金屬碰撞音。
「爸……」Asriel奮力地阻擋父親的進攻，臉上開始冒汗。
更糟的是，地下王國皇后Toriel的灰色記憶實體，此時也偷偷從他身後靠近，準備發射火球傷害自己的親生兒子。「轟！」火球從皇后手中，對準小羊王子的背後射出，Asriel反應不及。那場Frisk剛到地下世界時，曾經在Ruins發生的悲劇即將重演。
幸運的是，巨大幸運草護盾在沒有白羊男孩下指令的情況，自己從他身後地底長出，張開替他擋下火球攻擊。Asriel這時才想起，他並非孤身戰鬥。
「他們不是你真正的爸媽！別被這下三濫的伎倆迷惑。」小黑羊的聲音在Asriel腦內迴盪。「你下不了手的話，倒不如交給我，我可沒有和他們親密相處的記憶。」
Asriel沒有回應另一個自己。他趁這機會，把父親的紅色三叉戟推開，Asgore龐大的身軀因此退後不少步。只不過，在他身後的山羊皇后早已完成第二發魔法詠唱，「轟！」再次發射火球攻擊自己的親生兒子。
小羊王子靈機一動，轉身閃過自己母親的火球，讓火球命中在他身前的父親。Asgore受了Toriel的火球攻擊，彷彿像個被掃出家門的落魄男人，放下三叉戟失去戰鬥意志。Toriel卻一點影響也沒有，繼續追著自己兒子跑，甚至一腳把她擋路的丈夫踢開。
「Thorn Trapper！」Asriel雙刀一揮，山羊皇后腳下竄出大量荊棘藤蔓，將其緊緊捆住封印行動。用這種手段阻止自己母親，小羊王子感覺內心五味雜陳，但這是唯一想得到，不會傷害媽媽那麼多的辦法。
「哇喔！我都不曉得，原來你們之間的感情那麼薄弱。」小黑羊在白羊腦中說風涼話。他看父母親攻擊自己兒子毫不手軟，雙親之間也毫無情感，不免會錯意。「我曾經那麼忌妒你的家庭…抱歉，我必須為此道歉。呃…你一定受過不少苦，對不對？」
「閉嘴！專心點……」Asriel咬牙默唸，因為眼前情況非常不妙。敵人的數量有增無減，甚至還出現成年的他「God Of Hyperdeath」，以及魔王型態的Omega Flowey，更多灰色Sans和無數充能中的小型GasterBlaster。
「這樣打下去沒完沒了……」Asriel覺得，就算他現在有無限魔力，遲早也有消耗完的時候，敵人卻像無止盡的湧出，無論怎樣都不會有勝算。
此時，小羊王子眼角瞄到。一個記憶之首的影子，從Gaster化身的大臉左眼窩探出頭來。
「幫我注意攻擊，我要靠近那傢伙的大臉。」Asriel在心中默唸，告知小黑羊他的計畫。
「知道了。」
於是有著兩個不同人格的小羊王子，分工合作運用同一個身體。白羊Asriel負責盯住Gaster化身左臉的記憶之首去處，黑羊則施法迎戰那些朝他們攻擊的敵人。Gaster化身的左眼，把所有黑血哭乾後，從眼窩中探頭出現的扭曲骷髏臉怪物，記憶之首，沿著左眼下裂的路徑往下巴移動。
Asriel快速奔跑靠近那張大臉，不希望放過這次機會。突然，一根粗大荊棘藤蔓，從他身前鑽出地底，往上生長擋住去路。同時，小羊王子停下的腳步地面，出現無數閃爍的方框驚嘆號，七彩雷擊從天而降。
「Blazing StarShield！」雷擊打落前，Asriel揮劍召喚閃耀的五角星護盾在他頭頂，擋住落雷並斬斷眼前阻礙去路的荊棘。緊接著三道隆起的地面震波，從正面朝小羊王子直衝而來。尖銳細長的白骨隨著波動，大量貫穿露出地表。
「跳到那上面！」小黑羊用幻化之葉防禦身後攻擊，一邊提議。前方後方都有敵人，除了前進沒得選擇。
「正有此打算。」Asriel把黑白雙劍拋開，雙手手掌結合重疊向前伸張。「Chaos Blaze！（混沌之焰）」
黑色與白色混成的高密度烈焰，從小羊王子手掌中快速射出一道強力雷射光，熔斷射線上所有巨大白骨尖刺，形成可安全踏在上面的平臺。之後Asriel藉由這些斷裂的白骨，在針刺地獄中跳躍向前移動，一架小型Gaster Blaster出現在他左後方，召來更多同伴，他們對準站在狹小白骨平臺上的Asriel張嘴，準備噴出光線攻擊。
「別分心！交給我。」小黑羊使用荊棘與巨大捕蟲草，從地面突襲，破壞那些羊頭骨形狀的危險兵器。
Asriel繼續向前移動，閃過所有Gaster Blaster的攻擊後，總算到達對面。此時直接面向他的，是三個灰色Sans的記憶實體，但是Gaster的大臉化身已近在眼前，就在那三個記憶實體身後。
「我可不想浪費時間陪你們玩啊！微笑垃圾袋們。」Asriel冷笑道，此時他正想試試新的招數，至今還沒實際用過。「Avatar Goat！（替身羊）」
三個灰色Sans同時使用骨牢，將眼前的小羊王子串刺成蜂窩。只是，Asriel卻連一滴血都沒流，被刺穿的身體傷口，反倒露出彩虹光芒，之後身體漸漸消散成魔法粉塵，裡面沒有靈魂容器。正當敵人被這景象迷惑之時，Asriel忽然出現在Gaster的大臉下巴前，找到躲在下顎旁的記憶之首，一手挖進那扭曲的臉。
【一個不好的回憶浮現】
Asriel與小黑羊雙雙陷入昏迷，Asriel記得那是自己死去時的感覺，冰冷、黑暗、孤獨。當他醒來睜開眼睛，還沒弄清楚自己為何活著，就發現他沒有雙手與雙腳，只是一朵矮小無助的黃色花朵，躺在「決心凝固器」中。雙眼眼窩裂開的骷髏Gaster博士站在他眼前，以及無數身穿白衣的實驗團隊，圍繞著他歡心鼓掌。
「這是Flowey第一次做為花的身分醒來。」Asriel心想，那悲慘不堪回首的記憶，就像揮之不去陰影，纏繞他全身。「在那場『遊戲』的最後，Flowey無法接受自己必須永遠以一朵黃花的身分生存，最後選擇跳入Hotland的巖漿海自殺…很諷刺對不對？後續發展最幸運的平行世界，居然是Flowey最初誕生的世界。」
「自殺反而讓Flowey引出不想死的決心，獲得『操作優先權』，成為這個世界的『玩家』。他擁有與那兩個被詛咒的人類相同的力量，可以存檔、讀檔，以及重置。」Asriel愁眉苦臉地看著他的回憶畫面，蹲坐在黑暗中，與身旁的另一個自己分享心路歷程。「然而，Flowey的重置除了不會導致他失去記憶，每次重置都能保留所有EXP，他的LV只會越增越多……」
小黑羊一臉憂愁，靜靜聽著Asriel訴苦。
「到後來，只有他誕生之出的最早幾個平行宇宙，有能力打敗Flowey並且存活下去。」Asriel冷冷地說。「直到現在這一輪『遊戲』，Gaster決定用『歷史抹除』來消除Chara的存在。雖然最後他失敗了，卻創造一個Chara被Frisk取代的平行世界，那就是你的世界啊……」
「所以說，Frisk與我的關係，原本應該像你與Chara？」小黑羊哀傷地問道。「在我的世界，Frisk原本應該取代Chara成為第一個落下的人類，我也應該取代你成為這世界的Asriel王子。結果卻沒有是嗎？」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之後他們沉默下來，看著Flowey的記憶畫面從眼前一張張閃過。小黑羊想了又想，面色凝重地問。「你想知道我做為一朵花，在Alphys實驗室醒來的回憶嗎？」
眼見Asriel沒回答，小黑羊視為默認，說起。「我不像你，我沒有身為這個國家王子時的記憶。所以，當我醒來，那個叫做Alphys的女蜥蜴科學家。她說我是這個國家的王子，好一段時間我都抱持著懷疑的態度，甚至認為自己打從最初就只是一朵黃花。」
「所以，你醒來的時候，就認識那微笑垃圾袋了嗎？」Asriel低聲問。
「沒有，那是後來的事。」小黑羊回答。「有一天，我在Alphys實驗室的水槽旁，遇見那個自稱『失落科學家』的傢伙，那個面容扭曲的骷髏臉。他控制我的身體，並且證明我身為王子的事實，帶我回到皇宮花圃…然後提到你…說你從他的世界來取代我…不過當時的你，似乎全神貫注在和那個『肥骷髏臉』鬥智與交戰，所以沒有察覺我的存在……」
「他是什麼時候被Gaster的記憶碎片控制？在那之前呢？」Asriel正經問道。
「後來，我們全程跟蹤了你和Frisk的旅程，蒐集脫離你身體的四個人類靈魂。以及和其他分身會合，討論該如何引誘你們上鉤，透過重現五十年前那場失敗的實驗，把你們帶到這個『失落科學家』存在世界……」小黑羊悶悶不樂地回答。「我跟那『肥骷髏臉』的認識只不過是一天前的事，他很可能最近才被操縱。」
Asriel閉上嘴，靜靜聆聽。
「最初我們以為，你與Frisk決戰，用盡最後的力量打破屏障之後，會被孤獨留在遺跡的花圃，消逝死去……」小黑羊悔不當初，語氣鬱鬱寡歡，眼角泛淚。「結果卻出乎我們預料，Frisk堅持整整十天，甚至不擇手段與Chara聯手，就為了救你。不過，我真的很慶幸，你最終能活到現在……」他強顏歡笑說道。「如此，我才有機會認識真正的你，有著純白善良之心的另一個我…我與你相比是多麼微不足道……」
「每個生命都是珍重可貴的，不該有人被遺忘在孤獨與恐懼當中。你就像我，實在沒必要與我相比。」Asriel張手把小黑羊抱住，他們相互依偎著各自溫暖的毛皮。「相信Gaster博士的真正本意，也只是做他該做的事。他替地下王國建造核心，奉獻一生為國王工作，卻落得如此下場…實在不值得……」Asriel語帶憐憫，同情地說道。「…當我取回自己的身體，我從沒怨恨他創造Flowey…也許那是個錯誤，不過事實是，如今我確實獲得了嶄新的生命，有機會與父母相見。」
「我們走吧。」小黑羊推開淚眼朦朧另一個自己，破涕為笑。「那人類已經等我們很久了呢！」
此時，小羊王子才發覺，Frisk已經站在他們身後好長一段時間。那身穿藍紫色條紋衣服的人類，雖然面容僵硬，但嘴角微微上揚笑著。
「如果Gaster博士也有機會，我們應該試試看。」那人類伸手握住兩隻羊，說。
回到現實。Gaster化身的永恆記憶，兩眼窩早已哭乾所有黑血，提供他能源的兩個記憶之首碎片，也得到安撫失去效用。他兩支做為武器的大手，如今平放在地上，失去動力。臉色變得蒼白，嘴巴不再發出呻吟。即便如此，圍繞大臉旋轉的七個小手掌，依舊轉動比劃不同手勢，這是最後的部分。
創作內容
【UHS】記憶-The Memory【4-3】
小說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