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Investigation之二 襲擊-Under Attack
Asriel決定先回頭找Frisk再一起去追MK，這樣比較安全，雖然他知道回頭可能不知其去向。
他急速跑向中控室，把要找自己衣服褲子的事全拋在腦後，看見Frisk站在門口，用一種疑惑擔憂的眼神看他。那人類似乎已把中控室內的照明燈光打開，房內十分明亮，這讓已經身處黑暗中好長一段時間的Asriel有點不太適應，眼皮沉重張不開。
「你去哪了Azzy！」Frisk不滿地對急忙跑回來的羊男孩斥責，雖然他們分開只有短短不到幾分鐘。「我都快擔心死了！」
「Frisk！快來！－－」Asriel很急，慌張到有點口齒不清。
「你的衣服和長褲在我手上，裡面很冷。」Frisk把小羊的黃綠色條紋衣服，和黑色長褲還給他，說道。「穿上再進去吧！」
「不是的！MK……」Asriel拿回他的衣褲，感覺差點咬到舌頭，講話停頓一會。「我看到MK了！在出口樓梯的那個方向左邊！－－」
「真的嗎！？」Frisk突然雙手緊抓小羊肩膀，驚訝地問。
「嗯！－－」Asriel點點頭回答。「快點！我只看見他一眼，還沒來得及叫住他，他就自己跑掉！MK一定是嚇壞了，居然連我都認不出來…我們要快點帶他回來！」
於是Asriel抬起雙腿快跑，那人類都還沒機會問個清楚，羊男孩就像風一樣往黑暗中直衝，Frisk只能連忙追上去。
雖然Asriel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快跑，但是他跑起來速度可不慢，恐怕只略遜Undyne一籌，畢竟怪物的身體能力無法與人類相比。
「等、等我一下啊！」Frisk在後方喘氣追著央求，小羊王子才稍微放慢速度。
「抱歉抱歉，有腳跑步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Asriel趁那人類追他的空檔，把衣服和褲子穿好，因為動作太快，有點卡卡的，腳抬起來插不進褲管。「我已經很久沒用雙腿跑步，一跑就停不下來……」
「呼…呼…呼…」Frisk好不容易追上羊男孩，嘴巴喘個不停，只休息不到幾秒，Asriel便已把褲子和衣服穿好。人類男孩看了急促地喘著器求饒。「別…別跑那麼快，看不到MK只是白費力氣…至少先確認一下位置在追。」
「好吧。」Asriel同意，接下來他用快走的方式帶路。
「話說……」Frisk嘗試調整呼吸，問。「你看到MK…沒有呼喚他？」
「有，不過好像是嚇壞了。」Asriel緊張地回答，音量低沉。「他完全沒回應我的呼喚，說起來也奇怪。可憐的MK…想必他是迷路找不到我們，在這種又黑又冷的地方，我能理解那種恐懼無助的感覺。」
「Azzy……」Frisk苦惱地跟在Asriel後面，由於呼吸依然又喘又急，腳部肌肉痠痛，不多講話保持清醒。
「抱歉。」Asriel看人類男孩那麼疲憊，他冷靜下來放慢腳步，道歉。「MK現在，讓我回想起以前Flowey那種，四處求助無門，身處孤獨與絕望之中…必須快點找到他才行。」
「可是Azzy……」Frisk又大喘一口氣，這次總算把呼吸節奏調整到，可以好好說話的程度。「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陷阱？我覺得MK再怎麼害怕…應該也不可能認不出你……」
Asriel忽然停下腳步，嘴巴緊閉雙眼張大，綠色瞳孔顫抖著直視Frisk，直冒冷汗啞口無言。他好像有預感，那人類所說才是正確的，而且即將就要發生，他們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反應。
「咻！」一陣高速飛行物體劃破空氣的聲音，從他們後方的黑暗處傳來。
那人類背後發出「咚！」的碰撞聲，然後Frisk突然意識不清，身體搖搖晃晃，再快倒地之前蹲下，試圖保持自己意識清醒。
看Frisk遭到不明物體攻擊，小羊男孩驚慌地檢視那人類的背，發現衣服上有個圓形的時鐘印記，除此之外沒別的外傷。Asriel立刻轉身面向那個發動攻擊的傢伙，大吼。「是誰！？－－」
「《別擔心/放輕鬆/別害怕/別緊張》，Asriel王子。」黑暗中，那個偷襲他們的男子，語氣陰沉地回答，每當他開始講一句話時，都會同時說好幾種同義詞。「《我只是/我不過/我僅是》暫時癱瘓他的『檔案操作能力』…《雖然/儘管/那怕/即便/即使》不確定是否能在這世界使用，《但是/不過/然而/可是》必須做點確保。」
隨後，那個刺客的全身，從黑暗中現形。
是MK，灰色沒瞳孔的蜥蜴男孩，就和之前在Waterfall遭遇過的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他肩膀左右漂浮著兩支巨大的白色手掌，手掌上有圓形中空開口。
除此之外，還有七個較小型的手掌，在他身旁圍繞成一個圓圈緩慢轉動，各自擺出不同的手勢。
灰色MK的身體不太穩定，不時「啪嗞啪嗞」作響，迸出像是電視雜訊般的黑白色塊，再恢復原狀。
「《你想要/你要找/你在找》你的靈魂，《對不對/是不是/對吧/事吧》？王子殿下。」灰色的MK詢問，口氣毫無感情，像機械似地說。「《我也要/我也得/我也該》進行我該做的工作，《這將是/這會是》一場公平比賽。《如果/只要/要是/假如》你贏了靈魂就還你。《否則/要不然》我將會導正目前混亂的時空局面。」
【Save Failed】
Asriel有點心驚，屏息數秒，冷汗直冒。因為他知道他麻煩大了，這次他沒辦法靠存檔來給自己保留退路，要是出什麼差錯，Frisk和他都會在瞬間失去寶貴生命，無法挽回。
從開始到現在，一切的努力都將化做泡影散滅，如果他們死在這鬼地方，包含確信失而復得自己親生子的媽媽、爸爸，所有在皇宮新居等他們回家開慶祝派對的親朋好友…這後果完全不敢想像。
究竟該如何是好？Asriel不曉得，他腦中一片空白。不過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就算身處絕望都必須做點什麼，如果Flowey都能在那情況生存下來。
「《所以/因此/於是》你們的檔案操作能力全部失效？」灰色MK好奇地問，看似他曉得Asriel打什麼主意，以及結果如何。「《為何/為什麼/怎麼》我曉得？《因為/由於》你表情全透漏在臉上。」
「Frisk……」Asriel靜止身體，用最低程度的音量，與那人類悄悄對話。「能動嗎？」
Frisk沒有回答，依舊蹲在地上，看起來他連要維持自己意識的清醒，都很困難。
「《知道/了解/明白/曉得/懂得》為什麼嗎？《因為/由於》這個世界不是你們的世界。」灰色MK自問自答，語氣僵硬不帶情感。「《因為/由於》你們濫用存讀檔案的力量，《像/類似/近乎/如同/相近於》這種只差一些些的『平行世界』只會越增越多，《最終/最後/末了》時空混亂錯節，《將導致/將造成/將引起/將招致》所有世界毀滅。」
「別…別聽他的話……」Frisk急促地喘氣說，他為了講出這幾個字，已經用光自己剛才那段時間，冷靜意識後累積的力量。
Asriel沒有回答，只是站直身體，認真觀察灰色MK的動作，在內心預想接下來會發生的狀況，做好應對準備。
「《所以/因此/於是》我必須親自修復自己造成的失誤。」灰色MK移動左右兩雙巨大的飄浮手掌，排到自己身前，對準Asriel。「《二象/對偶/二元/雙重》。」那些漂浮在灰色MK身旁的七個小手掌，各自改變了他們的手勢，然後兩雙巨手各自發出不同的光，左手黃色光芒刺眼明亮，右手浮出藍色閃爍光點。
Asriel沒得選擇，他必須立刻做出應對，至少要活過接下來的攻擊。他雙眼變黑，瞳孔白化，臉頰浮出黑色條紋，大耳朵漂浮起來，頭上也長出兩根尖銳的羊角，牙齒變尖銳。
「《波浪/漣漪》。」灰色MK的巨大漂浮左手，張開手掌心的空洞，從空洞向小羊王子射出一道黃色的光波，照亮黑暗的四周環境。
Asriel立刻做出應對，他右手直直像上伸，一朵巨型五葉幸運草連著葉莖，從他腳前地底竄出，鑽破脆弱地板，在他身前張開寬廣葉片，擋住黃色光束的攻擊。
光束打在巨大幸運草的葉片上，反射到研究所的每個角落，頓時之間照亮所有陰暗處。Asriel把右手向前奮力壓，成功阻止光束攻擊，但是自己也消耗大量精力，渾身直冒汗。
「你知道嗎……」防禦住灰色MK攻擊的Asriel，伸手擦掉臉上的汗水。這時在他身前的巨型五葉幸運草也化做魔法灰塵消失。「自從遇到了Frisk之後，我學到能讓自己面對罪惡自責的辦法，那就是……」語畢，雙手往前一揮，許多小小的「友情碎片」鑽入地底，發芽成一顆一顆微小草苗。
「接受他，並且與之共存。」
「《有趣/有意思》。」
Asriel決定拖延時間，至少要等到Frisk可以行動，再想別的辦法。他已經佈好萬全的防禦準備，無論如何，都必須確保那人類能恢復決心，起身動作。因為Frisk現在才是破綻最多，最容易受到攻擊的目標。
「《所以/因此/於是》你不想戰鬥？」眼見Asriel沒有攻擊的意思，灰色MK冷冷地問道。
Asriel沒回答，他吞口水，雙手向下繃緊神經，大量魔法粉塵漂浮在他四周。不只兩邊大耳朵，連全身白毛都跟著散發藍色和綠色光芒的粉塵飄動。用帶有白化瞳孔的黑眼緊瞪灰色MK，他現在是隨時做好反應能力的備戰姿態，卻又不主動攻擊。
「《這是/真是》恥辱，《你覺得/你認為/你以為/你當作》我在乎？」灰色MK把左右巨大手掌的排列對換移位，這次右手再前，準備下一個攻擊。
「《粒子/顆粒/質點》。」那些圍繞巨大漂浮右手閃爍的藍色光點，圍繞Asriel和Frisk散開形成一個廣面積的包圍線，看似應對小羊王子剛用過的五葉幸運草防禦盾，做出戰術變化，從大範圍角度瞄準。
在那七個小手掌變換新手勢後，所有停滯在空中的藍色光點，目視至少也有上百粒，同一時間朝著Asriel和Frisk兩人，整面直射而去，發出「咈咈咈－－」空氣被劃破的聲響。
Asriel眼看大量藍色光點從正面的所有角度射來，為了保護Frisk，他必須立刻防禦，而這次只用一根葉片顯然不夠。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更多葉片。
羊男孩左右手掌分別聚集藍色和綠色的魔法粉塵，手臂交叉向前往上甩。那些之前被撒到地上，發芽成小草苗的「友情碎片」，紛紛急速成長成各種不同類型的巨大葉片花朵，有圓形葉片、銳角葉片、複葉、寬葉。花則是紅色花、白色花、紫色花，且分別有蝴蝶型、喇叭型、燈籠型，各種色彩和形狀不同的花朵。
只不過，就是沒有黃色和向日葵形狀的花。那些高聳巨大的葉片和花朵，在Asriel和Frisk的正面，形成一面大自然的防禦屏障。
大量藍色光點連續打在花朵葉片，揚起一陣閃光和灰塵。快速行進的光點不斷命中目標，發出「唰－唰－唰－」的花葉破裂聲，閃光與灰塵也越來越濃，瀰漫整個戰場。
等到攻擊結束，灰塵漸漸散去，出現在眼前的是，已經被打穿成蜂窩的巨大花朵葉片。它們垂垂欲墜、搖搖晃晃，有的葉莖被折彎，有的葉子和花朵滿是孔洞，更多是缺一片葉角和凋零的花瓣。
這防禦屏障看似沒那麼穩固，Asriel和Frisk難道也被打成蜂窩了嗎？
「《仍然/還是/依然/照舊》。」灰色MK不認為他下的手夠重，還打算補上致命一擊。此時他的巨大漂浮左手已經完成冷卻，可以進行下一擊。
「《波浪/漣漪》。」七個小手掌恢復成之前比過的手勢，同時巨大左手向前飄動，張開中空手掌心，對準那些早已殘破不堪的花花草草。
「休想！－－」突然間，不知身處何方的Asriel奮力一叫。在先前已經佈好陷阱的某處地下，竄出帶著葉莖的巨型捕蟲草，緊緊咬向漂浮在正上方，準備用光束攻擊的巨大左手。
浮空左手無法取消進行到一半的攻擊，光速直接射出，但是由於被捕蟲草抓住，造成嚴重內爆。「嗙－－」捕蟲草跟著漂浮左手一同爆炸，雖然自己被摧毀，卻成功阻止致命光束攻擊，同時重傷他的一半武器。
「嘿嘿……」Asriel露出疲憊的微笑，出現在殘破不堪的花草後面，Frisk被他拉手靠住肩膀。注視那不斷冒出黑煙，降落無力的飄浮左手。「要是被這成效就完了…我可沒力氣再…接一次那麼強的攻擊……」
「抱歉Azzy……」Frisk靠著小羊男孩的肩膀，有氣無力地說，他似乎已恢復到可以講話思考。「原本應該是我要保護你…現在反而是你在保護我……」
「Frisk…我不能一直欠你人情。」Asriel抓緊那人類，喘著氣說。「這次我幫你一把吧。」
「如果沒別的辦法就嘗試攻擊……」Frisk呼吸急促地給建議。「至少要阻止他的行動。」
「可是MK……」Asriel心一痛，他沒有足夠的決心直接傷害MK身體，他也曉得同樣手段，下次更難成效，該如何是好？「我不行……」他說。
攻擊，不過盡量避開MK本體，Asriel心想，除嘗試這麼做，他沒別的辦法。目前灰色蜥蜴男孩的巨大漂浮左手武器，受到自身攻擊傷害，掉到地上冒煙，短時間內應該沒辦法再啟動，而且右手攻擊過後尚需一段時間冷卻，這是他的大好機會。
「如果說，要攻擊的話……」Asriel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把Frisk放下，左手側向伸直，一道白光從他手掌中伸出，隨著魔法粉塵聚集。白光逐漸形成一把外型奇特的光劍，劍身彎曲幅度不合實際，中央有葉狀開口，劍柄則是天使翅膀的形狀。「當然還是要用我最喜歡的Chaos Saber！（渾沌之劍）」
攻擊灰色MK作為武器使用的巨手，似乎能暫時癱瘓其運作，而那東西應該不屬於無手蜥蜴男孩身體的一部分。於是Asriel把目標放在還能動的巨手，使用渾沌之劍瞄準，喊道。「Shocker Breaker！（雷霆粉碎器）」
一個紅色和黃色交互閃爍的方框驚嘆符號，出現在漂浮右手正下方地板，隨後「轟！」的七彩雷擊從天而降，穿透巨手。但是在命中之前，Asriel發現灰色MK身旁七個小手掌的手勢有變化，而他早就做好準備，一百八十度大轉身。
果然那巨手不知何故突然現身後方，正要用尚未充能完畢的少量藍色光點偷襲，要是沒有防備後果不堪設想。
Asriel右手小指和無名指內縮，食指和中指向前伸，比出手槍手勢瞄準巨手。伸長的兩根手指前端長出白色花瓣，中心黃色花蕊有笑臉的花朵。「呯！呯！」開兩槍，子彈準確打在巨手上。
打入巨手的兩顆子彈是友情碎片，他們立刻成長成無數條尖刺荊棘，把巨手緊緊綁住，封住巨手的行動。
「我很清楚你的能力，對不對…？Gaster博士？」Asriel已經筋疲力盡，吃力地笑著喘氣問。「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爸爸那麼信任你，你為我們建造核心…現在只因為我和Frisk是你實驗失敗的產物…你就要消滅我們？」
這次換成灰色MK沉默不講話了，他的兩雙巨手都已暫時失去作用，一邊自爆落地，另一邊被荊棘纏住動彈不得。
「既然如此…就好好品嘗，你的實驗失敗品產物。」Asriel右手再次比出手槍形狀，瞄準灰色MK，左手渾沌之劍已備妥下一次施法。「你可以殺我們…但是要是你傷害MK，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他只是無辜的孩子，跟我們之間命運冤仇完全無關……」
然而灰色MK不為所動，他的兩雙巨手已經化為魔法灰塵消散，看似決定用別的東西戰鬥，雙眼眼球分別發出紅色和藍色的光。Asriel知道這是想做什麼，他曾在Waterfall看過，當時他毫無招架能力，但現在可未必。
此時Frisk的決心總算恢復完畢，他拿出空槍，起身緩慢走向Asriel也打算加入戰鬥。不過他口袋中的電話卻忽然響起鈴聲，到底是哪個混帳在這種危急時刻來電騷擾。
「嘟嚕嚕……嘟嚕嚕……」
也許這通電話會是幫助他們脫離危機獲救的希望，Frisk決定賭一賭，他從口袋取出手機「嗶！」聲接通電話，拿到耳邊。
「喂？」他問。可是對方不只沒回應，還傳來詭異的「蕭蕭」清風吹拂聲，聽起來像惡作劇電話，很可惜。「拜託回答我！我們需要幫忙！拜託！」但是Frisk仍沒掛手機，他相信這通電話在這時刻打來，一定有其用意存在，即使只傳出無意義風聲。
同時，Asriel仍在嘗試阻止灰色MK的攻擊。
「Shocker Breaker！」他用劍指向不久前出現，正在充能的羊型頭骨浮空砲。地面閃起紅黃相間的方框驚嘆符號預告。Asriel似乎已經曉得灰色MK召喚出的武器，弱點在準備攻擊時無法移動。
只是當七彩雷擊從天而降的瞬間，卻被不明物體擋住，無法直接命中羊頭骨，充能仍然繼續。
「喂？喂？」Frisk對著手機越講越大聲，聲音越抖。「拜託！不論誰都好！救救我們！」
「蕭蕭－蕭－」電話仍舊傳來不明風聲，直到有個不同的雜音緩慢浮現。「唰－唰唰－嗞嗞嗞－」然後是一陣刺耳的尖銳噪音，突然迸出話筒。「嗶！－－－」Frisk嚇到把手機移開，那噪音強度足以令他耳鳴。
羊頭骨射出的光束威力不亞於巨手，Asriel現在有充足準備，於是他用比四葉幸運草更堅硬的護盾。
「Blazing StarShield！（熾熱星盾）」隨著Asriel手中渾沌之劍的揮動筆劃，刀光描繪出一顆龐大七彩五角星，在他身前成形。同時，藍色光速從羊頭骨射出，直接打在五角星護盾上。
光束與光盾的對衝，噴發刺眼星光。即使用最強護盾防禦，Asriel還是堅持不太住，快速的魔力消耗已到達極限，五角星上面浮出一條裂痕。
Asriel拼死把手向前壓，維持五角星光盾的完整，但是羊頭骨的藍色光束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不斷向前推進。小羊王子的腳往後拖滑，必須用腳爪抓穩地面，五角星光盾的裂口逐漸擴大，他快堅持不住了。要是他現在鬆手，他和Frisk都會瞬間被光束吞噬。
「拜託！誰都好！－－」Frisk再度舉起手機，著急地對著話筒大聲哭喊，也不管那刺耳的噪音會傷害他耳朵。「救救我們！－－」
「我在哪裡…？」就在此時，電話終於發出可以理解的話語，是一個詭異的沙啞男孩哽咽聲。「這裡好冷…而且好黑…誰來救我…？誰都好…拜託…救救我……」
「喂？喂？」對方終於開口，Frisk又燃起一絲希望。他們現在孤立無援，面對強大不講理的敵人，現在無論誰跟他對話，都能讓那人類感到安心。「聽得到嗎！」
「Frisk…Azzy…老兄…你們在哪裡……？」忽然間，Frisk終於明白是誰在講話了。「我好孤獨…我好害怕…我不想死……」
這不可能，原來是MK哭泣哽咽的聲音。
「MK！MK！－－」Frisk用他喉嚨最大力量，對著電話大喊。「我在這裡！我是Frisk，別怕！可以聽見我嗎？Azzy也跟我在一起。我們都沒事！－－」
「Frisk…？」MK好像能聽見熟悉人類男孩的聲音，停頓了一會。「Frisk！老兄你在哪？別躲起來嚇我……」
「MK…我知道你可能很驚恐，不過我和Azzy現在情況危急。」Frisk眼見裂痕已經遍佈羊男孩的五角星光盾，他沒有時間好好安慰MK或搞清楚他在哪。那人類嘗試讓自己情緒冷靜，正經地問。「你能先聽我簡單解釋一下嗎？你那邊狀況可以？」
「什麼…？」MK沒有回答，他現在的十分迷惑又惶恐。「Frisk…老兄你們到底在哪裡？我四周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我和Azzy……」Frisk遲疑於是否直接講重點，他停頓一會才接著說。「現在被正遭到攻擊，就是上次在Waterfall襲擊Azzy的人，他又利用你身體。」
「原來是他……」MK哀愁絕望地說，回問。「那為什麼我能聽到你的聲音…？還能跟你講話…？」
「我不知道為什麼能跟你通話，因為是靠手機…所以這不是你撥的號碼？」Frisk講到覺得有點離題，現在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於是他連忙轉回話題。「不不不！那不重要，我們現在情況很危急…Azzy、Azzy他已經快撐不住了。」
「什、什麼！？」
「你那邊除、除了黑暗以外，什麼都、都沒有…？」Frisk舌頭打結，越講越慌張。因為他看見小羊王子的五角星光盾，上面的小裂縫往四面八方快速蔓延，整體已脆化即將毀壞。「能、能不能做點什麼？」
「Frisk…拜託老兄…我不懂你的意思……」
MK問到一半，Frisk還來不及解釋，Asriel光盾發出「鏘鏘鏘！－－」的刺耳玻璃粉碎聲，化為魔法粉塵消散，藍色光束貫穿擊中羊男孩的前胸。所幸此時，羊頭骨也消耗完大部分能量，打穿的光束力道微弱，只足夠將Asriel身體吹飛，而不是把它燒成灰燼。
即便如此，力道之大還是令Asriel身體以極快速度，瞬間往Frisk的方向直飛而去。那人類看了，趕緊把手機收起來，接住小羊。
「Frisk…Frisk！發生了什麼事？」
Frisk伸出雙手把飛向他的Asriel從背後抱住，發出「碰碰！」的劇烈撞擊聲。那人類自己也承受不住慣性，跟著小羊往後飛倒，他連忙彎腰避免尾骨受力過大碎裂，以仰坐姿勢落地。
Asriel則躺在Frisk懷中，緊緊被抱住上半身，前胸因為光束直擊有些微燒燙傷出血。
「抱歉Frisk…咳！咳！」Asriel閉眼咳了幾聲，噴出口水混些微鮮血，奮力擺出絕望的苦笑，無力地說。「我盡力了…之後，拜託了……」
Asriel語畢，眼睛慢慢閉上，臉上的黑色紋路消失，尖銳羊角也慢慢萎縮，恢復他平時外觀。原本握在他手上的渾沌之劍，飛落插入一旁地面，也化為粉塵消散。
「Azzy！Azzy！－－」Frisk以為小羊男孩死在懷中，把他抱得更緊，彎腰用下巴在他毛皮上磨蹭。「不！醒醒，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步！－－」
但是更絕望的是，灰色MK依舊沒打算放過他們。除了重新充能的羊頭骨以外，還把那兩雙巨大手掌重新叫出來，左手黃色光芒刺眼仍舊明亮，右手藍色閃爍光點不斷聚集。
三個致命武器目標同時對準人類和小羊，這次他們已經無能為力。
「Frisk！Frisk！」MK在電話另一側，對於突然聽見的衝撞聲，以及Frisk對Asriel悲痛呼喊，語氣恐懼地問。「Azzy…Azzy他…死了嗎？」
「我…我不知道。」Frisk雙眼無神，呆滯地回答。
「嗶！」MK沒有回答，通話猝然中斷。
Frisk來不及反應，慌張地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不知如何是好。同時，原本早已昏死在自己懷中的Asriel，似乎領悟人類那招拒絕死亡的能力，猛然彎腰起身掙脫那人類緊抱。
「開什麼玩笑！我拒絕！」Asriel張手大吼「別那麼早斷定別人死活！」可是當他看到眼前的景象，灰色MK三架致命武器，漂浮羊頭骨和兩雙巨手，全都瞄向他和Frisk，並且充能隨時準備攻擊的時候。他表情立刻鐵青，臉上數條黑線，收回前話說。「好吧…雖然馬上就會死……」
「別害怕Azzy……」Frisk又從背後把坐在他腿上的小羊抱住，頭擺在他的背上悄聲說。「如果要死，我們也會一起死。這次，我不想再讓你孤單了……」
「Frisk……」Asriel握住那人類的手掌，欣慰地閉眼流淚說。「謝謝你……」
「《再見/再會/永別》。」灰色MK道別，漂浮環繞他身旁的七隻小手掌，同一時間擺出向前指的手勢，攻擊指令已下達，很快一切就會結束。「……！？」只不過，奇怪的事發生了，七隻小手掌忽然不聽他使喚，緩慢地轉向，指著他自己。
而且，三架已經被下達攻擊指令，無法取消的致命武器，也跟著手勢的指向掉頭，炮口對準自己主人。
「怎麼搞的？」Asriel偷偷張開眼睛偷看這幅景象，對灰色MK的變化大吃一驚。「Frisk…你看他！」
【BGM播放 Don't Give Up】
Frisk把頭從Asriel背後移開，視線向前。灰色MK的頭，右半邊居然已經變回普通蜥蜴男孩體色，右眼瞳孔浮出，身體也有一半恢復原狀，左邊灰色右邊黃褐色。兩半身體邊界處魔法粉塵不穩定，像電視雜訊一樣閃爍，樣子怪嚇人的。
MK右半邊正常有瞳孔的眼睛，怒瞪自己左半身看，嘴巴咬緊牙根，半憤恨的表情。難不成，MK取回自己一半身體的控制權？
「唷！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不過……」MK右半臉開口問自己的左半身，那是正常MK的聲音。「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灰色左半臉相當吃驚，他沒預料會發生這種事。
「老兄，我從來沒有問過任何人這種問題…嗯……」右半臉MK嚴肅地發問。「唷！看起來…你正在傷害我的朋友…對不對？」
灰色左半臉終於露出恐懼的眼神，他無法掌控目前的狀況，無法預測接下來事情會如何演變。
「好吧，我懂了……」MK臉色一沉，語調變低，聲音變粗，強烈地說道。「唷…老…老兄！如果你要傷害我的朋友！…你…你…你要先通過我這關！－－」
灰色左半臉無能為力，他顫抖著眼球嘴巴微開，無法控制武器。那巨大羊頭骨以及兩雙巨手，此時完成轉向，全都對準MK自己。巨大羊頭骨張嘴，即將噴出致命藍色光束；巨大左掌張手，發出刺眼黃色光芒；巨大右掌張手，大量藍色光點從中散開，圍出一面無死角的包圍網。
「MK！－－」Frisk和Asriel眼見狀況不妙，這次如果MK真的死了，他們不能用存檔挽回。
Asriel爬起來往MK直衝，眼淚隨著跑動漂灑，他的魔力尚未恢復，無法用任何方法制止攻擊。
Frisk跟在後面，拼命思考有沒有任何可以派上用場的手段，最後發現他沒有，只能眼淚直流。
「Frisk…Azzy…有件事我必須現在告訴你們。」MK的右半臉，向著那兩個朝他直奔而來，最棒的朋友微笑。雖然淚水從眼角滴落，但他是真的很高興。「唷…在遇到你們之前，我一直是孤獨一人。我在學校沒有朋友，在Snowdin的大家都討厭我…因為我總是愛偷東西，愛惡作劇……」
「謝謝你們…願意成為…我的朋友……」
「《我拒絕/我反對/我不同意》！」在一片黑暗背景中，不知何處傳來和MK類似，但是同時說很多同義詞的聲音。是灰色無瞳孔的MK，他眉頭下垂，看似充滿悲傷與後悔。「《抱歉/對不起》，《我不能/我不行/我沒辦法》這麼做，《你愛/你喜歡/你信任》你的朋友，《我辦不到/做不到》，《你會/你將》原諒我嗎？」
說著說著，灰色MK，眼淚逐漸流出眼角，垂頭啜泣。
站在他對面的是，正常黃褐色的MK，一臉同情地看著他，說道。「唷…如果你有反省就好。我經常也做很多壞事，好比說偷東西和惡作劇，最後大家都能原諒我…我當然也能原諒你。」
「《即使/儘管/即便》我利用你做了那麼多壞事，《傷害/攻擊》你所愛的朋友之後？」灰色MK追問，語氣自責。
「老兄……」MK低聲說。「你沒有真正殺害我的朋友…我會告訴他們其實你不是那麼壞。」
「《不該/不能/不值得》。」灰色MK知道他做了那麼多傷害蜥蜴男孩朋友的事後，不值得他的慈悲原諒。「《這是/那是》恥辱。」
「唷…老兄。」MK露出開心的表情，他熱情地連問。「該如何稱呼你？可以自我介紹嗎？你穿著條紋衣服，應該也是小孩子對吧？」
「《可以/能夠》稱呼我Goner Kid……」Goner Kid哀傷地說。「《我屬於/我身為》Gaster博士的身體碎片，《只是/僅是/不過是》個沒有完整靈魂的碎片，《我保有/我擁有》Gaster的記憶和能力……」
「唷…有點難理解。」MK斜眼看著別的地方，心不在焉地說。如果他知道Asriel和Flowey的關係，也許就能略懂一些。
「《當初/自從》Gaster博士跌入核心粉身碎骨，《創造/產生/做出》三個我，《我只是/我不過是/我僅是》其中一個。」Goner Kid簡單解釋他的來歷。「《提醒/告知/轉告》你所愛的朋友，《當心/小心/注意》他們。」
Goner Kid已經講完所有他想講的話，低頭轉身，十分後悔自己做的事。
「等等！－－」MK把他叫住，語氣顫抖地問。「我們…我們也可以做朋友嗎？」
Goner Kid停下腳步，回頭看一眼，僅用微笑回答，然後轉身繼續走。
當Goner Kid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不一會兒，黑暗中央掀開一道橫向白線，逐漸打開。MK可以看到Frisk和Asriel的臉，由模糊逐漸變清晰，小羊男孩淚流滿面地張著綠色大眼睛看他，那人類則依舊雙眼嘴巴緊閉的表情，不過眼角也泛淚。
「MK……」眼見MK終於睜開眼睛，羊男孩嘴角上揚，變得喜悅。
「Azzy……」MK也虛弱地笑著，注視朋友胸口，他衣領下被燒開一個不小的破口，毛皮焦黑滲血。「老兄…那看起來真痛……」
「You idiot！」Asriel把褐色蜥蜴抱住，頭擺在他懷中，用毛皮磨蹭哭著說。「我這只是毛皮小傷，隔幾天就會長回來…要是你死了，就永遠長不回來啊！」
「太好了……」Frisk抹掉眼角眼淚，欣慰地說。「大家都沒事，讓我們一起想辦法離開這鬼地方回家吧！」
創作內容
【UHS】襲擊-Under Attack【3-2】
小說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