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四濺,碎肉橫飛,現場的情況似乎只能用這八字來形容而已。
當賽洛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妻子和女兒都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了,臉部都被刀痕覆蓋看不出原本的樣貌,而他卻清晰地記得自己揮舞菜刀嵌進肉裡的感覺,以及耳邊的慘叫聲。
他殺了人,殺的是他的妻子和女兒。
「不會的、不會的……」跪倒在地面,他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顫抖地撿起一旁已經分不清是誰的碎肉,努力地想壓回女兒屍體上被切開的部位,卻怎麼樣塞不回去,只有不斷的肉與肉摩擦時,所發出的噁心聲響而已。
他忍不住大口的喘著氣,但每一口都混和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儘管臉都被砍爛了,他卻還依稀看得出她們死前絕望的模樣,不禁痛苦地抱住了頭,彷彿這樣就可以止住翻湧而上的愧疚感,並且低聲地吼起來,「不是的、是她們!是她們的錯!」
他今天一回家就撞見了妻子與其他男子親熱的畫面,本來就已經被激的腦袋發熱的他,又被妻子冷嘲熱諷地告知女兒根本不是她的,他氣的幾乎什麼都不記得,甚至什麼時候拿起菜刀
,又或是什麼時候揮下去的。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的話,他保證絕對不會再衝動地對她們下手,他會原諒她們。
平時他並不信神,但此時跪在血泊之中,姿勢虔誠地向上天禱告著。
?
賽洛醒來的時候頭很疼,就像被別人用球棍用力打了一下後腦勺似的,他艱難地拿起床側的時鐘看時間,早上三點,窗外沒有一絲光亮,街上也完全沒有人走動,算是早的可以回去睡回籠覺的時間。
嘗試閉上眼睛繼續睡,但頭疼針刺般的狠狠地紮著他的所有神經,儘管按捏了幾次太陽穴依然沒有起色,他索性就起了身,顧及身邊的妻子應該還睡著,動作刻意地放輕了。
一出房間,他就焦躁地抓了抓頭髮,到廚房去翻止痛藥。
「賽洛先生。」
猛然聽到一道柔和的呼喚聲,他的腳步一頓,擰眉左右環視附近尋找聲音來源。
屋裡依然寂靜,周遭的擺設物也沒有什麼改變或突然動起來,餐桌下方也不可能躲藏一個人,他猜大概是壓力太大聽錯了,正當要放下心來……
「賽洛先生,我在這裡!」
輕柔的聲音又出現了,但是那個方向是……他僵硬地把頭轉向右邊,那裡站著一個不可思議的高挑少年,雪白色的長髮襯著同樣雪白的皮膚,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溫和縹緲的氣質,儘管只是簡單的白襯衫黑褲,卻也被他穿出了特別優美的姿態。
有這樣的人的話賽洛大概都會稱讚一聲,或是忍不住多看幾眼之類的,畢竟是人都喜歡漂亮的東西。
──如果他不是突然出現在家裡,而且還在鏡子裡面的話。
現在他真的只是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好幾步,還不小心撞到旁邊的櫃子,吃痛地哀號一聲,跌坐到地上。
「抱歉,嚇到你了。」少年見他反應這麼大,也驚訝地摀住嘴,稍稍往他的方向湊近一點,似乎想關心他是否有受傷,雖然嚴格來說因為在鏡子裡,他並沒有真實的前進。
賽洛覺得肯定是自己太累了,當機立斷地揉了幾下眼睛,晃晃幾下腦袋,又拍拍自己的臉頰,他想這樣的幻覺就會消失了……才怪。
少年還是一派爛漫天真地看著他,而且這回顯然是疑惑著他在做什麼,微微偏著頭的樣子還莫名地有些可愛,「賽洛先生?」
身為刑警的他膽子還是很大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所以又觀察一下後,就上前摸摸鏡面,確定是沒有辦法穿透過去的,從側面看也的確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厚度還比他的舊筆記型電腦薄,根本塞不下一個人。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總不可能是有個魔術大師跑來他的家裡表演大驚嚇吧?
「啊、我是……」少年發現自己沒有自我介紹而感到失禮,立刻歉意地微微一笑,才緩緩地行了個禮,舉手投足都有股優雅的味道,「亞爾,亞爾弗雷多,幻境之國的第二王子。」
幻境之國?第二王子?你怎麼不說自己是愛麗絲算了?
賽洛覺得自己的嘴角絕對抽了一下,這是他三十幾年來聽過最中二的自我介紹詞了,但現下這種人出現在鏡子裡的奇幻狀況還真難以解釋,他想不如就再聽聽對方說什麼。
「好吧……嗯,亞爾?」
「是的。」亞爾對於賽洛沒有無視自己,顯得有些開心,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狀,真誠地按著胸口回應,「非常抱歉這麼突然,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你是來做什麼的?應該說你怎麼會在這面鏡子裡?」賽洛點了下頭,又繼續問。
「其實我不只是在這面鏡子裡的,其他的鏡子我也可以自由來去,至於我是來做什麼的……」亞爾在這裡稍稍停頓了下,似乎在思考該怎麼說會比較好,幾秒後才又開口,「國家最近要選出新的國王,每當幫助一個人類,我們就會獲得一張『選票』。」
他抬起手指著賽洛的方向,笑容滿面,「所以我是來幫助賽洛實現一個願望的。」
「……嗯,果然我是在作夢。」
「啊、等等、等等啦!」見對方打了個哈欠,一副要回房間去睡覺的模樣,亞爾急急忙忙地擺動雙手想阻止,「我是說真的!賽洛先生是少數看到我不會逃走的人,拜託請幫助我吧!」
「可是你在鏡子裡能做什麼?還是我擦擦鏡子你會飄出來?」賽洛嘆口氣,其實他真的覺得這是在作夢了,而且是一場感官真實到不行的夢。
「雖然我不像神燈精靈那麼厲害,不過簡單的事情我可以做到喔!」
亞爾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之前故作老成的優雅都褪去了不少,看起來倒是更符合他年齡的性子,「我沒有實體,所以必須要借助賽洛先生的身體才能幫忙。」
「……嗯,去喝杯熱水再去睡好了。」
「啊啊!不要無視我啊!」見對方又要轉身離開,亞爾不自覺地提高音量,漂亮的臉上是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我不會做危害賽洛先生的事情,請、請給我機會證明!」
「你要怎麼證明?」
「請稍微小睡十五分鐘就可以了、啊,可以調鬧鐘沒問題。」
賽洛狐疑地盯著他瞧,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剛起床時那種惱人的頭疼已經消失了,所以其實要稍微小睡一下也可以辦到,「那你可別亂惹事。」
算了,當作犯蠢一回吧,就算是作夢也沒關係,反正沒人看到。
於是稍微警告一聲後,就把旁邊廚房用的計時器拿過來,調了個二十分鐘,把可能的入睡時間也給考慮進去後,就拉開餐桌旁的椅子一趴。
意外地很快就睡著,甚至都沒感覺過多久的時間,就自己醒來了,而計時器正好還缺了五分鐘才響,和他們約定的十五分鐘一樣,他感覺這個「鏡子精靈」倒是真的守時。
收回看計時器的目光後,他注意到左手旁邊好像擺著什麼,拿來一看,是張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小便條紙,上方用藍色原子筆畫了一朵六瓣小花,花萼花蕊及花瓣上方的紋路都精緻清晰,宛如真的有那麼一朵花綻放於紙上。
輕輕觸上花朵的花瓣,手指上立刻染上了藍色墨水。
「亞爾?」他大感詫異,左右張望了下,最後停留在依然安靜盯著他的少年身上。
「是的,怎麼了,賽洛先生?」
「這是你畫的?」
只要是認識賽洛的人,都會知道他最不擅長的就是畫圖,不管什麼都會給他畫出火柴人來,而且還是歪歪扭扭的火柴人。
相較於他的驚訝,亞爾的臉上帶起了寧靜的笑容,「是的,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讓你相信我呢?」
「勉強。」賽洛咳了一聲,把便條紙推到一邊,「你都能做到什麼事情?」
「嗯……基本上沒有辦法超出人類的範圍,因為人類的身體是有極限的,跑的不是很快,看的沒有很遠,也沒辦法使出魔法,啊、還有也不會飛。」
「……你可以不要感覺那麼嫌棄嗎。」
「總之、賽洛先生有什麼願望都可以和我說說看的。」亞爾似乎是很期待地舉例,「例如想要吃一碗超好吃的牛肉麵,或是一件手打的毛衣之類的。」
「可以實現的願望程度總感覺很低耶……不過我現在沒有想到什麼願望啦!」賽洛擺擺手,「等想到再告訴你吧,你應該沒有很急吧?」
「當然沒有,賽洛先生可以慢慢想!」亞爾很乖巧地點了頭,並沒有催促。
「那我先去睡啦,晚點起來在想。」
賽洛打了個哈欠,就打開房間的門走進去,重新躺回床上,還稍微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但隨即他察覺到哪裡奇怪,往雙人床的另一邊看去,本來應該躺著自己妻子的位子卻空無一物,他的睡意瞬間被一口氣驅散而淨,剛剛自己就在房外,如果妻子離開自己應該也會發現,怎麼會突然就消失了。
不對,剛剛自己有一段時間是睡著的。他想起這件事,又下了床,既然沒有人在睡覺就也顧不得輕手輕腳,而是抓著梳妝臺的桌子搖晃。
「喂,亞爾!亞爾波羅蜜,人呢?」
「賽洛先生,我叫亞爾弗雷多啦……」亞爾無奈地從邊緣走到鏡子的範圍中,然後優雅地輕輕拍拍衣擺和整理頭髮。
「現在不是裝的時候了!你剛剛有沒有看到我老婆?」賽洛覺得那種溫吞優美的動作在別人急急忙忙的時候,看上去莫名地令人煩躁。
「貴夫人嗎?」亞爾微微偏頭,然後才點頭,「嗯,是的,在我證明的時候,貴夫人抱著賽洛先生的女兒離開了家裡。」
「什麼!這種時間?」
雖然老婆離家出走並不是第一次,但還是第一次在這種時間,他還是很訝異。
「貴夫人還留了紙條在床邊的樣子。」亞爾補充。
「你可不可以一口氣把話說完啊!」
賽洛用惡狠狠的語氣念了他一句,就爬到床上的另一邊,果然有張紙條放在旁邊的小茶幾上,他就拿了過來看。
上頭寫著:帶女兒去娘家住。這樣短短的一句話而已,字跡潦草,甚至沒有寫時間。
看完後他嘆了口氣,隨手把紙條拋到一旁,「沒事了。」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呢?」亞爾關切的詢問,「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不是小孩子該知道的事情。」
賽洛涼涼地回了一句,就又躺回被窩裡去,不再搭裡任何人,又或是任何精靈(?),最後他入睡前,只聽到背後默默的一句,「其實換算成人類的年紀的話……我也有108歲了耶……」
床上躺著的男人呼吸逐漸平穩,而鏡子中的少年似乎勾起了神秘的微笑。
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樣進行著。
?
一位堅信正義的刑警,在追查一起連環命案時,發現所有線索都指向了自己,這才察覺到他竟有雙重人格,使他開始對自我產生懷疑與衝突,幾乎就要相信與自己截然相反的裏人格就是個殘忍的兇手,而一連串被好友揭發的真相亦讓他的信念逐步瀕臨崩毀,直到潛藏鏡中的靈魂告訴他……
合作模式報酬 演技▲20、魅力▲20、口才▲15、人氣▲100 薪資 20萬
後記:
角色分配:賽洛:賽西 / 亞爾菠蘿麵包:洛白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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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一切都如看官們所想的一樣,
這是個暫時性的策略開放式結局!
若有興趣知道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曉。
嗚嗚我對不起焦糖…Qx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