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雷克斯選擇保持沉默,阿芙拉的回應如他所預料,又將尖銳矛頭退回給自己。他癟嘴,暫時聰明地不再多問去留的話題。就這樣,眼看大海盜邁步到自己身前,道雷克斯仍然識相地原地不動,就看對方想要做些什麼。
接著,阿芙拉一連串的動作使他感到困惑與呆滯,隨後道雷克斯肯定,假使阿芙拉最後會奮力勒緊領帶,那麼他定會毫不遲疑地阻止這一切發生。然而以目前來說,最糟的情況還未發生,只是這間斷也使他無從喘息。
道雷克斯對阿芙拉釋出的善意感到無奈。多狡黠的一個人啊,如此近的距離,也足以知悉對方的意願以及感受了吧。眼神訊息、鼻息以及肢體語言,都可以被人清楚發現不是嗎。
道雷克斯在阿芙拉刻意停留的舉止之間露出令人斐解的笑容。「既然說不必多說,那何不直接來個下馬威,給我這不經大腦思考的人一點顏色瞧瞧?」
他希望那舉動是有意義的,畢竟鬆開船舵以及領結都意味著喪失了主導之權。絲毫不懼怕阿芙拉的道雷克斯,沒有後悔的打算。
道雷克斯相信他的大掌可以抓住大海盜纖長的手,過近的距離雖然與死亡靠近,但也不代表優勢從不存在過。
就這麼彼此凝望著,即使道雷克斯居於劣勢必須以仰望姿態來面對著,呼吸也受到牽制,卻依然還保有餘裕地對著她說出彷彿像是挑釁一般的話語,阿芙拉微揚脣角,彎了那雙眉眼,透露出一種或許可以稱之為彷彿讚許、滿意,又或著是愉悅的弧度,那一瞬間的側臉閃掠而過難以捕捉的,或許是純真的錯覺。
已經獲得了正面的答案,道雷克斯既已捨棄後悔的選擇權,那便只有接納她所帶來的未知。
勾著領帶的纖白指尖繼續向下一拉,整個領結被扯地鬆垮掛在胸膛。阿芙拉向前蹲低跪立,膝頭進犯到了男人兩腿之間,保留的不過十來公分的距離,再稍前便是肢體的碰觸,已經侵入了道雷克斯個人十分隱私的領域。
終於得以彼此平視,相較於等候著將發生的「什麼」的道雷克斯,逼近的阿芙拉臉上仍帶著笑,被箝制已久的領帶得到自由,那雙手伸向了穿著整齊的領口,隨意一推就解開了最上頭的扣子,看來海盜從未打算以勒斃的方式,將死亡帶領給這個男人。
女性相對來說纖細許多的身姿向前傾靠,幾乎就要依偎進道雷克斯的懷裡,那雙手繼續移動,一手拉住男人的右領,另一手扯開了左領,露出男人一直以來被衣物遮掩緊實的底下肌膚,那之間一秒的停頓,讓倆人之間的空氣彷彿有些凝滯。
她說,「忍著。」
首先是微涼的柔軟碰觸到脖頸的感觸,隨即是一瞬的刺痛,有甚麼尖銳的刺入了肌膚底下的青色血管,再來便是一陣彷彿什麼被抽取的感覺,血液離開了道雷克斯,有那麼幾秒的暈眩,長的卻像是好幾分鐘似地。
再次抬起頭時,阿芙拉向後微仰,空出一點空間留給了他,她的脣色有些艷,像是剛剛吸食的血液染在了上頭。
不等道雷克斯詢問,阿芙拉舉起自己的左腕,右手指尖在腕脈處一劃,白皙肌膚瞬間綻裂開一道縫,裡頭的鮮血汩汩地往外冒,順著手腕往下滑落,染紅襯衫白袖,也滴滴答答地落在船板上,「喝點。」
大膽發表近似挑釁的言論之後,道雷克斯沒擺出防衛架式,就等著阿芙拉逼近。或許是想看清自大海盜眼瞳裡流露的訊息,讓他在詫異之餘還不經意地瞇起眼,略微將臉龐湊近。
阿芙拉流暢地卸除領帶結以及喉前的鈕扣,道雷克斯這才發現自己錯估對方的行動,更發現兩人的距離在一時之間變得相當曖昧......。他並未遐想什麼,只是內心感到難為情地臆測阿芙拉是否要取走某樣不明的事物,好作為找尋她蹤影的代價。
提醒的語音剛落,看著阿芙拉偏低腦袋,表情轉趨嚴肅的道雷克斯依然不敵從脖頸傳來的刺痛感,蹙眉。他只覺柔順的銀白髮絲垂落幾綹在耳際,柔嫩的唇瓣輕點在人體較為細緻的頸項皮膚上,利齒則向下扎進血管、抽取。突如其來的衝擊持續放大各種感觸。帶走些許血液使他感到冰冷,想要瑟縮起肩頸,但由於身子惦記情況似地僵硬著,使他的又覺一股暖流悄悄地消退原先的冰涼。
終於露出面容的阿芙拉,唇部異常鮮紅。道雷克斯確信她是汲取了血液,因為暈眩的感覺仍未消散,他幾乎不曾捉摸過這種感覺。與現在的感受最接近的時刻,大概只有血液抽樣之類的檢查了。他從來沒被吸食過血液。
阿芙拉劃破自己的肌膚流下鮮血,讓道雷克斯看得發楞。大海盜的隨興之舉,他早該見怪不怪才是。
隨後道雷克斯像木偶一樣聽話,垂首看著阿芙拉滴落在船板上的血液,伸出長指碰了下液體往自己嘴裡沾食。一切令他來不及思考太多,不過他覺得自己像個原始人一般。
「嗯......」暫歇舔允指尖的動作,道雷克斯把空著的手往衣服口袋裡伸,接著掏出一方手帕至阿芙拉面前,「把它綁在傷口上吧。」那不斷溢出的鮮血實在怵目驚心,道雷克斯逐漸平復情緒,轉而關心阿芙拉說道。
阿芙拉僅是在等候道雷克斯的過程裡隨意地以方才毫不猶豫自傷的右手拇指抹去那過艷的脣色,徒留一抹擦過的粉還彰顯發生的一切。
過於隨性的舉動幾乎要讓人忘記剛才兩人之間曖昧的距離以及吸食血液本身是如何親密到難以啟齒的事。
望著道雷克斯這個時候依然顯得很是「克制」,僅以指尖沾去那極少的血液,阿芙拉終於忍不住笑了下,幾分是覺得男人……或許稱為調皮的無奈,「不對。」她是要道雷克斯喝點而不是沾點。但想到男人的性格也理解。
沒有接過遞到面前的手帕,她就這麼當著他的面,舉起還在流血的手腕湊到嘴邊,啟脣露出不知何時冒出的尖銳犬齒,眼也不眨地咬住自己的傷口,吸了兩口,隨即伸出完好的右手從道雷克斯的臉側探過,穿到腦後扶住後頸……
她傾身向前,以脣瓣覆上他的,將腥甜喥了過去。
確認道雷克斯嚥下了,她才向後退開一些,脣色重新被染上,但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只剩下垂放在身側的左手腕又多了幾個深深血洞,來證明一切發生都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