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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第四章、禁忌話題不要白目去開啟,命定成為砲灰的,沒意外都是主角(3)

作者:關燁│2017-05-19 20:13:24│巴幣:2│人氣:481


  把時間倒轉到十年前,那時候的渥荷德正在如火如荼進行一項足以讓全國人民為之振奮的實驗計畫。這項計畫由中央方第一大學畢業高材生主持,一位名叫墨子羅的男人。他籌辦這項實驗是希望能利用大家共同認知的「人無限可能」這點去進行更深一步的誘發。倘若真能因為實驗作為刺激而讓人類的潛能被逼出來,他將會利用成功的結果去為國家社會做出更多有別於當時辦不到的任務。

  這麼說或許有點抽象,舉個簡單明瞭的例子就是:協助警方維持社會秩序。在面臨挾持人質的匪徒面前,就可以避免局面僵持不下的窘境;查獲到非法槍枝走私,可以不用擔心面對大批火力的生命威脅。這些對警方破案率的提升無非是一大助力,還可以向世人昭告實驗品對社會的貢獻有多麼偉大,這樣也能讓實驗品們內心孕育出「以參與這項實驗計畫為榮」的自豪心態。

  ──但這些是官方說法,也就是俗稱的「場面話」。

  實際上到底對實驗品們而言,這項計畫真能為渥荷德改變什麼?又對我們實驗品的人生產生多大轉變,這若不是實際參與過,是很難了解其中的落差有多大。

  但以客觀角度來說,渥荷德推動的「乾淨殺手」計畫實驗進行過程比Hyper有人性多了。但整體而言,仍舊脫離不了背離道德這項事實。

  背離的道德到底造成多少人受到傷害,這是很難準確估計的數值。至少,在我有印象的實驗品中,大多數的人都還能保有理智撐到最後一刻,這跟每天醒來房間愈來愈空的Hyper相較,已經算是好很多。

  我問艾蒙對乾淨殺手的了解程度到哪,他只回我一句:我想聽從你口中對它的介紹來認識。

  這回答我不曉得該下怎樣的結論,該算他其實知道,但只是想從我這裡確認到底與事實相不相符嗎?又或是他另有打算,才不想在最一開始就把手中底牌全展現在我面前?

  不管事實到底為何,我都沒理由逃避而不告訴他過去這些事。問我理由?我只能說……這些本來就是該被世人知道的真相,我們是第一線面對這一切的人們,現在乾淨殺手也被宣告失敗了,還能在社會夾縫中求生存是我們好運,倘若能尋求到願意幫助我們的力量,協助一起替我們爭取回應該屬於我們的權益,那樣子的話,我並沒有理由不這麼做。

  如果真的要由我來的介紹的話,第一關讓我面臨苦惱的難題來了:我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好呢?

  「你想從哪邊開始聽?」無意識摸了摸覆蓋上大片燒燙傷面積的下顎,雙眼注視著眼前的救命恩人,我表現出捨命陪君子的態度,就等他繼續給我方向接續話題。

  「就直接從你們實驗日常談起吧。」

  腦中一面思索著距離我還不算太遠,但我已經逐漸淡忘的過去。以前的種種每當我一憶起,就會更加感歎我也能過著如此安逸生活的一天。愈想,就會愈眷戀在這樣的日常中。那種不希望再去擔心閉上眼後能否醒來的念頭無限膨脹,使我更加確定,現在的自己,又在無意間退縮回繭中,祈求著別被死神追逐,無論生活優渥與否,只要能活著就好。

  「確切的數字我不記得,參加乾淨殺手的實驗者人數大概是百來人左右,這數字跟Hyper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成為乾淨殺手的日子與世隔絕事實沒錯,不過不得不承認,如果要我在Hyper與乾淨殺手中二選一,我寧願選擇後者。乾淨殺手至少讓我結交到了生命中可以被稱得上「朋友」的人,也讓我更靠近正常人生活一點,不再有槍聲伴佐,吵醒我的,真該慶幸是隔壁人的打呼聲,好讓我可以自我安慰:不用再怕了,我已經離開了那裡,重新開始不一樣的人生。

  「每天的行程從早開始先是進行體能訓練,持續兩個小時後,趕在中午前的剩餘時間會拿來讓我們自習昨天學的東西,可能是數學,可能是社會,也可能是科學。對了,我們學的內容程度會根據我們一開始參加這項計畫時測驗的學習成果去做調整,程度接近的,就會被分在同一時段一起上課,如果有進度大落後或是超前的那種極端值,則是由專人個別輔導。」

  「那你呢?」問的同時,我沒漏掉艾蒙有些壞笑意味的表情。

  「我一開始是全部人裡面的吊車尾,之後就趕上大家進度了。」出乎預料地,我先是苦笑了出來。過去的事情勾起我太多懷念,使人在無意間,一個不小心,就深深陷入了往昔的泥淖中。

  想到這我就想抱怨一下,歷史這個科目到底是誰發明的啊?我又不是渥荷德人?要我學這個是能幹什麼?

  見艾蒙只是點頭回應,我才又繼續說:「中午就是吃飯、休息,下午開始新進度學習,然後就是新實驗測試,最後晚餐,一樣休息,洗澡。接著是個別時間。」我知道只講這詞彙,不懂的人就會露出現在跟艾蒙一樣的臉,所以我連忙解釋:「個別時間到底要幹嘛?這因人而異。大家會被各自指派到一間小房間裡進行被指定完成的任務。內容有可能是考試,繼續下午的新實驗,或是測試新藥等等,反正就各種千奇百怪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就對。」

  「那有人拒絕過嗎?」

  「這倒是沒有。大家都還滿配合的。你這麼一說我才想到……這項計畫的實驗團隊在對待實驗品的時候態度都滿尊重的,不會有那種……」

  「被侵犯、瞧不起的感覺?」

  「對對對。不過說是那樣說,我們都心知肚明,不管他們付出再多巧思,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是上對下的權力不對等,這是無庸置疑,不會改變的事實。」我點頭如搗蒜,認同極了艾蒙的註解。

  還真是多虧了他能夠一語中的說進心坎裡,讓人有種總算找到知音的相知相惜感動。

  「是啊。那你呢?你跟他們或是實驗品朋友們相處的還行嗎?」

  「就……那樣吧?我也不知道。他們都說我是個難相處的人,真的會主動跟我講話的也沒幾個。」

  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我不過就是按照心裡所想的表現出來這樣,等到我意識過來時,這群人就已經與我拉開了好長一段距離,我們之間就只是個處在同一個空間生活的陌生人。

  但是,我得說,這種情況對我並不造成困擾。應該說,我本來就習慣一個人的生活,這樣的情況只是又讓我回到過去罷了,對我一點影響也沒有。

  反而是身邊忽然多出一個像宰濮諏這樣你打他罵他,下一次看到你還是嬉皮笑臉模樣的怪人我反而覺得不適應。

  簡單地把這個想法告訴艾蒙,他回:「你這樣算是被排擠吧?」

  「可是我不覺得怎樣啊?如果你說是排擠,那就是排擠囉。」對我而言,真的沒差。我才不稀罕多交一個朋友,成為大家認同的人。我付出這些行動,為了爭取的不過是想要能在這世界活下去的能耐,多餘的情感反而會成為阻礙我這麼做的牽絆。

  那種東西,我才不需要。

  「日子就這樣持續了好一段時間,過程中當然也有發生過各種大大小小的意外,不過我全都把它認為那是在進行實驗時不可抗拒的因素,也就沒有多加留意。唯獨在這項計畫失敗的前幾天,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件事,一直到了現在我還是怎麼想也想不透。」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說到關鍵處,我居然會要把困惑我已久的煩惱說出來給別人聽。

  在說之前,我瞟了艾蒙幾眼,想從他的臉部表情讀出什麼訊息,腦中大概模擬他是怎麼分析我說的這些事情。而我原本以為他會還是用那張輕鬆以對的笑臉回我,事實上卻不是如此。

  他凝視著我的眼神充滿了讓人不敢輕舉妄動的肅氣,嘴部就像被上了一層膠水,抿得緊緊的成一條線。

  「哪裡不對勁?」他就連問的聲音也變得十分低沉。彷若深不見底的漩渦似的,稍有不注意,就會被催眠拉近,把內心的秘密全盤托出。

  「呃……就……」被他這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反應給震懾住,一時間,我頓時忘了剛才是要說些什麼。

  像是注意到我在意的,艾蒙又立刻換上先前的一派氣閒貌,彷彿剛才我看到的他不過只是假象。

  「我只是關心,沒有其他意思,你別緊張。」就像是要印證我所想的,他解釋。

  「我、我知道……」不知為何地,這樣的艾蒙,讓我有點害怕。跟我印象中的他,還有一開始見到的他不同,似乎這一面的艾蒙,才是真正的他。

  我深吸口氣,不想讓艾蒙猜到我內心所想。終歸一句,我對他的認知是建立在他曾經就過我一命的份上,我對他的形象塑造,在我心中自然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但這真的就是「艾蒙」這個人的全貌嗎?僅僅只有那麼短暫的命運交會,我實在沒什麼立足點去評斷他這個人是好還是壞。

  與他對上的紅色眼眸我想,應該已經在無形中流露出不信任感。特別是在提及十分敏感的話題,我得更加小心為上才是。

  「看起來你好像很不信任我?」別用這種像是在看什麼鬧劇的輕鬆表情看著我,我只會覺得彷彿我認真投入說的一切你只是把它當作故事,聽聽就好,並沒有放在心裡的打算。

  假使是這樣的話,那我為什麼還要相信你?認為你真的能站在我的立場替我設想?

  不曉得跟情緒高漲是否有關?驀然間,我感覺到一陣暈眩,幸虧這時候我是窩在沙發上的,才不至於因腿軟,直接倒向地板摔個狗吃屎。

  四肢的力量頓時被抽乾,就和昨天要把宰濮諏趕出去時是一樣的感覺。噁心反胃好比有週期性般再度襲來。

  真是夠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啊?難道是遲來的實驗副作用嗎?

  抱怨歸抱怨,眼下情況使我不想讓艾蒙發現我的異狀。

  努力甩開那不適感,我盡可能撐起沒事的樣子,繼續承接他剛才說的話:「我只是抱持著小心為上的精神,畢竟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過就這短短一個小時。」

  「防患為然的警覺心是好的,不過那也要用在對的人身上。」

  「你怎麼可以那麼有自信認為我一定要相信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似乎他發出了一聲短暫急促的冷哼,「如果自己不能表現出有信心的模樣,是又該怎麼讓人取信?我不會害你,這是絕對的事。如果真的想把你收拾掉,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會救你了。」

  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居然反駁說:「也有可能是因為那當下你並不知道我來自Hyper。」

  「是啊,而且你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點。」接著,他頓了會才又說:「如果我想,湊他隨時有機會讓你在工作中身亡。你對他……難道就不需要抱持戒心嗎?」他晃了晃手中的卡片,這舉動無非是要暗示他的所言不假。

  我被他的說詞撼動到,並開始更加謹慎面對這個人。果然,現實的念頭告訴我:有些自以為是的想像,不過就是在這個人形象再蓋上一層過度被神格化的包裝罷了。

  對於艾蒙的反應,與其說感到失落,用更認識這個人而覺得踏實來形容還比較貼切。

  「我知道了,相信你就是。」

  他的確有股魔力能讓人信服於他,或許,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成為反抗組織Lunatic的領導人。

  既然選擇相信了他,那麼,我便開始敘述起那段陳年往事:「在實驗失敗前幾天,我們還是按照以往的生活步調進行各種測試。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在約莫三天左右吧?某天下午,白堡的實驗品被集中到操場,參加一場據說是由實驗團隊邀請外面的人所舉辦的演講。可是因為我有作業沒寫完,輔導我的人認為我再拖下去進度會跟不上大家水平,就堅持要我留在小房間裡繼續寫。」

  「這麼說的話……當時就只有你沒參加那場演講?」

  「是啊,聽宰濮說是這樣。出席活動都會點名,他注意到單子上只有我的欄位沒有作記號。」姓宰濮的我記得在渥荷得內就只有那麼一家,但怕艾蒙不知道,我還是順帶解釋:「宰濮諏是宰濮家的長子,他也是乾淨殺手之一。」

  「他很活躍,即使離開了那裡。」然而,艾蒙卻一副已經跟他熟稔的模樣。

  「你們早就認識了?」基於好奇,我不禁追問。

  「怎麼可能,」他露出調皮的笑,「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就像今天以前的我跟你一樣。」

  「那你也會像這樣偷拿人家家裡鑰匙,躲在廁所等相見嗎?」因為挺有意思的,我又多揶揄了幾句。

  「不,這種初次見面,我還是頭一次遇到。」

  氣氛終於不再像上一秒那樣沉重。感到輕鬆,我笑了聲,搖搖頭並言歸正傳:「在聽過那場演講後過沒幾天暴動就發生了。之前雖然就有耳聞有實驗品成受不了每天的例行測驗想要放棄實驗資格,但白堡的人不允許我們這麼做,所以漸漸的就有想要反抗的聲音出現。而那次的演講就是促成事情引爆的關鍵點。不過我沒有參加演講,就無法對他們的態度怎麼變得如此激進下評論。」

  「你問過宰濮諏嗎?」

  我就知道他會這麼問,「他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換個說法好了,是指他對當時參加的演講沒什麼印象,無法具體說出到底聽到了什麼,甚至就連是誰演講的,他還有其他人,都各執一詞,也不知道誰說的才是正確的。」

  「那他怎麼還會對你沒有出席的事有印象?」

  「他偷看到出席單是演講後兩天的事了,也是發生暴動的前一天。」這個我就有印象,很奇怪地,我頭腦都會選擇性記得一些片段的回憶,而且還非常清楚。不知道,這算不算另一種超能?

  「那你可以說說暴動那天的事嗎?」

  「這……」我很想吐槽,不是新聞已經報導到不能再詳細了嗎?「事情是在下午的時候發生的……」但最後我還是說了。

  事情就發生在一年半前的下午,也就是個別時間的時候,一聲我熟悉不已的爆炸巨響,偕開了一場讓人期待已久的殺戮序幕。死亡的人幾乎都是白堡的實驗人員,近百人的乾淨殺手中最嚴重的不過是骨折。

  就算我跟他們的身分相同,同樣期待能夠離開這棟白色監獄,但他們實際做出的表現卻是讓人咋舌,甚是難以相信如此血腥的暴力行為居然會是出自於這群人之手。

  必須澄清的一點是,在百名乾淨殺手中,能夠使用一種超能的不過十多來個,「乾淨殺手」這個名詞是參加這次實驗計畫的實驗品通稱。而又能使用兩種以上超能的更是五根手指頭就能數的出來。

  這不是我要臭屁,但我就是那五個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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