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你老闆居然是叫你別隨便外出？他是不是在你家偷裝監視器啊？居然這種事都搶先一步了。」宰濮諏一臉像是被下禁足令的小孩噘起嘴抱怨著，奇怪？被命令的人是我，明明與他無干，他看起來卻比我還要失望。
「如果他要裝，我也沒轍。」我這種反應可能看起來顯得有些消極，礙於對方是琛鳴湊，我也就真的只能這樣。
「你看起來就像被他吃定了啊。」
我僅僅是笑而不答，而這也足以回應我對這若真有件事的看法。
「那你要怎麼辦？」
看著我愣住的表情，宰濮諏就說：「就是海的事啊，聽著，他這種脫序行徑遲早會傳到高層耳裡，如果到時候他們追查一發現這件事跟你有關的話……」
「我也會被牽連進去，是嗎？」
「所以我才問你到底想怎樣。」
「我會去找海。」打從與他相認的那刻起，我就預料到終究我們還會有再見的一天。
而且他說的一些話……我還是很在意。不管是克勞的死也好，他唇語中的那句警告也罷，我都搞清楚，到底海他在我們失去聯繫的這幾年又成長了多少？Hyper又過得怎樣了？我感覺得到這些種種疑惑逐漸在內心裡膨脹著。它總有一天會因為承受不住而爆發出來。會以怎樣的方式表現？我也沒能有個具體的概念。
「那我也去。」
「不要。」我就料到這傢伙肯定會這麼說。
「為什麼？」配合不滿語氣，宰濮諏這傢伙居然手腳靈敏地纏住了我整隻右手臂，兩個大男人這樣搞……那畫面還能看嗎？
這位大少爺也太不食人間煙火了吧？
「你是不是在想我搞不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覺得我肯定會拖累你？」
「你有讀心術？」用力甩掉他的糾纏，我開始重新調整剛才因為動作一大而有點偏移位置的面罩。
「是你眼神太好猜。相信我啦，我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而且你也需要有人力跟財力的幫忙吧？想想看，你既沒錢，又是個路癡，對渥荷德頂多是一知半解，頭腦有時又硬的跟石頭一樣，唯一的優勢就只有那一身功夫而已。難道、你有那自信確保自己在找到海之前，都能順利從警方手中逃走嗎？」
「你為什麼要先假定我一定會被發現然後逃走？」
「拜託，你是赤兔欸。白堡的人全都知道，你就是標準的那種如果事情不合我意就會靠蠻力強行突破，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重點是，脾氣又差到一個不行。」
他說的雖然有些浮誇，但整體來說都是事實，這讓我頓時啞口無言，百口莫辯。
「我沒有說錯吧？」瞧宰濮諏一副了不起的模樣，相較於我的無力反駁，整體局勢很明顯地就是往他那兒倒去。
「你對Hyper一點也不了解，光是這樣還堅持要去，這就已經說明了其實你腦子也沒好到哪去嘛。」
「……」對於我的回應，這下換他緊咬著下唇無法說出反擊的話，但我自豪的時間不過半分鐘不到，宰濮諏便又有了意見，「那你告訴我，Hyper到底是怎樣的組織？你負責解釋給我聽不就好了？」
「為什麼？」哪來的義務？他這無理的要求讓我更是覺得他似乎搞錯了什麼？難道他一直把我現在正在面對的這一切當作不過就是場兒戲而已嗎？
「沒有為什麼啊，我想要參加，就這麼簡單。」
老實說，我那種後悔放他進來我家的想法又再度浮現在腦海中。
到底我是在異想天開什麼？居然會答應讓這傢伙牽涉進這場意外中？我們不過就是參加同一個實驗的受試者罷了，到底憑什麼在實驗失敗後還能像這樣保持聯繫？甚至還要讓他跟著投身危險之中？
我並不是在擔心對方，這我必須先這樣告訴自己。我單純是一心不想讓更多人知道Hyper。只要我告訴其他人Hyper的事，就等同於我必須強迫自己在回想起一遍曾經待在那裏的回憶。
我不要這樣。
這就跟強逼我接觸任何有關戰爭的事務是一樣的道理。
無論是Hyper也好，戰爭也罷，它們都是我活著最大的夢魘，時至今日，我仍然會因為夢到過去的事情在半夜中驚醒。它們給予我的是比肉體受傷還要來得更嚴重、更難以痊癒的內心創傷。
我還感覺得到，在心底的某處，我還不是很清楚的地方，那邊的傷口依然在滲出鮮血中。有時候接收到外部的刺激，就像被外力猛烈拉扯，原本就快痊癒的傷口又重新被撕裂出新的裂痕。我永遠沒機會等待完全癒合的那天來臨。
現在海出現了。他會替我帶來多大的衝擊我完全不敢想像，但我知道終究事情還是得有個結果出來，無論是遺憾是圓滿。
不管是誰都好，我都不想讓他們看見這麼脆弱的我。我始終把這一面隱藏地好好的。不用眼淚表達內心的恐慌，不用擔憂的眼神暗示對一切的不信任，我不讓世界把我吃掉，這是在克勞將我從戰場上帶離後，他想告訴我，也是我一直提醒自己的一句話。
「反正不行，你現在給我離開這裡。」簡單易瞭的逐客令配合我把他放在沙發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掛在他肩上，接著把人推向了門口，怎樣就是不想給宰濮諏趁虛而入的機會。
「欸欸欸欸！等等啦！你真的如此狠心？」
我把他的鞋子也一併塞入他懷中，也不給他時間穿鞋，門鎖一開，就直接把人推了出去，緊接著狠狠把門甩上。
「靠！赤兔兔真的很絕情欸！我都拿出誠意了你還這樣回應我？難道你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我良心早就被狗啃了。」因為剛剛又費了一番力氣才將人趕出去，搞得我現在元氣又大傷，索性整個人背靠著門板，順著地心引力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著。
等等……
不對啊？
怎麼、怎麼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力量……
力量似乎正在……一點一滴流掉？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喂！」
「別……別吵……」
我忽然感覺到強烈的暈眩，噁心想吐的反胃感連帶跟上，剛才吃的乳水滴似乎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如爛泥狀的觸感不受控地逐漸攀爬上喉嚨。
「你真的很不夠義氣欸！」
拜託！這傢伙怎麼還不走啊？
不行，我真的快忍不了了！
無視於還在門口大呼小叫的人，我摀著嘴巴飛快的連滾帶爬，衝進浴室中，對準馬桶，就是一連不知道持續多久的狂吐。
當我胃裡的東西已經被榨到連一滴也不剩時，額頭已經遍佈豆大汗珠，一呼吸，鼻腔內整個都是讓人五官不禁皺成一團的難聞臭酸味。
實在不敢正眼去瞧馬桶的慘況，虛弱地抬起手直接按下沖水按鈕，「嘩啦」的流水聲將我虛弱的證明帶走，可是噁心的味道一時間還很難消散，濃郁到讓我又快忍不住衝動，再吐第二輪。
趕在悲劇真的發生前，我狼狽地爬出了浴室，整個人如斷線的木偶，四肢無力地癱倒在地板上，粗喘著。
看起來那傢伙是已經死心了，外面不見任何喧鬧聲音，寂靜的環境再度回到這間單人套房中，如同一開始我進來住的第一天，給人猶如夢境的與世隔絕錯覺。
「那就好……」不知道為何的，這句像是救贖般的話語居然從我嘴裡脫口而出。
我啊……還真是比想像中的還要來得膽小太多。
晚上，客廳內那臺四十六吋大小的電視仍持續播送著關於薛南被綁架，以及我的事情。不過隨著時間愈拖愈久，總是能挖到更多訊息的媒體業們已經把矛頭對準了跟我最為相關的乾淨殺手計畫，甚至，已經有些曾經雇用，或是現在仍聘請的實驗品們開始被揭穿他們是乾淨殺手的秘密，陷入了天翻地覆的慌亂之中。
然而，我是讓他們寧靜生活被打亂的罪魁禍首，可現在的我卻手裡抱著一碗剛微波好的咖哩口味便利包，食之無味地像個旁觀者似的，看著他們被採訪，被困擾糾纏的窘樣。
自從下午吐過那場之後，我整個人就渾身不對勁，具體的情況是怎樣我難以用言語表達，只能說就是感覺不對。
就連明明胃裡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消化了，但我就是感覺不到餓，就連開便利包來吃，也是強迫自己一定要補充點體力才這麼做的。
塞進嘴裡的食物毫無美味可言，先撇開它本身口味是否讓人容易入嚥這件事，就連我這麼不挑嘴的人都覺得每吃一口，就是又一次的自虐。
這種感覺非常矛盾，明明你的意識就清楚告訴你：別繼續了，你只會更難受而已，但你的四肢、你的舉止，就像脫離大腦掌控似的，無法回應你的感受，只好像個機械那樣，不斷持續一樣的動作。
等到終於忍耐到一個臨界點，再也受不了這有違我作風的詭異行徑後，放下了手中的碗，我讓電視繼續開著，轉身回到房間裡。
處於待機畫面的螢幕經由手指一滑，立刻換上了單調沒什麼亮點可言的桌面。點開瀏覽器，輸入進想知道的關鍵字，接著跑出一長串可能是我想要的，也可能頂多是字面上有關連，但實際上卻一點也不相干的連結，大致上瀏覽過一遍後，一篇發布於前幾個月的專訪文章吸引住了我的眼球。
標題名字為：「Hyper？是否成為近幾年內最有潛力影響全球政權的新組織？」
我留意到它被閱覽過的次數，在現今這個資訊大爆炸的年代裡，不到千人的閱讀數實在不樂觀。不曉得是因為「Hyper」這名字太沒吸引力？又或者是發布文章的管道來自一個非主流獨立媒體？
但不管實際情況到底是怎樣，一面因為這些疑惑，加上我本身曾經待過Hyper，我開始專注在後面的內文敘述：
就在去年六月時候，位於嘎亞這個被地圖給遺忘的島嶼小國上，名為Hyper的組織由此誕生。從名不見經傳的小國發展，他們起步時也就跟母國一樣，是一個幾乎沒什麼人聽過（通常會知道這個名字，那代表你不是他們內部成員，要不就是專攻人體實驗領域的技術人員）的組織。
這次，他們在首度對外召開記者會內容開頭就先講到Hyper的成立目的與經營方針（下面有音檔連結，詳細內容請參閱）。在聽到這裡時，掌握發言權的負責人是一位年約三十，正值人生巔峰期，具有高學歷資歷的蓋鳩?猶以平淡語氣，發布了極度具有雄心壯志，而你卻感覺不到張狂的預定計畫。
Hyper表示，他們已經與多國簽訂契約，由這些合約國挹注資金，Hyper便會提供對等的實驗成果，以作為將來使用於和他國無論是商業談判，或者是軍事競賽用的最後一手。這不僅可以做為國家保障，更能將人體實驗有效擴張到更實際化的層面，而非只是空有理論，卻遲遲沒有實踐的機會。
「能夠改變這世界的，不是理論，而是行動。」蓋鳩?猶環視著底下記者們，語氣中充滿十分自信說道。
這是Hyper的第一站，蓋鳩表示。
下一次的公開活動會是什麼時候？能否公諸Hyper內部運行情況？合作對象是哪幾個國家？這些問題在記者會一結束後，接二連三被拋出，然則，蓋鳩像是早就預料到會變成如此局勢，他在關上麥克風的那瞬間，就像被消音了般，一蓋不再做更多解釋。
這是Hyper給世人們的第一印象，不可否置的是，他們的表現已經成功引起十足話題。
文章到這裡就結束，撰文者有標註到基於主辦方要求，記者會一律禁止任何拍攝活動，唯一可以留下影像紀錄的就只有簽到處的場地布置而已。
我想要再從其他文章了解更多這世界對Hyper的理解程度有多少，但獲得到的成果真的是少的可憐。我猜想，這可能跟他們行徑太過有自我風格，很容易讓局外人看了產生一種「不曉得打哪來的邪門組織」印象，所以才無法引起討論話題。再加上從這邊報導後，Hyper就沒有任何公開活動，每天有成千上萬條訊息在流通的世代，實在很難讓人有心專注在就像石沉大海的話題上。
Hyper就這樣莫名被世人遺忘了。明明他們正在進行的是可能讓世界權力被重新分配的大事，卻能善用這時代的特性──更新速度快──而巧妙掩飾自己的存在感。
我不知道在總歸出這個結論是該稱讚蓋鳩的聰明才智，還是該感嘆這世人的罩門已經成了助益對方勢力的養分，自己卻毫無自覺？
這個地方比白堡可怕來得太多，終歸都是以人體作為實驗想要突破現今技術，在學術上有更上一層樓的表現，但是Hyper使用的方法又更激烈、更慘無人道些。單就看錄影帶中所拍到，海能夠不把人命放在眼裡的表現就可以印證我說的。
忽然，我腦中撞入一個極度荒謬的想法：或許克勞的死，是他要脫離Hyper所做的犧牲。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會是這樣嗎？
假如真是，一直以來讓我恐懼不已的死亡，在克勞眼中不過就是另一種讓自己重拾幸福的選擇而已。
這對死亡的定義又是一次重新的詮釋。如果我的假設是真有那麼一回事的話。
想、想不到居然是在更新日趕稿生出進度QQ更讓我想不到的是，我居然會有發燒的一天！！
昨天上課到晚十，課堂上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回到家室友以不專業的體溫差表示我應該有發燒，雖然我覺得應該是沒有，可是喉嚨痛得要命，又累，連下半身骨頭也莫名痠痛(?)，我也只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可能沒有發燒也要假裝發燒這樣(欸)。
然後今天喉嚨依舊痛到爆炸哭哭，也沒什麼食慾(趁機減肥)，只好拖著老命用力在下課趕稿趕更新惹QQ
然後這個禮拜又有滿滿的導讀、滿滿的報告要忙，請大家雙手合十祈禱0.5秒關燁可以順利活過這周末就好。
以上垃圾話，我在寫這篇更新時，其實我對蓋鳩那句「能夠改變這世界的，不是理論，而是行動。」很有感觸。很多事情我們腦中有滿滿想法，可是缺的就是那個勇氣不敢實踐，我覺得如果每個人最後都因為這樣帶著遺憾去說以前怎麼沒有去勇敢一次？那真的除了無盡的感嘆，也沒能得到什麼你期待的彌補等等。
這句話換個意思說就是在鼓勵大家有夢就要去追，這句話陳腔爛俗，聽到快爛了，可是你能不能貫徹它？時時提醒自己？這才是你能發揮它蘊藏價值的最重要關鍵點。
然後我發現我章節標題愈寫愈有輕小說味道了(明明故事內容不是這個路線)。
創作內容
原創小說 (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