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絲仔細觀察天空,發現對方其實有設置結界,外頭的人並不會看見,看來對方也並不是想引起騷動。觀察了片晌,結界像玻璃破裂般一片片剝落,然後消失殆盡。有一瞬間,她感受到了那個人的氣息,但在結界消失後,氣息也跟著消散。
只攻擊了一次?不,比起攻擊更像是警告,或者……問候?
在這個時間點究竟是有何目的?
「伊莉絲……那道白光是什麼……?」由宇害怕地縮了身子,聲音有些顫抖。
伊莉絲沒有多加解釋,只是淡淡的微笑說:「沒什麼,放心吧,不會再來的。」
赤野低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麼,接著又抬頭看向伊莉絲,「妳還有什麼沒有說的?」
他像是質問囚犯一般的說道,伊莉絲聽到他的問題後,第一個反應是睜大雙眼,再來她垂下雙眸,深陷思考。該說嗎?她知道這部份自己並不能透漏太多,他們是人類……。
──曾經愧疚也討厭的生物。
如果是『他』,會選擇說嗎?伊莉絲內心呢喃著。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伊莉絲,剛剛......那是魔法?」知史皺起眉,非常不解的看著由宇,又將目光轉向赤野。
或許,『他』會說吧。
「好了......,我說。」
伊莉絲對此稍稍不耐煩的閉上雙眼,並不想要他們因為這件事爭吵起來。忽然間,她猛然睜開才剛閉上的眼眸。
原來如此……
看來對她發動攻擊的人,是想誘使她說出這些事吧。
看來對方不可小覷,能夠知道她的身分和曾經發生過的事,想必也有一定的實力。但這世上的能力覺醒的異能者她都接觸過,可是剛才的氣息,她不曾遇過,會是誰……?
正當伊莉絲思索著可能的人物時,赤野驟然拍了她的肩,伊莉絲因本能反應而霎時抓住正放在肩上的手,赤野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著,她看見是赤野後便放開了手。
「抱歉……,我在想事情。」伊莉絲扶額,腦袋一片空白。「待會要上課了,放學你們有空嗎?」
三人彼此相望後又看向伊莉絲,沉默了一會兒便點了頭,正如伊莉絲所想的,他們會來。
她站起身,看向三人,「放學校門口見,我會把能說的說給你們聽的,在這之前,務必請你們保密。」
事到如今,也無法再隱瞞了,對方究竟目的如何,使用攻擊的手段讓伊莉絲不得不坦承;但是,伊莉絲的內心也知道,那些事,那些過去,隱瞞得過別人,卻騙不過自己想逃避的心。
始終,都要面對。
──那段黑暗的歷史。
回到教室後,知史和赤野都不言不語,一方不懂為什麼朋友瞞了那麼大的事不說;另一方認為讓朋友認識她,是不是個錯誤的選擇,一直到了放學鐘響前仍然如此,這樣的隔閡及糾結使得伊莉絲感到不是很愉快。
校門口外停著一輛黑色長型轎車正等候著它的主人,伊莉絲以及其他三人筆直的走向外頭,過程沒有任何的談話,一旁正在聊天的學生,與不說話的四人正好形成對比。
伊莉絲停在後座門前,轉身面向他們,「上車吧。」
三人依序上車後,環顧著四周,車內的裝潢相當高雅氣派,L型的沙發及前方可擺放飲料的桌子,甚至一旁擺上幾杯高級酒,但似乎不是給她自己喝的。他們驚嘆的齊聲說出「天啊。」,不約而同的默契,使他們原先尷尬沉悶的氣氛瞬間消散。
待伊莉絲上車後,知史一臉興奮地看著伊莉絲,「這車也太豪華了吧?」
「妳到底多有錢啊……?」赤野口氣帶了點無言,雖然她的身分擁有這些或許是非常普通的事,但他仍認為有些誇張。
「各位……,這臺車──沒有司機耶?」由宇突然插進一句話,呆鄂的看著前方。
聞言,赤野和知史也跟著看向前方,駕駛座上真的沒有司機,但是方向盤卻在轉動,三人不禁打了一下冷顫,接著同時望向伊莉絲。
「放心吧,外頭的人看不到的。」她因為三人的舉動而稍微失笑,發現自己在笑時,又立刻恢復正常的樣子。
車子移動了半晌,正當來作客的三位人士有些話題可以聊時,伊莉絲忽然舉起手,與自己的視線呈現水平狀態,嘴裡呢喃著什麼,頓時由宇注意到了窗外。
「剛剛不是還在街上嗎?現在我們在……森林?」她訝異地看著外頭蓊鬱的樹林,鳥鳴的聲音和清新的空氣使心靈安靜了下來。
其他人也跟著望向窗外,臉上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不到幾分鐘車子開進了宅邸,接近大門後漸漸放慢速度停了下來,三人下車後睜大雙眼看著前方的這棟豪宅,知史揉了揉眼,眼前的大宅並不是虛幻的,讓他有些興奮。
「這邊請。」伊莉絲下車走向前,帶領他們進入。
打開古銅色的大門,門廳左右各站著一位女僕向伊莉絲鞠躬行禮,齊聲地說出「歡迎您回來。」其他人對於這副景象感到不可思議,總覺得是在作夢般,一生或許看不到幾次這種場景,甚至是沒可能的事。
「帶這幾位客人去二廳,準備茶和甜點給他們,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入。」伊莉絲向一旁的女僕命令。
「是,客人們請跟我來。」女僕微微對他們鞠躬後,轉過身往前走。
所謂的二廳,也就是離伊莉絲房間最近的大廳,是伊莉絲專屬的招待廳,也是她時常待的地方。
赤野、知史及由宇跟著女僕走到了一個像是電梯的半圓形門前,女僕觸摸了一下在門旁的玻璃視窗,門的中央有著許多白色紋路規則的蔓延到門邊,開門後女僕走了進去,她見他們在外面不進來,便應了聲:「客人?」待他們進來後,才關上了門。
「不好意思,請問這個空間是做什麼用的……?」知史開口詢問了女僕,表情有些難為情。
她沒有轉過頭,而是瞟了他一眼,「我們女僕並沒有像那些大人擁有瞬移的能力,所以必須利用這個空間來進行瞬移。」語畢,女僕在心裡默念了目的地。
轉眼間,所有人已經站在二廳內部,女僕示意請他們坐下後,便走去一旁準備茶點。
此時的伊莉絲,正在房間裡更衣,脫下穿著一整天的制服,換上了黑色吊帶短裙配上藍色短版T恤,隨意的將頭髮紮成高馬尾,準備就緒後,往二廳的方向走去。
走進二廳內,坐在昨晚與法克爾見面時相同的位置上,女僕送上了茶杯,拿著茶壺倒進了香氣濃郁的伯爵茶之後,便鞠躬退到一旁。伊莉絲拿起了茶杯小酌了一口,看著坐在對面的三位男女正享用著甜點,而她的心裡正回想著那段過往。
是痛苦,是悲傷,是罪惡,是愧疚……,她多日連鏡子都不敢看一眼,鏡子裡的她究竟是救世主?或是毀滅者?多年來有關過去的事一句都不願提起,如今卻想跟別人說了?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又是這種感覺帶領著她,覺得對方善良可以相信,當初不也是這樣嗎。
「伊莉絲?」由宇發現她在發愣便喚了她的名字。
她回過神,心情複雜的看著由宇笑了一下,「抱歉,招待的不是很周到。」
「這叫不是很周到?桌上擺了滿滿十種蛋糕欸!」知史用誇張的手勢及表情指著桌上多樣化的甜點。
「好了,我們來的目的不是來吃的!」赤野用手吋推了知史,斜眼看著他,接著又將目光轉向對面的少女,「伊莉絲,到底有什麼事妳還沒有講的?」
說出來的話,免不了尤茵和法克爾的斥罵吧?但是,埋在心底深處多年的痛苦,或許該趁現在釋放了......,伊莉絲心想。
「首先,我需要你們發誓不會透過任何方式傳播出去。」伊莉絲放下茶杯,凝視著他們,雖然不是不相信他們,但還是得確保他們不會不小心說出去。
他們彼此相看了一眼後,接著點了頭表示答應。驟然他們的脖頸浮現出了殷紅色的印記,像燈光般的閃爍著,配合著閃爍的節奏出現刺痛的感覺,他們下意識地用手按著印記出現的地方,三人的雙眸看向伊莉絲露出一副「怎麼回事?」的表情。
「那個印記代表著誓約,不會一直都那麼明顯的,你看,它已經變成膚色的了。」伊莉絲用一派輕鬆的口氣說道。
他們互相看了看脖子的印記,果真變成了和膚色相同的色調,確認過後又繼續看著伊莉絲等待她接下來的說明。
「我無意傷害你們,但是如果你們用任何形式想要透露,印記會像火一樣的灼熱,然後痛苦致死。」
聞言,三人臉色頓時僵硬,緊接著伊莉絲又補上一句。
「當然,並不是才剛講一句話就會死,而是全部說出來。」伊莉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便繼續講道:「我相信你們不會的,好了,該說重點了。」
雖然伊莉絲看起來神態自若,心裡卻相當緊張,這是她第一次與外人談論這件事。她向三人說了昨日與赤野講過的話,除了赤野以外,知史和由宇都用很訝異的表情看著伊莉絲。當然,若有個人突然說自己是世界,一定都會感到不知所云,而且用這種表情看著對方。
接下來伊莉絲說的話,是赤野也沒有聽過的,關於人類的過去。
「相信嗎?你們都有魔法。」她挑起眉,手拿的茶杯遮住了嘴,眼神別有深意的注視著前方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