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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生門》~ 人性善惡，一條抉擇微妙的不歸路

作者：白色耳機│2017-02-03 23:25:10│巴幣：1,013│人氣：876

陰暗而溼冷，人煙杳至、屍氣橫生。

黑暗無光的環境，簡直就是人內心深處惡念的實照，在這塊土地上面所堆積的一切，就像是一封邀請函、邀請你墮入罪惡深淵的死亡邀請。

一位心智搖擺不定的男人，在這個人間煉獄裡見識到了......。

他原本遊走在善惡間的心思像是吃了定心丸，他兇狠的伸出了雙手！

擁抱了這條讓自己茍活的作惡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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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書籍名稱：《羅生門》

作者姓名：芥川龍之介

書籍年代：

1915年問世的短篇小說，與《鼻子》一同奠定他在文學界上的新人地位。

本次介紹的書籍為臺灣遊目族出版社的《羅生門》合輯版，特別從中挑出最耳熟能詳的這篇作品來做書評。

分類條目：短篇小說，古典文學

摘要：

《羅生門》

~ 在平安時代的京都，沿著朱雀大道來到南端的正門口，那扇門叫做「羅生門」，在這接連兩三年的天災人禍裡面，京都這座日本引以為傲的京城早已陷入貧窮與經濟蕭條的困境之中。而原本該引領人民進入繁華都城的羅生門，如今也是殘破不堪、淪為盜匪群聚、棄屍遍地的可怕之地。

今天是個下雨連綿的日子，一名剛被解雇的長工正在這扇門下等待雨停，心中一面煩惱著他黯淡無光的出路，就現在的經濟狀況要找到工作實屬不易，否則哪天自己餓死或是病死了，恐怕也會被某個人發現、丟棄於這扇門下吧？

「除非做賊，否則別無他法。」

這個如果的想法閃過腦海，卻立刻被自己的腦袋給否決了。是因為膽小嗎？可能吧......(嘆

忽然間，他按住了腰間生鏽的刀子，屏氣凝神的傾聽著：在這只有死人的地方，竟然有一點火光搖擺游移著！莫非是鬼火嗎？不！在這種地方點火的人，肯定不是尋常人物。

他躡手躡腳地爬了上去，警戒的看著破敗的城樓裡面，赤裸的男女屍體交雜在一起、猙獰可怖的慘狀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他們曾生而為人；而在那道火光照射之下，長工見到了另一個人，是一個佝僂瘦小的老婆婆。

這位長工不知道的是，他的人生、他的善惡觀，將會因這位老婆婆的言語而完全改變！

特色：

羅生門的背景是設定於日本的平安時代，一個以刀劍打頭天、妖怪魂魄依舊存在的世界。

芥川龍之介這位作家出生於日本明治到昭和時代的過渡期，(1892~1927)，他的這一生橫跨了日文古典小說的黃金時期，當中不僅有民主思潮影響世間，更有夏目漱石、菊池寬等等有名的作家與其並列，他自己的創作格局更是影響了許多後進新人的風格，像是以《人間失格》聞名的太宰治、以及《風起》的作者堀辰雄等人。

那麼為甚麼是平安時代呢？為甚麼羅生門的背景設定於此呢？

正如我們前面談到的，這是個以刀劍相向出頭天的世代，再加上地震、颱風、火災、飢荒這些民生浩劫，倘若人沒有謀得正職、手頭失去了活下去的依靠的話，那麼基本上你就是被時代拋棄的犧牲品、只能淪落荒郊野外的一具屍體。

但是試問，究竟有誰願意就這樣死去呢？

講的俏皮點：「大規則都沒了，小規矩咱們也就甭談了。」

講的現實點：「在這王法無效、人倫盡喪的世代，是生是死，你自己來選吧！」

作者將這些人物放在這樣的世界裡，其實就是隱喻著人性墮入罪惡的可怕，當一個人被逼入絕境的時候，究竟是堅守自己的原則和正義較為重要呢？抑或讓自己多活一刻、即使要手染鮮血也要如此呢？

這篇故事的迷人之處、令人語塞驚詫的特點就在此處：是非善惡，你來抉擇。

今天有很多故事題材談到一些惡人是迫於大環境的無奈，才逼不得已走上為非作歹一途。

可是羅生門的故事可不是這樣，每個人在面臨善惡的行動之前，都有著自己的選擇意志。

而正是因為這樣的選擇性，造就了這篇令人感嘆又震驚的故事。

觀後感：

兩篇故事的篇幅都不長，而且內容的遣詞用字清晰易明，可是卻是我見過最黑暗的情節之一。

~~(其實比起平山夢明的他人事，這真的只是道德上的黑暗而已~~

先從大家最熟悉的羅生門來說吧！常常聽到他人使用這個詞彙的場合，通常是形容一件撲朔迷離、曲折離奇的事件經過，往往你所了解到的結局跟你的預設想法有著大相逕庭的斷層；而實際上羅生門的這個故事，我想作者想表達的意義，其實脫離不了善惡二字。

作者先用筆畫勾勒出詭異陰森的羅生門，文字像是幻化成一筆一畫的黑色潑墨，在你的眼前構築這個殘破不堪、聞之色變的人間煉獄，光是想像就足以使自己嚇出一身冷汗，更何況是真正處於那樣的慘況呢？就像是設計優良的恐怖遊戲那樣，羅生門的場景刻劃的如此完整，讓讀者深深的認知到：這，就是絕望。

長工這個角色雖然平凡，但是作者卻對他的心理變化有著極為巧妙的描寫。這個男人其實也跟一般人那樣，也只想找份安穩的工作過活、也會為明天的生活著落而憂心，從未犯過法、一心只想要平安度日的平凡人，這樣的願望雖然樸實，在這個災禍橫行的世代卻又如此的奢侈。那麼為了自己活下去的平凡願望，必要之惡真是不得已的嗎？

作者一再的用長工的猶豫心思去像我們闡述，這個男人的良心是在掙扎著，因為自己的膽量不夠、遲遲不敢踏出最後的那一步，所以「做賊」的下下之策，頂多也是心裡在想想而已，要是真正做到最後，究竟自己能不能安然脫身呢？那又是另一檔事了吧。

這篇故事的轉折點，就是長工目睹老太太偷取死者頭髮的那段對手戲。

老太太出場的時候，作者的筆觸將其形容成一個下等階層、面貌醜陋、用非法且褻瀆死者的手段謀取私利的卑微人物，她用微弱的火光映照每一張死去而扭曲的屍體，並用她那滿是皺褶、瘦弱而乾枯的手拔下一位死去女子的長髮，而正是這個舉動激怒了目睹現場的長工。

「長工的恐懼感逐漸消失，同時產生的是她對老太婆的強烈憎惡......應該說是對一切罪惡之事的反感一分一分地增強了。這時，如果有人再對他提出，他剛才在城門下所考慮的『寧願做賊，也不願餓死』的問題，恐怕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餓死一途。他憎惡罪惡的心情，就像老太婆插在木板間的火炬，熊熊的燃燒起來。」

看到這段文字，讀者們也會清楚地意識到這位長工尚存一個人該有的基本道德與良心，面對一個人正在對屍體有著無禮的舉動，尚且不提法律、心裡自然是會感到噁心與抗拒的，由此可見他現在的狀況是偏向為善的一方，可以說是義不容辭的。

就在他跑上前、制伏了那個正在犯罪的老太太後，他詢問了老太太究竟在做甚麼。

而對方的回答平凡的離譜，解釋卻有著異常的弦外之音。

「拔下這頭髮......是想拿它來做假髮髻」

「是的！拔死人的頭髮，或許是件罪大惡極的事。但是這裡的死人也不是甚麼好東西。像我剛才拔她頭髮的那個女人，他生前把蛇切成四寸一段一段的，曬乾充當了魚乾，把它拿到東宮護衛的營裡去賣呢！......我其實並不認為她做的是壞事，因為如果她不這麼做，就只有活活餓死的份，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相同的，我也不認為我現在所做的事是壞事，這完全是情非得已，不這麼做就得餓死。」

這就是那位老太太的辯白，正是這段話的一個重點，讓這位本來正義滿點的長工，瞬間冷卻了熱心腸、眼神變得冰冷。

「這是情非得已的，如果我不這麼做，就得餓死。」

如果不走上這條惹人厭惡、鋌而走險的違法途徑，搞不好哪一天自己就會變成餓死之人、病死之人，斷氣之後不久就像是被當作垃圾那樣丟棄於這座羅生門下，為了在這樣的世代活下去，不這樣做就會不明不白地死去，那倒不如茍延殘喘、無所不用其極的、去掠奪自己生存下去的權利！

「真的嗎？」

「那麼，如果我剝下妳的衣服，妳也不會恨我吧？因為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就得餓死啊！」

長工聽完了這席話，二話不說便伸出雙手、粗魯且狂亂的扯去了老太太的衣服、夾在自己的腋下，順著陰暗的長廊而走下了樓層，迅速地消失在這片深沉而無盡的黑暗裡，徒留那位瘦弱而赤裸的老太太，獨自一人垂淚呻吟，走向了同樣無光而絕望的未來。

從此，再也沒有人知道長工去了哪裡。

是啊......如果不這麼做，如果不捨棄這些稱為道德良心的東西，怎麼活得下去啊？

最後，把長工推向罪惡道路的，並不是任何人、也不是老太太，而是他自己的這份念頭。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除了捨棄身為人的良知，否則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因此在對話的最後，這位長工做出了抉擇，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該說是時代的悲哀呢？抑或是人心裡的那份猶疑不堅，成了最大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