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雷雨之聲。
四月二十八日，其洛市，市區。
「在那裡！快追！」馬身犬頭的怪物從眼前的巷子穿梭過去，躍寬指了方向後帶著隊員衝進巷子追捕。
上次被你跑掉，這次一定要抓到你！
不信任VOICE的躍寬拿著自己特製的石膏刃衝進巷子，犬馬並沒有因為被追趕而增加自己的移動速度，而是保持著固定的節奏在巷子裡穿梭著。
牠雖然能跳很高，但進到這種巷子裡根本沒空間可以跳出去，你這次是自尋死路！啊！
躍寬眼看自己快要追上犬馬，加速跟著犬馬衝進了前方的轉角，視線轉過牆壁的瞬間，犬馬已經跳躍在躍寬上方，對著巷內二三樓架著冷氣機的鐵架蹬去。
冷氣機從正上方落下，躍寬本能地向前奔跑閃躲，冷氣與鐵架落地發出巨大聲響，令還在轉角外的其他成員一時不敢靠近。
前方是被水泥建築包圍的死路，躍寬轉身看向轉角，只見犬馬站在落下的冷氣機前方，面對他踢著馬蹄衝來。
知道自己跑不掉就想跟我單挑？正合我意！
雙蹄直蹬向躍寬雙肩，躍寬知道馬蹄勁力十足，立刻蹲下身避免受到攻擊，手上的石膏刃也趁勢往犬馬側腹刺去，光點從傷痕中竄出，飄散在躍寬身邊。
很好！我贏了！
犬馬踢空的馬蹄直直撞向水泥建築，連帶著全身飛往牆面伴隨著幾塊碎瓦墜落地面。
躍寬以低身移動迴避了所有的碎石，將石膏刃反手一握，準備對正在重新站起的犬馬致命一擊。
這樣就結……
石膏刃尚未碰觸到目標，躍寬卻停下了動作，犬馬正睜大雙眼直盯著他，散在空氣中的光點與兩人的視線重疊，躍寬所看見的並不是犬馬，而是他更為熟悉的畫面。
──宛如記憶跑馬燈般的畫面。
這眼神……你到底是？唔！
躍寬的雙腿突然被什麼東西給頂起，躍寬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只發現自己的視線愈來愈高，莫名的不平衡感讓他必須向下撐著那扛起自己的東西。
這是……等等！你想做什麼？
扛著躍寬的正是躍起的犬馬，順著爬起的角度將躍寬整個人頂到後背，由於冷氣機已經被踹了下來，犬馬沒有阻礙地跳過堆在地上的廢鐵，帶著躍寬穿過其他隊員往巷子外衝去。
※
團隊中心，任務部。
還真的被躍寬說中了……
出院沒幾天的育聲馬上就被阿迅叫到任務部準備出任務，育聲帶上那把許久沒有接觸的水果刀後立刻跟著阿迅和萱望走出市區。
「這次的任務內容是找回躍寬對吧？」育聲用自己的VOICE瓶向阿迅確認任務內容。
「那是順便的，畢竟被怪物帶走不一定還能活著，不過既然知道了怪物在哪，我們就要將他的工作完成。」
躍寬的工作……也就是消滅那隻怪物對吧？居然會發生這種事，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對了！萱望……妳真的不要緊吧？」跟在萱望身後的育聲問道。
聽說他們上次出任務的時候又遇到那隻豹了……萱望被送回來時還全身無法動彈，結果過沒一個星期她和阿迅又馬上出來這次的任務……他們真的沒問題嗎？
「安啦安啦！只是被電療了一下不會有事啦！你還是專心執行任務吧你。」萱望揮了揮手表示育聲的擔心是多餘的，要他專注在執行任務上面。
「到了，就是這裡。」阿迅在開發公寓區前停了下來。
比起先前的大樓區，這裡的建築很明顯老舊許多，四周還有幾個區域被工地的封鎖線及鋼板圍起，呈現還在開發中的狀態。
「牠在移動嗎？」阿迅向萱望確認偵測器的反應，只見畫面上的光點在公寓區內隨機打轉著。
阿迅轉過頭瞇起眼直視公寓間的巷道，馬的身影從巷道轉角間閃過，阿迅立刻拔腿衝進公寓後，育聲與萱望馬上和團隊跟上。
犬馬的速度雖然快，但比起雷豹還是遜色不少，進到公寓區追了幾分鐘，阿迅幾乎都有跟緊不讓牠消失在視線裡。
犬馬不斷在公寓區裡穿梭試著想甩掉後方的人，但這個區域幾乎已經被團隊所包圍，就算甩掉了一批人，馬上又會有新的人補上追擊的行列。
這隻怪物有點奇怪……牠看到少數團隊成員的時候還會像一般怪物一樣死命攻擊，但在其他隊員也過來之後牠就好像聽到了什麼，停下攻擊開始四處逃竄，只攻擊少數目標這點跟雷豹很像，但好像又有一點不一樣……
又竄進了狹窄的小巷裡，犬馬像是不會累似地奔跑速度絲毫不減，在牠認為又甩掉一些人的同時，一道人影出現在牠的前方。
拿著長棍的男子站立在巷口，即使距離還很遠，但男子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仍一清二楚，犬馬立刻意識到，牠不能正面和這個人起衝突。
眼看怪物逼近自己，阿迅好整以暇地擺好架式，隨時可以揮出手中的武器。
達！達！達達！達達！
……腳步節奏變了？
在犬馬離自己不到三公尺遠的瞬間，阿迅聽出了牠腳步的變化，同時犬馬舉起了牠的前腳，直直從阿迅的上方飛越過去。
果然連馬的跳躍力都有……真是難搞。
迅速反應過來，阿迅轉身甩著長棍往上方打去，已經飛過一半身子的犬馬後腳就這樣被直接命中，落地時跛著腳步跑了兩三下便側身翻倒在地。
「不愧是阿迅，真有你的！」隨後趕上來的萱望拍了下阿迅的肩膀，育聲則是在一旁盯著倒地的怪物思考他覺得怪物奇怪的地方。
阿迅不發一語，他拿出瓶子作勢準備回收VOICE，手中的長棍高舉正要往犬馬揮下。
啪！
原本要揮下去的長棍仍停在上方，高舉握著長棍的手被另一隻粗獷的手給捉住，阿迅順著手臂看過去，阻止自己的正是原本執行這份任務的躍寬。
「躍寬！你沒事吧？」
育聲見到據說被怪物帶走的躍寬馬上問道，但躍寬什麼也沒回答，只是對著犬馬揮了揮手，犬馬立刻使力重新站起，往開發區中央的工地區域飛奔過去。
「喂！你做什麼？我們好不容易抓到了那隻危險的怪物，結果被你這樣打擾牠又逃掉了，你抓著阿迅到底想……」
「萱望，別說了。」阿迅打斷了萱望的抱怨，撥開了捉住自己手臂的手：「反正牠在那裡也逃不掉了……唔！」
躍寬聽到阿迅的這句話突然臉色一變，使盡力氣全身往阿迅衝撞，阿迅沒料到他會這麼做，重心就這麼向後傾斜，撞倒了在後方的萱望及其他成員。
「好痛……他幹什麼啊？」倒地的萱望看著往工地跑去的躍寬發怒，阿迅愣了一下後重新從地上爬起，並伸手將後方的萱望一起拉起來。
「阿迅，你剛剛說牠逃不掉了是什麼意思？」育聲轉過頭來問正在拍褲子的阿迅。
「等等到工地你就知道了，我們走。」阿迅沒有正面回答育聲的問題，等著後方的成員全部爬起來之後帶領他們往工地走去。
「那個人是有什麼毛病啊？突然就這樣撞倒人，他是瘋了是不是……」萱望在育聲旁仍繼續抱怨，育聲則是思考著剛才躍寬的反應。
為什麼躍寬要這麼做？那怪物不是他一直想消滅的對象嗎？為什麼不讓阿迅除掉牠？好奇怪……
「嘖！居然。」聽到阿迅低聲罵了一下，育聲看向前方的工地。
四周被一圈兩層樓高的鐵皮圍了起來，上頭「請勿靠近」的貼紙已經糊成一團，從鐵板上方沒被圍起的部分可以看見，裡面的鋼架排列地歪七扭八，看來也是被怪物胡亂撞擊造成的結果。
「怎麼了嗎？」育聲問。
「那傢伙，把入口封住了。」阿迅指著他們正要到達的地方，施工門被緊緊關起，上頭纏有一圈圈的鎖鏈。
阿迅拿起長棍插進門縫裡試著撬開，但門後方似乎還擋了什麼東西，阿迅完全移動不了門一分一毫。
「我們跟你有什麼仇，幹嘛這樣搞我們啊！」萱望又忍不住對躍寬的怒氣向工地裡面喊，但工地裡頭沒有任何回應。
「別喊了，那傢伙沒有VOICE，他沒辦法回答的，」阿迅拍了拍萱望的肩膀，拿出通訊機說道：「工地組，現在情況怎麼樣？」
「我們抓到目標了，現在正準備進行消滅……喂！你幹什麼！快住手……」通訊機那端先是傳來隊員的回報，但馬上又傳來了奇怪的聲音，最後只剩下雜訊。
「八成是躍寬那傢伙。」阿迅關起通訊機嘆道，才正要收回袋子時通訊機又收到了別人的訊號。
「哈囉！阿迅，你任務好像執行不是很順利的樣子，呵呵！」一打開開關，令人煩躁的聲音馬上傳出通訊機。
「怎麼？難不成你想幫我嗎？工地組的傑兄。」阿迅問，聽到那嘲弄般的口氣令他感到十分不悅。
「當然！」傑一說完，工地入口後方突然傳來巨大的金屬碰撞聲，接著「咚」的一聲伴隨著震動後停了下來。
「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心了？」
「別這麼說，回收VOICE本來就應該同心協力嘛！哼哼！」傑說完又冷笑了一下，聽到這句話從傑口中說出來讓阿迅有些倒胃。
「你真心想同心協力的話就應該去幫抓到怪物的那邊。」阿迅有些不耐煩地說。
「那些人我想應該不用幫了，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搞定那個瘋子。」
「咳！好吧！不過就算你弄掉了擋在後面的東西，纏在門上的這些鍊子我可搞不定，你那邊行嗎？」阿迅戳了戳仍纏繞在門上的鐵鍊，在剛才撬過之後阿迅就知道自己手上這根木棍是撬不開的。
「呵呵！我的小鐮刀你覺得有辦法嗎？不如……請你後面的小帥哥用他那把刀試試吧？」阿迅聽了傑這麼說轉頭看向後方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育聲。
「育聲，你用你那把刀斬看看門上的鐵鍊。」
「咦？我嗎？」育聲指著自己的胸口問道。
「廢話，不然還有誰有拿刀啊！」阿迅指了指門：「快去！」
育聲一愣一愣地點點頭，抽出他繫在腰間那流動著光點的水果刀，用力往鐵鍊纏繞的其中一節劈下去。
鏗！
清脆響亮的聲音響起，被刀鋒接觸到一節共三段的鐵鍊瞬間斷開，失去纏繞摩擦力的鐵鍊就這樣滑落了工地門。
「看來蠻有效的嘛！」門從裡面被拉了開，只見傑就站在裏頭，拿著通訊器用詭異的笑容看著外面的阿迅等人。
「天啊！你這刀子到底有多利啊？噢！」萱望不敢相信地撿起地上被斬斷的鐵鍊，但才拿在手上沒有幾秒，刺骨的寒意瞬間爬上手掌，嚇得她馬上將鐵鍊丟回地上，在鐵鍊四周甚至還冒著水氣凝結的白煙。
「以前只拿來斬過怪物，我也沒想到這東西這麼猛呀！」育聲也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手上的刀發楞。
「那麼等一下也要請你幫忙囉！」傑走到育聲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麼意思？」
「那隻馬的皮膚似乎很硬，我們的武器頂多在牠身上弄些小傷口，這樣VOICE是沒辦法全部回收的，所以我希望……」傑將頭移到育聲耳旁，輕聲說了三個字後微笑著走進工地中。
「好了！快點前進，盡快結束掉任務，不然等一下要下大雨了！」阿迅對後面的隊員們喊著，這時育聲才注意到，天空不知何時開始下起零星的雨水，但他的注意力又很快回到了剛才傑對他說的那三個字。
……殺了牠！
殺……是呀！我們一直以來做的事不都是殺掉怪物之後回收VOICE嗎？但是為什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跟著阿迅前進著，育聲仍無法放下剛才傑那詭異的微笑。
……傑他到底隱瞞了什麼？
「隊長！目標如計畫的正困在網裡。」工地組的隊員看到傑和阿迅走了過來，立刻向他們報告任務狀況。
「網？」育聲一開始聽了還不是很懂，但在他將視線移到報告隊員身後時就馬上明白了。
犬馬側著身子倒在地上，白色的格狀線網包裹住了牠的全身，犬馬那有力的腿也被絲線給纏繞綑綁無法順利掙脫，而能讓原本無法碰觸到怪物的絲線能夠順利困住犬馬的原因正是綁在線網四個邊上的幾瓶VOICE。
原來如此……難怪阿迅說看了就會知道了，但是這麼好用的東西怎麼之前不拿出來用啊？
「看來成效不錯，這東西以後能用。」傑滿意地看著倒在地上掙扎的怪物，仍維持著微笑的表情。
原來是第一次試用嗎？難怪……
阿迅走到了怪物身旁，高舉長棍直直刺向犬馬。
喀！
長棍並沒有刺進犬馬體內，硬生生被擋在了牠的皮膚外面。
傑他剛才好像說連他的鐮刀都只能稍微劃傷牠……看來是真的。
「喂！想做什麼？」
「不要亂來啊！」
怪物左方的工地組成員傳來了騷動，兩三名隊員架著剛才打斷阿迅攻擊的躍寬，他死命地想要掙脫隊員的束縛，粗壯的他甚至讓架著他的隊員被拖行了一兩公分，後方馬上又補上一個隊員才完全制服住他。
「聽著！你想幹嘛我們不會管，但是如果你會妨礙到我們執行任務的話，我們就必須限制你的行動，」阿迅走到躍寬的面前對他說著：「當然，任務一結束，我們就會放開你，所以請你耐心等待，不要做傻事。」
「育聲，動手吧！」萱望瞥了一下怪物意示育聲攻擊，但育聲的眼光還停在躍寬身上。
躍寬他……聽完阿迅說的話之後沒有停止掙扎，反而還一直張口像是要說什麼，而且不像是漫無目的大吼，比較像是想對阿迅說些什麼，難道他知道那隻怪物的什麼事情？
「怎麼了？為什麼還愣在那裏？」阿迅見育聲的樣子不太對勁，對育聲喊了一下。
「阿迅，我覺得……躍寬好像想說什麼跟怪物有關的事情，能不能給他一些VOICE……」
「別理他了！育聲，別忘了我們是出來執行任務的，請以完成任務為優先。」在育聲向阿迅說出想法的同時，傑也像是早就知道育聲會這麼說似地對他開口喊出這句話。
特別提高音量的傑將育聲的聲音給蓋了過去，因此阿迅並沒有清楚聽到育聲到底說了什麼。
傑說的也沒錯，這次的任務是回收而非調查，如果為了調查而放棄了回收的工作，確實是有點本末倒置……但是……還是有點怪怪的……
沙沙……
育聲還在猶豫時，被網子纏住的犬馬已經從複雜的網孔中找到空隙伸出四肢，準備爬起身子重新站穩。
「牠要站起來了！」
「快動手啊！育聲！」
育聲心存徬徨左右望著，所有團隊的成員都看著自己，包括阿迅、萱望，每個人都用帶著期盼的眼神盯著他，十幾副雙眼對著自己的壓力令育聲不自覺全身緊繃起來。
是啊……這次的任務需要這把刀的力量，要是我不動手，還有誰能完成這次的任務？帶著這把刀出任務，不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嗎？
育聲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將刀柄緊握，刀尖直指犬馬，朝著牠全速衝了過去。
我可以的！這把刀可以的！連上次那皮硬得要死的山豬和門口的鐵鍊都斬的開了，這隻馬算什麼？一定可以的！
噗滋！鏗！
在場的所有人看著育聲舉著刀向前刺去，空氣瞬間像是凝結般沉重，沒有人再說出任何一句話。
靜靜地看著育聲的刀刺下去的瞬間，他們臉上的驚訝並不是看見怪物被消滅的驚喜表情，而是驚恐。
奇怪？我應該刺中了吧？為什麼……刺下去的感覺那麼奇怪？他們說這隻馬的外皮應該是很硬的才對呀！但是我怎麼感覺……有點……
……紅色。
手上怎麼有種黏膩感？有什麼東西……噴到手上了？紅色的……衣服也是，整隻手都是紅色的……滴下來了……
育聲看著自己還緊握著刀的雙手愣了一下，慢慢抬起頭看著自己前方，豆大的雨滴打進他的眼中，些微的刺痛讓他有些睜不開眼，即使如此，在模糊的視線中他也能看見，在面前的不是那隻犬馬，而是剛才還在一旁的躍寬。
即使刀鋒不長，冰刃仍神奇地同時貫穿了躍寬與犬馬，在躍寬背後的犬馬先是全身化作青色結晶，接著一點一點粉碎崩壞，落下的碎片飄散出了 VOICE的點點白光。
刀仍陷在躍寬的胸口內，全力衝刺所產生的力道讓刀刺進胸口的瞬間噴出鮮血，臉上掛了點點血斑的育聲盯著臉色蒼白的躍寬發楞。
血液仍不斷從傷口流出，但育聲無法從這些血液裡感受到躍寬的體溫，從刀緣流下的血液與打在身上的雨水都冰冷地像是從冷藏庫拿出來的一樣。
「……他為什麼會在那裡？」萱望摀著嘴用顫抖的音調問。
「阿迅……抱歉，他剛才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我們沒辦法及時拉住他……」
在阿迅身旁原本抓著躍寬的幾名隊員像阿迅鞠躬道歉，但阿迅只是揮揮手回應了一下，他現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的狀況中。
我……殺人了？
液體的冰冷加上內心的恐懼，育聲握著刀的雙手開始顫抖，鬆開了刀柄縮回自己腰前，冰刃仍像被凍在傷口上頭似地直挺挺插著，育聲的發抖蔓延至全身，雙腳不聽使喚地一陣無力，迫使育聲只能跪倒在地看著躍寬。
躍寬低著頭與望著他的育聲四目相對，他將插在身上的冰刃使力拔出來，大量失血讓他的身體和育聲一樣不斷發抖，雙腳的力氣也將支撐不住自己，躍寬向前一傾，嘴裡虛弱地用氣音唸了幾個字之後倒在了育聲身旁。
什麼？他剛才說了什麼？
只有在躍寬身旁的育聲聽見了他倒下前所說的話，犬馬散溢出的光點賦予了躍寬聲音，雖然育聲只模糊地聽到他說出了幾個字，但躍寬的嘴形從育聲的雙眼被映照進了腦中。
「快點把躍寬帶回去醫療……」阿迅對身旁的隊員下達指示，跟著他們來到躍寬旁邊，蹲下身看著兩眼空洞的育聲。
「喂！你還好嗎？喂！」阿迅抓住育聲的肩搖晃著並不斷叫喚，但育聲像是完全失去靈魂似地動也不動，彷彿意識與這個世界斷了連結。
「沒辦法了，先帶他回去吧！」阿迅判斷育聲短時間內無法恢復，一隻手架著他的肩扶起他，萱望也趕緊上前扶著另外一邊。
「對了！剛才那怪物的VOICE……」
「在我這，還有那把刀也是。」阿迅想起了剛才化成碎片的犬馬，轉頭尋找著牠飄散出來的光點，而傑看到阿迅的疑問馬上拿著裝滿光點的玻璃瓶走到阿迅面前。
「這種情況下你還笑得出來……真是恐怖。」萱望看著傑臉上從剛才就一直掛著不變的微笑說道。
「我可不喜歡被人這樣說哦！小姐，另外這把刀……我就交給平哲叔吧！」傑收起玻璃瓶轉身晃了晃不知何時已經失去水藍色光輝的水果刀抱怨了一下，跟隨其他隊員離開工地。
「今天的傑給人的感覺很詭異。」萱望見傑走遠後對阿迅說著，雖然她平常就覺得傑很奇怪，但今天的感覺更是明顯。
「一種他在隱瞞什麼的感覺嗎？」阿迅眼角瞥了一下育聲說著：「我也覺得他怪怪的，雖然任務完成了，但是……我也說不上來，而且不知道平哲叔會怎麼處理這次的事。」
萱望點點頭，他們從來沒想過在任務中會發生誤殺隊員這種事，走在滂沱大雨之中，冰冷的雨水打濕了他們全身，也將他們的心情打落谷底。
※
主棟四十七樓。
「別怪我，不這麼做的話躍寬可能會把真相說出來。」傑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笑盯著眉頭深鎖的平哲說。
「你……唉！算了！」平哲原本想對傑說些什麼，卻又將話給吞了回去。
「怎麼辦？打算宣稱躍寬的是被怪物攻擊的，然後把這次的事情壓下來嗎？」
「沒有別的辦法了吧？畢竟那也不能全部算是我們的問題。」
「不過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哦！刀刺進那男的胸口的瞬間……」
「所以呢？」平哲揉著有些疼痛的額頭問。
「那應該叫做什麼呢？根據你們島國的法律……好像是叫過失殺人來著？」
「現在島上這個樣子，法律什麼的早就沒用了。」平哲拍了一下桌子回答，嘆了口氣後站起，又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坐回椅子上雙手交握思考著。
「別想太多，這裡還是你所希望看見的那個世界。」傑笑著打開門問：「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那把刀呢？」平哲問。
「在這呢！不過上面的VOICE好像把躍寬的血一起變作結晶鬆脫了，所以這把刀現在可乾淨的很。」傑拿出用平口夾鏈袋裝著的水果刀放到桌上，上頭不只沒有育聲持有時的藍色光點，連原本噴濺到上頭的血液都消失了。
已經沒有VOICE在上頭了嗎？真可惜……
「江育聲殺人的事傳那麼大，讓他留在這裡會讓其他人恐慌，但沒有他似乎就沒辦法利用那隻兔子的力量……」平哲嘆了一口氣，帶著無奈的口氣說出他的決定：「雖然很可惜，除掉那隻兔子吧！這樣多少能夠安撫其他人的恐慌。」
沒錯……這件事不會影響到整個計畫的……人們還是必須面對自己的業果！
※
「他還好吧？」
目前有四個人處在育聲的房間內，除了原本就在房間內的瑜音，還有聽到任務消息後來到這裡的盈響和芷希，以及回來之後只換了件衣服，就一直坐在床上低著頭不發一語的育聲。
「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好耶……」芷希回答盈響這句沒什麼意義的問題，眼前這位坐著一動也不動、雙眼睜大卻眼神空洞的男子怎麼看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兩人都是聽到了育聲殺人的消息才來到他的房間想了解一下情況，但現在育聲的狀態幾乎沒辦法讓兩人了解到什麼。
「上面不知道會怎麼處理耶？」芷希看向在一旁擔心地望著育聲憔悴臉龐的瑜音，自己也不自覺擔心了起來。
※ ※ ※
創作內容
【長篇】VOICE──雷雨之聲 第四章(上)
小說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