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交換寫】
《一盞燈》
●指定元素：要有洋蔥、不能放辣椒(可微辣)，角色心智年齡不低於12(#)、智商不低於30(#)，其餘要素不限。
●要求字數：若是新詩則150字內，若為小說則2500字以上。
●歡迎配上音樂閱讀：（放小小聲就好囉～）
++++++本文開始++++++
每年的今天，她都會比平時更早醒來。
睜眼的那一瞬間，她知道外頭的天色總是暗的，透過厚窗簾隙縫，她看向外頭的飄飄細雪，再過幾個鐘頭雪勢或許會稍停……深深吸一口氣，湧入胸肺的是微冷的空氣。
她往右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棉被和毛毯已經掀開，熱水袋也不翼而飛，他今天早起了，她知道。
聽見樓下有動靜，她決定不再賴床，套上雙層厚毛襪，披上暖融融的外袍，她離開臥房，一階階踩著深色的實木樓梯來到廚房。
昨晚煮的湯正用小火煨著，但沒有吃早餐的痕跡……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後頭倉庫傳來聲響。
心頭一緊，她趕緊推門而出，三步併兩步的繞到後院查看──
「親愛的，幫我個忙……」一個熊一樣的大鬍子男人陷在包裹和雪堆裡動彈不得，朝她求救。
男人身後有個超過兩公尺高的雪橇，裡頭那充滿補丁的大布袋，非常不賞臉的在臨行前又破了個洞，各式各樣的包裹從裡頭撒了出來，男人似乎是原想無視那裂口，硬將包裹箱子們塞回袋子裡，不料一使勁卻將那洞扯得更大了，以致現在眼前這般狼藉……
她先將他從雪地中攙扶起來，拍掉他身上的碎雪，然後轉身小跑步進屋子，翻找出裁縫箱和備用的布料，回到倉庫前。
「我來弄吧，外頭冷。」男人接過她手上的盒子和布料，輕推她肩膀示意她回屋子裡去，「幫我弄早餐好嗎？我餓了。」
她微笑點頭，確定他能搞定那些針啊線的，才轉身推門回到廚房，拿出麵包放在爐子上烤，另外又拿了個煎鍋，放兩大片培根下去煎。
培根皺了起來，油香滋滋的在煎鍋裡跳舞，她迅速敲開兩顆蛋放上去，然後覆上鍋蓋，關火讓它悶熟；另一頭，麵包已經泛著濃濃香氣，兩面都變得金黃可口，她拿來早已備好的大盤子，將麵包和培根蛋鏟起來擺好盤，切了兩小塊奶油，撒上一些香料，放到窗邊小桌的老位子上。
男人已經忙完，踱著步子回來，他守規矩的在門口先拂去肩上頭上的積雪，順便用腳踏墊清掉靴上的泥巴，這才拎著靴子踏進屋內。
她正盛完兩碗熱騰騰的濃湯，男人甫一坐下，冒著熱煙的大碗正好放在他面前。
他咕噥得道了聲謝，便稀哩呼嚕的喝起湯來，還時不時抓起奶油麵包沾著湯吃，配著香噴噴的培根蛋，忙吃得臉也沒抬起來。
平常此時，她是會坐下來跟著他一起吃的。
但今天，她有更多事情要做。
她從櫥櫃裡拿出餐盒，重新做一個滿是餡料的大三明治，然後又將滾水倒進茶壺泡了濃茶，裝進保溫瓶裡，接著又拿了兩顆新鮮蘋果，用布包好，一起放進他的餐袋。
男人已經吃完早餐，將碗盤放進流理臺中，轉身到玄關再度忙碌起來。她捧著他的餐袋跟在後頭，幫著他穿上那件已經有些舊的深紅白毛滾邊長袍，扣緊皮帶──那小東西勒進他的大啤酒肚，他不甚舒服的悶哼一聲，她忍住笑意，體貼地讓皮帶往後扣一格。
這幾年他肚腩越來越大個，脫是沒什麼難度，自己穿靴倒是很費事，她也就養成了幫他穿靴穿襪的習慣──她纖細的手將他按在門邊的椅子上，拎著他的雪靴，蹲下身，捧著靴子親自幫他套上。
這雙靴子，已經很舊很舊了。
上頭滿是磨破的痕跡和皺褶紋路，就像他的眼尾，和他那雙操勞的大手……她憐惜的摸了摸靴面，一抬頭，就對上了他那雙寶石般湛藍色的雙眼，深深地看著她。
他總是那樣看著她。
如天空、如深海、暖與濃濃的情揉合在一起的傳達了過來，而她願意為那樣的情，替他煮飯洗衣，穿衣穿靴……
「謝謝。」男人低聲說道，他那厚長的白鬍子隨著雙唇動了動，寶石般的藍眼仍是深深看著她。
她情不自禁的起身，手撫向他的臉龐，細細摸著他飽經風霜的面容……
大門上的彩繪玻璃透著美麗晨光，他們兩人在淡彩的光影中，輕輕交換了一個吻。
※ ※ ※ ※
門外傳來騷動，魯道夫已經和夥伴們集合完畢，拖著雪橇準備好隨時出發。她替他裹好圍巾，戴上帽子，塞了兩個熱水袋在他懷裡，然後將餐盒遞給他。
「別忘了吃飯。」她叮嚀。
「嗯。」男人點點頭，爬上雪橇坐定。
「時空錶，」她猛地想起，去年他差點忘了帶那重要的工具，「你的時空錶，帶了嗎？」
男人一楞，但馬上摸了摸大衣的口袋，找到那像懷錶一樣，巴掌大的東西。
「帶了。」
「毯子？」
「帶了。」
「地圖？」
「帶了，」男人彎眼微笑，「有魯道夫在，別擔心。」
她沒有因那安撫放下心來，這麼多年了，每次都會擔心這麼一遭。
「美國又有暴風雪了，你的護目鏡呢？」
「在這。」他指了指明顯掛在脖子上的風鏡，「親愛的，我再不出發會遲到。」
「好、好，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她心裡仍有些不踏實，「法國的紅酒別喝太多。」
「遵命，我的夫人。」他好笑的朝她敬了個禮。
懷中的時空錶發出滴滴的提醒聲響，這下真的該走了。
男人再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頭執起駕繩，大喝一聲：「駕！」
鹿群中最高大的魯道夫一個噴氣，刨了刨土，奮力往上一踏，帶著整列隊伍往空中衝去。
「澳洲！」她往前跑了幾步，雙手攏在嘴邊，大聲提醒，「記得脫外套！別嫌麻煩吶！」
空中，那男人和他的雪橇隊伍已經越行越遠，他沒有回頭，但仍舉起手揮了輝，示意聽到了。
然後，飄著細雪的灰藍色的天空突然開出一個銀白裂口，他和雪橇筆直地衝進那裡頭，下一瞬裂口就闔上消失，恢復成普通的天空。
她望著他失去蹤影的地方許久，才拉緊身上的披肩，轉身低頭回到屋內。
一個人吃完微涼的早餐。
一個人洗了鍋碗瓢盆。
她收了信，再三閱讀核對通知單上的注意事項，然後挽起袖子，將頭髮包好，開始替屋子大掃除。她將兩人的床單、被套和枕套都拆下來洗乾淨，掃了魯道夫牠們的廄房，整理書櫃，還修剪了花園。
這些工作幾十年前都還很輕鬆，但這幾年已經漸顯吃力，她動不動就要停下來休息。
下午，工廠的精靈們前來探望她，眾人窩在客廳促膝長談，彼此說了些體己話，她知他們會來，早就烤好點心和餅乾，讓他們邊聊邊吃……以往總是無所不談，這次卻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她和他的事。
也許，是真有那麼一點捨不得吧？她想。若真如此，那麼她和丈夫能做到如此，也算值得了。
下午茶結束前，他們一個個擁抱她，其中幾位甚至泛了淚──她沒說什麼，只是微笑著，溫柔地拭去他們凝在眼角的晶瑩，將吃不完的點心打包給這些小可愛們，送他們離開。
她自己做了午晚餐，端到客廳，就著溫暖的壁爐慢慢咀嚼著。思緒又不知不覺飄到心頭的那男人身上……他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確實保暖？澳洲天熱，有沒有補充水分？
睡前，她進書房看了他的地圖。
上頭有個小小的紅色圓點，正緩慢地在北美洲移動著。
她輕輕撫著那個小紅點，一如幾十年來，那紅點在北美洲各處繞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消失在地圖上。
下一秒，紅點又兀自出現在隔海的一塊大陸上空。
她鬆了口氣，知道他仍平安。
她繼續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地圖，跟著他的蹤跡，看他又穿越一個海洋，確定他在進入澳洲前有先暫停，這才安心離開書房。
她先好好巡視了一遍整間屋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確認沒問題後，才又回到玄關，拿起火柴，點亮一個金屬提燈，裡頭的蠟燭還剩最後一小截，那夠用了──她非常確定不用將蠟燭換新。
將暖黃的提燈拿到屋外，在門廊上掛好，確定沒有任何疏漏後，她抱著毛毯和熱水袋，緩緩走上樓，準備進房睡覺……
……不，還是等他吧。
幾十年來的今天皆如此，她轉念之間，走進書房，將他的地圖拿下來捧在懷裡，然後將毯子和靠枕全堆在沙發上做成一個窩，蜷縮其中。
手指依戀的撫觸著懷中地圖上那個緩緩移動的小紅點。
她嘆了口氣，感覺睡意漸漸襲來，她抵抗著，但眼皮漸漸沉重。
這幾年越來越嚴重了……
果然……
是時間到了吧……
※ ※ ※ ※
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而醒來，她的男人已經在身邊，用暖暖的眼神看著她不知多久了。
「早安，親愛的。」男人說。
「早安……」她微笑，小聲回應。
「謝謝妳特地等我。」男人上前，輕輕吻了她一下，「我很喜歡回家的時候看到門廊上那盞燈。」
她的笑容更深了，但倦意仍沒有褪去。
「……接替的人已經到了。」男人撫著她的臉龐，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天，「我把東西都交給下一任，他們也都清點好了。」
「……終於了嗎……？」她輕嘆。
「是啊，」男人摸摸她的髮，「還會累嗎？要不要回床上？」
「嗯……」
她艱困地起身，男人攙扶著她，兩人緩緩來到樓上。
他幫著她躺上床，然後自己去洗了澡，換了衣服，才回到床上，窩在她身邊。
她已經倦得沒力氣再睜開眼睛，只聽得見他在身邊的動靜。
他們的床，因他的重量而輕發出的滋嘎聲響。
他拉整毛毯的窸窣聲。
他靠上來，輕緩的鼻息吹拂在她臉上。
她慰嘆了一聲，半夢半醒間，聽見自己的呢喃：
「……安息之地……」
男人顫顫的微笑，手再度輕撫上她的臉……他感覺自己的手有些抖。
「很快了，親愛的……」他垂首，在她頸窩邊細語，「我們很快就會到了……」
昏暗的窗外，徐徐被一個暖光包圍。
那光並不刺眼，只讓人覺得熟悉。
像他們屋裡的火爐散發的溫暖。
像她的微笑。
像門廊上，那盞她總為他點的燈。
像她。
是的……像她啊……
他的心安定下來，也陪著她閉上眼。
兩人相依偎在床上。
進入最後一次的睡眠。
<<完>>
+++新年快樂+++
跟朋友的聖誕交換寫小說，
結果聖誕節那幾日忙到炸，
拖到現在變成了新年交換寫了（不
祝大家新年快樂。
LilyQuali
20161231
留言與GP，哩哩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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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穿越到殭屍滿滿的世界就算了等級還是0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