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世界大戰當時的日本,有一艘名為『雪風』的軍艦被譽為『奇蹟的驅逐艦』。」
戴著墨鏡的黑西裝男子從黑暗中走到放置一艘驅逐艦船艦模型的桌子旁,在仔
細欣賞過後繼續說道:
「由於雪風在戰爭期間,不管是什麼樣的護衛任務都能毫髮無傷地歸來,甚至被
砲彈擊中時也能因為砲彈的信管沒有發動而倖免於難,其幸運的程度在當時能和
另一艘驅逐艦『時雨』合稱『吳之雪風,佐世保之時雨』(呉の雪風、佐世保の
時雨)受人稱頌。但由於跟雪風一起的僚艦都遭到擊沉或遇上意外的關係,認為
雪風是把僚艦運氣全吃掉的掃把星的說法也同樣廣為流傳。
一艘船的功勳和一個人一樣,隨著視點的不同而被人定義為『幸運』或『災厄』。
那麼接下來這艘船的出現,對主人公來說究竟是災難……或者是他所意想不到的
救贖呢?」
露出深沉微笑的墨鏡男子,他的視線再次回到眼前的雪風號模型上。
咖啡廳「Wasserlauf」今天依然在公路旁邊迎接著一天的早晨。
Wasserlauf這個字在德文是「流水」的意思。顧名思義,咖啡廳的庭園中也設置了漂亮的浮雕噴水池,流水圍繞著整座咖啡廳流動著。但是來這裡喝咖啡的也僅僅是觀光客,住在這裡的人幾乎不到這間店喝咖啡。
即便如此,尚雅.雷特每天依然在早上九點準時開店,並準備一天要用的食材。
上午十點,雷特正在櫃檯前面準備煮咖啡。整間店裡面只有兩個人,也就是他還有只有十七歲的店員。現在她正在廚房裡面準備製作蛋糕。
在還不算熱的街上,兩名穿著藍色西裝的男性正站在店門前觀察著「Wasserlauf」的招牌。在確認目標後,兩人一起踏進了店門。
「歡迎光臨。」
正在清洗咖啡杯的雷特在流理臺後喊了一聲,接著便低下頭繼續挑戰咖啡豆。眼前的兩人沒有找座位坐下,而是看著掛著眼前的菜單後,視線便停留在眼前的店主身上。
「請問你們想喝什麼?」
他問了一聲,不過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們來回觀察牆上的菜單,並觀察米黃色的潔淨地磚還有木製桌椅的座位,接著又回到雷特身上。
「這裡是咖啡廳『流水』,沒錯吧。」
這附近的人都叫這間咖啡廳為流水,而非用原文稱呼。
「是的,我們外面的招牌寫得很清楚。」
他用已經習慣的聲音回答道。兩人互望一眼,於是其中一人又開口了:
「我直說了。尚雅.雷特先生還有您店裡面的店員,方便跟我們談談嗎?」
聽到這句話的雷特不禁抬起頭。他的瞳孔中露出疑惑的眼神。
「不如先給我們兩杯卡布奇諾,我們再慢慢談談吧?」
雷特望了廚房一眼,兩人看得出來他在確認裡面的店員的反應。
「你們不是遊客吧。特別調查我這種小咖啡廳經營者的名字,難道是咖啡愛好家?」
拉開椅子,放下咖啡杯的雷特示意面前的兩人坐下。個頭較高的男子梳著整齊的瀏海,他的臉龐看起來帶著老練的氣息;至於另一人帶著方框眼鏡,嘴角不知為何始終維持著一條直線狀,而雷特的第一印象是兩人都是氣勢像極了官員的人。
他從流理臺的櫃子中拿出兩只杯子,僅僅五秒,兩杯熱騰騰的卡布奇諾就像魔術般端上桌了。
「嗯,真美味。」
瀏海男啜飲一口,接著直接說明來意:「我直接說了,我需要你們兩位的幫助。」
「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特地來到我的店裡面說這件事的理由。」
「雷特先生,我想您就不要再拐彎抹角了。這座城市的人都知道您是專門應對超自然災害的專家,所以我們才來找您的。」
「那您要我做什麼?」
「最近出現在海面上的祥瑞號,你聽過嗎?」
聽到關鍵字的雷特態度也緩和一些。
「這樣啊。因為最近來惡作劇的人很多,所以我得先確認內容,請兩位見諒。」
兩人搖頭,接著其中一人遞上了印有頭銜的名片。上面寫著:「海上產業建設局游分桓」
「想不到是產業建設局的人來找我,我還以為應該是海警先來找我啊。」
「那艘船怎麼看都是無人鬼船,只要它別發射砲彈,那些警察才不會自找麻煩。」
名叫分桓的男性說道:
「真正讓我們傷腦筋的是,除了調查的人,目前所有在城市裡失蹤的人,都是自己跑到那艘船上去的。」
※
祥瑞號是一艘國籍不明、所有人不明,看起來相當斑駁老舊的貨船。它的表面除了用白漆寫上的「祥瑞」兩字外,完全沒有其他足以判別的線索,大小看起來能容納一千至一千兩百人。
它出現的時機也充滿神秘感。在某天海上起霧的早晨,幾名正要出海工作的漁民發現這艘老舊的鬼船出現在距離港口約1.3公里遠的地方,但怎麼呼喊都沒反應。
海上巡邏隊的警察們,馬上登上這艘船進行搜查。但接下來就沒有下文了。
因為進入船艙的十一名警察至今都沒有出來。
所有調查的警察全困在船內,上頭馬上就察覺事情有異。但再派遣的一支武裝五人小隊進去,五人也同樣沒有任何消息,甚至無線電也無法聯絡上。
當警察在船內失蹤的消息傳開後,民間也有幾個打撈團體自願進去調查,但所有人全再也沒回來過。是的,一個也沒有。
除了為了調查而進入的人,竟然還有一些市民自己租了充氣艇跑到祥瑞號旁邊,抓著垂在船邊的繩梯爬進去。甚至有漁民在看到那艘船出現的同時竟然像著魔般駕駛小船自己跑進去。當然,沒有人出來。
目前待在祥瑞號的人數,總計一百二十五人。
「嗯……居然有人這麼閒,要自己去看那種鬼船。」
雷特喝著自己沖的拿鐵瑪奇朵,平淡地陳述感想。
「關於那些市民自己跑進去這點,我們已經針對一些曾想跑進去卻被攔下來的人調查過。」分桓也喝了一口咖啡:「他們說,他們聽到了聲音。」
「聲音?你是說半夜會聽到外面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之類的?」
「他們沒說。在祥瑞號的事件解決前,為了避免他們再做出危險行動,目前我們讓他們待在收容所。」
「真是耐人尋味……雖然錄音機或儀器錄到鬼魂聲音的案例時有所聞,但不特定的人居然會聽船裡發出的聲音而且還乖乖跑進去,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不管那艘船裡面有什麼,它的確很危險。」另一名男性道:「所以我們想委託你們進行調查。『打鬼王』尚雅.雷特先生?」
「別用那麼誇張的綽號叫我。」雷特咯咯地笑了。
「但這個跟建設局有什麼關係?它把你們的職員抓走了嗎?」
「海上的漁民失蹤對我們來說也是非同小可的事,這也是我們的工作之一。」
「你們的委託我明白了。我跟我的助手準備一會,什麼時候出發好?」
「今天晚上七點,不知道你們的時間夠嗎?」
「當然當然,讓我把店打掃完都綽綽有餘。」他開玩笑。這時另一名店員從裡面走出來,雷特順勢介紹:
「這位是我們店裡的店員一號兼我最信任的助手,貝琪.摩里斯。」
貝琪是個看起來只有十五歲的少女,外表比實際年齡年輕兩歲。臉龐看起來像歐洲人,不過背後一頭蓬鬆的藍色捲髮明顯是染的。她身上穿著店裡的圍裙制服,看到兩人之後,她看起來還涉世未深的可愛臉龐也堆滿服務業的營業笑容。
「詳情我會告訴她,兩位今天就先回去吧。」雷特為兩人開門:「雇用我做泡咖啡以外的事的價碼是很高的,你們也要好好準備。」
※
祥瑞號有時會漂到海外快兩公里遠的地方,有時會在距離港口不到五百公尺的地方。但不可思議的是,它始終像被人操控那樣永遠在一帶徘徊。
生鏽的船體在月光下反射老舊的氣息。現在換上另一套皮大衣並把頭髮紮成馬尾的摩里斯觀察著漂在海面上的船體,說道:「那就是幽靈船?看起來只像廢棄漁船耶。」
「歷史上最有名的幽靈船是1872年的瑪麗.賽勒斯特號(Mary Celeste)。因為被發現的時候船雖然在運行,船上的餐點還有生活用品都還在,但船員卻全部不見。這艘船可以說是幽靈船的代表例。」
「但這艘船不但不是船員不見,而是大家一直往裡面跑,這也能叫幽靈船嗎?」少女用感覺不到一點恐懼的聲音說道:「該不會裡面裝了宇宙黑洞把人吸進去吧?」
「宇宙黑洞會發出聲音召喚普通人類進到船裡面嗎?」
「這個要親眼見到才能知道。」
港口邊已經停著建設局準備好的小船。游分桓已經站在那裡等著迎接兩人。
「那麼,走吧。」
兩名曾對付過各種超自然災難的咖啡廳員工,朝著船直直走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