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俊倫依舊在上課的時候心不在焉,直盯著雪琴的背影瞧。
但不同於以往,如今他的視線中多了些困惑。昨天,當他清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家裡的床上。
他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但母親在不久後走進他房間,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是你的同學送你回來的。」母親用擔心的口吻說道:「聽說你在學校跟人打架,被人給打暈了,連站都站不穩,所以人家才特地送你回來。」
俊倫聽的一頭霧水,母親繼續責備道:「真是的!沒事跟人打什麼架,所以我常常說......」
「先等一下!」
俊倫打斷母親的嘮叨,說:「是誰送我回來的?」
「是個女孩子呢。」母親似乎覺得有些好笑地說:「她直接把你打橫抱著,那就是所謂的公主抱嗎?我問她是不是這樣一路把你抱回來的,結果她竟然回答說是。看起來那麼文靜乖巧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力氣。」
母親打量著俊倫的表情,問道:「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儘管對昨天發生的事有滿腹的疑問,但俊倫卻不知該如何向雪琴開口。上午的課程轉眼間就過去了,到了午休時,雪琴從座位上起身,主動走到俊倫身旁。
「不好意思,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能不能到外面去一下。」
俊倫看著她黑亮的眼眸,說:「好。」
兩人走出教室時,後方傳來一陣不小的騷動。「雪琴把俊倫找出去了!」「怎麼可能,就憑那種家伙。」「該死的叛徒,竟然敢偷跑!」「可惡!羨慕。」
俊倫努力將這些聲音拋在腦後,跟著雪琴下樓,最後來到學校中庭的角落。
雪琴轉過身來看著他,俊倫感到胸口一緊,忍不住緊張起來。
「那個......昨天,真的很對不起。」雪琴突然彎下腰來,跟他道歉。
「等一下!妳為什麼要道歉?」俊倫慌張地問道。
「都是因為我的疏忽,昨天才會讓你意外捲入我和那些妖物間的鬥爭之中。」
「那個......果然不是夢嗎?」俊倫捂著額頭說道。
「那是貨真價實的現實。」雪琴點頭,說:「只不過一般人通常一輩子都不會遇到。」
俊倫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問:「對了,昨天那隻大金剛,它把妳叫作巫女,妳到底是......?」
「那是妖怪對我們這類人的統稱。」雪琴說道:「負責除去那些為非作歹的妖物,維持凡世間的秩序,這便是身為巫女的職責。」
「聽懂了嗎?小夥子。」突然間傳來一道沙啞而輕浮的男性嗓音,讓俊倫嚇了一跳。
「是誰在說話?」他四處張望,卻不見半個人影。
「啐!臭小子,我在這裡。」
雪琴伸出她的右手,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一條造型別緻、由閃耀著褐色光芒的串珠構成的手環。男人的聲音似乎就是傳這裡頭發出的。
俊倫怔怔地看著手環,問:「這個是?」
「我的守護靈,同時也是夜之王的手下愛將之一,名字喚作夜蝕。」
「聽到本大爺的名字還不快跪下來,然後用你的額頭摩擦地面,真是沒常識的小雜碎......捂嗚!」
「不好意思,小夜講話比較粗魯。」雪琴邊用手捂住手環,一邊道歉。
「不準叫我小夜!」守護靈的抗議聲模糊地傳來,雪琴沒有理會,而是對著俊倫說道:
「其實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雖然很難啟齒。」
雪琴難得露出有些猶豫的表情,正當俊倫覺得訝異,她隨即說出非常驚人的事情。
「其實,就在昨天,你已經死了。」
「呃!」
俊倫說不出話來,只是盯著雪琴。
「昨天,就在我解決了『紅猿』之後,我馬上檢查了你的傷勢,發現你傷得很嚴重。不僅脊椎受到重創,臟器也有破裂的跡象。」
俊倫回想昨天身體感受到的劇痛,不禁心頭一顫。
「就算送醫急救,恐怕也回天乏術。所以不得已,只能採取緊急的辦法。」
「什麼辦法?」俊倫問。
「我向夜之王祈禱,請它允許我將部分的力量移轉至你的身體內。」
俊倫看了下自己的身體,感覺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但即便是心胸寬闊的夜之王,也不會隨便將力量用在毫不相關的人身上,於是,我向夜之王立下了誓言。」
雪琴看著他,眼神散發出濕潤的光澤。
『等到此人甦醒後,我願意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
雪琴一說完,臉就刷地漲紅。俊倫愣在原地,疑問道:「妻子?」
雪琴害羞的點了下頭,「嗯。」
「哼!雪琴她就是心太軟了。」從手飾裡傳來夜蝕不屑的嗓音:「我跟她說像你這種傢伙死了也沒差,頂多交給清潔隊去打包丟掉.......捂嗚!」
手飾再次被雪琴按住,她用害羞到不行的表情繼續說道:
「總之,夜之王同意了我的請求,我將力量注入你的身體內,成功治療了你的傷勢。但是,重生後的你,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你了。」
「什麼意思?」俊倫問。
「作為我的另一半,同時身為接受夜之王力量的人,從此我們的生命將聯繫在一起,今後,如果我遭逢不幸而亡故,代表你的生命也將走盡頭。」
「反正就是如果雪琴掛了,接受她力量的你小子也活不成了。」夜蝕補充說道。
突如其來的說明讓俊倫覺得一陣恍惚,自己的人生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對了,還有。」雪琴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過來。
就在俊倫往前一步時,雪琴突然往前一撲,雙手環抱住他的頸子,接著將形狀姣好的唇瓣貼上。
被親了。俊倫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軟的觸感,一股女性的淡淡香氣撲鼻而來,令人為之陶醉。
短暫的接吻後,雪琴驀地鬆開手,往後退開。她酡紅的臉頰如今更為她增添一絲嫵媚。接著她用細弱蚊蚋的聲音說道:
「這麼一來,契約就成立了。」
俊倫還沒回過神來,頭頂就傳來一陣驚人的騷動。
他抬頭一看,自己教室所在的三樓矮牆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學生。仔細一看,班上同學的臉全都在,就連隔壁班的人都跑出來看熱繞。
「哇!親上去了。」女生們興奮地尖叫,男生們則是群情激憤。
「俊倫這麼叛徒。」「竟敢背著我們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準備舉行異端裁判吧!」
「喂!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俊倫急忙想解釋,但排山倒海的鼓譟聲將他的聲音完全蓋過。男生們開始朝俊倫丟東西,他連忙動作滑稽的閃避。
夏季尾聲的陽光照在少年慌張而佈滿汗水的臉上,雪琴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露出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