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開始之前,我有一句話要說,請把這當作一個平行世界來看。
靜謐的夜晚中,家家戶戶的燈光從窗內透出,照亮了四周的道路,我佇立在一家名為「Rabbit House」的木式咖啡廳前,大大的吸了口氣,並將其吐出,接著轉開門把,將門緩緩推開。
「欲宅先生,歡迎光臨!」
有頭淡藍色長髮的可愛服務生向我鞠躬道。
「智乃,現在不用講歡迎光臨啦,又不是營業時間。」
我一面撫摸著智乃的秀髮,一面吐槽著。
「抱歉,已經習慣了,怎麼也改不掉。」
智乃似乎也不討厭,面露享受的神情。
「欲宅先生,你來啦!」
驀地,一陣低沉的男音傳來。
身材高大,留著鬍子,身著白襯衫加黑色西裝背心的男性將手上的兩道菜端至圓木桌上。
「爸爸,我也來幫忙。」
智乃如此稱呼著這位男性,沒錯,這位男性是智乃的爸爸──「香風隆宏」
「智乃,別忘了,妳可是今天的主角喔!這種小事就讓爸爸來做吧!」
「嗯……好吧。」
智乃露出了哀傷的神情,似乎因為幫不上忙而感到傷心。
這可不行,今天可是特別的日子,應該要開心的度過才對,這時就該使出在小說上看到的那招了。
「智乃,不,智乃公主……」
我立刻單膝下跪,猶如風流蘊藉的騎士般,牽起智乃公主的手,向她道:「今天就由本欲宅,來服侍公主您吧!不論遇到什麼危險,我也會保護您,公主的笑容就由我來守護,所以,就請公主好好享受,將一切都……」
「智乃,我們來囉!!」
忽然一陣有活力的嗓音,打斷了騎士向公主的誓言,如果在古時發生了這種事,應該會說:「來人啊!把這無禮之人給拖出去斬了!」但在現代是不可能的。
聲音的來源是有著小虎牙的嬌小女孩子──「條河麻耶」,她的身後還有另一位綁著紅髮雙馬尾與智乃等高的女孩──「奈津惠」
「麻耶,小惠,歡迎你們,外面很冷吧!趕快進來。」
隆宏先生立刻招呼著兩位,我與智乃也趁這時候趕快換個動作,以免遭誤會。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微小的火光以不規則狀微微晃動,將每人的影子照得又大又長,猶如漆黑的巨人,正是個適合講鬼故事的氛圍。
麻耶面露刁滑的笑容,「呵呵呵」了幾聲後,開始說了起來:「從前從前……有一座小山上……住著一隻植物界,被子植物門,雙子葉植物綱,傘形目,傘形科,芹屬,學名叫Apium graveolens的青色惡鬼,人們俗稱──『芹菜』。」
「芹菜!!」
聽到這二字的智乃,不禁露出畏怯的神情,向後退了幾步。
見到智乃反應的麻耶,嘴角似乎揚起一抹陰笑,緊接著繼續說了下去:「人稱芹菜的惡鬼,每天一到晚餐時間,就會到山腳下的村子內,尋找挑食的孩子,並且鎖定為目標,再來等到半夜,芹菜就會偷偷跑進挑食孩子的家裡,給他們一個非常非常可怕的懲罰喔!」
說到這裡,智乃已經嚇得躲到我背後,緊抓著我的衣角,身體微微顫抖著,雙方間的距離似乎不到一吋,只要微微一前傾,前胸貼後背就再也不是夢想。
「……可怕的懲罰……是什麼?」
即使害怕,卻又克制不住好奇心的智乃自我背後探出頭來問道。
「哼哼!想知道嗎?那就是……」
「那就是……」
「不要講了啦!笨蛋麻耶!」
「嗚!嗚嗚!嗚唔……」
就在麻耶正說到一半時,小惠忽然從背後摀住麻耶的嘴巴,面露驚慌的神情,看來怕的不只智乃一個人呢!驚慌到忘了控制力道的小惠不斷增加力氣,小小的手掌密合到不漏一絲縫隙,徹底隔絕了麻耶的呼吸系統與空氣的交流,起初還會反抗的麻耶漸漸安靜了下來,啊!快要缺氧了。
「啊!麻耶!麻耶!快點醒醒啊!對不起啦!」
終於發現的小惠鬆開了她的小小手掌,並賞了麻耶幾巴掌將她打醒,醒來的麻耶立即吸了一大口氣,及時挽回了性命。
「小惠!妳做什麼啊!故事正講到精彩的部份耶!」
清醒後的麻耶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對小惠抱怨道,話說妳在意的點是那裡啊!
「嗚~對不起,因為麻耶的鬼故事太可怕了嘛!」
「哼!那是當然的啊!因為這可是本麻耶編的嘛!」
我看了眼身後的智乃,發現智乃一臉色若死灰的樣子,嘴裡不斷喃喃著「可怕的懲罰,可怕的懲罰,可怕的懲罰,可怕的懲罰,可怕的懲罰,可怕的懲罰……」應該是開始胡思亂想了吧!為了不讓智乃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必須要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才行,於是開口向麻耶詢問道:「那結局到底會怎樣?」可得到的答案卻是……
「結局啊!其實我還沒想呢!」
……這種最糟的答案,為什麼我會說是最糟的答案呢?因為這將會讓讀者不禁自己想像起結局是怎樣,想像的結果也會因心境而改變,也就是說最怕芹菜的智乃將會想像出最可怕的結局!
「智乃!智乃!別想了!要吹蠟燭囉!」
我轉過身來,將雙手放在智乃的肩上劇烈搖動著,過了不久,智乃才終於回過神來,一臉茫然的樣子說:「咦?我剛怎麼了?」
「什麼事都沒有喔!智乃,快點,要吹蠟燭了。」
為了避免智乃胡思亂想,我只能用這招了,智乃,對不起,但這也是為了妳好,我的眼眸不禁泛出淚水,並立馬擦拭掉。
隆宏先生與我對望了一眼,眼神似乎說著「我家女兒真是受您照顧了。」隨後掃視所有人,接著請智乃吹熄蠟燭。
智乃踏向前一步,望著眼前那圓滾滾,雪白色,安哥拉兔形狀的蛋糕,接著伸出了雙手,緩緩接近那蛋糕,接著聽到智乃喃喃了聲「提比」,提比?是誰啊?就在我還在思考著這名字的真實身分時,身旁的隆宏先生頓時「啊!」了一聲,引起了我的注意,緊接著感到一陣風捎過,隆宏先生以箭也似的速度抓住了智乃的手腕。
「智乃,不行喔!」
「可、可是……」
「提比已經不在了,眼前那只不過是個蛋糕。」
「嗯……我知道了。」
聽到智乃回答的隆宏先生,露出唯有為人父親才有的溫柔表情,摸了摸智乃的頭說:「嗯,乖孩子,吹蠟燭吧!」
雖然我與麻耶、小惠三人都很好奇究竟發生了甚麼?但這似乎不該過問,因此我們都安靜的佇立在原地。
智乃十指緊握,闔上雙眼,在心中許下願望,隨後將蠟燭一並吹熄,祝賀聲也隨之響起。
「「「「智乃!生日快樂!」」」」
「智乃,妳許了什麼願望啊?」
「欲宅先生,不行喔!願望要是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
「好吧!那希望智乃妳的願望能實現。」
「嗯,謝謝。」
「好,那接下來就切蛋糕吧!」
隆宏先生一面說著一面拿起粗齒蛋糕刀,在蛋糕上前後移動著並緩緩切下。
「耶~吃蛋糕!吃蛋糕!」
「真期待裡面會有甚麼呢!」
「……好,切好了,可以來吃囉!」
一聽到隆宏先生的嗓音,所有人都紛紛聚到桌子旁。
圓型蛋糕被完美切成了一塊七十二度的五等份,可以看到戚風蛋糕中夾了三層內餡,從上數到下分別是布丁、巧克力醬、各種水果與奶油。
「喔~蛋糕體是戚風蛋糕耶!」
「嗯?欲宅先生,你是如何知道蛋糕體是什麼蛋糕啊?」
聽到我這麼說的麻耶好奇的問道。
「我是以縫隙的大小來分辨的唷!」
「縫隙的大小?」
「嗯,你仔細看看這蛋糕的縫隙。」
我指著切開後,可明顯看到內部的蛋糕,上面可清楚看到許多大大小小的縫隙。
「真的耶!好大的洞洞喔!」
「而海綿蛋糕的縫隙就沒那麼明顯。」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的差別喔!」
隆宏先生聽到我們的對話也跟著插入話題。
「像海綿是用全蛋打,戚風是用分蛋打,還有海綿的液體與油脂較少,戚風的液體與油脂較多,然後海綿是最後才加乾粉,戚風則是在攪拌蛋黃時,要說粉量的話就是海綿的粉量較多,戚風的粉量較少,烤的溫度方面就是海綿高溫時間短,戚風低溫時間長,這些等等都是海綿與戚風的差別。」
隆宏先生猶如專業的蛋糕師傅般,認真的向我們解說道,只可惜太多了記不起來。
「我還是靠縫隙來分辨好了。」
「我也是。」
「是嗎?那好吧!」
隆宏先生雖然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卻將頭低下,似乎很失落的樣子,可記不起來的我們,只能說對不起了。
「喔~真好吃呢!」
「真的!提比好好吃喔!」
就在我們還討論著蛋糕體的時候,小惠跟智乃竟然已經先開始吃起蛋糕來了。
「啊!怎麼可以先吃呢!太狡猾了。」
麻耶一面拿起蛋糕一面抱怨著,我與隆宏先生也趕緊拿起蛋糕。
「喔~超好吃的。」
「真的很好吃耶!外面的這層是白巧克力嗎?」
「沒錯!眼睛和嘴巴是用黑巧克力。」
「原來如此呢!」
「好!吃飽喝足後就是送禮物時間!」
「Gift Time!」
「嗯?可是重點的智乃去哪了呀?」
「該不會是去廁所吧!」
就在我這麼想時,忽然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從背後撲倒了我,害我蹦的一聲撞向了地面,還與地板玩親親。
「啊呀!好痛啊!是誰撲上來啊?」
我盡可能的將頭轉到背後,望向坐在我背上的人,但其身分令人難以置信,以至我從腳至頭,從頭至腳,視線在那人身上踅了幾次後,依然令人難以置信。
「妳、妳是智乃嘛!?」
眼前的這名女孩正跨坐在我背上,臉頰像蘋果般發紅,這完全不像我認識的智乃,而且……
「欲宅哥哥,你是睡胡塗了嗎?我當然是智乃啊!」
「欲宅哥哥!!」
「對啊!欲宅哥哥就是欲宅哥哥啊!是智乃最愛的哥哥喔!」
「最愛的!!!」
「喔!公然告白耶!」
「欲宅先生,你的回答呢?」
現在連麻耶和小惠也跟著起鬨。
「欲宅哥哥,你願意接受智乃的告白嗎?」
這次智乃將臉貼得更近,用更明確的話語對我再次詢問道。
「呃、等、等一下,我需要先做好心理準備!」
「不行!我等不下了!現在立刻給我答案!」
「咦!這也太不講理了啦!隆宏先生,快救救我啊!」
「欲宅先生,你的話我就默許了,機會要把握啊!」
「現在才不是那種時候啊!!」
「欲宅先生,太好了呢!你得到父親的默許囉!」
「對啊!對啊!難得的機會,不把握不行啊!」
「你們不要也隨聲附和啦!智乃也是,清醒一點!」
說完後,我將視線再次望向跨坐在我背上的智乃,卻發現智乃已經趴在我背口上,打著呼嚕熟睡了。
「已經睡著啦!」
看了看手錶,時間顯示11:45PM,麻耶與小惠因為時間晚了,所以已經回家去了,而隆宏先生也已經將智乃送回了房間,現在這裡就只剩我與隆宏先生。
「智乃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啊?」
我止不住內心的那股擔憂,激動的向隆宏先生問道。
「嗯……其實是因為,剛才蛋糕的巧克力裡好像含有酒精成分呢!」
「咦?酒精!」
「呃……因為我是用某位朋友送的巧克力來做巧克力醬的,但那好像是酒心巧克力耶!」
聽到這答案的我,頓時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臉上的表情也不在那麼緊繃,變得柔和起來,全身感到放鬆的我,不禁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什麼嘛!原來只是因為巧克力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大病耶!真是太好了。」
「嗯,真的很抱歉,這次是我的疏忽,才會造成客人您的不便。」
隆宏先生猶如真正的服務生般,向我鄭重的鞠躬賠罪,雖然本來就是位稱職的服務生就是了。
「不用這麼拘謹啦!請趕緊抬起頭來。」
「是的,但身為一位服務生,我無法這麼輕易的原諒自己,所以請您提出一項要求來作為賠禮吧!」
「咦?要求嗎?我想想。」
嗯……要求,要求,想要的東西?不對,比起東西,我倒有件想知道的事。
「隆宏先生,那你可以告訴我,關於你與智乃口中的,提比的事嗎?」
「提比的事,當然可以啊!可只要這樣就足夠了嗎?」
「嗯,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只有這個。」
「好吧!那我要開始說囉!」
「嗯。」
「提比呢,其實是我們家以前養的一隻兔子。」
「兔子!」
「對啊,牠是一隻安哥拉兔,與智乃非常親近,智乃每天都會將牠放在頭上呢!她說不這樣做就不安心。」
把安哥拉兔放在頭上,我稍微想像了下,不知為何,毫無違和感!
「可是,提比有一天不見了。」
「忽然不見了?」
「嗯,智乃回家後,怎麼找也找不到牠,不管過了多久,也都沒有回來,智乃還因此好幾天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呢!」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啊?」
「嗯……好像是一年前左右吧!」
「那是在我認識智乃前一個月嗎?只差一點啊!」
「對啊!智乃在認識你後獲得了很大的轉變喔!」
「很大的轉變?」
「嗯,在認識你後,智乃每天都會與我高談闊論有關你的事情唷!說你的名字很有趣啊!對她很溫柔啊等等,也讓她漸漸與人交流了起來,身為父親的我也很高興呢!」
「是這樣啊。」
「好了,那作為服務生的賠禮就結束了,接下來是身為父親的,我的請求。」
「父親的請求?」
「沒錯,我想請你,去看看智乃可以嗎?」
「咦?看看智乃,為什麼?」
「你就不要問為什麼了,趕快去吧!」
「喔、喔,好吧!那我上去囉!」
「嗯,女兒就拜託你了。」
我轉開門把,將門緩緩推開後,映入眼廉的是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智乃,為了不吵醒智乃,我躡手躡腳的走向床旁,床頭櫃上擺放著許多禮物,這些是剛才的GiftTime大家無法送出的禮物,大家的心意都匯聚在智乃的身旁,只不過桌上的禮物只有三份,少了一份,因為我的還尚未送出,我想要親自交給智乃。
「嗯……芹、芹菜,提比,提比不行!那、那是芹菜!不要離開我!」
智乃的嘴忽然喃喃起片段的話語,面帶苦澀,不斷的翻來覆去,眼角泛出些許淚光,淚光在窗外透進的光照耀下,微微閃爍著,看來是麻耶的鬼故事造成的胡思亂想變成噩夢了吧!
我再次望向手上的那隻錶,時間顯示11:55PM,還有五分鐘嗎?看來我的使命還沒結束呢!
「智乃公主,妳還記得嗎?我與妳的承諾,今天一整天公主的笑容就由我來守護,直到最後的一分一秒為止,我都會履行這份承諾。」
為了不負我的騎士道精神,我再次單膝下跪,牽起公主那雪白的小小手掌,並在那小小的手背上吻了一小口,接著從口袋中拿出了個小小的木盒子。
「智乃,這是我給妳的生日禮物,是一個精緻的木製八音盒唷!希望妳會喜歡。」
我掀開這木製的八音盒,裡面的齒輪開始運轉,編織出了和諧的旋律,這首旋律應該每個人都很熟悉,是宮崎駿電影的天空之城,作曲是揚名世界的久石讓,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曲子。
我一面跟著哼起樂曲,一面撫摸著智乃柔順的絲髮,智乃那苦澀的神情也漸漸變得溫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智乃,祝妳生日快樂。」
說完後,每到整點就會「嗶」一聲的手錶響起,看來已經12:00整了,那我的使命也就結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