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經過半夜那件怪事後,我和亨利整晚都窩在麥當勞瞪著桌上的可樂發呆。
「…這…實在不正常。」他猶豫一陣後終於開口。
「但那東西又是怎麼跑出來的?」我實在找不到任何能解釋加藤從衣櫃裡掉出來的原因。「它…不過是顆骷顱頭。」
「骷顱頭會從箱子裡跑出來然後自己打開衣櫃再順便把門關上?真有禮貌。」
「或許世間真的存在我們無法解釋的事情。」我嘆口氣繼續跟眼前的垃圾飲料奮戰。
「要是被教會裡的其他人知道就好玩了。」
「是啊,我想還是先寄封信給那位教授好了,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一邊啜飲可樂一邊用手機把信寄出去。
「你要順便跟他提到骷顱頭會自己亂跑這件事嗎?」
「當然不會,這太荒謬了!」我伸了個懶腰,但手指似乎摸到了什麼,下一秒馬上聽見東西掉滿地的聲音。
我轉身察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後頭站了幾個高大的白人,其中一個手上的餐盤是空的。
地上有套麥香魚全餐。
「搞什麼?!」食物被撞掉的大個子似乎非常不悅,身上的雷姆斯汀(Rammstein)*團T還黏了幾顆冰塊。
(*作者註:德國工業金屬樂團,雖然團員聲稱跟極右派與新納粹沒有關係,但其聽眾有不少屬於這個意識形態陣營~)
很好,這下完蛋了。
「我很抱歉!!」我連忙站起來向他道歉,那幾個傢伙湊了過來把我們團團圍住。
亨利看起來快抓狂了,這絕對不是好事。
「…小J?!」團T被弄濕的大個子突然驚訝地叫了出來。
「呃…我認識你嗎?」糟糕,這讓我想到高中時的慘劇,噢拜託這裡不是美國,不要又來一次了。
「天啊小J,你也太不小心了!」大個子發出一串爆笑然後把我整個人拎了起來。「你忘記我了嗎?你媽沒跟你說我來這兒工作了?」
「啊!你是南森表哥!!」我終於想起這傢伙是誰了,他是我養父的外甥南森,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明明跟我差不多高啊。
「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你,世界真小!」他終於把我放了下來。「剛才的事就算了。」他逕自拉張椅子坐到我旁邊,順便跟瀕臨爆走的亨利打了聲招呼。
「你朋友怎麼辦?在旁邊罰站嗎?」亨利不屑地瞟了那幾個傢伙一眼。
「對齁差點忘了,你們先去旁邊找位子坐,我晚點加入!」南森表哥對他的朋友們揮了揮手。「最近過得如何?我聽舅媽說你最近都在這兒亂闖…」他停頓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似乎想繼續說下去,也許是徹夜狂歡讓他的語言能力退化了。
「喔,論文還沒完成,大概明年就會回去找個研究機構待著。」是啊,如果那個國家還歡迎我的話。
「還是想成為大學者?你一點都沒變啊。」他愉快地搓揉我的頭髮然後獲得亨利的白眼。「這酷小子又是誰?同學嗎?」
「這是亨利,從舊金山來的傳教士,我們現在住在附近的教會大樓。」我用眼神示意他別再擺出那張臭臉了。
「傳教士?看起來真不像。」南森露出嘲諷的表情。
「感謝你的讚美。」亨利回敬他更加欠揍的笑容。
「很愛挑釁嘛,李小龍。」南森又在試圖引發衝突了,依我對他的了解,要不是我是他表弟早就躺平了。「對了小J,剛好碰到你所以有機會跟你講件重要的事情,我們找到泰瑞爺爺了。」看來這就是他剛才欲言又止的原因。
「泰瑞爺爺?他還活著?」泰瑞爺爺是我養父的父親,因為身體不方便的緣故長年與我們同住,但就在我小學時莫名其妙地人間蒸發,我們再也沒見過那位白髮蒼蒼的孤僻老人。
「不可思議對吧,他一直用假名窩居在艾帕索(El Paso)*的一間廉價旅館,上週因為感冒住院才被發現。」南森打開手機秀出一張建築物的照片,那看起來的確是美墨邊界的景色沒錯。「他發瘋了而且不想被打擾,你爸是這麼說的。」
(*作者註:艾帕索位於德州邊界,與墨西哥接壤)
「發瘋了?」對一個猶如風中殘燭的老人來說還真是個糟糕的結局。
「他反反覆覆說著當年打仗時的事情,還一直嚷著對不起之類的,看來情況真的很不妙,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他卻要馬上為他收屍,真令人感傷。」
「別這樣說,南森,他會挺過去的。」我無奈地聳肩回應。
「或許吧,他也那麼老了。」南森緩慢地從椅子上起身。「還有一件事,你爸說他一直重複聽見泰瑞爺爺在講一個字,但他不確定是否有聽錯。」
「什麼字?」我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我記得是…是…瓜卡納爾之類的,聽起來毛毛的,大概是老人家的瘋言瘋語。」他皺起眉頭試圖唸出那個意義不明的字眼。
就在南森離開我們加入朋友的宵夜(或早餐)聚會後,我的手機響起新郵件的聲音,打開後才發現教授竟然已經回信了。
致J.:
已收到你的來信,附件有篇文章或許能提供幫助。
P.S.然而我多不希望這就是解答,這實在太過殘忍。
B.
「已經回了?這麼快?」亨利湊過來看著手機螢幕。
「嗯…附上一篇文章。」我愣愣地回應他,順便打開那檔案看看裡頭寫了什麼。螢幕裡出現一個PDF檔,詳細資料顯示這是篇來自某個人類學期刊的文章,當我往下滑的時候出現一串斗大的黑色文字。
這是個好鬼子
瓜達卡納爾 S.I.
11-十一月-42
奧斯卡
M.G. J.Papas U.S.M.C.
我感到一陣暈眩,接著是刺眼的白光佔據所有視線。
~待續~
詹姆士:我的專長是崩潰、失去意識與吸引怪人...(眼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