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式的公寓建築以灰色和白色為基調,據說二三十年前很流行這種簡約的風格。
因為當時生活電子業才發展十年左右,電子秘書和數位家具尚未普及,位於郊區的公寓自然沒有引進。
物換星移,現在公寓附近有許多正在建造的房子,大概再五六年,這裡就會成為住宅區。
想著不著邊際的事並不能解決問題,辜玉枳很清楚這點。但現在有非分心不可的理由。
蔣契爾留下的資料她看完了,究竟要幫什麼忙心裡有底。
那情況都明瞭,為甚麼還是要轉移注意力呢——要怎麼向陳鏡君(男友)解釋倒在其次——因為她實在不懂蔣契爾非要她不可的原因。
事前準備十分充足,又有「良」這號人物的全程協助,找誰充當名為「晏枳韓」的人形立牌都沒差。那位什麼要找她,一個可能會背叛的人。
玉枳相信蔣契爾沒有蠢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又是為什麼……
怕她煽動人群,造成社會動盪……不對,那樣的話只要以涉嫌參與內亂之類的罪名,就可以將她關進外島的監獄,而且也不算冤枉她。
……
越想越煩,玉枳索性不思考下去,盯著米黃色的窗簾,放空、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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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公寓有十分鐘車程遠的大賣場內,兩個看似年紀相仿其實差了九歲的男女正互相怒視著。
這時,看來大概是兩人長輩的男人走了過來。
「你們怎麼了?」
然後引燃導線。
「唉呦姊夫你看他啦,一點都不浪漫。」
說這話的是辜玉枳的妹妹,辜靜橘,比辜玉枳小十歲。但和姊姊一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如果不說話的話。
「玉枳姊又不喜歡浪漫,與其花錢弄這些,不如買絕版的精裝書給她,還比較開心。」
男的是王昌仁,陳鏡君的學弟,實際年齡跟辜玉枳差不多,可是穿著打扮以及談吐卻顯得年輕,高中生似的。
「不一樣啊,而且阿,姊夫是要求婚。每個女生都有少女心,浪漫點準沒錯。」靜橘說。
「你又不是你姊。」昌仁說。
「她是我姊所以我了解她嘛。」
「最好啦,明明——」
「——等一下。」男人一隻手擋在兩人中間,表情有點無奈。「明明是我的事為什麼是你們兩個在吵啊?」
這時,靜橘和昌仁同時望向陳鏡君,露出調侃的笑容。
「哎呀哎呀……」
「其實學長心情沒有看起來那麼平靜吧?」
「比考試還緊張……」
「我倒是想到軍是演習,那個時候啊……」
兩個小鬼頭一人一句,而且越說越興奮,陳鏡君只好當作沒聽見。
「學長——」「姊夫——」
兩個小鬼頭說:「(玉枳)姊說要買的東西在另一邊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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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感受到的是略低的體溫,接下來是關心的責備。
「真是的,也不怕感冒。」
上半身被扶起,然後躺在腿上。
幫忙掖被角的手有點粗糙,從大小和溫度看來……
「……鏡君……」辜玉枳有點勉強的擠出聲音。
「怎麼了?」陳鏡君輕輕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長髮。
玉枳伸懶腰說:「我去準備晚餐……」
「好。」雖然這麼說著,但環抱著的手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
一秒、兩秒……
兩人都在等對方說話。
最後是玉枳先開口,「怎麼了嗎?」
「我才想問妳。」
「……沒——」
鏡君鬧彆扭似的將下巴抵在她肩頭,「還說沒事,明明在沙發上睡覺。」聞了一下玉枳的頸窩,今天的香味特別淡,平常那裡總有植物的清香。
「……」
「不知道當初是誰跟我說『睡沙發對身體不好』,硬要我跟她一起睡呢,睡同.一.張.床。」
「那個……我說……」
「竟然跟一個男生,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睡同一張床,而且還是主動提出——」
「那個……」
「完全沒有戒心。」
「誰」自然是指玉枳,那時他們還不是情侶,她卻讓只是朋友的鏡君與他同床。回想起來他不禁吃自己的醋。
「我說啊……那時我才十六歲誒,十六歲的書呆子……不懂那些……」
「那麼我教妳如何?」
「不、不用了……」
談話間,鏡君已經解開玉枳汗衫上的兩個扣子,另一隻手則是探入腰際。
「是說妳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在鏡君在玉枳耳邊說著,試探著她的反應。「臉不紅氣不喘的。」
「你不也是,摸我卻沒反應。」
彷彿就在等這句話般,鏡君不安分的雙手停止游移,移到玉枳背後。原本著地的雙腳則是隨著翻身的動作,一左一右限制住了她的行動。確定她上半身安穩地躺在沙發抱枕上後,手肘抵在她兩側。
額頭輕碰著,雙眼直視著對方。
「等一下妳就知道我有沒有反應了。」
兩人的唇貼得很近,只差一個吻的距離。
玉枳沒什麼表情,但主動吻上乾燥的厚唇。
接吻時鏡君雙手很安分,倒不是被嚇到之類的,而是玉枳被牽制住。當兩人的雙唇皆被彼此濕潤,口腔充斥著雙方的氣息,玉枳將手搭在陳鏡君肩上示意換氣。
乘著換氣空檔玉枳脫離鏡君的懷抱,快速整理服裝儀容後往廚房走去。
「未免也太無情了吧,親完就走。」
玉枳沒理會男友的調笑,逕自打開冰箱拿出食材。
鏡君笑看著裝作態若自然,其實早就臉紅到脖子根的女友,認真做菜的身影。自己則是到浴室洗冷水澡,他的身體發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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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鏡君一回到家,看到躺在沙發上假寐的辜玉枳時,便大概猜到發生甚麼事了。
聽說人為了懲罰自己不會被罵的錯誤,會犯一些小錯讓自己被罵。
總之,她確定他不會責備她,卻又希望遭到責備吧。
洗好澡換上乾淨的衣服,鏡君冰涼的手包住玉枳那被爐火烘熱的肌膚。
兩人都沒說話。
事實上也沒必要說話。
她知道他在等什麼,他知道她在迴避什麼。
一個長久的關係要建立在尊重彼此之上,包容隱瞞的部分,珍惜共有的部分。
或許太過寬容,不過無妨。
想法這種東西只要能讓自己過得過去就好。
「鏡君君……」準備好晚飯後玉枳說:「你對於『戰爭讓女人走開』這句話有什麼看法?」
「我只知道廚房要男人閃開。」
鏡君故意開著玩笑回答,他知道她還沒準備好。
像是被逗樂似的,玉枳笑道:「是男人自己逃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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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辜靜橘和王昌仁從樓下被叫上來一起用餐,飯後散步時兩人很識相的沒跟去當電燈泡。
「你看朱槿花還盛開著。」
「是啊。」
「它又稱扶桑,花期很長……」
兩人漫無目的走在離公寓有段距離的田野間,因為逛在工地旁不怎麼舒服。
隨興走了好一段路後,玉枳坐在路邊,雙腳懸空於水圳上方。
待鏡君坐在她身旁,玉枳說:「『戰爭讓女人走開』……然而事實上是女人自己要離開在打仗的男人,為自己奮鬥去了。」
「說的真決絕。」鏡君握著玉枳的手。那雙長著薄繭的手並不柔嫩,自己的則是更加粗糙。「所以妳要離開嗎?」
「嗯。」
「多久?」他問。
「十年。」
「這樣啊……」
「今天回家換好衣服後蔣契爾找上門了,她要我幫她辦事。」她主動說。
「嗯……」
「你放心,不是什麼大事。」
「好,我就不問了。」他抬起手輕揉著玉枳的腦袋。「其實我今天原本打算求婚的。」
玉枳看著他,表情似驚訝非驚訝的。
鏡君從口袋拿出一把飾品般的短刀說:
「這是求婚禮物,但現在只能當餞別禮了。」
充滿遺憾與不捨的口氣。
「你這次請假是請整週對吧?」玉枳忽然問道。
靜君則是早就習慣。「對。」
「那麼……」
她邊說邊拿出兩條掛著鐵片的項鍊,「這東西一面刻著『陳辜』,另一面刻著各自的名字。」
當兩人都戴上項鍊後,玉枳說:
「嫁——不對,娶——好怪。」
鏡君笑望著煩惱著用字遣詞的玉枳,抱著她說:
「我們結婚吧。」
第二篇就把女主嫁出去了……
這很正常(才怪)
今天下午要去找以前賣豬飼料給我阿公的人
仔細想想
阿婆或許是為了我才免強自己去探望
……也可能不是啦
總之,不論是哪種推論
我都很感謝
並且為阿婆感到開心
以上。
(功課還沒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