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時間回到昨天晚上九點左右。
如寅在這天跟冠良約好要在他自己的另一間會客室見面。他經常買賣古董，但這次的東西卻完全不同。
這次是貨真價實帶著不可思議力量的工具。
從普通門鎖到現代電子鎖，只要是上鎖的物品不管什麼都能幾秒內打開的鑰匙。
乍聽之下非常唬爛，但直到他親眼見識冠良拿著那把鑰匙來到他的辦公室，接著還打開他隨機指定的倉庫大門之後，他才不得不相信這件事實。
他對這把鑰匙很有興趣。比起要拿它來開哪邊的鎖，對於在商場上打滾幾十年的他來說已經好久沒看到能激起他的玩心的玩具了。沒錯，對他來說這是非常神奇的玩具，他就是想要個前所未見又好玩的玩具。
他當天八點半就到現場。冠良本人還到一樓門口迎接他，然後親切地帶他來到會客室。桌上已經放著切好的青森富士蘋果以及英國名品牌F&M的高級紅茶，看得出他非常有誠意。
「我知道你最想要這個，所以好康的當然就先留給你啦！」
「這麼好！不過都知道我要買這把鑰匙了還叫我來這裡，你直接把東西帶來我這裡不就好了？」
「因為還有另一個朋友也想要，所以今天就讓你們兩個來競標啊。」
「三小，這哪招？」他玩古董這麼久還不曾聽過競標這種事。「這個不是我們幾個認識的人之間的買賣又不是競標會，你在賣什麼膏藥啊？」
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冠良神秘地笑了幾聲，接著回答他的問題：
「如寅，真不愧是認識這麼久的兄弟，一下子就猜到我最近碰到點困難了！」
「什麼困難？」雖然他大概猜到端倪，但還是姑且確認。
「其實我的餐廳最近營運上出現了點赤字，所以就跟銀行借了點錢。可是赤字還沒改善，銀行又催得特別緊，所以只好把一些收藏拿出來賣了。」
他的確聽說過最近廣進餐飲因為投資失利賠了不少錢的傳聞。
「所以你才要把這麼神奇的玩具拿出來賣啊。那好，你要賣多少錢？」
「從一百萬開始起標怎麼樣？」
一百萬？如果是出價一百萬那也就算了，但要從一百萬開始起標的話，那不就是要他掏出幾百萬甚至幾千萬的價錢嗎？
「沒關係，這把鑰匙我已經看過是真的，你直接讓我用一百萬買下來就好。另一個說什麼要競標的就免了，你請他回去。」
「等一下嘛，如寅。只有一百萬的話對現在的我只是杯水車薪不夠用啊！」
「但你以為我有錢到為了這個可以一口氣花幾百萬啊？我又不是郭董！」
如寅態度強硬地拒絕他的請求。眼見交涉破裂，冠良的聲音也有點火了：
「不然借我兩百萬吧？等我這邊事情解決了就還你……」
「我看你只是叫我來幫你湊錢而已啦！」
兩人已經忘記原本來這的買賣目的，開始為了借錢的事爭執。雖然沒有扭打，但最後還是變成不歡而散的場面。
而那把不可思議的鑰匙，到最後當然還是沒有買下來。他只談了半小時，大約九點左右的時候就不開心地直接離開辦公室。
6.
眼前的魔女非常專注地聽著，直到他把整個過程說完。
「就這樣……我昨天吵完就直接回去了，根本沒動他。」
「那個時候會客室裡只有您跟張先生兩個人在嗎？」
「是啊……我沒看到其他人。」他的表情很確信。
「關於那把鑰匙，您有看過它用來鎖門的過程嗎？」魔女不知為何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沒看過。」
「那麼您見過第二個要來交易的人嗎？」
「沒看過。那個時候我不想再管他，所以就自己走了。他那個時候還在裡面。」
「那個時候他的手很乾淨嗎？」
「……很乾淨。我看他的手都沒沾什麼東西。」
「那可以讓我看看您的手嗎？」
律庭湊近點看著中年人的手掌。除了因為勞動而表皮長繭外，沒什麼特別之處。
律庭表情有點納悶地坐在原處思考一會。
「問完了沒？一直問奇怪的問題，妳真的是來調查的嗎？」
「我沒有別的事要問了喲。」律庭用親切的笑容作結：「接著只要去找第二位先生把一些問題釐清，整個事件就大致上明白了。」
「妳去把那個第二個人抓起來不就好了？會動手的不是我就是他，還是要我直接報警……」
「等一下。」律庭伸出手掌阻止：「在還沒確定之前，還是先不要這麼做比較保險。」
「妳這是什麼意思？」
魔法少女沒有回答，只是點頭告辭後，接著打開窗戶離開房間。
嚇呆的如寅跑到窗邊，目送徵信社的偵探越飛越遠。
「這裡是十五樓耶……！」他喃喃唸著。
7.
從資料上來看，第二名嫌疑人的職業就沒那麼正派了。
「馮財億……真是充滿發財心願的名字呢。我看看……」
坐在日光燈管型長杖上的律庭一面在十五樓的高空中飛著，一面確認第二人的資料。
「表面上是經營茶莊買賣茶葉，實際上是經營借貸……原來是地下錢莊業者啊。」
現年四十六歲的馮財億，過去曾有討債暴力擄人前科，但近幾年來似乎收斂許多。律庭還是很輕鬆地把資料看完，接著確認了他的茶莊所在地。
位在一樓巷子裡的茶莊門口沒有招牌且鐵門深鎖，但一旁打開的小門裡仍有說話聲傳出。她再次確認地址後，接著推開那扇毛玻璃門。
「請問馮財億先生在嗎？」她用像到老友家裡玩的輕鬆口氣問道。
不過裡面的主人沒有用同樣熱烈的聲音歡迎，十幾個坐在裡面打牌、嚼檳榔、蹲在地上無所事事的粗魯男人們看到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怪異少女現身，馬上出聲趕人：「妳誰啦！」、「沒這個人啦、快走！」，也有幾個年輕的看到有這麼可愛的美少女出現，馬上爽歪歪地叫著「讓她先陪我玩啦！」、「身材不錯喔！」之類接近性騷擾的話。
不過習慣這種話的律庭只是對小癟三們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恕不能回應你們的邀約。還有我要找你們的老闆！」
「就說了我們這裡沒這個人啦！」中年男子們滿臉不爽地揮手要趕人：「再不走就扁妳喔！」
律庭當然沒走。壯漢們走來想把她攆走時，一陣不合理的強風卻把他們吹到離律庭三公尺外的距離。同時，地板上也結了一層薄霜，只要任意靠近就有可能直接滑倒。
「妳做什麼！？」
平常討債只有扁人的份的壯漢們愣住了，但律庭仍有禮貌地繼續說著：「不好意思，剛才忘了說明來意。你們的老闆跟一位張冠良先生有生意來往，我接受他的秘書委託來這裡調查幾件事，你們在這裡的工作我不在意，請不用擔心。」
茶葉櫃子旁的門後傳來回應聲：「張老闆派來的人是不是？讓她進來。」
被天氣魔法展現的異象弄得說不出話來的男子們只好排成兩列，歡迎律庭進去。
昏暗茶室裡面飄滿菸味，不喜歡這味道的律庭只好展開小型的風屏障阻絕味道。桌上堆著瓜子、菸蒂與瓜子殼，一旁還放著一壺泡到一半的凍頂烏龍，進入室內的魔法少女把帽子拿下來，然後對茶莊主人點頭致意。
「還真年輕。」
輕輕吐出一口煙的財億打量著律庭的臉說道。他跟一般人印象中的地下錢莊的兇神惡煞不同，馮財億是個跟外面銀行櫃檯的服務員一樣笑容可掬的中年男性。或許他就是這副親切的模樣騙了不少單純的受害者吧。
「這位是我的秘書，不用擔心。」他指指旁邊跟職業摔角手一樣壯的男性說道。律庭還拿著手機繼續看附近有沒有寶可夢，隨口「嗯」了一聲，完全不怕。
「妳旁邊的風是魔法還是魔術？」像親切銀行員的男人問。
「風召喚魔法。只是覺得讓空氣流通一下比較好，無意冒犯喔。」
「沒事的。只是像妳這麼小的女孩居然會用魔法呢。」他略顯驚訝地陳述感想。
「所以張老闆才派妳來我這裡？」
律庭點頭：「您也相信魔法？」
「鬼都見過了，魔法有什麼奇怪的？」
魔法少女佩服地點頭：「雖然有點突然，但我想先請教您昨天在什麼地方。」
「他本人不來卻派妳這種小女孩，再加上一來就問這種問題……他被幹掉了喔？」
「不愧是身經百戰的生意人，一下子就推測出來了呢。」律庭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用不輸成年偵探的認真口吻繼續說：
「請把全部的經過告訴我，把整件事的真相查清楚是我的工作。」
「當然，我是正派的生意人，雖然要錢的手段粗魯了點，但我可不幹殺人劫財這種事。」他攤開雙手，毫無畏懼地大笑著。
「啊、等一下！」
律庭突然站起來，接著對準角落牆壁角落滑動螢幕。
「哇呼，沒想到您的辦公室裡面有伊布！」律庭開心地展示螢幕上一隻有兔子般長耳朵的寶可夢。
「回去之後要讓牠進化成什麼樣呢……呵呵，真期待！不好意思，那麼請開始吧！」
財億的笑容也因為不知如何反應而顯得尷尬。
（待續）
創作內容
【小說】使用「什麼鎖都打得開的鑰匙（神奇道具）」所達成的密室殺人事件（3）
短篇劇場 (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