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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RPG公會】懷念後記得感傷

作者:關燁│2016-08-09 23:36:50│巴幣:22│人氣:537



  ──羅許帕克家──


  「范諾?你在做什麼啊?」發現弟弟一大早就獨自蹲在庭院中,進行完晨間訓練的大哥桑柏湊了過去。

  聽見熟悉的嗓音,范諾抖了一下,急忙轉頭擋住,「沒什麼,就是一些觀察而已。」

  不怎麼相信對方說的,桑柏做了假動作看似想繞過對方身子仔細查看。然而,這樣的舉動更是讓范諾慌了手腳。「真的沒什麼啦!好了,大哥應該也流了一身汗要去洗澡了吧?快去快去!」他揮了揮手,多渴望眼前的人可以快點離開。

  這擺明了就不是平常的范諾。肯定有什麼事情隱瞞著他。不過桑柏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既然這麼愛黏人的弟弟都這麼說了,他也就悻悻然地說:「好吧,那我先回家了。你不要又搞得一身髒,會被母親罵喔。」

  少年咧嘴,虎牙跟著顯露,「我知道啦。」

  跟弟弟道別後,回到門口的桑柏在進門前先把腳上沾到的泥土沙塵等等踏乾淨,接著才開門進入。

  一進門,他就看見了捧著書的小弟金姆正坐在往二樓的階梯上打著瞌睡。將腰際上的劍解開用手拿著,他輕巧地靠近了對方,戳了戳最年幼的弟弟肩膀。「早安,怎麼在這裡睡了起來?」

  驚醒的人發現自己居然在這裡睡昏了頭,先是愣住,接著才發現叫醒自己的人是誰,「大哥……?你不是在晨練嗎?」

  果然是睡茫了。
  他露出溺愛的微笑搓亂了那頭偏深藍色的頭髮,「結束啦。剛剛結束的。」

  從對方紅通通的臉頰還有因為汗水而緊貼在臉上的髮絲就可應證桑柏的話,大致上理解的小弟點頭,「我在找東西……然後就……不小心睡著了。」金姆怯弱地說著。最小的弟弟性格跟兩位哥哥不同,他是羅許帕克家中最膽小的孩子。

  「找東西?要幫你找嗎?」

  連忙搖頭,這反應讓桑柏無意間想到了上一秒也這種反應的范諾。

  「我可以自己來……大哥先去洗澡吧……」他起身,但因為意識尚未清醒,踩空了階梯,直接往底下的人撲去,「哇啊!」

  「小心!」他張開雙臂及時抱住人,這是身為大哥下意識保護弟弟的表現。

  將自己當作肉墊減緩衝擊,而這也讓金姆免於受傷。

  「大哥!」但發現自己正壓在對方身上的金姆慌了手腳,趕緊起身。
  「你是不是受傷了……?」他一臉害怕地盯著對方的腳踝看──呈現不自然彎曲,以及桑柏吃痛的表情。「我、我去找媽媽來!」

  劇烈的疼痛感從左腳踝傳開,像是骨頭被應聲扭彎似的,這也讓他頓時失去反應能力,等到他想阻止時,人已經從眼前消失。
  「啊……真是。」忍著痛脫去靴子,紅腫如棒球大小的關節心裡想著:看來最近要拄著拐杖走路了。


  除了還在外頭經商的父親,所有人都來到了桑柏的寢室。被家人還有管家加上醫生圍繞在床邊的樣子,桑柏不由得認為他們實在太小題大作了。同樣的傷如果在軍隊中發生,根本不會有如此待遇。相較之下,他再次覺得能出生在這家庭實在太好了。

  「大哥……對不起……」已經哭腫了的雙眼還積著淚水,從剛剛哭到現在的小弟依然止不住他的自責與懊悔。

  盤腿坐在地上的范諾則是拿著醫生替他帶來的解剖書翻閱著,還不忘對小弟說:「哭有什麼用啊?醫生不就說那只是扭傷而已,過個一個禮拜就好了啊。再說,大哥是受過訓練的人欸,肯定是會更短時間就復原啦。」他雖然也對大哥受傷這件事感到惋惜,但卻不像金姆那麼誇張,而且他連一滴眼淚也沒流,應該說,他認為這根本沒什麼好哭的啊,會因為一點小傷就哭的人才是奇怪吧?

  「好啦,你明明就知道金姆的個性還這樣說。還有范諾,你不要坐地上,這裡還有外人。」將自製的玫瑰果茶交付到醫生手上,身為目前羅許帕克家一家之主,同時也是三位兄弟母親的麗諾比抽走二兒子的書,示意要他坐好。

  「啊~」被搶走書的人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但還是坐到了大哥床邊的空椅上表示自己有乖乖聽話,可以把書還給他了。

  「大哥……」金姆還是一臉很愧疚的表情,說真的,一直被投以這種眼神桑柏倒還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他露出一抹溫柔且體貼的笑,仔細端詳也許還會被融化掉心中恐懼的部分。
  「我真的沒事。而且躺在床上也是可以鍛鍊啊。我不會讓自己沒事做的。」他也拍了拍距離自己比較近的弟弟范諾手背,「你也記得不要欺負金姆,既然是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樣子啊。家人並不是讓你欺負用的,而是保護。」這句話同時也應證了他剛才保護金姆的行為。

  反握著對方的手,溫暖從對方那裏傳來。范諾知道自己的個性無法變成大哥這樣,但他還是崇拜著自己可以朝著這方向改變。他不是討厭金姆,只是在身為「哥哥與弟弟」的關係中,他不曉得該如何做才對。

  「知道啦。我沒有欺負……」最後一句話說得很小聲,「那我以後就來這邊看書吧。老媽妳可以放心把大哥交給我。」

  「真的嗎?你可以?」

  「我可以啦。」唯有在桑柏面前范諾才會露出孩子氣的那面,而這身為母親的麗諾比更是清楚。

  「我……我也要……」金姆停止了眼淚,但還是有點啜泣地說。

  「哎呀,羅許帕克夫人您的兒子們感情真好呢。」一旁的醫生看到這副畫面,不禁感嘆了起來。

  桑柏面帶微笑看著眾人們的互動,但石膏底下的腳踝卻隱隱作痛著。






  ──天的彼端──


  被人們歌頌為「天堂」的地方,沒有翅膀的「他們」深信著那就是所謂遙不可及的神話。但對於有記憶以來就在這裡成長的「他們」而言,那是個人類單方面夢想中的國度,只不過就是個沒有死亡,沒有戰爭的地方而已。

  這裡的居民與人類一樣,都有七情六慾。他們同樣會生氣、會喜悅、會哀傷,就像現在位於廣場角落的這裡──一群年輕男女,全圍繞著被壓迫到牆邊和他們年齡相仿的少年。
  「聽說你走後門才成為了老學士的徒弟嗎?」其中一人邊問著,邊朝著他肩膀推了一下,態度毫不客氣。

  少年覺得被冤枉,更認為自尊心被玷汙,他推了回去,嗓門提高辯駁:「誰說的?這是實力!你們不如我,就用這種方式汙衊我,也太不上道了吧?」

  感覺同樣被屈辱的人引來其他人助陣。

  「搞什麼啊?如果沒這回事,為什麼這樣的傳問會被傳開?你說說看啊?」

  他怎麼會知道?當事人只覺得八卦這種事會無中生有,最後假的也會被講成跟真的一樣,選擇相信的人才是助長它成真的人吧。
  「因為你們笨!」最後一個字刻意加重語氣,這種挑釁反而激起了原本想給他一點教訓的人們動了真格。

  所有人拚命的往少年身上落下拳頭,他們各個都將忿恨不平的情緒加諸在一個看不順眼的罪魁禍首上。

  找到合適的時機脫離那陣亂打後,少年拖著一身傷回到了老學士的住所。

  「怎麼會傷成這樣呢伊耶梅塔?」那是少年的名字,也是老學士替他取的新名字。意思是:慷慨、溫柔之人。

  但如今被賦予這名字的人卻只想著報仇,他無法回應老學士給予他的期待,更無法替自己的無力做出反抗。

  「自己跌倒的。」他把買來的三明治與鷹花奶大力放到桌上,自顧自地跑進了浴室衝掉身上的髒污與血跡。

  回到書房,老學士已經把鷹花奶喝光了,只剩三明治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

  「您不吃嗎老學士?」看著已經和往常一樣研讀著他無法理解的卷軸,伊耶梅塔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這樣的高智慧份子。

  老學士的皮膚又皺又鬆弛,兩條雪花白的眉毛垂落到顴骨位置,隨著他的移動而擺晃著。「我不餓,你吃吧。」

  說起來他還真的餓了。既然老學士都同意了,那少年也不避諱地拿起來拆掉包裝,大快朵頤。
  藍莓香從口中擴散開來,彷彿有療效般,他身上的傷也不再隱隱發痛,「老學士,您對三明治做了什麼法術嗎?」對於他的導師,他的監護人,即使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但伊耶梅塔面對他的是無限的崇拜與敬畏。
  他相信老者有著一般人難以想像的龐大魔力,單憑他一個人就可以改變他們所住的地方。而人類口中的神話,肯定就是經由像老學士一樣的學士群們所投射出的魔力,所展現出的「神蹟」。一想到自己即是這樣偉大人物的徒弟,伊耶梅塔忽然覺得身上的傷,也算是傷的值得了。

  忽然之間,老學士開口:「我認為你還不夠成熟。確實,能成為我的徒弟肯定會受到很多流言攻擊,這當時也跟你約定好了,只是當事情發生後你還是沉不住氣。伊耶梅塔,我給你取的這名字,你應該沒那麼快就忘了它的意義吧?」低緩沉重的嗓音傳透過少年的心,彷彿摸透了他的想法,不禁讓伊耶梅塔自省了剛才的狂妄念頭。

  他搖了搖頭,「沒有,我沒忘。」

  「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要逆來順受。我喜歡的是第一眼看到你那倔強、不服輸的眼神。正直存在於你的心中,那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與別人不同而有所銳減。光憑這點,更是讓我相信你是個可以繼承我後者的人選。但是切記,」他停下了翻動的動作,那雙和藹的雙眼微微睜開,直盯著少年,「如果你再次失去了理智,拋下了我始終相信過你的這約定。那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機會,是留給準備好的人。」食指與中指併起指向伊耶梅塔,「你呢?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他停頓了幾秒,但下意識握著心窩的手確實感受到自己的真心了,「我會的,您不用擔心。不會再讓您失望了。」


  和老學士交談完幾天後,伊耶梅塔遵照著老學士指示將手裡的地圖與信件送到指定的貴族手中。他拍動著久未使用的雙翼,在半空中有些失去平衡的前進著。

  湛藍的前方這時出現了一名讓他一眼就能辨認出對方身份的人。緩下了速度,他靠近了那個人。
  「律,你在做什麼啊?」

  那名少年穿著簡樸,看到許久未見的人,因而笑了出來。「啊、好久不見啊,聽說你最近受到老學士重視,還真是恭喜你啊。」

  就和伊耶梅塔相同,律跟他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成年禮過後,律一心決定靠自己的力量創造屬於他的人生而離開了院所。之後,因為被聘雇的師傅看中了他的釀酒技術,經過幾年的磨練後,這陣子終於決定將店面交由他管理。曾幾何時的兒時玩伴,如今也已經是一間知名葡萄酒店的老闆了。

  「嗯,你也是啊,當上了老闆,可要加油。」其實伊耶梅塔頗為在意人家將他和老學士的徒弟搞混,確實他是「老學士的徒弟」,但他更希望大家能記住的是他的名字「伊耶梅塔」。不過律跟那群看他不慣的人不同,是真心替他感到開心的,所以伊耶梅塔聽了也就笑笑帶過。

  「你在幫老學士跑腿嗎?」律此時正提著一桶東西,用蓋子蓋著,濃厚的酒精味從裡面飄散出來。

  「對啊,你呢?要去送貨?」感覺那重量似乎讓律有些承受不住,他背後揮動的翅膀看起來顯得吃力。

  趁機換了姿勢,稍作喘氣,律說:「嗯,是啊!啊對了,忽然想到。我記得老學士很愛喝鷹花奶吧?我們店裡也有自製的鷹花奶,味道比較溫醇,喝起來更容易入眠喔。如果需要也可以找我拿。」

  「太棒了,這下我更有理由去找你啦!」認真一看,其實伊耶梅塔精緻的五官加上潔白的皮膚,其實更容易讓人誤會是貴族的兒女,長久觀察的律此刻又熟悉了那種感覺,但他知道對方都認為自己是在開玩笑的。

  「好啦、那我先去忙了。你要加油喔。」

  從對方身上接受到了真誠的祝福,伊耶梅塔這才表現出振作的模樣。很少人會這樣鼓勵他的,從以前就必須學會看人臉色,只有同類的人才懂得同類的痛,更因為如此,他才會如此珍惜像律這樣少數知心的朋友。

  「好,我一定會去你的店光顧的,等我。」

  與律道別後,伊耶梅塔很快地就找到了指定的地址。他順利的將信送到貴族手上後,沒閒置多久就振起翅膀離去。才剛起飛,他立刻聽見從三樓窗戶傳來的交談聲。

  是剛剛那名貴族。

  他說:「我聽王族想要招攬老學士進城內協助他們治理國家。但是依我看,那傢伙老了不中用了,肯定幫不了什麼忙的。」

  「哈哈,對啊,主子說的真好。若是能剷除那眼中釘,交給您長子來負責,那肯定會是最佳選擇。」坐在貴族對面的人從外頭看不見表情,但聲音中聽得出興奮與喜悅,這點讓偷聽的伊耶梅塔頓時有股衝動想進去揍人。

  「但是啊那死腦筋就是不願意招見我們寶貝。他還說什麼:『如果真要你兒子來,那就等老學士掛了再說!』之類的話,聽了我真想當場一槍斃了他,再折斷那雙飛不起來爛翅膀!」貴族憤恨不平地抱怨,在伊耶梅塔聽來,卻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懼。

  他忍不住情緒,想要衝進去好好理論一番,但卻又忽然想起老學士曾經跟他說過的叮嚀而抑制了衝動。

  伊耶梅塔受不了那種言語恐嚇與腦中的幻想,轉過頭,他振翅一飛,從未想過自己能夠飛的那麼快又遠,只不過,當下卻無心於這件喜悅上。

  「老學士!老學士!」著急的連翅膀都忘了收,羽毛因為碰撞而散落一地,他顧不得那麼多,連門也沒敲就闖進了書房。

  抬起頭瞥了年輕氣盛的徒弟一眼,老者繼續持筆書寫著,「怎麼樣了嗎?看你這著急似的……」

  驚嚇到站也站不好,伊耶梅塔跪著爬向老學者,顫抖著手緊緊抓著他的長袍袖子,很害怕對方在他不注意時就此消失。「有人、那個、貴族……他、他想殺了您啊!」

  老學士了解眼前孩子的恐懼。因為住在孤兒院長大,他經歷的失去比一般的小孩還多、還痛。所以他更不能接受在獲得了什麼後又被迫奪走。但是也因為這樣,老學士更害怕在將來有限的日子,他能不能灌輸伊耶梅塔「釋懷」這個觀念。不能因為害怕失去,而將現有的東西緊緊握在手中。這樣就算了,他更擔憂的是將來如果伊耶梅塔將這份失去的痛化作「報復」、「仇恨」,那又該由誰來給他「寬容」、「原諒」的指導呢?

  拍了拍對方的手背,老學士一閉一闔的嘴巴牽動著銀白色的鬍鬚,那就跟伊耶梅塔的髮色一樣。他還記得,老學士曾經以這開過玩笑,說這就是他為什麼要自己成徒弟的真正理由。「人的價值不在於生命長短,而是你用什麼態度去面對生活與死亡。不管是怎樣的終點,在那之前,你必須將每一天當作最後一天渡過。趁著這段時間,奉獻自己在你所愛的事情上。給自己豐富人生的理由,而不是去管別人想要怎麼做。這樣,才是對生命的尊重,也是對你誕生在這世界上最好的回饋。」

  他不懂,為什麼大家所擔心的事情每次到了老學士眼中,卻變成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彷彿之前的擔心都是無謂。如果真像老學士所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但是他是他,老學士是老學士啊!伊耶梅塔此刻的內心早就被恐懼佔滿,他不能理解,也無暇理解老學士的道理,緊抓著老者的手,他多麼希望這次牽住的人可以別再離開他了。
  「拜託,我會保護您的,請您這幾天暫時別會見任何訪客也別外出好嗎?求求您。」

  拒絕不了對方的央求,老學士最後是低頭答應了。反正他外出的工作基本上本來就是伊耶梅塔負責了,真正對他生活影響其實不大。

  從那天開始,每天他就是在家裡活動著。伊耶梅塔也沒忘了三餐的準備,每餐都有老學士所愛的鷹花奶,而主餐方面有時候是清淡的,有時候是伊耶梅塔親自下廚。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半個月。某天,老學士又要伊耶梅塔送件。這次是到別區的學士那裡,來回必須花兩天時間。擔心老學士三餐沒人照料,伊耶梅塔先準備了些可以久放的餐點,並委託律請他帶最新鮮的鷹花奶給老人家。

  「麻煩你了。」他對著朋友深深一鞠躬。

  被這樣對待的人自然感到不適應,他尷尬地牽起對方,要他別小題大作。「放心啦,這小事我可以的。」

  「那就這樣了。謝謝!」露出燦爛的微笑,這是伊耶梅塔在離別前,也是他人生最後一抹真心的笑容。






  羅許帕克家位居王國北方靠近邊界山附近。這裡地廣人稀,生活必需品都必須搭乘馬車或是親自騎馬到城鎮上採買。為了減輕負擔加上兒子們也都喜歡進城,定期每月的某一段時間由麗諾比輪流帶著兒子們上街採購。自從桑柏被徵招進王國中訓練後,這項重擔就交付在二兒子范諾以及小兒子金姆身上。通常都是兩人都會伴隨母親一起去,然而這次正好碰上桑柏腳踝受傷必須要有人照顧,所以麗諾比只帶了范諾進城。

  羅許帕克家的家境是富裕的。但是麗諾比是位務實勤勞的女性,她看不慣那些成天無所事事只會將自己打扮的極為華麗成天參加宴席的貴族夫人們的行為。家裡大小事幾乎由她和另外一位長期與丈夫家族簽訂契約的管家負責完成。
  而像進城採買這種累人的事她不會因為身為女性就丟給管家做,反而就像體內也流著羅許帕克家喜好外出的血液那樣,特別期待著能夠到城裡尋找新奇事物。這點,更讓街訪鄰居認為麗諾比與孩子們的父親果然是天生一對。

  下了馬車,麗諾比把銅板交給了馬夫,帶著范諾走上街頭。

  「我想想看這個月有缺什麼。」她攤開長長一條購物清單,上頭雜七雜八的物品項目大概需要花掉半天的時間才能買齊。
  范諾則是趁著這段期間左右尋找看有沒有新奇的東西。

  這時,他注意到賣報攤上頭張貼的消息而走了過去。

  密密麻麻的訊息讓人看得眼花撩亂,不過正中央大巨大的篇幅則吸引了所有過路人的注意。雖然不曾上學過,但光是透過自學加上雙親和大哥輪流教導,范諾的字彙量甚至還比同年齡的小孩還多。
  「徵招新血……共締新世紀?」如果他沒記錯,那正好是大哥所屬的軍隊。怎麼大哥才剛滿一年就又要徵收新人了?

  「小兄弟,有興趣嗎?這幾天王室軍隊會在市集舉辦說明會,可以去聽聽看參考參考啊。」報攤老闆注意到小夥子出神的表情,好心提醒了句。

  范諾則是搖頭,這種戰事他雖然想參加,只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他還不成氣候呢,光是桑柏的木劍都無法打掉了,還要上場殺敵。

  「范諾?我們得走囉。」麗諾比注意到他又被別的東西吸引走,連忙出聲提醒,同時她也看到了報紙上的訊息,感到好奇,「先生,請問最近又有戰事嗎?不然怎麼才剛過一年又開始徵招心血了?」想到自家大兒子,她不禁擔心。

  蓄著一把灰白鬍子的男性無奈嘆氣,「也不算,但是國王就是不放心啊。雖然歐森國小,但是我們也算是天然資源富足之地,環敵伺候,總得多培養內部實力以免最後落到他人之手。」

  這倒說的是,但是為母的人多少還是會閃過後悔念頭:讓桑柏從軍是好的嗎?早知道應該讓他順著京托的職業也四處從商的……但是京托當時堅定的語氣,又讓她拒絕不了。

  兒子想做的事情,就讓他們去做啊。我爸當時也是這麼鼓勵我的,所以我才能開心的做我的商人。麗諾比,妳倘若真的愛他們,就應該適時的給予他們自由,而非用過多的溺愛成為枷鎖。

  拉了拉又陷入猶豫泥淖中的女性,范諾用膝蓋想也知道對方又為了什麼而擔心著了。「老媽,別想那麼多啦。我們快去買吧。」

  「嗯、啊。」

  母子倆向報攤老闆點頭示意後,便朝著市集中心點走去。今天是假日,路上人潮明顯增加許多。有人提著籃子與街訪閒聊,有人騎馬著正式裝扮要到某地赴約,更有小孩接二連三地拿著不會傷人的玩具刀和盾牌穿梭在車水馬龍中。

  說真的,看到這副景象的范諾心裡多少有些羨慕,但是恐懼感更是掩蓋過那種悸動。

  「你啊,看到女生又開始害怕了嗎?」麗諾比發覺牽著她手的人將顫抖傳遞過來,此刻的少年正瑟縮著肩膀,和剛才在報攤的模樣截然不同。

  范諾坦然承認點頭,他多麼希望這壞毛病可以早點治好。但那位治療桑柏腳傷的醫生很早就說過了,如果想要消除害怕女性的壞毛病,就必須強迫自己多跟女性接觸,當然,母親例外。但是范諾就是無法。他每每看到女性的恐懼感就像有把劍正一刀一劃折磨著他的內心,不給他一刀痛快就算了,還以凌遲的方式就只為了想看到他最後昏過去的愚蠢模樣。

  唯有此刻的范諾才像個兒子,他躲到麗諾比身後,將頭埋進對方腰中,「快走。……我們快去沒有女生的地方。」

  麗諾比迎來了許多狐疑的眼神,但是她只是笑笑地伸手到背後,拍拍對方顫抖的肩膀。

  「好啦,我們走吧。」三個兒子有三種性格:大哥堅強而溫柔,二哥聰穎但卻孤僻,小弟膽小但也有自己的想法。范諾雖然是麗諾比最難以摸透的兒子,但是也是最直率好懂的小孩,就像現在。

  這樣的姿勢雖然艱辛,但是麗諾比還是多少留意了兒子的反應,迅速解決了清單上一半的必需品。

  最後他們終於來到清單上的最後一間店。

  「范諾,裡面女性滿多的,你要不要在外等我?」她說的是布料行,確實如她所言,這種縫補工作多半由女性負責,因此需要什麼東西也是她們最清楚。

  范諾點頭,接過麗諾比手上的東西認命地站在門口。

  「那我進去啦,等我一下。」

  「快去吧。」

  果不其然,就在麗諾比開門的那剎那,細膩高亢的女性交談聲從裏頭傳進他耳裡,頓時讓范諾顫抖了一下。

  因為走了些距離,為了消除腿痠,他找了個無人階梯坐了下來休憩。用拳頭輕捶著腿部心裡想著要怎樣才能成為像大哥這麼厲害的人?

  「我記得大哥收到了御林護衛的入隊資格。才一年的時間就可以獲得這樣的肯定,換做是我就無法了……」感覺自己陷入了消極的心態,他趕緊搖搖頭,「不對!我應該要想著怎麼做才能達到這種程度,而不是只有羨慕而已。沒錯!就是這樣!」站起身,震動了下手臂,在沒注意的情況下,范諾手提的袋子中落出了一顆蘋果。

  順著傾斜坡度,它滾啊滾往了巷弄中。

  為了追上並將它撿起,范諾沒有多想,便跑在蘋果後方。「可惡!不要跑!」他伸長手臂只為了想碰到。

  就在兩者間距離愈離愈遠時,前方忽然冒出的障礙物替他停止了失控的蘋果。

  「呦~好久不見了~」

  順著遮擋住光線的身影向上抬頭,其實光是那嗓音范諾就知道是誰,只是他沒想過居然會在這裡和他相遇。

  和面對麗諾比那種還保有一絲兒子氣息的模樣不同,看著久違的父親,范諾揚起一抹富有興致的微笑,「呦~老爸怎麼回來了?生意做的還行嗎?」

  一手撿起蘋果塞進袋中,一手搓揉著抽高不少的兒子頭髮,他難掩興奮地說:「提早結束了。這次交貨的對象很乾脆,沒有太多要求就簽訂了。而且還提供我們免檢核通行證,一路上可說是平安順遂啊。跟麗諾比一起出來採買?」兩人從巷弄中走回大馬路上,途中京托將肩膀上的行李重新喬了姿勢方便行走。

  歷經滄桑的男性有雙和大兒子一樣魅惑的雙眼,二兒子一樣的虎牙和臉型,以及小兒子一樣的藍黑色髮絲。
  看著這熟悉的臉龐,大概有一年快沒見了吧?范諾即使內心激動,但他還是穩住了情緒,「是啊。下了船居然不先回家,你還真是過分。」

  「別這樣說,畢竟船夫一路上也照顧我們很多。所以就先來他們家拜訪順便道謝,剛剛才分手正要招輛馬車回家呢。」

  「嗯~那倒也是。」

  「別說我了,哥哥跟弟弟,大家過的還好嗎?」兩人又重回街道,此時已經夕陽西下,人潮也不像剛來時候那麼擁擠。

  眼神盡量不看街道,知道兒子怕女生這點,京托也就順勢替他擋住了視線。

  「都很好啊。除了大哥。他前天腳扭到,要請假在家休息一個禮拜。」

  感到驚訝,自認大兒子身手矯健,但居然會扭到腳這種事?「是怎麼受傷的?」

  「就成了金姆的肉墊啊,那傢伙在樓梯睡覺,醒來恍神大哥為了保護他就這樣了。」

  很像兩個小孩會有的表現,京托聽完緣由也不感到多麼奇怪了,剛好,買完東西的女性從店內走了出來。

  「抱歉啊范諾,因為老闆他……老公?!」麗諾比一臉驚訝,那誇張程度可比之前大兒子受傷還要更甚。

  京托則是露出尷尬微笑,伸出兩手想要抱住許久不見的愛妻。「我回來了。」

  「啪!」這一巴掌讓周圍的人全傻了眼,近距離看的范諾更是愣住。

  「老、老媽?」

  「老婆?」京托摀著火辣辣的臉,不解地看著妻子。

  「你還知道你家在哪啊?」語畢,麗諾比拉著范諾的手先走一步。


  回到家後,范諾完全不敢跟麗諾比說上一句話。他將東西分好類後就躲進了京托的藏書室。而正好大哥跟小弟都在裡面。

  「范諾?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心思敏銳的桑柏放下手中的書,先是問了這麼一句。

  而在一旁學習魔法的金姆也跟著盯著范諾的臉同樣也是充滿疑惑。

  回到讓人安心的地方,范諾抹去額頭上的汗水,靠近了兄弟們。他低語著,「老爸回來了,可是老媽好像很火,還呼了他一巴掌。」

  「爸爸……回來了?」

  挪動了比較好談話的姿勢,同時桑柏貼心地倒了杯甘草茶給范諾好讓他休息。「既然父親回來了,那不是好事嗎?」

  范諾當然也這麼想,而且加上他原本以為對方不會回來了,所以之前準備的東西也沒有特別用心,現在有機會可以送出去才覺得自己當時應該更用點心才是。
  「但等等老爸會來看你,到時候再問他吧。」由大哥出面,范諾總會莫名安心。

  「吵架了嗎……」垂喪著臉,最小的金姆很討厭這種負面情緒,然而諷刺的是他卻是最容易被負面情緒影響的人。

  「不會啦。」范諾鼓勵著,「如果吵架就不會一起回來了。」

  話題告一段落後,他們三個又一起待在書房各自看著自己的書。

  「孩子們?」敲門後自行開啟門的人正是范諾口中那個會晚點來的男人,同時也是他們三個的父親,京托?羅許帕克。

  「爸爸!」金姆一見到許久不見的親人,立刻飛奔了過去緊緊抱著。將頭塞進懷中蹭啊蹭著,這喜歡撒嬌的個性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父親。」身為長子的桑柏想要起身,然而卻被京托阻止。

  「你坐著就好,醫生不是說要多休息,就別再傷到腳踝了。」京托牽著小兒子走進房內,范諾則是捧著書看著男人,反正招呼已經打過了,現在又再來一次只會覺得麻煩。

  發現范諾正在看的書是他沒看過的,他便問:「我上次給你的旅遊書記已經讀完了嗎?」

  沒什麼情緒反應的臉掃過父親跟愛黏人的小弟,他回:「對啊,你看你多久沒回來了。」他們父子倆說的那不是一本,而是一套共有數十集每本幾乎破千頁的旅遊日記。是京托上一趟經商旅遊從客戶那裏買來的,現在則被堆在范諾房間裡。

  聽見這回應,京托苦笑著,「看看我到底多久沒回來了。你們各個都長得這麼高。」拍了拍金姆的頭髮,還真想不到就連最小的兒子都快要進入成年禮了。

  「父親,聽說您和母親吵架了?還好嗎?」從他有記憶以來,這對夫妻的感情是羨煞的許多人,如今卻發生了這種事,有義務保護羅許帕克家成員的桑柏更是內心極為擔憂。

  知曉大兒子就是這樣喜歡把一切問題都攬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身為父親更是要笑笑地解決所有問題啊。「沒事啊,你媽只是太久沒看到我,以為我在那裡掛掉了沒人收屍所以才會反應這麼誇張。」

  這玩笑讓在場的兒子們都笑不出來,京托不禁感到感慨,想不到為人風趣的他居然會生出一群毫無幽默感的孩子。

  拖著腮,范諾說:「老爸你這樣老媽才會生氣啦。」他很少看麗諾比動手動腳,即使要教訓小孩,她也會利用智慧讓他們感到害怕知道自己的錯誤,而非這種最原始的呼巴掌攻擊。在場只有他親眼看到那畫面,至今想起來還是在心裡留下了難以抹滅的創傷。

  「沒事啦沒事。你媽就真的是太想我啦。不然……」他讓金姆離開自己,對所有人比出禁聲手勢,躡手躡腳走向了門口,轉動門把拉開。
  「不然她就不會在這裡窮緊張了啊。」

  映入三個兒子視野的是抱著醫護箱,措手不及不知道視線該擺哪的麗諾比。

  「媽媽……?」

  范諾笑了出來,完全不給麗諾比一點女人的矜持。「哈哈哈哈哈哈──原來老媽真的狠不下心啊~真是恩愛的一對。」

  「范諾你笑得太誇張了啦……」桑柏在一旁低聲提醒,但被手掩蓋的嘴唇也微微上揚著。

  露出期盼的眼神,金姆天然地說:「媽媽果然不生氣,最溫柔了。」揮著手指,他使用了最近剛學會的新魔法讓天花板被星空掩蓋,成為了另一種新的風景。

  「這是金姆的魔法嗎?」久久不見兒子,想不到已經成長了這麼多。

  「好美……就跟當時一樣……」同樣看得出神的麗諾比掩住了嘴,有些感動。

  伸出手,這時的京托就像當時的他一樣,俊俏挺拔,「麗諾比?傅安,我回家了。」

  爸媽放閃是一回事,兩兄弟更對小弟的魔法天分感到驚奇,「金姆超強的啊……」范諾看呆了,嘴巴撐的老大都忘了合起。

  「真的很厲害。」桑柏點頭認定了弟弟果然是走魔法師這條路。

  被眾人肯定後金姆更是露出了靦腆微笑,「不算什麼。爸爸,父親節快樂。」每天早起只為了鍛鍊自己的魔力,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坐在樓梯旁打瞌睡,才會害的大哥的腳踝受傷。

  聽見這關鍵字,范諾也從雜亂的書桌底下,有個是他專門藏個人重要東西的盒子內拿出一張風景畫小跑步到父母身旁,「這個,送你。」他這難為情的表情讓京托更想拍下來做紀念。

  接過畫紙,攤開來看,就連麗諾比也驚訝了。「范諾,這你也記得?」

  那是金姆剛出生,范諾還吸著奶嘴,桑柏剛接觸劍術沒多久,加上他們恩愛的夫妻倆共同拍的全家福。記得這張照片已經在他們搬家過程遺失了,現在范諾憑著他的記憶又重新畫了一張。
  范諾他不只愛看書,還有超群記憶力,加上之前曾經學過畫圖,現在完成的這張作品他本人雖然不滿意,但是在其他人眼裡看來已經算是還原度非常高的作品了。

  「就記在腦中啦,沒多難啦。」為了專心,他才會趁著早上寧靜的時光跑到庭院畫圖。其實另外一個原因是他不希望自己想念老爸的心情被其他人發現,所以才會鬼鬼祟祟的進行著,就差那麼一點,就要被提早回來的桑柏發現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獻上我的禮物了。」桑柏實在沒想到原來他們三兄弟是這麼的有默契,大家明明就不認為父親會在父親節這天回來,他們準備的禮物有極大可能最後都變成過期的祝福,甚至是就此被遺落在生活中的一角。但是他們還是都抱持著一絲期待,期待著那個人會出現,會笑著抱抱他們,收下這些祝福。

  桑柏在眾人摸不著頭緒的眼神下從剛才看的書裡抽出一張信封。上頭的蠟封是來自歐森王室的圖樣。
  「你可能不知道,我收到了御林護衛的入隊資格。」

  御林護衛是負責保護王室,在歐森國中等級對崇高的一支軍隊。他們的影響裡足以撼動整個國家的治安,同時也是最有可能和王室締結婚約關係的一群人。歐森國看重軍隊更甚於貴族,這也是為什麼每個從軍的人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穿上御林護衛的披風。

  他攤開信紙,上頭由國王親手簽名的筆跡勾起了京托與當年那個王子好友的回憶。

  「我已經確定是其中一員了。而且從下個月起就要正式接受訓練。」桑柏露出暖煦的笑容,不只打動人心,更給人一種被救贖的錯覺。

  「大哥好厲害!」弟弟們全靠了過來緊緊抱著他,這時,他不僅成了弟弟們心中最耀眼的偶像,更成了父母心中的驕傲。

  他不是靠爸爸與國王認識的私交達到這一步的,而是透過自己的努力證明給軍中弟兄看。那天提早回家不是因為結束了晨練,而是被喚進王宮接收這份消息。他當下是如此的開心著,因此才會一路跑回家裡。

  摟著妻子的腰,手裡拿著范諾的畫,京托頓時備感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天啊,我這麼幸福會不會遭天譴啊。」

  輕輕撫過那片紅印,麗諾比鮮紅的嫩唇覆蓋過,「抱歉啊,居然用這種方式迎接你。老公,父親節快樂。」

  流星劃過羅許帕克家的藏書室。不只是京托這麼想著,就連麗諾比、桑柏、范諾、金姆,他們也都覺得現在的幸福過於奢侈。
  但這就是一家人,就是以愛包容一切的羅許帕克家。

  「父親節快樂。」京托沒想到自己偶然的回家,居然也能遇到這種好事,他的眼角沾上溫熱眼淚,但他相信那是孩子們的魔法作祟。






  噴灑一地的粉色乳汁像春神的眷顧沾濕了老者。不曉得從他離開再度回來,老學士在這邊躺了多久?
  雙眼被眼淚遮蔽,他看不清何謂真實何謂慘忍。

  雙翼顫抖著,直覺性將他包覆,他想要摧毀人類口中的「天堂」,因為對他而言,這不僅是諷刺,更是一種嘲笑。

  律呢?不是說好了會替他照顧老學士嗎?為什麼他回來之後卻是這樣?

  淚珠滴滴落在手背上,伊耶梅塔覺得心好奇怪,一點也不痛呢?

  是心死了嗎?還是已經麻木了?

  當他再度抬起頭時,他決心拋下一切,將名字連同老者一同埋葬。






  在伙伴們都進到帳篷休息後,唯獨那一人走到離營火有些距離的松樹旁休息。他看著繁星點點的夜晚,流星一顆顆劃過。當下忘了許願,不過他接著嘲笑自己那已經不是這年紀、這情勢他可以相信的了。下意識摸著那隻縮起的左腿腳踝,隱隱的痛感因為歇息而顯得更加疼痛。他皺起眉,稍微調適了呼吸節奏。

  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想起過去的事情了。

  今天也是父親節,但是他卻沒能回家慶祝。

  父親有回家嗎?范諾回家了嗎?金姆的傷口還好嗎?母親從悲傷中走了出來了嗎?

  明明身為長子,明明對著大家這麼擔保會守護好羅許帕克家的。但現在他卻身處在自己曾經驕傲過的軍隊中,以刀子抹煞去種種與他無關的性命,換得不見得有的和平。

  「表情把你的煩惱都說出來囉。」在軍隊中唯一讓桑柏相處起來感到放鬆的人從後方冷不防迸出這麼一句。

  即使對方這麼說,他覺得事情就是如此。自責的情緒止也止不住,嘆的氣愈多,天上能看見的星子就愈少。是脫離了那種開心的環境而改變了他嗎?抑或者是戰爭讓他失去了該有的溫柔?總之,桑柏討厭這樣的自己。這不是他想要看見的改變。

  巧妙地坐在哀怨的人身邊,那人將黏在臉上的銀白色髮絲勾到耳後,一枚又一枚隨著月光反射的銀製耳環閃爍著。

  「你後悔了自己選擇的路嗎?」

  他想回答是的。但現在的立場,現在的職位,他不能這樣說。
  「沒有,只是覺得累了,想要呼吸點新鮮空氣罷了。你呢?怎麼不休息跑來這裡做什麼?」

  總是掛著溫柔微笑,就跟以前的桑柏一樣的表情。格內斯特,身為王室御用魔法師兼宰相,他有義務要將御林護衛發生的種種記錄下來回報給國王知曉。但會不會如實稟報,這就得看他心情。

  「關心朋友啊。以好友的身份。」真不懂他是尋他開心,還是出於真心,不過桑柏都會當作是格內斯特一貫的溫柔表現。

  「謝謝。你……今天是父親節呢……」他不怎麼清楚朋友的家庭背景,因此也不敢說太多。

  那雙漸層褐色的眼眸抬頭看著夜空,映照不出任何情緒或是念舊。「對啊,是父親節。你是因為沒機會跟爸爸說一句父親節快樂才難過嗎?」

  「就說了我是出來休息的啊……」他就知道,自己無論編了什麼謊言最後還是瞞不過對方。「那你呢?格內斯有寄信回去嗎?」

  他的父親呢?啊、總會想起那個唯一肯定他的老人啊。「嗯……我沒有爸爸喔。」他淡淡笑著看向桑柏,那表情近乎於哀戚,但是卻已經釋懷了許久,只是習慣性的流露出來。「也沒有媽媽。我以前是跟一群兄弟姊妹長大的。」以為離開之後的那裡是他不用再搬遷的家了,但最後卻被摧毀了。離開了虛假的家庭,來到自己認為的歸屬,最後,卻變成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個體。

  桑柏俊俏的單眼垂下,格內斯特一看就曉得他想說什麼,連忙解釋:「不用替我感到難過。我不想要浪費時間在哀傷之中。就像你也不該如此。」如今靠著樹幹的背隱約還感覺到刺痛,是那對被拆掉的雙翼在責備自己嗎?又或者是在提醒著他不要忘了你是為了復仇而活著的人。

  他是指之前提到後悔做了選擇這件事。桑柏心裡有譜,這就是好友一如以往的鼓勵模式。

  「現在你就是我的兄弟。等戰爭結束就跟我回家吧。我向弟弟們還有父親母親介紹你。」沒錯,就像過去一樣。「團聚」,是總有一天會到來的。家人們即使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但是最後累了、乏了、疲憊了,都還是可以回到原點重新補滿動力再次前進的。

  真的可以嗎?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嗎?

  格內斯特,又或者該稱「伊耶梅塔」的男人笑而不答。

  因為,他們出發的原點打從一開始就是天壤之別啊。



-完-


  後記|
  啊哈哈哈抱歉我是個很容易錯過節日然後才來補發的壞中之一枚(#)
  想不到最近的節日還真多,又是七月又是父親節又是七夕的ˊ艸ˋ嗯嗯,我這個人其實滿沒情調的,不會過年過節跟人家high也不會慶祝生日,想說每一天就是這樣過了,有慶祝沒慶祝還是要工作啊//
  但是不代表我生活沒樂趣啦wwww我還是過得很充實很開心derrrr

  這次的故事主角是我RPG的孩子們,但是就算之前不知道他們是誰,獨立看也是能看懂的(應該#)

  嘛嘛~這次的比較兩組人馬我都喜歡,溫馨的有溫馨的好,虐有虐的好,都很讓我心有感觸,不過可能跟我是作者本身最有關係啦ˊ艸ˋ

  最近一直都有在寫,可是時間很碎,加上天氣熱,所以很難提高效率完成QQ希望在暑假結束前可以將事情都告一段落,孩子們的故事還是繼續下去的//我喜歡這句話,所以我也會一直寫下去(蹭小孩們#

  啊、祝大家情人、父親、七月(?)快樂喔!


  縮圖來源


引用網址:http://www.jamesdambrosio.com/TrackBack.php?sn=3283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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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5 篇留言

焦糖
我 只好先下拉gp( 會補看wwwwww 喜歡感傷文(拖走

08-09 23:42

レッド
衝著「基友」兩個字跑進來看(喂)
喔喔喔喔喔范諾超可愛的>D<想要抱////(警察這人(RY

08-09 23:55

關燁
wwww基友居然是賣點嗎[e5]
范諾會害怕的^qqq^但是還是默默把兒子推出去(欸08-10 11:29
別天悠神瀞
雙眼被眼淚遮蔽,他看不清何謂【真是】何謂慘忍。
是【真實】嗎?還是別的意思owo?

08-10 00:05

關燁
ˊ艸ˋ是真實真實(#
我錯字了抱歉////(欸08-10 11:30
十六夜郎
你是寫多少……我只是來打聲招呼,一直都有關注妳哦~

08-10 01:40

關燁
嗯嗯啊啊其實也還好而已(貼到word我才發現破萬了ㄏㄏ#)
謝謝夜嵐//你最近都沒有更新是有別的計畫了嗎?08-10 11:34
十六夜郎
我已經八個多月沒有發文了呢,今天遇到很多雜七雜八的事情
但我今年一定會發文的,應該吧,我也不確定XDD
只希望你能繼續寫作下去哦

08-10 11:58

關燁
記得你之前友說正在構思一篇文章吧?(沒記錯的話#
期待的的好作品出爐ˊ艸ˋ
我會繼續寫的//目前也沒有停止的打算呢(#
夜嵐也加油(握拳08-10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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