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剛過,她們在時冷時熱的天氣中巧遇,並來到午休短暫的小夏天當中。
擁有一頭烏黑的長髮的纖細女孩向自己說話的時候,由理覺得自己好像得了短暫性失聰。
纖細而蒼白的女孩在陽光下像能輕易摧折的柳條,看似脆弱卻富有韌性。女孩眨了眨一般漆黑的眼睛,那是一雙眼頭原潤又明亮的眼睛,在光線折射下看起來像是櫻花木的咖啡色;女孩在自己面前揮手的時候,由理發現女孩也擁有一雙纖細而蒼白的手,指尖帶著健康的淡粉紅色,像後山開遍的櫻花。
入春的風讓由理眼眶泛淚,然後打了個失禮的噴嚏。
回神來向女孩道歉的時候,得到女孩短暫怔愣並逐漸從臉上漫開的笑靨,她笑著向由理遞過手帕,花粉癥很辛苦呢,女孩說。陽光自其眼簾灑下,在睫毛與髮梢以及女孩瘦削的顴骨和盈滿笑意的唇畔鍍上一層緩和而明亮的金黃色。
直到風吹散女孩斜披肩頭上的髮絲而她伸手阻擋,由理才看見女孩不合時令的小碎花洋裝。輕盈的布料在女孩身上翩飛,由理看見女孩裙襬下纖細的小腿肚和腳踝;女孩的一切都是那麼優美,像春天,像昨日後山一夜盛開的重瓣櫻。由理心想。
她問由理哪裡賞櫻的位置最好,由理自告奮勇報名嚮導。
過於炎熱的初春在由理鬢邊凝結薄汗,身側的女孩拿手帕替由理按走水珠,並拉緊自己肩上的針織披肩。女孩的名叫櫻,一如她給由理的感覺;就連她披肩上的別針也是櫻、她碎花裙襬的粉色也像櫻,她的指尖、唇瓣、因為溫暖而紅潤的臉頰都像櫻。
櫻問由理什麼時候是櫻花最美的時間,由理腦中的答案緊急停在舌尖。
妳的話什麼時候都很美,那像是最最矯情而且無趣的搭訕與讚美;由理心想,那並不能從她一個大剌剌的嘴巴裡說出,那樣的辭彙也許將使得由理在櫻心目中形象的扣分,她必須擁有內涵而且沉穩,在適當時機表現出值得信賴與想要緊擁的魅力。後山的櫻花很美,今天的天氣無時無刻都很適合,最後由理說,櫻就很適合站在滿山遍野的櫻花當中,妳就像是從其中綻放出來的一樣。
櫻轉頭朝由理一逕那麼淺淺地笑,像她的臉孔不曾有哀愁似地一逕地笑。
眼神接觸的時候由理看見櫻凝在睫毛邊上的笑,這讓她感到陣陣不自在,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謝謝妳,但是女孩卻說,仍然笑得那樣柔燦,並且問:如果由理下午有空的話,願不願意…當然好呀我下午沒課,由理說,朝女孩大剌剌的笑,大學生最悠閒了。
謝謝妳,女孩說。請帶人到後山的櫻花樹下尋我,我在第七棵櫻花將殘的花瓣之中。
特別感謝友人Hyakki提供tag:午休、眼神接觸、小碎花洋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