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即將邁入中旬的時間裡,珂特拿著針線在縫著手上綠綠的小吊飾,一旁的是手製小包包,上面有紅十字的刺繡,是醫藥包吧?
「不知道爺爺會不會喜歡呢?」收尾的時候,那綠綠的吊飾才能看清楚整個面貌,是個像是小孩塗鴉的生物呢,這不是珂特做壞的成品,而是原版人物就長這樣子。
望著窗外的夜景,一旁的寵物在熟睡著,只好抱起了一旁的小哈士奇,這聽說是渚買給自己的東西。
才要半年呢……還記得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給爺爺帶來不少困擾呢。
『爺爺~從我家失蹤都找不到,結果不是跑去隔壁棚的鎮守府泡茶,原來搞穿越了……我找你好久了爺爺!』
雖然現在想起來感覺有點好笑,但是他們的相遇就是這麼的奇葩,那時候珂特刀劍亂舞帳號中的角色『三日月宗近』、也就是通稱爺爺的角色一直都沒有來本丸報到。
好像看見了跟爺爺長相幾乎一樣月近渚的以後,整個二次元魂爆發,還衝上去抱住對方不放……而後是她家經紀人出來摺扇伺候,才把珂特整個人打回現實世界,外加把人綁在地上,不要再危害這位可憐被錯認次元的先生。
『其實我不是你爺爺...抱歉。』
中間其實有很多機會可以讓渚來開口,但是總看著珂特一臉『爺爺你不要走』而無法直說,最後才選擇說出事實,沒有穿越也沒有到哪裡去,他是月近渚、不是那位平安時期的貴族刀。
在鬧劇結束以後,才發現原來是同事,也是那時候得知同樣是宿舍生這件事情。還有……
『呃……如果妳找不到爺爺很失落的時候……嗯、我稍微能當爺爺試試看……?』
也是因為渚這句話,珂特就開始叫對方爺爺了,幾乎把本名拋諸一邊,沒有改口打算。而作為管理珂特的人呢,因為渚這樣子說到,所以沒有理由去管珂特這沒有禮貌的暱稱。
「說起來……」珂特想了一下,還記得最開始看到渚的笑容,是在咖啡廳呢,那時候渚一臉僵硬的奇怪笑容,大概是珂特想忘也望不了的深刻吧?
雖然不知道理由,但是渚的顏面神經好像就是如此的不聽話,不過珂特一跟渚提到刀劍亂舞中三日月宗近的理由,卻看見了那好像原本以為不會存在的表情。
『感覺好笑是一回事,真正讓自己會心一笑,像剛剛明白爺爺魅力在哪邊的是另一回事。』
爺爺,其實你很可愛欸……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啊,對了。」珂特想到什麼的,拿手機滑了下,在上頭輸入了些字傳送給某個人,並不是傳給渚,而是一個對渚來說很重要的人。
「“照魚照魚,明天約個時間一起去找爺爺吧,我這邊禮物都用好了。”」
照魚是渚的情人,做孫女的是希望這一天就算照魚沒有準備好禮物也叫出來一起幫爺爺慶生。珂特的想法是這樣單純,當然也是希望而已,她沒有權力叫對方一定要這麼做。
希望爺爺可以獲得幸福……珂特是由衷的這樣希望著。等待手機訊息回覆的時間,珂特繼續檢視著要送對方的東西,也回憶著許多事情,許多的事情……
還記得我們第一份主持工作嗎?我們一起跟絲凱玩的那個暖手寶
他們第一份合作的工作雖然是戲劇,但是第一份主持的合作是珂特與絲凱一起上的暖手寶。
似乎原本渚不打算接這主持的,只是一看到絲凱立刻改變心意,順利的把渚也變成了貓奴的樣子。
我覺得就很多方面來說,可以成為很要好的朋友,朋友……
或許是經常遇見的關係,關係從那份暖手寶的工作以後開始的熱絡起來,不管是去書店挑書、還是路上遇到最後演變成去渚的家開茶會等等一些發展,這些都充實了珂特的生活不少。
『不是喔,我是來逃離現實的,渚。』
那天下著大雨,珂特走到頂樓見到了沒有撐傘的渚,將自己的傘一半的空間分給對方。沉重的天空、跟兩人的心情一樣,那一天珂特才知道,其實他們兩個很像的這件事情。
渚因為弟弟的事情失去笑容,而珂特……
在利益之間,誰出賣誰都不是奇怪的事情,我看著人類的醜陋面活下來了。
珂特是這樣說到的,渚是第一個願意讓她去講自己以前事情的人,淺淺的提起這些事情,他們所見的天空並未放晴。
那天開始,等著雨停的人,從一個人變兩個人,雖然他們各自所見的天空仍見不到陽光,但是知道彼此都在。
要說渚對珂特的影響嗎……他是除了羅伊、阿爾,在六歲那場劫難之後第一個開始接近珂特內心的人,也是造就珂特日後發展的主要推手之一。
「最讓我意外的事情……大概還是你的出現吧?」珂特將用好的禮物重新檢視了以後,拿起了包裝紙……
我沒有想過像你這樣的人會出現在我生命中……也不奢求……
因為渚,而讓珂特出現了很多的例外,會拉著對方到處跑、會希望對方就在身邊……
『什麼時候睡著的……』
某次跟渚出門的時候,珂特在沒有注意的情況在對方旁邊睡著了。這是很異常的事情,她一直都是淺眠的,幾乎無一例外,為什麼可以在別人身邊睡的那麼安心?她自己想不到答案,或說……
想出來的答案她也不敢說是如此,那種事情對她來說已經放歸不可能。
像是逃避一樣的,將這些疑問給埋到了底下。珂特知道她跟主是很要好的朋友,甚至不介意去了解對方那些不想講的事情,以及跟對方訴說那些過往的傷痕。
但是,提到家人這件事情,對她來說與渚的關係就像是過家家一樣的家人,這個詞除了那個在大雨中離去的人們、還有陪在身邊的經紀人,沒有人可以使用,她是這樣認知的。
家人是無條件相信對方、包容著對方的存在,但是她沒辦法如渚所想的給出所應對的信任。
『……如果你好好考試的話,我也會去考的。』
因為想中途插大學的關係,珂特在渚那邊讀書,渚是這樣子跟她說的,而珂特衝著這句話更發努力。珂特想法很簡單,就是不想一個人到陌生的環境,因此想拉渚一起下水。
渚的話……仍然對珂特的行為買單,買單到讓人不可思議的程度,最後連珂特自己察覺的時候也感覺到……怎麼有人可以這樣子買單自己的任性?
從抓人Cosplay、一起上大學,還有日常的瑣碎項目都是,原本所想的事情開始與珂特所認知的有些不同了。
原本那道無形的牆壁,她看見崩裂的現象……
不可以……對於那些轉變她是想如此的呼喊著。
珂特根本沒有把對方當作家人,或說這對她來說是不敢這麼做的──她所藏起的事情不是誰都可以接受的,她認為不可能會再有特例出來。
她可以對渚回以同樣的對待或是好意,只是她無法坦然地告訴渚,自己其實是什麼樣的人,或說過去的自己與藏起來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如果說有命運,我是相信的呢。」望著窗外的天空,她是因為一連串的偶然認識了渚、也是因為偶然,讓對方看到自己那不想給人看見的一面……
『你跟你母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啊,小珂特。』
這句話,珂特仍然記得很清楚,這不是渚對珂特講的,而是渚的經紀人,沚說的,用她熟悉的語言,還有那熟悉的稱呼。
當下其實珂特忘記自己怎麼壓抑自己冷靜去應對的,只記得那天是跟渚去買星巴克的星冰樂,後來遇上了場大雨,他們在公園的涼亭中避雨。
也是那時候,珂特身上的疾病發作了。把珂特整個人帶回了六歲那年慘劇發生的時間,記憶猶新的一切在珂特眼前重複上演,
『不要……』珂特說著俄文、他的母語。頭埋到膝蓋、雙手環抱自己。
『爸爸……媽媽……醒醒……好紅……』重複著這些名詞,她所見的不是臺灣的雨景而是那時候的滂沱大雨,自那天開始,就不曾有過雨停的一天。
『小珂特,別擔心,我們都在你身旁。』
她記得有個人對她這樣說到,也稍微把她從那過往場景拉出來,慢慢的那些聲音逐漸消失,所見的場景也從血紅一面逐漸轉為黑暗……這個病癥,她有去看診過,但是得到的卻是讓她認真『普通人』沒法幫助自己,還有她所經歷過的一切在其他人眼中是怎麼樣的。
不能去怪別人的認知,這不過是她無法真的融入正常社會罷了。
她是害怕著的。
害怕著親近她的人知道真相以後,會離開自己、會讓自己無法在這社會上生存……那本該伸出去給人握住的手,仍然是空著的,牽起的只有過往、經紀人的手,剩下就是無盡的痛感。
『我早已把他當成家人般的存在,即便可能不在是我認識的他,但奧米珈仍然是在我心中的奧米珈,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改變。』
意識清醒的時候,珂特是聽見渚跟阿爾的對話,渚這樣子回應阿爾的。
聽在珂特耳中是十分刺耳且插在心頭的一句話……即便日常中她感覺對方不會在這種時候說謊,但是她還是很想問──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即便聽完以後會感覺會不認識她也一樣?可能會感到害怕也是嗎?
既然你聽到了應該也有聽到我說的吧?不會因為周遭的事物或是過去而改變我對你的看法。
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奧米珈。
當時渚是如此回話到的,那眼神珂特不陌生,並不是在說謊……
她並沒有當下就告知對方,而是約了隔天的時間,給對方一點心理準備,也給自己一點時間想著要怎麼講、從哪裡說起。
如果說到時候渚後悔的話,她是可以理解的,連她自己都感覺可怕的事情,並不指望誰能去理解與給予包容與寬恕。
家人嗎......我真的可以相信嗎?
她一直都是小心隱瞞著那些事情,珂特是很珍惜與渚相處的時光,直到那意外出現為止,她聽到現況的平衡被打破了。有如蛇群一樣的東西朝著她追來,她知道她躲不掉的;那鮮血的味道跟景象仍不時會在她鬆懈的時候讓她去想起;一個用不好的話,她失去的是一個朋友或是更多東西。
再次見到渚的時間,她是下定了決心,把那些事情告訴他,不論結局如何,她都是欣然接受的,她希望渚能接受、另一方面也更是畏懼著原本的關係再也回不來。
給她選的話,她不會想冒險,不會想讓對方知道,即便是隱瞞一輩子在所不惜。但是時間就是不給她等的機會,無法步前進打開那扇她不願意再觸碰的門扉。
當怪物找回人性,那會是件殘酷的事。
珂特最後是這樣子對渚說的,但是對方的態度平靜……
即使你有這樣的過去仍然是奧米珈。
你就是你,不是什麼『你的過去』這種曖昧的東西。
和做了什麼或改變什麼都無關,反正你就是你。
在我眼裡,你已經是個擺脫過去的奧米珈,不……珂特。
那時候渚露出溫和的笑容,彷彿能夠融化冰山似的。也在那時候,珂特真正的觸碰到了渚,那面保護自己的牆壁已經不復存在。
爺爺,你知道你的出現,讓我的生活添上了許多色彩嗎?
「對了,該寫卡片呢。」珂踏找了信封與信紙,文具用品備齊後,開始寫下想說的話語,以及畫上插圖。
To月近渚
爺爺爺爺!今天是你生日喔!我要說聲生日快樂,二十歲生日快樂、人生又經歷了一個年頭,感覺爺爺一定會因為照魚有更多的改變,所以我開始期待明年了(#
好吧,我其實還有話想講,還記得我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給的超大驚嚇嗎?還有一起演電影的追殺戲碼等等,其實最開始感覺只是我們可以很合得來,當朋友一定沒有問題。
我從不想這一塊,不管是講出以前發生的事情、病情還是那些我不願意多回想一遍的事情。
我們認識也要半年了,我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不過這些日子中發生了很多事情呢,一起過女兒節、一起去Cosplay、一起去上學……好多好多的體驗,讓這工作的時間中有了許多樂趣。
還有……也是在這時間內成為你的家人的。在成為家人的那一天,我對你坦白了,但對我來說那是個意外,我沒有想過會有告訴你一切的時間,就跟以往很多事情都是在沒有準備的情況發生一樣。
我仍舊記得當天所發生的事情,不論是看見你的笑容還是你的那些話語,如果我能哭的話,大概是會在你面前哭得很難看吧?
我不相信會有例外發生,直到爺爺你出現為止,是你告訴我,這世界還是有人能接受我的,也是你告訴我,我就只是奧米珈而已。
謝謝你接受了我、謝謝你也願意跟我坦承許多事情、謝謝你包容我的任性行為、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
我覺得要是把所有的項目列出來,信件內容會爆炸,雖然說已經寫很多了,我還是先打住吧(#
七月十四日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日子,因為對我來說重要的你就是這一天出生的,謝謝你出生在這世界上與我見面。
禮物希望你喜歡,雖然說是醫藥包,但是上面的十字符號對我來說是信念的指引物。爺爺,我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溫柔、不要忘記你也是有能力去幫助別人的,我知道在很多時間裡爺爺你很沒有自信,所以還送了隻裙帶菜君在醫藥包上陪你。
對了,那隻裙帶菜君我叫它『醫療裙帶菜』,是個會告訴你『你可以的。』提醒者喔。
最後……я люблю тебя навсегда(I love you forever)
By Cort
將信紙放入信封封存前,珂特在信中畫了裙帶菜君以及三日月宗近跟鶴丸國永。將所有東西整理好以後包裝起來,這包裝紙選了個深藍色的星空圖樣。
願你的未來如星空般璀璨,將這願望放入包裝中,她看著時間也要到達七月十四日,快點去看手機的訊息,確認完事項以後才上床睡覺。
要幸福喔,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