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事件之後,對於幕府的開國政策感到不滿的長州藩主張攘夷,企圖將外國人從日本驅逐出去。為此,長州藩在日本海及瀨戶內海的要衝--下關海峽集結及整備砲臺,藩兵及浪士隊總共千餘人,並以四艘軍艦(丙辰丸、庚申丸、壬戊丸、癸亥丸)封鎖海峽。
海峽封鎖後,長州藩開始實施攘夷,砲擊航行經過海峽的美法商船,並與英國、荷蘭、法國、美國爆發衝突。
終於,受到海峽封鎖而損失慘重的各國決定報復長州藩,因此英、荷、法、美組成17艘船的聯合艦隊,在八月五日進行岸轟砲擊下關市。遭受火力壓制的長州藩受到重創、砲臺全毀,遭受慘重打擊的長州藩立刻轉換政策,積極引進歐美新技術並訓練現代化軍隊,這場有名的「下關戰爭」改變了日本的近代史,讓長州藩知道攘夷是不可能的,而改為親近英國,轉向以推翻幕府的倒幕為方針。
? ? ?
「喝啊--!」
新選組駐所的庭院中,繪里舉起木劍筆直地朝劈砍,但被海未輕鬆格擋開來,順著繪里的力道撥開了她的劍。
被連人帶刀撥開的繪里有些不穩的晃了下,但隨即站穩腳步回過身再次攻擊。
「進步了呢,繪里。」海未一邊阻擋繪里的攻擊,一邊發自內心道出讚許。
受到這樣的挫折而失去平衡的人們往往無法站穩腳步,就這樣跌倒在地久久不能再起。縱使有能夠立刻站穩腳步的人,也難以迅速反擊奪回主導權。
無論是劍術也好,現實也好,所以海未很欽佩繪里。
「今天的練習就到這邊吧?我該去巡邏了呢。」說著,海未將平舉在前的刀劍收回,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
「怎麼了嗎?」
「我想要知道……」話說到一半,繪里發現自己有點難開口,話語中帶著躊躇:「我想要知道……想知道海未對我的看法。」
看法嗎?
海未瞇起雙眼笑了笑,露出欣慰的神情:「和最初相比,繪里進步很多呢!總有一天肯定會超越我的吧,一定。」
「我不是想問這個……!」
「但是繪里的攻擊太過於耿直了,總是直來直往的。而且啊,只注重攻擊而忘了防守是不行的唷!如果是真劍,繪里這樣是很容易受傷的,妳要多想想如何保護自己才行。」
「……但是,我想要保護的是……」細碎的滴咕著,無法大聲說出自己的心意。
她想要保護海未。
她想要成為海未不可或缺的人。
但是差距太大了,海未與繪里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即使海未說了繪里已經有所進步,但事實上海未連動都沒動,只是站在原地就阻止了繪里全部的攻擊。
這件事讓她很是挫折,這樣下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追上?
海未根本不懂繪里心境的改變,她的那份執著早已變質了,那是一種被稱為愛戀的強烈情感。
碧藍色的晴朗天空,降下了絲綢般綿密的晴雨。
落入海中的雨激起的細小漣漪,相對於大海來說十分微不足道,但是無論多麼細微都不會消失,而是融入其中,一點一滴地將思念傳遞出去。
「海未,我……」
被雨水浸濡的雙唇在顫抖著,就連緊緊壓在胸口的手也變得冰冷無力。
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想起了無論對誰都溫柔可靠的妳。
肯定,是會錯意了吧?將妳的溫柔視為對我的喜愛,而深深被妳所吸引。
妳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魅力,怕我被燙傷而輕吹飯食茶水的妳、怕我著涼而在半夜起身幫我蓋上被子的妳、總是走在道路外側保護著我的妳……縱使只是小小的舉動,即便只是細微的瑣事,我都能感受到妳的溫柔。
海未,妳能感受到嗎?惆悵的細雨中夾雜的情感。
「怎麼了嗎,繪里?」
「沒事……」在這樣的雨中,連眼裡都充滿了濕潤:「下雨了,記得帶傘……還有,早點回來。」
「好的,謝謝妳,繪里。」
一邊說著,一邊將繪里帶到屋簷下,並去拿了毛巾將淋濕的她擦乾。
肯定,沒有注意到吧?
眼中的不是雨水,而是對妳的孤悲(こい)。
「那麼,我出門囉?」
「路上小心。」
轉身離開的海未,在黯淡的雨中撐起了紅色的和傘,彷彿比良坂旁的曼珠沙華。
我沒有伸出手。
我沒有踏出腳步。
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妳的背影,看著妳離我遠去。
然後……
輕聲地,對空無一人的雨訴說著。
「我愛妳。」
? ? ?
京都,日本名義上的首都,同時也是天皇居城的所在。
但就算是這樣的地方也不見得平靜,反之有著各種不同政治理念的人們在這展開腥風血雨。
一名留有淡金色披肩長髮的女孩,拚了命似的在雨中奔跑,並不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雨勢,而是後方有五、六名青年拿著刀追著她。
「追!快追!」「別讓她逃了!」「實踐尊王攘夷!將蠻夷全部逐出日之本!」
喊著這樣的口號,以這樣的理由將異己排除的攘夷志士,究竟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在這動盪不安的時代,面對西方列強的擴張而感到壓力的東洋諸國,因為自卑反而高陽膨脹的民族優越感,開始變質扭曲。
面對外敵當前還不思合作,不考慮如何使國家進步趕上列強,只是放任沒有實力做為基底的民族主義不斷擴展,企圖將所有外國勢力排除並且恢復鎖國--東亞諸國之中,有著這樣自我、自大且不切實際的國家並不在少數。
是啊,因為是擁有悠久歷史的國家,而感到自豪是理所當然的。由於這樣的自信自傲,無法承認自己會敗給那種剛興起的黃口小兒,無法認同長年作為世界中心的亞洲會被西洋超越。
無法承認。
這個日之本,這個日出之國,這個被天照大神庇護的神國會被區區的蠻夷給壓迫到幾近亡國。
思想與現實的衝突矛盾,終於使一些人變得瘋狂。
「殺了她!」「不要讓蠻夷繼續踐踏我們的土地!」
已經沒有力氣繼續逃跑了,加上雨勢不斷擴大,女孩終於跌倒在地。
……救我。
她緊閉雙眼,祈禱著、懇求著。
……誰快來救救我!
彷彿聽見她的祈願,男子的兇刃沒有斬下,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哀號:「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誰!?」「妳這混帳!」「那個淺蔥色的羽織……幕府的走狗嗎!?」
面對男子們的嚷嚷,前來營救的海藍色少女只是平靜的自報姓名:「新選組一番隊隊士,園田海未。」
報完姓名的瞬間,海未一個踏步移動到了攘夷志士前方。因為實在太過突然,打頭陣的男子還來不及揮刀,正確來說,他已經失去了揮刀的手臂。接著一個轉身,第二、第三名男子也陸續失去了右臂。
只憑一己之力就奪走了三位壯漢的攻擊手段,而且這一切只發生在數秒之間。
雖然如此,海未持刀的手也在顫抖著,她的傷勢並沒有復原。
其中一個較有實力的攘夷志士察覺了這點,趁勢襲向海未。這次的攻防不是海未壓倒性的勝利,雙方都被彼此的刀刃貫穿而濺灑出鮮血,差別只在於男子被貫穿的是咽喉,而海未被貫穿的是右手腕。
剩下的兩人趁海未的刀刃深穿在同伴的咽喉中沒能來得及收回,同時朝她攻擊。如果是普通人大概就死在這輪圍攻之下了吧?但海未立刻一腳踢開前方被她貫穿喉嚨的男子,一方面使男子撞上襲來的其中一人,一方面讓自己的刀刃能更快抽出以展開下次攻防。
然而無論海未實力多麼超群,終究寡不敵眾,在他踢開敵人的同時讓沒被撞開的另一人抓到破綻,他反手舉起刀刃,狠狠地將刀貫入海未的左大腿,直到刀鍔觸碰到肌膚為止。
成功傷到海未的代價,就是自己的首級滾落在地。
剩下一人了,剛才被撞開的男子重新穩固了架勢,接下來是一對一的真劍勝負。
男子舉起刀刃,同時,海未也舉起刀刃。在同一時間做出攻擊的兩人,換來的是不同的結局,男子的刀刃還在半空中沒能揮下,海未的刀刃就已經削斷了他的喉嚨。
斷了手卻沒有被殺的志士們見狀趕緊拔腿逃跑,腳步還有些踉蹌。
「妳沒事吧?」
確定敵人都逃遠了之後,海未回過頭,露出溫柔無比的神情:「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女孩一時之間還沒能反應過來,有些呆愣。
「謝、謝謝妳救了我,武士小姐。」
帶著怯懦的顫抖嗓音中,夾雜些許的景仰。
不,被海未拯救的女孩已經深深地被她給吸引,碧藍色的眼瞳中蕩漾著難以言喻的情愫。
在生死關頭拯救自己的她,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王子一般讓人無法不對其傾心。
「亞里沙。」
為了讓心儀的王子殿下記住自己,女孩報上了名字:「我的名字是絢瀨亞里沙。」
「絢瀨……亞里沙。」如亞里沙所願,海未確實記住了她的名字。
是啊,怎麼可能忘記。
這個姓氏……絢瀨就是海未曾經殺了的那個男人的姓氏。
永遠也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