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信,揭起了塵封已久的舊瘡。
By 喵芭渴死姬
「我走嚕!」
天才光亮,趕拍片的人又得早早開工。貝兒朝車外的人揮揮手,洋溢著吃飽飽就活力四射的燦笑,看在寵弟又寵妻的大哥眼裡,簡直是一天美好的開始。
「路上小心。」泰特斯深切地柔聲叮嚀,還不忘朝負責(zé)開車的汪一全投去警告一眼,囧得人家連聲「是是是」地應(yīng)道,好似那話是說給他聽的一樣。
泰特斯目送車子安穩(wěn)離去後才回到屋內(nèi),趁週末得了點空埋頭做起清掃大業(yè)。誰讓全家最閒的某腐宅人母不善家事,兩個小鬼也只會討吃吵玩,他又不喜有外人幫傭進出,便只好大總裁自己挽起袖子拿著拖把抹布幹活了。
打掃向來是件耗體力的工程,特別是這麼大一間宅院,但對泰特斯來說,卻是最能放空思緒的時刻。看著堆積的髒污塵灰在手中一一消滅,心中亦似有什麼被隨之一掃而空的舒暢。
時間,就這麼在默默勞動中流逝,直到家裡的其他人開始活動,才打破了這份寧靜。
「表哥,有你的信喔。」總算起床的凌小琥帶孩子散步回來後,拿著一封信納悶打量地走來,「怪了,沒郵戳也沒寄件人。」
「我看。」若只是一般信件,泰特斯只會示意她放桌上就好,但這信聽來似乎不太尋常,他便暫停手邊的工作將信封接來一看,頓覺心中一震。
「怎麼了?」見他忽然僵了面容,凌小琥立馬被勾起好奇心,各種神秘腦補不住翻騰。
然而,泰特斯沒有回答,僅是陰寒著臉轉(zhuǎn)身走開,並厲聲交代:「別過來。」
許久沒聽到如此嚴厲的命令,凌小琥愣了愣,直覺有什麼不對,便閉上嘴帶孩子回客廳玩去。
泰特斯緊捏著信走回書房鎖上門後,將信往書桌一扔,直直瞪著信封上的潦草字跡。短短幾個字母排起來是他現(xiàn)在的名字,但那簡陋歪斜的軌跡卻是來自遙遠過去的呼喚。
這是那人的筆跡,他絕不會認錯!
想起昨晚經(jīng)過的白色小貨車,他緊握的拳頭鬆了又握、握了又鬆,最後,他才深吸了口氣將信封撕開,一張極薄的紙片落了出來,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有。他拾起紙卡查看,似乎只是張隨處可見的廣告用名片,再翻過背面,就見空白處寫了一串網(wǎng)址,下方還標明一組密碼。
見狀,他冰寒的目光更是一沈。對方搞這麼多花樣,絕非只是打個招呼而已,是為錢嗎?但過去該毀的資料都毀了,僅剩些無關(guān)痛癢的零散紀錄,就算被人挖出來,也不過是多添一樁孤子翻身記罷了,那人還有什麼能威脅自己的?
強忍心底湧起的不安與厭惡,他打開筆電輸入網(wǎng)址與密碼,瀏覽器便跳出一張影片網(wǎng)頁,預(yù)覽封面中的那張臉,讓他的瞳孔一縮,渾身頓如置冰窖般凍寒入骨。眼前這歲月催老的面容雖變了不少,但那惡狠的神情與張狂的冷笑,都與記憶中的人一模一樣,是他亟欲掩埋的黑暗。
他緩緩戴上耳機,以冰冷麻木的指尖輕點滑鼠按下播放鍵,影片裡那連心底惡魔都發(fā)顫的憎怨嗓音,便從音質(zhì)極優(yōu)的耳機穿入腦海——
「好久不見了……」
與泰特斯相似的湖綠雙眸直視著鏡頭,男人揚起邪佞的嘴角,「兒子。」
「卡!」
一聲令下,驚懼詭異的氛圍隨即消散,演員們鬆下緊繃的神經(jīng),在慰勞的說笑中走回休息區(qū)。
貝兒一手支著臉頰靠在椅背上,認真注視小螢?zāi)灰源_認剛才拍的片段。習(xí)慣性微嘟的嘴唇令他像個在煩惱如何討糖吃的孩子,隨意紮的低馬尾鬆垮垂在肩上,又為他添了股柔軟的氣質(zhì),若沒知情者提醒,旁人絕無法猜到這面嫩可愛的俏青年竟是這片場的導(dǎo)演。
「這裡好像怪怪的。」他指著從某視角拍攝的特寫鏡頭。
「嗯,我也不太滿意我那一段的表現(xiàn)。」一旁的席倫也蹙眉點頭,為新片角色形象挑染的深藍瀏海斜垂在臉側(cè),俊麗中又有股魅惑的冷艷。
對貝兒來說,抱有表演熱誠與豐富經(jīng)驗的席倫,不惜是他能切磋學(xué)習(xí)的好夥伴,加上兩人對彼此的了解與交情,讓他們在合作上有極好的默契。而敬業(yè)的席倫每拍完一幕,就會一同審視方才的表現(xiàn),這力求完美的執(zhí)著也讓貝兒更加激勵自己要全力以赴。因此,他們往往可以為了一小片段而不停討論修改重拍,投入得連休息都忘了。
通常這種時候,他們的經(jīng)紀人全叔就會強行介入喊卡,免得這兩個狂熱份子會為求完美而過勞死。不過,這一次,卻是別有狀況。
「小鬼!」汪一全急沖沖走來,低聲說:「你小琥姊打電話來,說泰哥不對勁。」
「欸?」哥哥至上的貝兒一聽,立刻拿起手機撥過去。在連打數(shù)通都沒人接後,他心裡也緊張了起來,一個屁屁坐不住就想往外衝,但又不能就這麼蹺工把整個劇組拋下,便急慌地問席倫:「豬豬登在家嗎?讓他過去看一下。」
由於席倫與貝兒時有電影合作,令本就親密的兩家人越加頻繁來往,又湊巧去年拉文德家對面的豪宅出售,艾登便抓準時機買下房子搬來作鄰居,從此,這打不死的小強豬頭就更加常駐拉文德兄弟的四周,還自帶親親小倫老婆一起比放閃。
席倫看了下手錶,無奈搖頭,「他今天有個重要聚會,現(xiàn)在還沒結(jié)束吧。」
這下真是沒輒了,著急的貝兒只能在原地打轉(zhuǎn),狂打一通又一通無人接聽的電話。席倫明白這兄控的心思,便失笑安撫道:「要不就回去看一下吧,我們趁等你的時候,再多排演幾次。」
「也好!」
匆匆跟大夥交代一聲後,貝兒與汪一全就連忙駕車回家。一路上,貝兒撥去的電話始終沒有回應(yīng)。面對哥哥這突如其然的異常,他越發(fā)感到無所適從的心悸,即使汪一全不斷好言勸慰,也壓不下隱隱升起的不祥預(yù)感。
「這是發(fā)生什麼事?」
才踏進客廳,就見凌小琥在輕聲安撫受驚嚇的兩孩子,讓汪一全立馬心疼地抱起來哄。貝兒環(huán)視屋內(nèi),一切都與早上出門時無異,然而,樓上砰砰作響的重擊聲與瀰漫空中的凝重氛圍似夾帶著風(fēng)雨欲來的危險,與散在桌上的童書玩具成了明顯對比。
「早上收到一封怪信……」凌小琥指了指樓上,將先前發(fā)生的事全說了出來,「也不知道信裡說了什麼,表哥氣得把書房砸了之後,就關(guān)進健身房裡,到現(xiàn)在都沒出來。」
按照凌小琥以往的暴躁個性,她早不怕死地衝進去跟泰特斯較勁順帶求真相了,說不準還會操武器去把罪魁禍首揪出來痛打一頓,但如今她已是兩個孩子的媽,護子女心切下,顧慮也多,性情自然不比以前衝動,才會轉(zhuǎn)而向他們求救。
看來哥又拿沙包出氣了。貝兒咬了下嘴唇,久久未能鬆開的眉頭更緊了,「信還在書房裡嗎?」
「應(yīng)該吧。」
「我去看看。」
說完,貝兒就直奔上樓,快步衝進書房,卻是一愣。雖已聽說書房被砸,但他沒想到情況會如此慘烈,散落一地的東西幾無完好,筆電甚至破裂地躺在角落,牆上還有被砸出的坑洞。
這……到底是什麼信讓哥氣成這樣?
他在書房裡又跳又轉(zhuǎn)地搜尋一圈,才終於在書桌底下找到一張不像是泰特斯會留的名片。他發(fā)現(xiàn)紙卡背面的網(wǎng)址與密碼,再看向那臺被摔毀的貴重電腦,忽然能理解原因了。
這網(wǎng)址究竟是幹嘛的?又是誰搞的鬼?拉文德家的哪個親戚嗎?但自從戴維伯父行兇又栽贓哥哥的事在家族間傳開後,就再沒人敢多說他們一句閒話了,更別說誰會沒事放著好日子不過,硬要在太歲頭上動土。哥哥平日也沒跟誰來往,要結(jié)仇並不算容易,難道是生意上的對手?那負責(zé)出面交際應(yīng)酬的艾登應(yīng)該也會收到才是吧?
各種狐疑猜測不斷閃過腦海,他一面拿出手機照指示打開網(wǎng)址。當目光望及跳出畫面的影片,他頓時驚愣地睜大雙眼,而接下來的一連串內(nèi)容,更令他錯愕地啞口無言——
「……記得大金姆嗎?他特別中意你,那晚還拍了你不少照片,每一張都是……嘿。」
?(●ω●)? ?(#Φ皿Φ)? ?(QωQ)? ?( ̄ε ̄*)? ?(?*д*?)? ! ?(>ω<*)?
『碰!』
未帶拳套的手擊中巨大的沙包發(fā)出沈重聲響,曲起的關(guān)節(jié)處因蠻橫力道紅腫磨損,爆起的青筋從拳頭一路蔓延整條手臂的肌里,卻比不上佈滿雙眼的血絲駭人。
隨著一下又一下的重擊,泰特斯的思緒急速飆轉(zhuǎn),心中的怒火卻不似往常那般輕易平息。毫無章法的狂暴拳頭更如狠敲大腦的巨錘,一拳又一拳地喚醒二十六年前的記憶於腦海張狂重演,漸漸地,亦將他的視野染上了鮮紅。
——那段自出生以來就在黑暗中茍延殘喘的絕望。
『碰!』
聲聲撞擊,是那頭被禁錮在靈魂深處的惡魔咆哮,是那被壓抑在心底反復(fù)煎熬的冷笑惡語,是那個生物學(xué)名為父親的人施予的詛咒。
『碰!』
「狗娘養(yǎng)的!」
高壯的男人一腳踹倒瘦弱的男孩後,揪起他的頭髮拖回房間一扔,便猛力甩上門,坐回沙發(fā)翹起二郎腿,滿臉嫌棄地撇嘴咬住一根香菸,英俊的五官因而扭曲歪斜,「哼!一回來就看到那張臉。」
「別理他了,瑞奇,來。」被冠上母狗之稱的豔麗女子,妖嬈地攀上男人的臂膀,解開胸前鈕釦送上飽滿誘人的胸脯,臉上盡是沈浸歡愉的嬌笑,毫無對親生兒子的半分在乎。
這就是男孩從小生長的環(huán)境,一個不成家的「家」,而這對男女便是將他生到這世上的人,一對由毒販與妓女組成的可笑夫妻,是他永遠都無法視之為父母的怪物。
男孩摀著肚子重咳了幾聲,待渾身劇痛稍緩,才慢慢坐起來靠在牆邊喘氣。淫糜的嬌喘浪語透過門板傳進幽暗的房間,他面容麻木地在滿空氣潮濕霉味中等待,空盪的胃再次叫囂。
自有記憶以來,日子就一直這麼過著。無需幾次的毒打咒罵,他便明白男人憎惡看到自己,於是,他終日掐著男人回家的時間避開,但偶爾仍有估錯的時候,比如這一次。為了逃離這種折磨,八歲時,他曾設(shè)法離家,卻很快就被所謂的「善心人士」送了回來。為此,他們不得不搬家,自己也從此被禁足,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風(fēng)波,畢竟這對夫婦都在警方的黑名單上。
至於懷他十月的女人,則是在知道丈夫討厭這個兒子後,就未再正眼看過他,連供給食物也敷衍打發(fā)。按照她的說法是,處理餓死的屍體太麻煩。
「反正先養(yǎng)著。」有次,女人盯著他難得沒淤青的臉笑道:「以後說不定有用處。」
起初,他未能夠意會女人說的話,直到常找女人買歡的大光頭開始用噁心的目光追逐自己時,他才隱約理解到什麼。
『碰!』
後院的味道隨風(fēng)勢加劇吹進裝了鐵欄的窗戶,那是混雜泥草、雨水與腐肉的惡臭,他吸吐著撲鼻腥臭,想起某夜從地下室傳來的哀嚎與血味。
當時他雖明白不該靠近,卻禁不住肚餓地偷溜進廚房,打算抓個果腹的東西就逃回房間。誰知,他剛摸了片不知放多久的肉乾,轉(zhuǎn)身就對上一雙死不瞑目的眼,含恨的渙散瞳孔直瞪進他心底似在呢喃怨毒咒語,慘遭酷刑的身體流出拖曳一地的血,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仍豔紅得刺眼。
一直都知道男人除了販毒還會殺人,但他卻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這個事實。
「看什麼?滾回房去別礙事!」興許是忙著毀屍滅跡,男人難得沒有朝他伸出拳頭。
聞聲打開房門的女人,依然妖冶地吐著煙,丟來嗤笑的一瞥,「唷,這樣都沒反應(yīng),不哭也不叫,是嚇傻了,還是真沒感覺?」
「操你媽的伊莉斯!有空管那個廢物?還不去拿鏟子來幫忙!」
「唉呀,人家剛塗了指甲呢。」
感覺……他可以擁有嗎?
『碰!』
「該怎麼辦?瑞奇!」
這一天,爆怒的咒罵砸物聲自男人回家後就沒停過,女人亦是驚慌得不尋常。察覺有異的他將自己關(guān)在房裡,小心捧著一本破舊冊子,握著一根極短的鉛筆,以不標準的手勢在冊子上的方格填寫數(shù)字。
這本數(shù)獨是男人某天幹完一票生意心血來潮丟給他的玩具,也是他唯一從男人那收到的禮物。冊子的前幾頁有別人的工整字跡,封底沾了點不知名的鐵褐色烏漬。他從說明學(xué)會遊戲規(guī)則後,便依據(jù)冊子前主人的筆記,自行推敲空格裡的答案。從沒上過學(xué)的他僅能從接觸到的貧乏資源自行摸索學(xué)習(xí)。
門外的吵鬧聲漸息,也沒聽到任何淫聲浪語,或許是出門了?
他按著餓得發(fā)疼的肚子,決定趁機去找些乾糧填肚。然而,當他摸上門把時,就又聽見男人斷續(xù)的低語響起,伴隨女人得意的竊笑。
「大金姆說他有辦法,不過有條件……」
「呵,他果然還有點用嘛。」
?(●ω●)? ?(#Φ皿Φ)? ?(QωQ)? ?( ̄ε ̄*)? ?(?*д*?)? ! ?(>ω<*)?
後記:
這種童年……
泰哥你沒變成變態(tài)殺人犯真是太強大啦!雖然還是長成了性格古怪的面癱傲嬌魔神XDDDD(#
其實,若大家有追到他們前世的故事,應(yīng)該知道泰哥就是要來人間受苦的,所以……(艸(#
再其實,早在最開始,就已設(shè)定了泰哥有個悲慘的童年,隨著後來角色性格越趨穩(wěn)定鮮明,他的童年設(shè)定也就——越黑暗啦~~XDD(被滅##
批個欸死:恃寵而傲嬌的貝貝喵分隔線用在這部好像怪拐的?(#
【下篇預(yù)告】《破鏡》約六千多字,禮拜六早上虐虐發(fā)佈。(#
由於時差關(guān)係,發(fā)文時間較早,所以臺灣時間晚上可能視情況再刷一次通知,還請見諒(艸
★【凌家動物園系列】
4.最終 — 泰特斯(作品名: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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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喵芭渴死姬 / 07.06.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