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中,書沒來由地熊熊燃燒。
書人托爾的家被堆積成山的大小書籍圍繞,家中主人正在世界雲遊,並未目睹燃燒的書本。
白色熾焰包裹著自燃的書籍,卻未波及一旁的書。獨留在塔中的少年沿著長長的階梯來到燃燒的書本面前,將燃燒的書從櫃中抽出。應當灼人的高溫並未對少年造成影響,燬盡一切的白色烈焰與少年渾身上下的顏色並無二致。
名為白的少年翻開書本,燃燒的字跡便一一浮現。
「鳳凰被喚醒了。」白喃喃自語,說給遠方的托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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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初生之際,兩個母親生育的痛苦嘶喊化為烈焰,一雙鳳凰成為合抱的太陽。
鳳凰初醒之際,人類先民便獻上靈魂深處的強烈讚嘆與信仰。
牠們不是神,卻並未拒絕人類從古至今的要求。一雙火鳥想要的故事從未開展,卻配合起了牠們睜眼即見的渺小民族的所有願望——有日,有夜,有烈日,有暖陽。牠們收斂自己的火,啄去自己的羽毛,好讓人類的夏季不因高熱乾旱;牠們使出渾身解數,燃燒自己的尾羽,使得人類在寒冬不被低溫凍僵。
然而人類從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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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遊的家人捎信回來。信上是他們都知道的結果。
曾經燃燒的書上已經寫明,他們熟知故事。書人知道一切的結局,以及嶄新的開始。
「現在鳳凰死了。」白喃喃自語。
由痛苦而生的烈焰為了睜眼所見的歸屬獻出生命,力竭,氣盡。
毫不知情的人類只覺得所信之物棄他們而去,反過來咒詛驕陽,苦毒自己的信仰,棄絕曾經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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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都互相攙扶的一對火焰在空中茍延殘喘,一雙手將牠們抱了起來。
「你們好?!故值闹魅苏f,牠們燒滅自己,灰燼一點不漏地被捧在手心之中。「不要說話,白白消耗力氣。你們的第一個終結終於到來了,恭喜你們?!故值闹魅思卧S地輕輕搖晃,將生氣吹在灰燼之中,牠們又感到溫暖。
「該離巢了,你們已經學會飛。」手的主人親吻牠們,灰燼開始散了,華美的羽毛漸漸從羽管中一根一根地生成。「而且……」手的主人抱緊牠們,將慢慢變燙的溫暖靠近自己心口。「你們一直都知道,你們是一體的。不是嗎?那生下你們的是一體,你們也一樣?!?/div>
「世界生下你們,你們在這裡已經太久太久,久得足夠你們忘記自己也曾生下世界了?!?/div>
分裂在書人的手中合一,被稱為鳳凰的鳥兒抬起頭來。
「你們——不,你。恭喜你,祝福你第一次的重生。」托爾在掌心看見合一,看見無,也看見有。他捧著的世界正跨越性別,羽翼慢慢豐盈,他曉得,他手中的鳥兒將在每一次的燃燒與死灰之間經歷轉變。
書人給予掌心的鳥兒充滿生命的吻,以自己的血肉餵養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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