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自從我成功馴服天馬,莉娜就一直黏著牠不放,已經完全著迷了。一下幫牠刷毛,一下用臉磨蹭,偶爾餵食胡蘿蔔,甚至寧可下馬車自己步行,也要牽著牠一起前進。
「小白~小白~我可愛的小白~~」
話說,這個名字未免太過簡單了,真的適合天馬這種尊貴的生物嗎?莉娜的取名品味真是令人堪憂啊。
接下來的路程,汪特勒顯得很安份。因為他被小白踢斷肋骨,幾乎沒辦法起身,只能靜靜躺在貨車上休養。這讓我省下不少麻煩。
終於,第五天。高聳的城牆出現在地平線上——我們美麗的城都。依照軍隊流傳已久的習俗,士兵們先是歡呼三聲伊凡特之名,然後唱起《凱旋頌》。輕快活潑的旋律,配上踩踏腳步的節奏,儘管已經習以為常了,從雄壯整齊的歌聲中,我還是能感覺到一股返鄉的歡喜。
「莉娜殿下遠行辛苦了!」城牆上的守衛隊齊聲高喊、揮舞頭盔,同時舉起王族返城的信號旗。
當我們越過護城河,莉娜便騎上小白。大概是打算在穿越街道時,高調炫耀這匹天馬吧。不過這樣也好。公主騎著天馬返城,這不僅可以滿足莉娜的虛榮心,也能夠提升王族的威信。
話說,由於背部長有翅膀,我們沒辦法替小白套上馬鞍,也不能用一般的方式跨騎。研究一番之後(為什麼護衛二隊隊長要幫忙研究這種事???),發現唯一能夠騎乘天馬的方法,就只剩下跪坐了。雖然這種坐姿有點難受,卻可以呈現一種優雅又文靜的氣質,正好適合公主。
隊伍來到寬敞的街道,慢慢前進。市民夾道歡迎。但大家的目光並未集中在公主身上,而是——
「天馬!?」、「莉娜殿下捉到天馬了!」、「多麼美麗的生物?。 ?、「不愧是龍族後裔,就連天馬也降伏了!」讚嘆的聲音絡繹不絕。孩子們興奮亂跳。報社的速寫師跟隨在一旁,迅速畫下莉娜騎乘天馬的英姿。
聽到市民們的反應,莉娜應該已經開心得想要放聲大笑吧。她用扇子遮住自己高高彎起的嘴角,免得被人看見自己詭異的笑容。她的肩膀正在微微顫抖,似乎憋得很辛苦。
「呼呼呼~~大家看起來很高興呢~~」莉娜揮手回應市民。不過最高興的人應該是莉娜自己吧。
「莉娜殿下,或許是我多慮了,但我還是要提醒一下——您可不要臨時想到『在市民心中留下一個美好回憶吧』之類的念頭,然後就擅自騎著天馬飛起來哦……」
「哦!這個主意不錯!」
啊啊啊啊啊……我這個大嘴巴!
「難得艾琪會想到這麼棒的點子。為了表揚妳的貢獻,回去給妳加薪!」
我應該高興嗎……
「就這麼決定了!接下來我要直接騎著小白飛回王宮。護衛隊就在這裡解散。這幾天辛苦各位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請、請等一下……」
「讓我們在市民心中留下一個美好回憶吧——!」
莉娜一甩韁繩,騎著小白衝出隊伍。牠揮動幾下翅膀,接著輕輕一跳,翱翔在街道的半空,飛越過數百張驚訝的臉孔。掌聲和歡呼響徹整條街道。孩子們一邊歡笑一邊追逐莉娜。
雖然確實是很美麗的畫面沒錯,但我沒辦法由衷欣賞,心裡只有「莉娜會不會掉下來啊……」滿滿的擔憂。
我無奈地遙望莉娜越來越小的背影,忍不住嘆氣。要是伽朵拉女士看見莉娜從天而降,八成又會昏倒吧……
「既然我們的公主已經飛走了,就代表任務結束了吧。」汪特勒從貨車跳下來,伸伸懶腰?!附馍?、解散囉……」
「給我等一下!」我伸手抓住汪特勒的後領?!刚l說任務已經結束了?隊伍必須帶回王宮才能解散,這可是規矩耶!而且你不是還要寫一份報告書遞交給陛下嗎?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職責?。≡捳f回來,你的肋骨明明被踢斷了,為什麼現在卻一副沒事的樣子?你這幾天該不會都在裝病吧!」
「把隊伍帶回王宮這種簡單的小工作,交給安達和巴圖就好啦。報告書什麼的明天再寫也可以吧。還有……居然說我在裝病?開什麼玩笑。雖然看起來好像沒事,其實我只是在逞強而已。啊啊,好痛哦。好像快死掉了。我要去看醫生……」
找完藉口的汪特勒又打算邁步離開。我當然沒有放開他。誰會相信這種鬼話啊。
「不行!想看醫生的話,就回王宮請御醫幫你診治!然後儘快完成你的工作!」
「吶,艾琪……」汪特勒回頭看著我。「莉娜剛才說過『解散』了。也就是說,現在是護衛隊的自由時間。除非發生什麼緊急狀況,否則就算是國王也不能干涉士兵享受自由時間的權利。妳應該也很清楚吧?」
「但是我們有職責……」
「我們『現在』沒有職責。因為是自由時間?!?/div>
雖然很不甘心,可是汪特勒說的沒錯。經過掙扎,我最後還是放開了汪特勒。
「艾琪,妳作為隊長確實很優秀,可惜就是太死板了。」
「我們是同階級,少用那種長官語氣教訓我……」
「我建議妳應該學會適度的放鬆,讓自己多一點彈性。比方說
……像我這樣?!埂?/div>
「你分明就是放鬆過頭了……」
一直以來,我都是依照規矩行事。畢竟規矩的產生,就是為了避免失去秩序。所以我的作法應該是正確的??墒峭籼乩諈s說我太死板……難道真的是這樣嗎?我以疑問的視線望向一旁的安達。
然而我還沒開口發問,安達居然慌張地撇過頭去,假裝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對話……你的反應太容易看懂了啦,安達。
沒想到就連最信任的部下也認為我是一個死板的隊長,這讓我有點沮喪。打從七歲進入王宮開始,我就明白了規矩的重要性,只要遵循規矩去做事,一切都會順利。放鬆什麼的、彈性什麼的,那種東西我完全沒想過。
既然這樣……
「吶,汪特勒,你等一下是不是又要去喝酒?」
「對啊?!?/div>
「大白天的……」
「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酒的味道都不會改變。而且在白天的明亮光線下,舞孃的屁股——」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也別有一番風味……啊?」
我將虎皮託付給安達照料、並且向護衛隊下達自行解散的命令之後,我和汪特勒一起走進熱鬧的市場。
這可能是我做過最不嚴謹的一次決定。就連安達也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大概是以為自己聽錯了。老實說,像這樣放著護衛隊不管,我自己也有點愧咎。不過為了改掉「死板」這個缺點,就像汪特勒所說的,也許我真的應該開始學習適度的放鬆。
說到放鬆的專家,當然非汪特勒莫屬。跟他一起去喝酒,我應該能得到不少收獲。就讓他當我的一日導師吧。
可是汪特勒似乎不怎麼樂意。他時不時轉頭看我,動作顯得很彆扭。有時還會碎碎唸:「竟然真的跟來了……明明是自由時間,心情卻一點也不自由……」平??偸且桓庇迫蛔缘玫耐籼乩?,難得會露出煩躁的樣子,讓我有一種「贏了」的感覺。
汪特勒脫下護衛隊的制式紅色短袍,隨性披在肩上。有時搔搔後腦杓,有時扭扭脖子。每一個動作都散發出懶惰的氣息。拜託,千萬不要被人發現這傢伙是護衛一隊隊長啊。
「吶,汪特勒,我從以前就想問……」
「什麼?」
「你左手背的圖紋是什麼?」
「哦
……這是莉娜給我的嗡嘶嗡嘶咒紋?!?/div>
「什麼嗡嘶嗡嘶?」
「因為當初莉娜刺上去的時候,嘴裡一直發出嗡嘶嗡嘶的聲音。」
「等、等等……莉娜幫你刺的?」
「是啊。怎麼了?」
王族親自為騎士刺上圖紋,就代表雙方並非一般的主僕關係,其中還存在一層更深的羈絆。我的銀龍紋也是由莉娜親手刺的,因為她將我當成朋友。那麼,莉娜和汪特勒之間究竟又有什麼特殊的……
不可能、不可能。莉娜怎麼可能和這傢伙建立什麼特殊情感。那個嗡嘶嗡嘶咒紋……頂多只是一種記號罷了。沒錯,就像狗項圈。仔細一想,莉娜從小就喜歡收集一些奇怪的東西,或許是某天在路上看見汪特勒這個怪人,才忍不住把他帶回家養。嗯嗯,一定是這樣。我的推理真是太精采了。要不是當年進入王宮成為騎士,我也許可以當偵探呢。呵呵、呵呵……
「妳幹嘛笑得那麼噁心……」
「沒什麼?!?/div>
我們穿過廣場,拐進一條巷子。比起外頭的熱鬧市集,巷子裡比較冷清。不過還是有一些小販。地毯上擺著許多我從未見過的商品,我忍不住停下來觀覽。「女人為什麼都喜歡看這些東西……我要扔下妳不管囉?!孤犚娡籼乩盏拇叽?,我才趕緊跟上去。
接著,汪特勒帶我走進一家酒吧。整間店只有兩位客人。酒保站在吧臺裡擦拭杯子。店內整體的感覺很簡樸,沒什麼特別值得一提的。
我走到吧臺前,正打算坐下,汪特勒卻伸手把我拎起來,對我搖搖頭。
「不是要喝酒嗎?」
汪特勒並未理會我的疑問,逕自對著酒保唸道:「『慵懶薩羅門超愛美少女酥胸』?!?/div>
酒保一句話也沒說,默默掏出一把鑰匙,交給汪特勒。
「……剛剛……那是……什麼東西?」
「暗號。」汪特勒指向吧臺旁邊的小門?!改茄e才是我們要去的酒吧。唸暗號才能進去?!?/div>
「小姐是第一次來吧?!咕票Uf道:「想要進去地下酒吧的話,必須先加入會員。會員費是2枚金幣?!?/div>
「咦?2枚金幣啊……」我摸摸口袋。糟糕,錢不夠。
「我先幫妳墊吧?!?/div>
「謝謝……」
汪特勒拿出自己的錢袋,將2枚金幣交給酒保?!杆邪鳎兴垢?。17歲。半神族。龍紋騎士?,F在是護衛二隊隊長?!?/div>
「喂,你幹嘛說這些???怪不好意思的……」
「這是加入地下酒吧會員的必要程序。酒保會透過妳的身分和特徵,來決定妳的專屬暗號?!?/div>
哦哦,好像蠻有趣的。我會得到什麼樣的暗號呢?可惡,我竟然有點期待。
酒保專注地端詳我,然後閉上雙眼,陷入沉思。他的表情非常認真,眉頭也皺起來了。這該不會是一種嚴肅的儀式吧?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酒保才緩緩睜開雙眼——
「艾琪.托斯福爾。妳的專屬暗號是……」
咕嚕。我嚥下一口唾液。
「『紅髮龍紋騎士的我胸部很小真是對不起』。」
「……」
「唸完暗號就可以進去了?!?/div>
「『紅髮龍紋騎士的我胸部很小真是對不起』……」
酒保點點頭,將同款式的鑰匙遞給我。
我們用鑰匙打開小門,走進陰森黑暗的通道。石階一路往下延伸,看不見盡頭。汪特勒提起放在門口的油燈,走在我前面。
「汪特勒……」
「嗯?」
「我的胸部真的很小嗎……」
「嗯,很小?!?/div>
「幹嘛那麼誠實啦!我都已經這麼消沈了,你就不能騙騙我、哄哄我嗎???一定要我接受這個事實不可嗎?。俊?/div>
「很小就是很小,把小講成『大』才奇怪吧?!?/div>
汪特勒的語氣冷靜到讓我想哭。
「小胸部也沒什麼不好啊。還是說,妳想成為巨乳?成為巨乳之後能夠為妳帶來什麼幫助嗎?難道上戰場的時候,妳打算用巨乳甩敵人的臉嗎?妳打算把敵人射來的箭全部用巨乳反彈回去嗎?兩團多餘的贅肉只會礙手礙腳而已,根本就不需要羨慕或怎麼樣。」
「也、也不需要到巨乳的程度啦……我是想說,如果再稍微大一點,應該會比較好看……」
「比較好看?那妳應該先交到一個可以露出胸部的對象吧……對了,聽說安達經常約妳一起去喝酒。妳也別老是拒絕他,試著答應一次怎麼樣?」
「拋下一堆工作沒做、害我必須用掉自己的空閒時間去幫忙收拾爛攤子的人,你以為是誰???」我往汪特勒的肩膀搥了一拳?!冈僬f,安達約我去喝酒,只不過是為了交流工作上的事,他對我才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妳是真的遲鈍,還是假裝沒察覺???」汪特勒回頭看了我一眼?!覆还茉鯓?,那傢伙個性還不錯,工作也很認真。如果妳願意給他機會,等到培養出感情之後,說不定妳哪天就會主動把胸部露給他看哦?!?/div>
「別再亂講了!我們只是一般的上下級關係!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說著說著,前方出現一道光。應該就是出口吧(或者入口?)。汪特勒放下油燈,再度用鑰匙開門——
從地面、牆壁到天花板,包括桌子和吧臺,全都是天然形成的黑色水晶。無數光點不停閃爍,足以代替燈火,並且透過微弱的光芒帶出一種迷幻氣氛。沙發和地毯是酒紅色的天鵝絨布。牆邊擺有植物盆景。
確實是很漂亮的地方,問題是舞孃……她們的服裝各不相同,可是每一件都很情色。到處都能看見肚臍、側乳、大腿、半片臀部。有人甚至什麼也沒穿,只用水晶串成的飾品遮掩重要部位。她們扭著曼妙的舞姿,或者直接用肉體取悅客人。
跟上面的簡樸酒吧完全不同。這裡根本就是肉慾的魔窟。
「呃……汪特勒,我看我還是……」
汪特勒突然摟住我的肩膀。
「你幹嘛???」我握起拳頭準備揍人。
「不這樣的話,妳可能會被人帶走哦?!?/div>
聽汪特勒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附近投來的邪惡視線。那些傢伙大概也把我當成舞孃了。確實,除了舞孃,一般女性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汪特勒摟著我走向角落。那些舞孃搔首弄姿的動作,讓我不曉得該把視線放在哪裡。從各處傳來的說笑聲儘是淫穢的內容,讓我有一股想把耳朵切下來直接扔掉的衝動。
終於,好不容易走到離人群比較遠的地方,我才鬆了一口氣。這大概是我走過最煎熬的一段路吧。我們坐進沙發座椅。高高的椅背可以把我整個人藏起來,這讓我感覺自己安全多了。
「汪特勒~~」一名舞孃注意到汪特勒,扭著屁股走過來。「今天怎麼有空來玩~~?」
「最近太忙了,想說來犒賞一下辛苦的自己。唉……我是不是太過重視工作了呢?」
少騙人了。
「蒂馮莎,能麻煩妳幫我叫伊芙卡過來嗎?」
「咦~~人家也想跟汪特勒聊天啦~~啊……」
汪特勒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名叫蒂馮莎的舞孃原本像是愛撒嬌的小寵物,馬上就變成羞怯臉紅的純情少女。兩人深情款款望著彼此。明明這裡位在地底,我卻彷彿能夠看見兩人的四周正下起一場粉紅色的花瓣雨。
「蒂馮莎
……妳就猶如那熱情的春黃菊,而我是圍繞妳的風,只為妳存在。妳我之間的愛,又何須過多的纏綿呢?若是不小心傷到妳,那是多麼不可原諒的罪過啊?!?/div>
「汪特勒……?」
「請妳等待吧、期盼吧,下一個夜晚來臨之時,我又能見到妳那小巧靈活的舌尖,為我吐露溫柔的一字一語。而我將完全被妳佔有。很遺憾,今天必須暫且道別。然而在時間的沐浴下,我們的愛之樹將會結出最甜美的果實……妳不這麼想嗎,蒂馮莎?」
「嗯,我知道了,就照汪特勒的意思吧……?」
蒂馮莎露出微醺的笑容,輕輕吻了一下汪特勒,然後踏著搖搖晃晃的腳步離開了。
「你的老毛病還是沒改啊……」我拿起桌上的玻璃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當初我和汪特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也是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因為太噁心了,我直接揍了他一拳。
「對了,為什麼要帶我來這種地方喝酒?女孩子根本就不適合這裡。氣氛感覺很下流,舞孃的服飾也很下流……」
「想要收集情報的話,這間地下酒吧是最理想的地方?!雇籼乩諆A身倚在椅背上?!概四雇鯂汕驳纳剃犜獾胶谑蟊鴪F襲擊,那些被搶走的貨品後來流入我國市場。如果能夠找到貨品的去向,應該就能調查出幕後主使人的身分吧?!?/div>
磅啷!我一個手滑,玻璃杯摔破在地上。
「汪特勒……居然會惦記工作……怎麼可能……」
「妳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喂,別哭啦?!?/div>
「我才沒有哭……」
我抽抽鼻子,用手臂抹掉眼淚。正當我試著平復感動的情緒時——
「嗨,汪特勒。」身旁傳來成熟穩重的女聲。
「哦!伊芙卡,我美麗的公主啊。」汪特勒趕緊起身,單膝下跪。
你的公主應該是莉娜才對吧?居然隨意更換主人,你這個喜新厭舊的騎士……小心我向莉娜告狀哦。
「妳忠誠的騎士.汪特勒來此迎接妳了。來吧!讓我們一同乘上月神的馬車,奔向那皎潔的星空樂園……」
「花言巧語就免了吧?!刮鑻鷵P起一邊眉毛,面露苦笑地看著他?!鸽m然其他舞孃被你哄得心花怒放的,不過這種耍嘴皮子的伎倆,對我完全沒用哦。」
「哦!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如此愛慕妳啊,伊芙卡。那些庸俗的女人根本就無法跟妳相提並論。」
喂喂,你的春黃菊跑哪兒去了?那棵什麼愛之樹已經枯死了嗎?
「真拿你沒辦法……」伊芙卡嘆了一口氣。
一般女孩子(我和莉娜是例外)只要聽到汪特勒的花言巧語,幾乎都會被迷得團團轉。這位名叫伊芙卡的舞孃卻完全沒有動搖,讓我不禁對她感到有些敬佩。
伊芙卡的頭髮是清爽的草綠色,綁成馬尾。服裝也是同樣的大膽——身穿一件雙罩式胸衣(這種衣服到底該怎麼稱呼???),胸部擠出一條溝。苗條的細腰相當誘人。底下是綴有水晶串飾的腰布,幾乎露出整條大腿……話說,腰布裡面好像什麼也沒穿。應該只是我的錯覺吧……
「對了,汪特勒,這位可愛的小姐是……」
「嗯?這傢伙啊。她叫艾琪,跟我一樣同屬護衛隊。」
「哦~~」伊芙卡稍微瞇細雙眼,用一種看見有趣事物的視線盯著我。「初次見面,我是伊芙卡。」
「妳好……」對方散發出成熟女人的強烈氣勢,讓我有些退縮。
「你們想喝點什麼?」
「照舊?!雇籼乩照f道。
「你真喜歡那種老頭子喝的酒啊。兩瓶可以嗎?」
「嗯?!?/div>
說完,伊芙卡轉過身去,向酒保比劃一些複雜的手勢。酒保先將兩瓶酒放進一只布袋裡,掛在繩索的勾環上,再使勁一推。順著裝有滑輪的繩索,布袋快速朝我們滑過來,伊芙卡以熟練的手勢接住,然後取出酒瓶擺在桌上。
酒液是黑色的,看起來很可疑。我不太確定是否應該把這種東西喝進嘴裡。然而伊芙卡已經幫我們打開軟木塞,倒了三杯酒,並且將其中一杯遞給我。在這裡拒絕的話,總覺得有點失禮??墒?font face="新細明體">……
「嚐嚐看吧。很好喝哦。」汪特勒對我說。
「很好喝……你是說這杯冒出詭異氣味的黑色液體嗎?」
「這種酒確實不太適合女孩子呢?!挂淋娇m然這麼說,自己卻喝了一口。
好吧,身為騎士,怎麼可以害怕區區一杯酒!我憋住氣,舉起杯子——
好苦!太苦了!苦到心靈都糾結在一起了!只不過喝了一小口而已,濃厚的苦味卻讓我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一時之間甚至沒辦法開口說話,只能發出「嘎啊啊……」痛苦的低吟。
「這到底是……什麼酒……」我勉強抬起頭。
「血蟲酒。又稱為黑酒。是用各種動物的血液與蟲子釀造而成的?!挂淋娇〒u晃著酒杯?!钙鋵嵨以疽埠苡憛捬x酒,不過汪特勒老是要求我陪他喝,漸漸就習慣了?!?/div>
「動物的血……蟲子……」我有點反胃。
「酒也喝過了,那麼趕緊進入正題——」伊芙卡轉向汪特勒?!刚f吧,你今天又想收集什麼情報?」
「伊芙卡,妳這麼說實在太傷人了。好像我只是為了獲取情報才接近妳、把妳當成方便的道具一樣利用。為什麼妳就是聽不見我為妳顫動的心跳聲呢?難道我這輩子就只能遙望妳那冷淡的背影,沈淪在無法得到摯愛的傷痛之中嗎……」
「你要是再囉哩八嗦的,我就要走囉?!?/div>
「老實說,我們正在調查一批來路不明的貨品?!雇籼乩論Q上嚴肅的表情。「關於這件事,妳知道些什麼嗎?」
「果然馬上就露出真面目了
……」伊芙卡坐到我和汪特勒中間。她身上塗了香水,聞起來像是蘭花的清香。「來路不明的貨品啊,我想想
……不久之前,有一位客人確實提過類似的事。但對方說得很模糊,我不太確定是不是你們要找的情報?!?/div>
「請說說看吧,或許能夠成為重要的線索?!刮曳畔戮票瑫r發誓絕對不會再碰它了。
「那位客人是布料商,開了幾家店鋪,聽說經營得不錯。因為他一直談論生意的事,我沒什麼興趣,可是為了討對方高興,我還是必須專注聆聽。接著他說到:前陣子有段時間,布料價格居高不下,店裡的生意跟著委靡起來。就在傷腦筋的時候,有位朋友為他介紹了一條通路,說是可以買到價格較低的布料。他本來也是半信半疑,不過收到貨品之後,發現布料的品質正常。因為如此,他可以藉由較為便宜的商品爭取到不少訂單,生意也漸漸好轉。」
「嗯……聽起來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艾琪?!雇籼乩瘴⑽⑾蚯皟A,越過伊芙卡的身體看著我。「妳是笨蛋嗎?」
「什麼???」
「這件事明明很可疑。非??梢?。就像妳刻意挺胸的慣性動作一樣可疑?!?/div>
「我、我才沒有那樣咧!」
「布料價格漲升的期間,卻莫名其妙出現一批便宜貨。想要解釋這種奇怪的現象,就只有一種可能——那些布料並未經過正當管道,八成是偷偷運進來的。也就是俗稱的走私品、盜掠品。」
「原來如此……」被他這麼一說,確實有道理。
「這或許跟我們的任務有關……伊芙卡,那個布料商叫什麼名字?」
「記得好像叫奎立什麼的?!?/div>
「嗯,總之我們回去再向『上面』報告這件事。至於那個奎立什麼的,看是要找人跟蹤,還是把他捉來問話,到時候再交給『上面』決定吧?!?/div>
「好,我知道了?!刮掖鸬馈?/div>
「那麼……」汪特勒摟住伊芙卡的腰,將臉埋進她的側髮。「工作的事就到此為止吧。差不多該進入真正的主題了……」
「喂喂,汪特勒,可別忘了老規矩。」伊芙卡稍微推開他。
「就用我的身體來代替情報費吧?!?/div>
「不行,我只收錢?!?/div>
汪特勒從錢袋掏出1枚金幣,交給伊芙卡,還順便說了一句:「不如順便將我的心收走吧……」看著他們調情的樣子,我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走開。我今天想跟艾琪小姐一起喝?!?/div>
「咦?跟我?」
「艾琪,妳這個叛徒……」汪特勒兇狠地瞪著我。關我什麼事啊!
「呼呼呼~~這是我第一次接待女性呢。而且還是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姐姐我……有點興奮哦?」
是第六感嗎?總覺得我的處境突然變得很危險。要是不想點辦法的話,我可能會被眼前這個妖媚的舞孃牽著鼻子走,然後就會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發生一些我甚至講不出來的事情??傊^對不是什麼有趣的事。
「那個……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
我從沙發上起身,後退幾步,悄悄確認出口的位置——伊芙卡突然把我摟過去,我們的下腹因此緊貼在一起。她輕輕舔了一下嘴唇,同時將手伸進我的衣服,輕撫我的後背。
一陣酥麻貫穿全身。我的臉頰發燙,好像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快冒出來了。伊芙卡的香氣撲鼻而來,她漂亮的臉蛋就近在眼前,雙眼浮現出媚惑的顏色。我像是獵物一般動彈不得。
「伊伊伊伊、伊芙卡小姐……妳到底想要做什……」
「叫我伊芙卡,艾琪?!顾e起手,再次朝酒保比出手勢。沒過多久,一只皮袋再度滑過來,落到伊芙卡手上。「這是野莓酒,妳應該會喜歡。好好享受吧——不管是酒,還是……」
還是
……什麼?伊芙卡沒有接著說。到底要我享受什麼?。?/div>
「汪、汪特勒!救救我啊!」我居然也有向汪特勒求救的一天。
「可惡!」汪特勒將酒杯用力放在桌上,發出「砰」一聲,表情看起來很挫敗?!笡]想到伊芙卡竟然被艾琪給搶走……」
「別在那邊喝悶酒了,快點幫我啦!」
「艾琪,來吧~~」
在我不注意的時候,伊芙卡已經倒好滿滿一杯酒……咦?為什麼只有一杯?正當我疑惑到一半——伊芙卡再度將我摟向她,與我臉貼臉。幾乎快要碰到嘴唇。
伊芙卡舉起酒杯。我們開始共飲鮮紅色的野莓酒。伊芙卡臉頰的溫度、她的體香,以及酒液流進喉嚨的咕嚕聲,使我根本無法專心品嚐酒的味道。
我們總算喝完這杯酒。我跌坐在沙發上,喘著氣……接下來呢?我該怎麼辦?乾脆直接逃走吧。然而我還來不及站起來,卻突然一陣暈眩……發生什麼事了?
「野莓酒,大家又稱它為——」伊芙卡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魔女的藥水?」
這樣啊,魔女的藥水……所以我被下了喝醉的魔咒?我勉強維持清醒,但恐怕是撐不久了……
「伊芙卡……」
搖搖晃晃……好像坐在船上……
「嗯?」
「妳願意……跟我交換胸部嗎……」
——這句話,是我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記憶。
引用網址:http://www.jamesdambrosio.com/TrackBack.php?sn=32266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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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4 篇留言
比翼の羽根:
半夜剛好準備要睡覺 竟然。。。
06-19 03:58
席悠:
看完這篇,我預言你隔天一定夢遺(?
06-19 04:04
比翼の羽根:
百合萬歲
06-19 04:18
席悠:
BAN-ZAI!(?
06-19 04:20
煙嵐:
好的我應該是毫無疑問的第一G
06-19 04:26
席悠:
我比較想要NTD(?
06-19 04:28
大漠倉鼠:
交換歐派(大驚
這不是等價交換啊!?。?br />
可以成立嗎?
06-19 08:12
席悠:
一大一小哪有等價(?
06-19 09:15
白髮控-戮劍心:
交換歐派什麼的真的可以嗎?
06-19 10:42
席悠:
雙方同意交易的話當然沒問題(?
06-19 15:48
小童:
我被預覽圖拉進來的('?ω?')
06-19 10:57
基金會:
歐派應該是不能換的吧,不等價阿
06-19 11:00
·—·:
哼嗯嗯嗯嗯(?′?`?)
06-19 11:23
Byun:
席悠你是貧乳控對吧?。?P class=msgitembar>
06-19 13:21
席悠:
倒是不需要到貧乳,總之小胸部才是真理(?
06-19 15:49
ATK:
紅髮龍紋騎士的我胸部很小真是對不起
06-19 13:30
席悠:
嗯,知道認錯就好(?
06-19 15:51
給精精:
金髮豹紋團長的我肌肌很大真是對不起
06-19 13:45
席悠:
不要擅自給自己創暗號(?
06-19 15:52
煞氣a狼:
yes yes yee
06-19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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