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的陽光輕撒在一個小閣樓,那是Chara和Frisk的房間。向內(nèi)斜的窗被人打開,微風(fēng)吹散了房內(nèi)原有的濕氣和塵埃。Chara躺在床上,經(jīng)Clemence洗過的的床單十分順滑,躺上去特別舒適。Chara捲曲著身體,側(cè)身睡著,宛如一個在母親懷中熟睡的嬰兒一般。微風(fēng)吹過她的髮絲,一條條細(xì)膩的絲線就滑過她的耳邊,她的臉頰,落在枕頭上,肩膀上。她熟睡的臉少了平常的那分陰霾,那分悲痛,那分後悔。此刻,她就只需在她的夢中,享受作為一個小女孩應(yīng)有的甜美的夢,忘記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一切一切。
「Chara?」Clemence輕輕打開房間的木門,看似不想打擾房內(nèi)熟睡的小人,可是當(dāng)中的人已經(jīng)起來了,「Chara你醒了啊?」
「我要走了。」Chara坐在床上,透過那狹小的窗眺望遠(yuǎn)方。晨光掩蓋了她臉上的表情,無人能看清一個小小的身體內(nèi)藏著多少的悲痛。
「我不能讓你走,妳現(xiàn)在還需要休息。」Clemence不管Chara的視線,放下了給Chara更換的衣服,「不過,」Clemence的笑容中摻了一點無奈與不捨,「Frisk她好像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也管不了她。」
Chara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然後苦笑道:「Clemence,我和妳不是敵人,實在是太好了。」Chara的雙手微微顫抖,Clemence也有發(fā)現(xiàn),可是她並沒有多說甚麼。
「哼。」Clemence冷笑,「我可不知道你在說甚麼。總之,我要Chara妳乖乖地在這裡休息。」Clemence沒有回頭,走到門邊準(zhǔn)備開門去出。
「Clemence。」Chara的一聲好像是挽留,又好像是道別。但Clemence依然沒有回頭,「謝謝你。」
Clemence沒作任何回應(yīng),只是輕輕地打開了木門,走出去,又關(guān)上了木門。
從此,她們也許不會再有交雜。
Clemence就這樣靠著門,哭泣著。又一個重要的人要離她而去,還在她身邊的,就只有她肚中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孩子了。
陽光灑落在無邊無際的青草上,小草隨風(fēng)而擺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帶出青草特有的香氣。Frisk就站在這中央,受著風(fēng)吹,卻不曾動搖。幾條頭髮擺脫帽子和面具的束縛,隨風(fēng)纏上面具的表面。在Frisk正前方的,是由幾塊大小不一的石頭堆疊起來的簡陋墓碑,與其說是墓碑,不如說只是一個標(biāo)記,讓Frisk能在這個廣闊的草原中,找回這個地方,找回已埋在這肥沃的土壤底下的一個人。
Frisk每一次離開後巷,就是為了來這裡,向著那個沉睡在土壤底下的人懺悔。她曾無數(shù)次地嘗試拯救那個人,但最後她放棄了,她的無能使對自己而言最為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法為那個人做任何事,只能接受現(xiàn)實,甚至連一個簡單的墓碑也無法為那個人而立。
然而,即使她再想道歉,那個人也已經(jīng)無法聽到了。
Chara和Mettaton的那場對決確實是經(jīng)由屏幕播放在千萬觀眾的眼前了,當(dāng)中有多少是人類,又有多少是怪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Chara的宣言傳入了每一個觀眾耳中,戰(zhàn)爭已是不可避免的事了。人類已決意再一次拾起刀槍,再一次為自己作為人類而戰(zhàn)。而怪物一方,當(dāng)然也是準(zhǔn)備十足,即使在上位者並不期望戰(zhàn)爭,民怨也逼使他作出這種選擇。
人類於這場戰(zhàn)爭中並無本錢去與怪物硬碰,大概選擇與他們鬥智才是最合理的。有Chara領(lǐng)導(dǎo)的人類不會輸,一定不會輸,因為Chara是革命軍的勝利女神,人類的世神主。人類有著他的「正義」,「正義」必勝。
難道怪物就沒有他們的「正義」嗎?
「Papy,人類真的如你所想般善良嗎?」骨架巨大的骷髏在核心的走廊中看向人類聚居的陰暗城市,手中拿著的是鮮紅如血的圍巾。
「Sans,」身穿純銀的堅硬盔甲的女性在黑暗處中走出,「是時候了。」
「Undyne,」Sans並沒有轉(zhuǎn)過身面向Undyne,繼續(xù)看著遠(yuǎn)方,「妳會死。」
「我知道。」Undyne的臉容被那冷酷的盔甲掩蓋,雖然Sans也沒有要看她的表情的意思,「但為了Alphys,我願意。」話語中並未有任何一絲感情,就好像只是將課本中的句子讀出,這句說話並不屬自己一般。
「我還以為妳會說因為妳是怪物的英雄,英雄才不會怕死那種話呢。」Sans冷笑了一下,諷刺著身後那無能的英雄。
「你不會不懂我的意思。」Sans的冷淡並未影響到Undyne的決心,「你只是欠缺一個機(jī)會罷了。」
Sans聽到這句話並沒作反應(yīng),但他的手因為緊握著那圍巾而微微顫抖,手指都快要插入掌心,圍巾亦因為他的緊握而縮了起來。
Undyne看著Sans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便轉(zhuǎn)過身離開,前往那只有屍體的戰(zhàn)場,「再見了。」
「Sans…」Papyrus坐在雪地上,看著那一年都不曾停止落下的雪,「我們真的要去地面嗎?」
「怎麼了?你不是很想去地面嗎?」Sans坐在Papyrus身旁,右手拿著還在喝的茄汁。帽中滿是積雪,但本人懶得去把它們倒出來。
「但是,Asgore說這是戰(zhàn)爭…為了把地面從人類手上搶奪回來的戰(zhàn)爭……」Papyrus轉(zhuǎn)頭看著Sans,「這樣…這樣真的可以嗎?這是戰(zhàn)爭,會有很多人類死掉的啊!」
「嗯…」Sans稍稍放下了拿著茄汁的右手,抬頭看著「天空」,「只要你把人類都想成是很壞很壞的壞人就好了。能到地面是一件開心的事,不要多想了。」
「但是──」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和你留在這裡。」Sans打斷Papyrus的話,「這樣你就不必在意地上發(fā)生的事了。」
「這樣…不就只是逃避嗎……」Papyrus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Sans有點錯愕,他的弟弟並非會說這種話的人,但他也無法反駁Papyrus所說的話。
「好!我決定了!」Papyrus突然站起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Sans把茄汁都擠到自己身上。「我要成為怪物和人類之間的友好大使!我一定能使兩個種族和平共處的!」Papyrus的雙眼閃著光彩,「你會支持我的吧?我的哥哥?」Papyrus看著Sans,他的笑容大概擁有可以溫柔所有人的能力。
「哼…」Sans閉上右眼笑了一下,「我可以說不嗎?」
「哈哈!謝謝你!」
鮮紅色的圍巾在純白的雪中飛舞,格外的顯眼。雖然白雪使人感到寒冷,但那圍巾總會溫暖迷失在白雪中的誰,並指引他走向正確的方向。即使,那圍巾的擁有者已經(jīng)不在了。
戰(zhàn)爭的煙火已經(jīng)在遠(yuǎn)處的山頭燃起。
Sans把手中的圍巾圍上,嗅著它那令人懷念又安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