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要事﹕
郭軫從鬼門關被救回後,回復以往的精神
與護士俞紅暢聊一番後往南方前進
為了斷絕對匪軍的奧援,村子被國軍轟炸夷為平地
空蕩蕩地像座鬼城,沒任何人生還,唯一逃過死劫的是
離開村子救郭軫一命的俞紅
來到石家莊後巧遇最後一波撤退行動,兩人搭著吉普車
逐漸接近南京,吉普車上的戰備油箱已耗用兩大桶,
距離南京僅剩一天半的車程
一把青《未亡的夢》之導航南京
一天不洗澡大伙還撐的過去,累了就在車上打盹稍作休憩
但到了第二天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奇癢難耐無比
「等等前頭有個大湖,駛緩些,給鄉村大佬們洗個澡」押車車掌對著駕駛兵說
「是,遵命」
好不容易來到一處湖岸邊,大伙兒再也忍受不了紛紛下車
一轉眼,男人們脫個精光撲通一聲浸身湖中,打起了水仗
「浸在湖裡就是一整個通體舒暢」
「女人們,一塊下來泡鴛鴦浴吧!哈哈哈」
「洗你個頭啊!個個不懷好意」
「臭男人不要尊嚴,我們女人可還要節操呢!」
這倒讓女人堆哀聲怨道,李嫂站前領著女人團帶往湖岸另一頭去
女人可就沒這麼大剌剌,僅以淨布沾水抹臉擦身,簡單的沐浴
這頭的男人玩水玩的起勁,還動起另一邊女人的歪腦筋
一個一絲不掛的男人上了岸大喊著「嘿喲,獻寶啦」
未經世事的女孩兒看了一陣尖叫、一陣怒罵卻惹得男人們哄堂大笑
李嫂面不改色的嘲諷道「小蚯蚓,跳河餵魚去吧!」
女人們聞言紛紛拍掌叫好,吵鬧聲一片此起彼落,不亦樂乎
那男的羞得趕緊躍入湖裡,久久沒有浮上水面
「你…不去洗個澡嗎?」俞紅早已羞紅了臉,不敢望向湖面
郭軫看了一眼「我如果去洗,不曉得會迷倒多少女人」
「是是是,帥氣的空軍飛行員」俞紅翻了白眼嬌聲呼
郭軫爽在心頭「妳呢?剛怎不跟著李嫂一塊去洗」
「我……,還是算了!麻煩」俞紅似乎有難言之隱
女人嘛,總有幾天會不舒服,況且是在大庭廣眾的“浴池”裡
郭軫似乎聽出弦外之音「去洗吧!我看著」
俞紅以為郭軫要吃她豆腐,巴掌就要招呼過去
郭軫怔了一下趕緊雙手擋下了俞紅那揮得奇快的手
「欸,怎麼突然打人??!」
俞紅氣忿忿的說「你欠打!叫我去洗,自己卻想偷看」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妳去洗,我看顧著」郭軫險些摔出車外
俞紅輕哼一聲低著頭「我……等等再洗」
郭軫催促著「走吧!他們快洗好了」
洗好澡淨完身的男女陸續上岸,上車的上車、有些席地聊著
郭軫對著車掌說「我帶朋友去洗個澡,晚些再上車,麻煩了」
「喔,還以為她是你老相好呢!」車掌有些訝異的看著他們倆
郭軫顯得有點尷尬,但俞紅聽在耳裡卻是心花怒放
「小心欸,注意看地上,等等打滑摔進湖裡就好笑了」
「知道啦!到處都是青苔…好難走」護士邊走邊抱怨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一處稍微隱蔽的湖岸邊
郭軫攤開一塊大布,身體呈大字型擋著可看到的視線
僅隔著一塊布讓俞紅覺得不太自在,心跳也比平常快些
「看得到我現在比什麼嗎?」俞紅雙手比個心型手勢
郭軫戲謔奸笑道「這哪看得到啊…我探頭看或許就知道了」
「欸欸欸,你不準偷看啦!」俞紅褪去兜衣褻褲,一邊口頭告誡郭軫
郭軫嗤之以鼻「有什麼好看的,妳有的,我太太都有」
俞紅對著布扮起鬼臉,碎碎唸著「哼哼,死鴨嘴硬」
三不五時就探出頭看郭軫有沒有心懷不軌的舉動
「妳快洗,再玩我就把布收起來給大伙兒看」
嚇得俞紅趕緊搓洗著那令人遐想的曼妙身材
梳洗過後自在清爽,換下那髒污的護士服,
穿上跟年紀相仿的女孩借的素色連身旗袍卻顯得緊繃
旗袍是相當合身,只是那上圍變得挺俏驚人
「我好了!換你洗,郭軫」一身緊衣讓俞紅覺得相當彆扭
郭軫收起大布,第一眼看到俞紅那火辣身材差點沒噴出鼻血
俞紅那傲人雙峰絕對能擄獲男人們的目光,讓人無法直視
郭軫裝沒事走到一旁石塊坐著,脫去上衣,撕去大大小小包紮
創口的傷痕已經結痂,但那壯碩胸肌、結實六塊肌
臂膀上起伏二頭肌卻也讓俞紅看得目不轉睛
「妳來幫我擦背吧」郭軫使喚式的口吻
俞紅耳根子紅嘟著嘴「為什麼我要幫你擦背」
「好??!那妳回去車上如果被調戲或怎樣,是妳自找的」
「我又沒乾淨的布……」還沒等俞紅說完話,郭軫已從大布上撕扯下半邊布
俞紅接過布沾了湖水,百般不願的走到郭軫背後
「你要站起來吧!我蹲下去這身旗袍肯定裂掉…」
郭軫起身還刻意擺了幾個健美姿態
背肌紋讓俞紅不禁讚嘆,世界上怎會有這麼完美的男人
俞紅手尖隔著布感受郭軫的體溫,和在窯洞時那冰冷的身軀迥異
手由上而下擦拭著,不知不覺的將耳朵貼在郭軫背上,靠近心臟的地方
心臟撲通撲通聲沒有特別快也沒特別慢,就像一般人正常的心跳次數
「俞紅妳是擦到睡著嗎?」郭軫一派輕鬆的講著
俞紅回過神支吾著「沒、沒有啊…只是…看得入迷…不自覺就…」
「不過還好還有心跳,還以為你心已經飛回南京去了」俞紅孜孜竊笑
「聽妳這麼說好像還蠻有道理的」郭軫聽了也覺得好笑
有趣的是,俞紅還沒回過神之前,濕布在同一處來回抹著都快破皮了
俞紅把布洗淨擰乾後,遞給郭軫「把臉擦乾淨吧!」
郭軫抹去臉上的塵垢汗漬,俊俏的臉煥然一新,再把鬍渣剃除就更完美了
穿上空軍服,一派筆挺,看得俞紅春心蕩漾、情竇初開,深深地著迷
回到悍馬車時,那些男人看到俞紅後像採蜜的蜂,圍著俞紅揮也揮不走
女人這邊也不容小覷,不管是有年紀的或是女孩子看到郭軫都是忘情尖叫著
兩派人馬各有擁護者,造成了不少的騷動,結束這場鬧劇的是一顆子彈
押車車掌對空鳴槍,著實嚇壞亂成一團的人們,倏地一聲便一哄而散
這洗澡的插曲延宕了不少時間,一切就緒後,再度發動引擎,前往南京
物換星移、日月更替,歷經七十五小時,吉普車和軍用卡車終於來到了南京
有些人連行李都沒拿等不及車停就迫不及待跳下車,歡欣鼓舞、喜不自勝
脫離東北後一切的辛酸苦楚都值得了,迎接大伙兒的是雀躍的心情
吉普車領著軍用卡車沿路駛進南京車站,停妥後
押車車掌走到軍用卡車那「鄉親們,我們已經撤退到最終目的地!」
百姓們陸續下車,提著大大小小的行李,有的走進了車站、有的走往巷弄街道
郭軫環視著熟悉的景象「終於回到了南京」一種如釋重負的心情
俞紅沉默不語,努力擠出酒窩般的笑容,對她而言卻是沒有方向的迷茫
「到南京了,妳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俞紅想了好久,敷衍了一句「可能會去浙江找實習學妹敘敘舊吧」
「嗯,那妳自個保重了!」郭軫輕拍俞紅的肩便轉身離去
才踏出一步,郭軫覺得好像少講了什麼話,便又回過頭
俞紅忽然向前緊緊地抱著郭軫,沒有任何話語,只有一種不捨的心情
郭軫愣一會後也禮貌的回抱,一句「這幾天謝謝妳的陪伴」溫暖了俞紅
擁抱的餘溫很快就蒸發,郭軫鬆開手退了兩步,俞紅依舊站在原地
「少校飛行官十一大隊分隊長郭軫在此道別」郭軫舉起手對著俞紅敬禮
不捨的心情一掃而空,俞紅展開笑顏調皮的說了一句「準假!快回去陪你太太」
這次,轉身離開的不是郭軫而是俞紅,直到俞紅沒入了人群,郭軫才離開
抱著回家的心情,距離大方巷的仁愛東村越近,心跳也就越快
沿途景象卻不像以前來得繁華熱絡,還有不少傳單散落在地
從車站一路奔跑回仁愛東村,有太多回憶逐漸在腦海中重組拼接
郭軫走到曾被說是像監牢的鐵柵門前,沒見著衛兵站崗、柵門還半開著
原本抱著雀躍的心情一轉眼湧上心頭的是忐忑不安,郭軫踏進了柵門
「墨婷!」郭軫一進門就看到小墨婷一個人獨自玩著跳房子
小墨婷卻拿起玩跳房子用的小石子丟向郭軫,跑回家一邊嚷著「郭叔、郭叔回來了」
郭軫以為自己害小墨婷嚇到,又看到牌樓兩旁掛著紙紮飛機,覺得相當困惑
抬頭望向那個屬於自己和朱青的家,窗戶貼滿了囍字,郭軫既困惑又欣慰相互矛盾著
從師娘家鑽出了四道身影,副隊娘小周、副隊小邵、小墨婷和師娘芊儀,四人看著郭軫
小周和小邵跑到郭軫旁,師娘依然站在原地,小墨婷則躲在師娘身後偷偷看著
「人沒事,回來就好!」小邵抱著郭軫,雙手拍打著背
小周也牽起郭軫的手說「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呀?」
還沒等郭軫開口說話,小周便把郭軫拉進師娘家「裡頭講、裡頭講」
小周又問了同一句話「郭軫,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呀?」
「空軍少爺兵,天上行,地上都不行」小墨婷童言童語幫襯著
小周瞄了小墨婷一眼「哎,誰教妳這句學的呀」
「鞏伯教的」小墨婷烏溜大眼直打轉
「你摔機後,大隊長有傳令派人去尋你,但只看到燒到剩骨架的機骸」小邵問道
郭軫回想當時的情況「我掙脫後跳下飛機,也不知走到哪了,之後就沒了印象」
「一小時前,小顧才來找過朱青,說有你的東西要交給她」小周緊接著說
「我怕他是來死纏朱青,就隨口胡謅個朱青已經離開南京回到浙江了」
芊儀輕搭郭軫的肩「先進房看你們大隊長吧,他回來後就胡言亂語說是他害死你的」
「教官也回來了?」郭軫原本想問怎麼不見朱青人影卻被師娘打斷
大隊長偉成躺在床上,一臉消瘦病榻榻、兩眼渙散,讓人看了直心疼
「教官,郭軫回來了」郭軫對著大隊長敬禮
偉成瑟縮在一團,緊閉雙眼「郭軫,對不起,是教官的錯,教官害死你」
「教官,我活著回來了!」郭軫激動的伸出手
偉成張開眼,伸出顫抖的手握著郭軫的手,頓時間引聲長嘯、淚水潰堤無法自己
這一幕讓五個大人都掉了眼淚,小周更是抱著小邵哭,不忍看這樣的畫面
芊儀坐在床緣,輕拍偉成的背安慰道「等你病好些,我們就回老家」
郭軫開口問了一句「朱青呢?怎沒看到她人」頓時間鴉雀無聲,沒人應話
「朱青乾媽離家出走了,都是郭叔害的」小墨婷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小周嚇得把小墨婷攆出房門「去去去,小孩子不懂別亂插話」
「副隊娘…墨婷說的是什麼意思」郭軫嘴裡雖這麼講,但心裡有數
「郭軫呀,副隊娘不想瞞你,小朱青說要靜一靜,人也不知走去哪了沒了消息」
小邵試圖安慰「郭軫,人活著回來就有希望,這時千萬別亂了頭緒」
「副隊、副隊娘、師娘、教官,我知道了!我去把朱青給追回來」郭軫一一別過
正當郭軫要離開師娘家時,一雙稚嫩的手拉著郭軫往後頭跑去
「郭叔,帶你去看個地方」小墨婷和郭軫跑呀跑的,跑到一處小花圃前
小花圃種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花瓣上頭還依附著水滴,像是剛被修剪整理過不久
花圃中插了一塊木碑,刻了郭軫朱青未出世的孩子郭寧遠之墓民國37年7月28日立
「郭叔,弟弟跟我說想見爸爸」小墨婷鬆開郭軫的手,將布娃娃放在花圃旁
郭軫跪在墳前,取下原本掛在脖子上的銅牌鏈,懸掛在木碑上
「寧遠,這是爸爸最感到榮譽的軍牌,現在交接給你!」郭軫偷偷拭去眼淚
小墨婷指著草皮「郭叔,弟弟戴上去了,很開心的玩?!?/font>
雖然看不到小墨婷說的這一幕,摸了摸小墨婷的頭髮
「嗯,回去找朱青乾媽」郭軫牽著小墨婷的手走回村裡,
小墨婷半路回過頭對著空氣說「要乖乖喔!」
回到村裡後,四個人在走道那候著
小邵對著郭軫說「我跟小周也分頭去找朱青,這樣比較快」
「我找太太們一塊去找朱青」小周附和著
芊儀攙著偉成「郭軫,我和教官就在家裡等你們的好消息」
郭軫提起精神「會的,不管朱青在哪,我都會給找回來的!」
「小墨婷呀!乖乖待在師娘家別亂跑知道嗎?媽媽去把乾媽找回」
「小墨婷我顧著,您們快去快回」芊儀囑咐著
話一完,一行人便分頭找尋朱青,郭軫想也沒想的就往那地方而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