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伍拾壹 逝去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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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煉獄。
直到十四連毒打也失去反應,齊南才停止酷刑。離開那人殘破不堪的身體後,柳齊抱著十四跌到了地上。
咚,背部著地,那人伏在胸前。隱隱約約,他看見十四牽動嘴角,可一雙深色的眼眸異常黯淡。
好像想說什麼,但嘴裡混著血、唾液、與膽汁,使十四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就算可以,他也早已沒有說話的力氣……被口中的東西嗆住,他開始咳嗽、卻連反射動作都相當微弱。
柳齊躺在地上,摟緊了他,仰著臉,看天花板上暈開的燈光。下一秒日光燈便被齊南燒傷的臉擋住,那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臉上古怪的笑意在沉默中更教人發寒。
咳、咳。柳齊只聽得見十四虛弱的咳嗽聲,眼裡倒映出齊南手中垂下的槍管,那人伸腳把十四從他身上踢開,接著他便全身籠罩在槍口下。
耳邊沒有動靜,十四還靠在柳齊身邊,但連咳嗽聲都消失了。
砰、砰砰!槍聲響起,手腳瞬間便血肉模糊,柳齊狠狠地顫了一下,卻並未出聲。齊南奪走他的行動能力,扯了扯嘴角,槍口冒著白煙,接著他便轉過身,準備離開這一片狼藉的屋子。
他要柳齊先看著十四斷氣,自己在痛楚中活活餓死……柳齊很快便明白了,他閉上眼睛,卻沒想到幾秒後又聽見腳步聲,齊南竟折返回來。
睜開眼,只看見那傢伙變形的手裡拿著那本素色的記事本。陰影中的臉孔帶著扭曲的笑意,他晃著記事本,忽然,一張手掌大小的薄紙從記事本內滑了出來,緩緩飄落。
那是張合照的相片。雙手隨著失血越來越冰涼,柳齊卻看著那幅畫面,思考恍惚。
一群畢業的學生旁,十四以導師的身分,微笑地站在那裡。他喜歡孩子,柳齊一直都知道,他們沒有真正的教師資格,可十四他,教書比誰都認真。
有哪個老師會出錢請學生吃東西,讓店家外送到校門口,還自己去把東西拎到教室啊……又有哪個老師會給學生買護唇膏,把空閒時間也全花在一群非親非故的孩子身上?
除了十四,再也沒有別人了。就算除去教師的身分,他也……
「嗤?!?/div>
相片落在身旁,啪,齊南順手便把記事本摔到了他身上。柳齊艱難地扭過頭,十四緊閉雙目的臉龐映入眼簾。脫了形、被洗去溫柔的顏色,死白中氣若游絲的,好像都是他的惡果。
柳齊嚅動了下唇,沒能出聲。只是移回目光後,他猛然動了。
2.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
柳齊用手肘撐起上半身,肩膀狠狠地撞向齊南的膝彎處。剛轉過身的齊南被撞得措手不及,向後坐倒,柳齊稍微側過身子,咚!巨響後他拖著淌血的雙腳,迅速翻身壓到了齊南身上。
砰、砰!齊南反射地開槍,兩發子彈都打偏、卻還是貫穿了柳齊的肩頭。他悶哼了聲,沒理會痛楚,只是把手臂從對方腋下穿過,接著死命地扣住。
齊南胡亂地扣動扳機,可手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他放棄槍,鬆手便讓手槍飛出去。啪!扯著柳齊的衣服要把對方拉開,可柳齊的手臂像鐵鉗一般,死死地困住他,並把他拖往半公尺外的那一地碎玻璃。
「你!」
最初的混亂過去,咚!齊南把拳頭往柳齊太陽穴重重揮下。柳齊的臉偏了一點,緊接著便被第二拳揍斷了鼻樑。
他嚐到了血味,遭重擊的腦袋嗡嗡作響。可憑著一股狠勁,他用力地翻過身,一滾便把自己和齊南都拖進矮桌碎成的玻璃中。
耳邊傳來對方的痛聲,四肢的失血加快了力氣的流逝。柳齊一下就被翻到了下方,背部插上了無數碎片,齊南踢蹬著雙腳欲掙脫他的束縛,啪!踢到一部分的玻璃,碎塊向旁飛散。
身上的人扭動著身軀,把柳齊往下方的玻璃中推。扎進血肉中的彷彿刀割,可他怎麼也不肯鬆手,偏過頭,張口咬住一塊手掌大的碎片。
口中鹹腥,舌頭、牙齦、口腔,全被鋒利的邊角割傷??闪R就這樣滿嘴鮮血地咬著玻璃,弓起背,撞向齊南!
那聲慘叫無比淒厲。柳齊不自覺地扯了下嘴角。齊南的左眼被刺出了一個血窟窿,眼漿和血水混砸著噴濺,他掙扎得更劇烈了。
慘嚎、咒罵,如同離水的魚一般上下跳動。柳齊後背的碎片在撞擊中越扎越深,他渾身浴血,可同時一次次地重複剛才的動作,用嘴裡的玻璃割開齊南的脖頸和臉……
去死吧。不如同歸於盡在這裡,他們兩人都沒什麼好可惜的,柳齊清楚他和他父親身上流著一樣的血。
只是他還得把十四送出去,所以,得勞煩那人先上路。
「啊?。 ?/div>
啪,玻璃片又被撞碎了一半,可同時剩下的半片終於刺進了齊南的頸動脈。柳齊鬆嘴,滿口都是玻璃渣。
血水噴出,幾乎染紅了整個地板。柳齊的腦袋都泡在血水裡,可他依然扣著齊南的身體,隨著對方瀕死的滾動,他聽見耳邊呼吸聲越發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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