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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跨年煙火聲此起彼落的響著,我們兩人的雙唇仍持續貼著;儘管我很明白他這樣是不對的,也有想要將他推開,但不知道為什麼卻使不出任何力氣,只能軟攤在他的懷裡任憑他霸道的親吻我。
「鈴鈴鈴—」
就在快被他吻到無法思考的時候,我手機那專屬於某人的鈴聲響起,立刻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同時也讓名翔他鬆開了抱著我的雙手以及吻著我的唇,慌張似的瞪大眼睛看著我往後退了幾步。
我看著眼前那位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般一臉慌張的名翔,沒有先跟他說話,而是將持續響著的來電接起。
「欸?打通了欸!喂,天天,有聽到嗎?2015囉,新年快樂—!」電話那頭小能聽起來非常有精神的大聲呼喊。
「有——我有聽到,可以不用那麼大聲啦。」聽著小能自顧自的講著,我嘴角勾了起微笑,不過當我將視線轉回到看起來一臉慌張的名翔,想起他剛剛對我做的事,我不自覺的摸著我的唇,同時笑容也嘎然而止。
「那個小能阿……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你答應我聽了之後不會生氣喔。」我直視著名翔的雙眼說著;電話那端的小能聽到我這麼說之後雖然有點疑惑的對我「蛤?」了一聲,但很快地也對我說了「嗯,妳說吧。」表示同意。
「其實我不快樂。」
「原本在這個時間點,我應該是站在你身邊跟你相擁慶祝跨年,而不是只能像這樣從電話中互相道賀。」我眼眶中淚水打轉的看著名翔繼續說:「如果只有這樣我還勉強可以接受,畢竟你當兵這段期間我們兩個的約會常常被拖延或取消,我都快習慣了。」
「可是我不能接受你在取消跟我的約會之後,跟另一個女生約會。」說著,淚水從眼眶中流了下來:「雖然你跟我說那女生只是你表弟的女友,但我還是會胡思亂想阿,我會擔心那女孩其實不是你表弟的女友,我會害怕你除了我以外還有別的女人啊......」
「如果只是這樣我還勉強……勉強可以接受喔,但我最怕的就是你想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而不要我了......」講完,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放聲大哭。
在講這段話的期間,儘管眼淚一直流,但我卻沒有移開直視著名翔雙眼的視線,想傳達些訊息給他;被我直視著的名翔在聽完我的這段話之後,似乎是了解了我想對他表達什麼,從原本一臉慌張的樣子變成了那張每當我在他面前提到小能時就會看到的失落神情。
「......對不起。」過了段時間,電話那頭的小能終於出聲:「我沒有想到妳會這麼想......」
「我不是說過嗎?我不會愛上妳以外的女人。」電話那頭的小能像是要強調似的一字一語清晰大聲地說:「而且不用擔心啦,妳也知道我這阿宅跟本沒什麼管道認識別的女人,只有妳這笨蛋會願意喜歡我齁。」
「哪有,你在我之前不是有交過幾任女友?」我邊擦拭著臉上的淚水邊反駁。
雖然我嘴上反駁他,但其實當我聽到他說不會愛上我以外的女人時就已經將我整晚的擔憂跟難過給抹消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安心與幸福感。
「那時候我還不是阿宅齁,認識妳之後才變宅了。」他說。
「齁,都給你說就飽了。」我回,笑了幾聲。
聽見我的笑聲之後,小能先是停頓了幾秒,然後開口問我:「現在心情有好多了嗎?」
「......嗯。」我將眼角殘餘的淚拭去。
「跨年沒能陪妳真的很抱歉,要不是臨時被爸媽叫回家,我也很想跟妳跨年阿。」小能解釋:「至於妳說的那個女生真的是堂弟的女友啦,而且我偷偷跟妳說,那女生只有聲音好聽,長相實在不怎麼樣......」
「欸你很壞欸,這樣講你堂弟的女朋友!」
「真的啦,如果不信的話我可以把我、堂弟跟她女友一起合拍的照片傳給妳看。」他笑笑的說:「這樣有比較安心一點嗎?」
「早就安心了啦笨蛋。」
「有安心就好。」小能依舊笑笑的:「那我該去跟堂弟他們會合了,不然弄到太晚回家的話會被唸。我回到家之後可能就會直接睡了喔,天天妳也就早點睡喔,不要我不在就玩通宵喔,晚安愛妳。」
「嗯,小能晚安,最愛你囉。」
說完,我將手機放回外套後將視線轉回名翔,看著一臉失落的他,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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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觀,該起床囉。」我搖著醉到整個人趴在實驗桌上睡著的阿觀:「睡在這邊會感冒的。」
我嘗試了各種叫起床的方法,但阿觀就是怎樣都叫不醒,就是整個人睡死趴在桌面上;同樣醉到睡著的澄釉在幾分鐘前就已經被名翔叫醒且去廁所洗臉讓自己醒酒了。
繼續嘗試叫醒阿觀的我不時會偷喵那位,正站在門旁滑著手機等待澄釉回來要載她回宿舍的名翔,而名翔似乎也不時會偷偷地看我,因為我們的視線有互相對到好幾次;但每次當我發現視線對到之後,我就會立刻轉頭繼續叫阿觀起床來掩飾我那大概早就被發現的偷看舉動。就這樣重覆好幾次,直到澄釉從廁所回來。
「那我就戴她回宿舍囉。」看到澄釉回到實驗室,名翔停止滑手機的動作,抓著澄釉的手轉頭就走:「學姐妳載同學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喔,掰掰。」
被名翔突然拉走的澄釉似乎看出來我們兩個之間怪怪的。因為在實驗室的門自動關上之前,我聽到被拉走的澄釉問了名翔一句「你們兩個怎麼了?」
聽著他們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小,我才驚覺到剛才自己是非常專注的注視著他們離去,完全停止了叫阿觀的動作。驚覺到如此之後,我轉身想要繼續叫醒阿觀,但卻發現原本睡死趴在桌上的阿觀已經醒來且正盯著我看。
「其實我早在跨年前就醒了。」帶點倦容的她看著我,嘆了口氣:「起來發現妳跟學弟不在,我就到處找你們,然後大概在差不多要跨年的時候就從窗戶看到妳們在路上......接著......就看到了妳跟學弟接吻的畫面。」
「我們才沒有接、接吻,那是他主動親上來的!」我反駁。
「不管是誰主動的,阿你們兩個的唇就是貼在一起了,這不叫接吻叫啥?」阿觀說著說著,別開眼神若有所思的說著:「不過原來是他主動啊......我還以為是妳終於受不了男朋友不在身邊的寂寞主動去吻了他呢。」
「我說過我很愛小能,才不會搞外遇咧!我之前不是才跟妳說過嘛......」我怒斥阿觀的話,不過講著講著我自己陷入了沉思,回想起名翔抱住我吻我的畫面:「不過我完全沒料想到......名翔他會這麼做......」
「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夠明確的表示我愛的是小能,我並不希望與他之間有超過學姐弟或朋友的關係......可是他還是越過那條線了,就這樣維持朋友的關係不好嗎......?」
阿觀聽著我的自言自語,突如其來的問了一句:「天天,我問妳......妳害怕的究竟是妳跟學弟之間的關係......還是妳跟小能之間的關係改變?」
「......妳問什麼?」我有點懷疑我耳朵聽到的,抬起頭來看著阿觀講:「我跟小能之間的關係當然不會改變阿,我是在納悶為什麼名翔要破壞我跟他之間融洽的朋友關係!」
「融洽是妳認為的,或許他一直都很痛苦阿。」阿觀眼眶泛著淚,表情難過,語氣有些許激動的看著我講:「妳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有男友,自己只能在旁邊當和事佬的感受嗎?看到他幸福會快樂,但同時又會難過的感覺妳能體會嗎?」
被阿觀如此激動的反應嚇到,我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的,我就意會到阿觀說的話及眼淚所代表的意思,於是我提出了疑問......
「......阿觀,該不會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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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我覺得妳一直比較偏袒名翔那邊。」在我的房間裡,我將衛生紙遞給剛哭完的阿觀:「原來妳覺得他的處境跟妳一樣,所以特別能體會他的感受......」
「是阿,連自爆的模式和日期都一樣。」阿觀苦笑。
我在實驗室問了她並確認她喜歡上了有女友的男性友人之後,覺得要認真討論這話題的話會說非常久,於是就問她是否要到我房間繼續聊;她表示同意,於是我們倆就將散落在實驗室的食物跟啤酒收好,然後一起回到我的宿舍房間。
阿觀跟我表示她喜歡那個朋友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只是都沒有跟我說。那朋友跟他女友常常會因為支麻小事就大吵特吵,每次吵完之後他都會忿忿不平的找她訴苦、討論些她女友到底在想什麼或自己有沒有錯之類的,就是這樣子聊著聊著......阿觀就喜歡上他了。
阿觀發現自己喜歡上已經有女友的朋友之後非常煎熬,她覺得自己比她女友更適合陪在他身邊,但她也害怕萬一表達出自己的心意被拒絕,兩個人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所以就這樣維持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昨天十二月三十一號。她那朋友一樣被女友給放鳥了,所以阿觀就在他的邀約之下一起跨年,接著在跨年大家歡樂慶祝的氣氛催化下,阿觀吻上了他。
據阿觀表示,被她親了的他先是將她推開,接著愣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才從嘴裡擠出了一句「抱歉,我對妳不是那種想法」,然後就又是一片沉默;或許是他無法接受這種尷尬的狀況,於是就跟阿觀表示他有急事要辦於是就離開了。在這之後,明白了解到自己被甩了的阿觀就跑去買了一堆啤酒;原本是想要自己一個人窩在家裡喝到掛,但買完啤酒經過實驗室時的她想起我曾在下午表示被男朋友放鳥,晚上會一個人在實驗室裡面做實驗做到跨年,於是就改變了主意,打算跟我倆個人在實驗室喝到掛。
後來的事情就是那樣子,她的確在實驗室喝到醉倒了;但或許是因為臺啤的酒精濃度實在太低,她只昏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醒了過來,根本就沒有讓心情好轉,然後又在這時候看到跟她處境類似的名翔吻了我,讓她觸景傷情。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了要哭出來的同時,實驗室外傳來的我跟名翔兩個人的腳步聲;她為了不要讓場面太尷尬,所以就繼續裝睡直到名翔離開實驗室,只剩下我跟她之後才起身。
「我講這些不是要妳可憐學弟的處境,甚至去接受學弟的愛......我只是要妳真的清楚妳的心在想什麼。」阿觀說:「有可能是我個人的錯覺吧,妳並沒有妳說的那麼排斥名翔喜歡妳這件事。如果真的排斥的話,那應該在他吻上妳的那一瞬間,妳就會像我朋友推開我那樣將他推開了。」
「我有想要推開他阿,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使不出力氣。」我比了個推擠的樣子給阿觀看:「而且我很確信我對他絕對沒有什麼朋友之外的感情,這點我也在我們回實驗室之前講白了......」
在掛掉小能的來電之後,我清楚明白的跟名翔表示我很謝謝他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他的心意,因為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是小能,我不會背叛小能,而且我對他也沒有朋友以外的情感在。
名翔聽著我講,苦笑了一下,跟我表示其實他非常明白我的心裡只有小能,也很清楚必須抑制自己的感情,因為我不會接受他,衝動行事的話對我們彼此來說都不是好事,但他看到我傷心難過的樣子之後,顧慮什麼的就都拋在腦後了。
他說,他很明白他這麼做之後我們兩個的關係一定會所變化,而且有很高的可能性是往不好的方向變化,但他還是不會後悔他吻了我的決定。
「我要讓妳明白,最喜歡妳的不是妳的男友,而是我。」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應對他這句話,就是無視的告訴他該是時候叫阿觀跟澄釉起床並載她們回家了。名翔對我的這個反應沒多說什麼,就只是默默的接受,跟著我回到實驗室叫澄釉起床;於是就這樣,我跟他兩個人之間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氛圍。
直到現在,他的那句「我要讓妳明白,最喜歡妳的不是妳的男友而是我」
還是環繞在我的腦中,遲遲揮散不去。但我並沒有打算將名翔的這句話以及我一直想起這句話的事告訴阿觀,因為我認為隨著時間消逝就不會再在意了。
所以我只將總結的結論「我清楚的告訴名翔我只會愛小能,對他沒有朋友以外的情感」告訴了阿觀。
雖然阿觀還是覺得我對名翔的感情一定有超過普通朋友,但我認為自己的心自己最清楚;不論怎麼想,我都不覺得我對名翔有她講的那種想法。
「我愛的人永遠只有小能。」我是這麼告訴她的。
但在這麼講的同時,我也在懊悔著要隱瞞小能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不知不覺中,我心中已經沒有了坦白告訴小能的選項,只剩下毫不猶豫的隱瞞,以及隱瞞之後的罪惡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