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雞媽媽會小心保護雞蛋。
直到孵化前,都可以享受這溫暖。
——不知道離開後會不會冷。
——不知道被踩醒會不會痛。
我不明白。
「接下來為您報導幾個月前的新聞後續……」
眼前這人,是我哥哥。
他正打算關電視,卻被我阻止。
「陳之章殺人案?」
「嗯,陳智障。」
我疑惑著,他為何會爆粗口?
於是我再次翻閱他的記憶。
貌似哥哥的人熟睡著,一位臉上滿是燦爛笑容的人走了進來。
「弟,起床囉——」
他笑說著,發現自己處於夢中的哥哥想動一動。
嗯?他可以動——也對,這也是為何我會選在今天。
「弟人呢?」
為了修正錯誤,我讓他說。
「沒什麼,錯覺。早餐準備好了,一起吃吧?」
這段BUG總算帶過。
「弟你頭髮好長,要我幫你剪嗎?」不是禹辛姊的某個聲音自飯廳傳來。
接下來,正如同他的記憶演出。
「不,我的話就不用了……」哥哥逃避什麼似的說著。
那位好像是哥哥另一位姐姐女性,像是因此被激怒般跺了跺腳,「不要我剪可以啊,我跟你講,想要我為他剪頭髮的人,可是多到可以擠滿這間大宅呢。」
說完,便隨風般走了。
「老妹妳來亂的是不是?」他無言說著,哥哥也無聲附和。
真是奇怪的記憶。
「姊……不對。」
被我拉入幻想房間的哥哥生氣又無言。
「這就是幸福的記憶啊?」我無言又羨慕地笑了笑。
「妳一定要偷看別人記憶是不是……」
哥哥很是無言地說著。
我於是睜大雙眼望著他。
——如果不是你做的骯髒事,我會翻你記憶嗎?
「妳……算了。」他放棄似的說著:「妹妹妳想——」
——不行!別告訴我!
於是在我失常的精神下,我「看見」了那個記憶。
但我選擇無視。
在幸福日常的隔年,哥哥和不是禹辛姊的姊姊坐在電視機前。
「現在為您報導最新新聞。目前犯人已經確定,是**市的陳姓男子,可是當警察去他住處時發現,他已經畏罪自殺。詳細情況我們請……」
甜美聲音播報的殘酷事實,是我們永遠的痛。
哥哥無聲流淚。
那樣地哭泣,是為著收養自己的家庭的長兄,還是為了死去的人們。
——你確定你有如此資格嗎?
看著悲傷的哥哥在身旁女性的安撫下得到平穩,我不禁憤怒。
——不就是你造成的嗎!
眼前這人,是毀了收養我家庭的仇人。
「我去妳的妳一定要這樣嗎死小孩!」
可他卻一副悲情主角的樣子,悲憤吶喊著。
我於是武裝自己,之所以同意叫他哥哥、被這家庭收養,就是為了這個。
「喔,是這樣啊?」
「廢話。」
釋放出絲毫厭惡的神情,我已最帶批判的表情說:
「每個人心中都有惡夢,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學習面對。」
——拜託你承認吧——
「呿……這還要妳講。」他只是不屑說道:「是說,我惡夢是什麼妳又知道了?」
——承認吧,我求求你——
他忽然想到什麼般,壞笑著,「妳說這是我的惡夢,那是不是代表我……」
——告訴我你是兇手——
「我這樣就可以離開了吧?」
他不顧一切地問著,我一瞬間因此感到緊張,但馬上的我戴上面具。
——因為,今天一定要……
「你可以試.試.看.喔~」
我盡可能的表現悠閒又玩世不恭。
「誠如我剛才所說,這是我構築的世界。所以——」我在腦中想像著美工刀消失的樣子,「——我可以決定任何人、事、物何時出現在哪裡。」
——拜託承認你是兇手——
「妳沒辦法改變靈魂對吧?」
「是啊,不愧是小匡,真聰明。」我戲弄般道:「所以,給的提示,你可以攻.擊.我.靈.魂,好.讓.自.己.離.開.喔~」
——快來個人告訴我你是兇手——
「我啊,」那聲音下了什麼決心地,沉重、緩慢,像是怕忘記般說道:
——我不想聽。
別告訴我——
「沒有畏罪自殺的哥哥。」
結果他還是說了,為了離開他說了。
沒有想過我那是不是謊言,有一半的他或許想讓自己解脫。
看著那痛苦地仰天大笑,我才發現我們都活在謊言裡。
假裝沒發現他人的欺、沒發現自己的騙。
只要摀住雙耳、遮住視線,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思考、不去懷疑,只要這樣就能好好活著。
別想,也不能想,是誰教導我們的不重要了。只要記得這麼做就行。
被薄如紙的薄膜包覆著的真相,誰也不願戳破。
他們是如此活著,我們也是。
在昏沉的夢裡,我翻出了陳舊的記憶。
其實說舊也舊不到哪去,幾個月前才放在小房間的。
這裡還是這麼溫暖。
相依為命的兄長和我還在孤兒院,還沒有被人領養。
那段日子,很幸福。
後來哥哥的能力被院長的親戚看中,院長也幫我做了很好的安排。
收養我的老夫婦人很好,在那裡我得到了名為家的溫暖。
——可是後來,卻被兄長殺了。
雖然多年不見他眼神也不一樣了,我還是認得他是兄長。
後來院長的女兒,也就是禹辛姊問我要不要報仇,我毫不猶豫地答應。
可在兄長身邊待越久我越迷網——我為什麼在這?
或許,我的心中有那麼點,想著不要報仇,繼續沉溺和他相處的時光。
於是發現這事的禹辛姊問我,但也告訴我會尊重我的選擇。
——是我在逼自己,親手封了這段記憶。
因為我明白這麼做我終究會後悔,而且……
而且我就快消失。
謝謝你,敬愛的兄長。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