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妳在這裡幹什麼！」祈夕聽見鐵雲的聲音，立刻就衝進房裡把鐵雲拉開。

 

「你這是幹什麼？」鐵雲雙手插腰，偏著頭看著祈夕。

 

「我才問妳在幹什麼呢？妳在這裡幹嘛，妳想對她怎樣？」

 

鐵雲頭上差點冒青筋。「什麼怎樣不怎樣，我不能關心她嗎？我一大早就去排隊買了補品來給她吃，你現在是……」說著，她突然想起剛才引起她驚訝的那句話。「等等，她剛才說你們不讓她出去是怎麼一回事？」

 

「外面太危險了，等等亂跑小孩出事怎麼辦？」

 

「……」鐵雲心想著，看來眼前這傢伙肯定不知道她姊姊懷他時，幹了些什麼事。

 

她突然覺得那時買給她姊姊補祈夕的那些補品很浪費。

 

鐵雲深呼吸一口氣，用極平靜的口吻說：「我等一下要帶她出去。」

 

「不行。」祈夕秒答。

 

鐵雲再一次深呼吸。「她會很安全。」

 

「我才不相信妳。」祈夕再次秒答。

 

這下她額角真的冒出了青筋。「你們、這樣、把她、悶在、家裡、才會、悶、出、問、題！」她語氣每頓一下就戳祈夕的額頭一下，不多不少正好戳了十下。

 

「總比被妳帶出去好，妳這恐怖分子。」他摸摸被戳疼的額頭，不服氣的回應道。

 

「哎呀！當初你媽我姊懷你的時候，我還常常帶她出去哩！懷你弟的時候，我們還去汶巴拉玩高空跳水，你們兩兄弟還不是一點事兒也沒有！」

 

祈夕竊笑。「難怪祈曦那麼不正常，原來是被妳玩的。」

 

「是啊，你是沒有玩高空跳水。因為那時我是帶她去礦坑玩雲霄飛車還去克魔島賭博喝酒和游泳，她還吃了很多海鮮和生蠔，拉肚子拉到差點把你也拉出來。」

 

祈夕無法想像那畫面，只暗暗說了一句：「原來我出生前過得這麼慘。」

 

「所以不用把她關在家裡。」

 

「不，聽完妳這麼說我更堅信不能讓妳帶她出去。再說，她昨天已經出去過了。」

 

「欸，你說不準她出去，你問過她本人意見嗎？」

 

祈夕這才轉頭看著紫卿那極無辜的眼神。眼神中只有流露出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想出去。』

 

他什麼都行就是拿紫卿沒折，他發現再繼續看著紫卿他會心軟，只得偏過頭看著別處。「不行！」

 

紫卿默默下床走到祈夕身邊，一把抓著祈夕的手臂央求道：「哥……」

 

祈夕直到被抓住手才發現紫卿下了床，嚇得趕緊把紫卿攙回床上。而鐵雲則是對眼前的景象感到一種比無奈還要無奈的感覺。

 

「看吧，她也很想出去。」

 

「不行，外面真的太危險了！」

 

紫卿悶悶地咬著下唇，一雙眼仍然透出無限地央求，看著祈夕，一邊用手抓著祈夕的手臂輕輕搖動著。

 

這表情實在讓祈夕受不了，可他一轉頭又是鐵雲威武的氣勢。他夾在鐵雲的氣勢和紫卿的央求中間，頭都痛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讓我跟就行，反正我待會沒事。」

 

紫卿最快發出高興的呼聲，一把攔腰抱住祈夕。「謝謝哥！」

 

祈夕倒是被嚇得舉起了他的兩隻雞翅……不，我是說兩條手臂。然後低頭看著腰間的抱著他的那顆人頭，呼了口氣，一手輕輕摸著她的髮。「好啦，準備一下吧。換個衣服，雖然現在是春天了但還是穿暖一點。」

 

紫卿這才開心地站了起來，去衣櫃裡翻找外出服。

 

「輕點，別撞到了。」祈夕不忘叮嚀道。

 

鐵雲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祈夕啊。」

 

「什麼？」

 

「你……」鐵雲欲言又止，看看紫卿，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沒事，你也去準備吧。」

 

「嗯，我去和振玉說一下。讓她在家看著，我知道妳不想讓她跟。」

 

「知道就好。」一提起振玉的名字，鐵雲又將剛才心中所想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回過頭，想起自己提來的補品，那鍋米諾斯湯。「出門前先把湯喝了吧。趁熱著，我放桌上囉。」說著放下手中的物品，就推著祈夕出房門去了，順手把房門給關上。

 

祈夕則是還對被推出來的原因狀況外。「妳幹嘛啊？」

 

「我才問你幹嘛，你想看她換衣服不成？」

 

「噢……我忘了。」

鐵雲白了祈夕一眼。「疼愛歸疼愛，你也要知道限度。疼過了頭，就是你不讓她出事也會出事。」

 

被鐵雲突然一唸，祈夕有些不甘願的碎唸著：「我只不過是希望她好好留在家裡，讓我能確認她們的平安，這樣我才放得下心做事啊。」

 

「你這叫軟禁。」

 

「……」

 

面對軟禁兩個字，祈夕一時間回不出話來。只得摸摸鼻子回房去和振玉說要出門。

 

一回到房裡，振玉正在挑著衣服和飾品，準備著要出門。

 

「妳要去哪？」祈夕問道，但這個問句在對方耳中聽來卻是一陣震驚。

 

「你忘了要和我的姐妹們吃飯嗎？前晚不是才問過你，你還答應我了。我和她們說要介紹你給大家認識的，你快點準備準備好出門了。」

 

「是、是今天嗎？」

 

「就是今天，我還以為你一早就起來是在準備呢。不然你起床後就待在實驗室裡是在幹嘛？」

 

「幹嘛……當然是配藥啊。然後……啊，對了，我正要和紫卿她們出去，今天那飯局你就自己去吧，和妳朋友說我很忙抽不開身，下次再補償妳們。」

 

振玉臉色一變。「不是都說好了，為什麼又要和紫卿出去，她有比我早約你嗎？為什麼你老把她看得比我還重！再說，你不是一向不準她出門的嗎？」

 

「今天不一樣，鐵雲堅持要帶她出門走走，我得跟著我才放心。」祈夕這樣一說，引起了振玉更大的反彈。

 

「既然那女人都說要陪她了，你又再擔心什麼？她又不是沒人陪著到處亂跑，今天是我先約了你的，憑什麼她們隨口一說你就又改變主意了！」

 

「什麼那女人這女人，別把阿姨叫那麼難聽。等等給她聽到了妳又有麻煩了。」祈夕雖煩，但還是低聲要振玉別大聲嚷嚷，就怕門外的鐵雲聽見了，他又要做一次夾心兩邊解釋。

 

「好，我就不說那老女人。我就說紫卿吧，你從來就把她擺在家中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什麼都是她優先。我明明是她的準嫂子，為什麼我得處處忍她讓她？我可不是來這家裡當幫傭的，她也不是我義務服侍的大小姐耶！整個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扔給我做，她卻像一尊神像一樣供奉在那，稍微動一下你們就大驚小怪要她好好休息別做事！這些都算了，我看在她懷孕的份上我都忍下來。今天，我只不過是要你陪我出去和姐妹們見個面吃個飯，這件事情明明我早就和你提過很多次，前晚你也答應我了！憑什麼為了她要出去，你就可以不遵守承諾！你就寧可去當她的跟班，也不和我出去！她到底是算什麼東西啊！」

 

振玉愈說愈氣，祈夕也是愈聽臉色愈難看，當她講完最後一句話後，祈夕的手指無意間抽了一下。

 

「妳最好注意妳的口氣。」祈夕警告道，面部表情明顯寫著他的情緒。

 

振玉被祈夕突如其來的憤怒給嚇著了，一時間講不出話來，也不敢回話。

 

「我說過我會再找機會補償我就是會再找機會，讓妳穿好的戴好的，走出門就夠那些女人羨慕了。妳若再多說一句紫卿的不是，我會讓妳什麼都沒有。」說完，祈夕拿起他的披風就出門了。

 

只留下怒不敢言的振玉，和一只被她抓得變了形的金手鐲，而門外正傳來鐵雲和祈夕的對話聲。

 

「你還真的要跟啊，和你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愛哭愛跟路耶。」

 

「讓妳單獨和她出去太危險了。」

 

「這是女人和女人的約會呢，你跟個什麼勁兒哪……」

 

「少囉嗦，我說要跟就是要跟……紫卿妳穿這樣會不會冷，要不要多加件衣服……？」

 

「你瘋啦你，你是要她中暑不成……」

 

對話聲逐漸遠去，振玉覺得自己就像是舞臺上沒有人看的丑角。擁有的，只有無濟於事的憤怒，和沒人在乎的難過。

 

此時她心想，她再也不要待在這個得不到公平的地方。

 

 

而出門去的祈夕，被鐵雲和紫卿兩人丟在後頭。原因是只要他一上前或是太靠近就會被鐵雲推開。鐵雲倒是勾著紫卿的手兩人像姐妹一樣地在街上走。

 

在後面的祈夕又急又氣，在前面的鐵雲則是滿臉得意。唯獨紫卿狀況外，依然自在地和鐵雲互動著，這讓祈夕看得無時不捏把冷汗。天曉得下一步鐵雲會不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來，讓祈夕不得了地心急。

 

到了老鐵匠的屋前，鐵雲才終於鬆開勾著紫卿的手，走上前雙手插腰環顧了周圍一圈，然後挑釁般的語氣大喊：「哎唷，這屋子怎麼還是一樣破啊！」

 

她還特地加重了那個『破』音。

 

屋裡的人聽見了，紛紛探出頭來看了看，但不久後又縮回頭去，再過一會兒，那老鐵匠背著手走了出來。

 

「我就想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果然是妳這不肖徒弟，妳還活著啊。」

 

「嗨，老頭兒，你還沒死啊？」鐵雲走上前，毫不客氣的就搭上了老鐵匠的肩。

 

「放心，在妳存到天價般的奠儀之前都不會。」老鐵匠斜眼看了看她。「最近有什麼搞頭嗎？我在工會裡聽見的那些實驗機器該不會是妳的傑作吧？」

 

「什麼實驗機器，你說那些偽初號機啊？」

 

「可以讓人上去駕駛的那個。」

 

「哦，那個就是偽初號機啊！那也不能說和我沒關係，老頭你也知道工會裡本來就有群人在研究這個，我只不過好奇參與了一下。不過我得說，那傢伙的維修費很好賺啊。」她說著搓了搓手指，那一瞬間鐵雲的臉上浮現了一張老奸巨猾的面容。我們俗稱這張表情為：奸商。

 

「是啊，多虧了它。上門來找修理的工作多了很多。」

 

「哎呀，不愧是老頭。沒有結構圖還是能修理那些傢伙們。」

 

「我指的不是那些機械，是被那些機械炸壞跟撞壞的東西。」

 

鐵雲一聽，先是大笑三聲「哈哈哈！」然後得意的說：「是啊那些偽初號機確實破壞力驚人。所以目前研發組正在討論是否加設考駕照這一項。」

 

「說到這，不久前才送來一臺要維修的。那東西太難修了每次都要花我很多工夫，妳既然會修，進來看看。」

 

「哦，看你這麼有誠意我只好進去幫幫你了。」鐵雲說著，然後轉頭和祈夕說：「你先帶紫卿去外面走走，我一會兒就去找你們。」

 

祈夕碎唸道：「妳堅持要帶她出門，又把她丟在外面。幸好我有跟，就知道妳不能信……」

 

「哎唷又不是什麼大事，我一會就來。老頭走啦，東西在哪？」說著，她和老頭就這麼轉身走進屋裡。

 

看著鐵雲走進屋裡，祈夕無奈地嘆了口氣。正在猶豫是不是該直接帶紫卿回家然後等著鐵雲回家後對自己一陣毒打或毒罵……嗯，雖然會招來一陣毒打，但這樣比較能確保紫卿的安全，而且說不定趕得上陪振玉出門，怎麼想都是兩……全？

 

祈夕想到這裡，突然覺得有一陣熱騰騰的目光注視著他。

 

「哥……我、想去市場逛逛。」紫卿雖然愈說愈小聲，但祈夕一字一字聽得很清楚。

 

「不！行……」祈夕不字才剛出來，轉頭看到紫卿的眼神他後面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拜託。哥帶著應該可以吧？」

 

「市場人很多，我怕妳被路人推擠會不舒服。」

 

「不會的！如果有我會說，好嗎？拜託……」紫卿拉著祈夕的袖口，一張懇求的表情，祈夕最怕她來這招。

 

祈夕扶額頭疼，雖然一直告訴自己要狠下心，但嘴上還是軟了。「好吧……」

 

紫卿一聽見祈夕的允諾，一馬當先的朝著市場方向跑了過去。祈夕愣了會，接著把祖宗十八代都拋諸腦後趕緊追了上去。避免紫卿再次暴衝或受到所謂外在客觀因素推擠，他整個攬著紫卿的肩，替她檔下天外飛來……不，推擠過來的人。

 

……對祈夕來說，這些市場的人群的確像是天外飛來的。

 

不過除此之外，那些有輕微碰到或是太過於靠近紫卿的路人，身上都會不知不覺多了不知名的……爪痕，至於爪痕深淺與帶不帶血則視接觸的程度而定。

 

所以其實祈夕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在保護路人……吧。

 

市場逛過一圈後，祈夕手上多了幾袋袋子。畢竟紫卿難的被放出來，不小心就多買了點東西。當中有幾袋只是紫卿的眼神稍微多停留了幾秒，本人都還沒表示意願下一秒就被祈夕成交的。

 

雖然祈夕有想過，要不乾脆把中央市場包下來一天，謝絕觀光客和任何路人進出，讓紫卿好好逛個夠，但一想到這樣做一來會招惹民怨二來紫卿大概也不會接受還有其它可能有的副作用於是作罷。

 

走到中央廣場的水池旁，祈夕挑了張乾淨的長椅給紫卿坐下，自己去旁邊的攤販買了蘋果汁給她。看著紫卿捧著果汁吸著的模樣，他知道她心裡是滿足的。

 

朱雀也難得在這個時候現身，蹲坐在紫卿身旁，紫色的果汁順著吸管插入她面具的後方。她一出現紫卿方圓五公尺立刻淨空。

 

「朱雀，妳……」祈夕才開口，正想問她為什麼要現身，立刻就被她駁回。

 

「安靜，裝作不認識。」

 

大約過了十秒後，祈夕才意識到朱雀出現的目的為何。看著周遭愈來愈空曠，他心裡只配服她的氣場驚人。心中不免os了一句：這些路人到底有多怕妳啊？

 

大約確定周圍人少了許多之後，朱雀才又默默藏起自己身影，只剩地上幾瓶空了的果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