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點30分。
冠宇提前來到了約定的地點。看著來往的人群,有意無意間也在尋著找彤的身影。
艷陽高掛,但底下的人們,仍是充滿活力的走動,不因熾熱的天氣而被奪走了元氣。
冠宇來到站前大樓廣場中兩座石獅子中的其中一隻身旁,和附近的人們一樣等候。石獅子的大小需要五至六個人張開雙手才能包覆起來,因此做為約定的目標很是顯眼,也因此在等人時,即使沒多說什麼,只要來到石獅子附近就會看許多人和冠宇一樣在對待著另一方的到來。
有的人也許是等待朋友,等待情人,若要說目的,無論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會有目的,就像我們會無意識的渴求活著,呼吸是我們自然而然的行為,也代表我們求生的本能意識形態。
冠宇拿起手機再度和彤互傳起訊息,卻沒有提起他已提前到達地點的訊息,因為他不想要給她內心有負擔。
他也想知道彤究竟是哪種人,是會早到,還是在約定的時間左右前來,還是會遲到一個小時左右的那種人。
這樣都是在聊天時感覺不到的,因為這也是一個人對一件事情的態度,他的態度決定了他的個人,唯有這點,無論他平常是怎麼樣的人,只有在和人約出來時是否會遲到這點,就能在內心的評分上替對方劃上相應的分數。
綿花糖:「天氣好熱啊!」
冠宇:「熱還是要出門啊,不然等會兒我再請妳吃冰」
綿花糖:「不用啦,我自己出錢就好」
冠宇:「沒關係啊,是我要請妳,不用介意」
綿花糖:「我只是不想要你替我出錢,而且,我也還不是你的誰啊,就算以後是,我還是不會讓你請客」
冠宇:「妳還真的是很固執呢」
綿花糖:「才不是呢,我只是不想依靠別人」
冠宇:「為什麼呢」
綿花糖:「嗯,以後再和你說」
冠宇:「好吧,等妳之後想說時我會聽妳說」
綿花糖:「你出門了嗎?」
冠宇:「我早就出門了」
綿花糖:「我也出門了,那我們見面再聊,不然萬一見面冷場無麼辦」
冠宇:「到時再說呢,彤」
冠宇靠在石獅子旁,感受著它稍微冰涼的身軀,但內心不僅沒有因此降溫,反而越跳越快。從額頭流下的汗水,更不知是因為太熱,還是冷汗。
竟然會這般緊張,這是冠宇始料未及的,更何況還只是和一個比自己年齡小19歲的女性見面。
再度意會到年齡的差距,讓冠宇想到了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自己和彤走在一起會連想到什麼畫面呢?直覺想來的都不會是男女朋友或是夫妻關係,最有可能的就是父女關係。
而這真的就是冠宇要的選擇嗎?
他人的異樣眼光,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別人怎麼看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怎麼去看,怎麼去想。
不過自己真的說的出口,不會在意嗎?還是說假裝自己不會在意呢。
比起年齡的差距,想法的差距也很重要,但無論如何,只要撐到彤生完孩子即可,到時就可以一刀兩斷。
畢竟那才是目的,這只是過程,無論怎樣的選擇,好的,壞的,痛苦的,悲傷的,都是副作用。就當作是為了結果所付出來的利息!
得出千遍如一的結果,終究自己只是自私的人。
約定的時間已到,但是仍然不見有疑似彤的身影的人出現。
冠宇看了手機上的時鐘確認後又再看了手錶上的時針。
是遲到還是爽約?兩種心情立刻在冠宇心中油然而生,至少在網路上認識的彤不像是那種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遲到的類型,還是說臨時有事情被耽擱到,還是路上遇到什麼事情?
各種想法不停地在冠宇的腦海中交纏,越是思考就越是煩惱與擔心,如果可以他寧可對方只是爽約,而非真的碰上什麼事情。
過了大約十分鐘後,冠宇才傳了訊息給彤。
冠宇:「我到了哦,妳到了嗎?,我現在在石獅子附近,穿著格子襯衫,到時再打給我」
然後又過了十來分鐘,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將近三十分鐘的時間。依舊沒有彤的消息,傳給她的消息也依舊還是未讀狀態。
該繼續等嗎?還是打電話給他才對,這時冠宇才為昨天的事情大意,應該要強硬的和彤要她的手機號碼才對。
冠宇只能試著用LINE撥打給彤,不過,仍是無回應。
冠宇:「要是你臨時有事,我們改天約也行」
即使訊息不同,同樣的是,無論過了多久,訊息始終是未讀狀態。
原先待在冠宇身旁的人們,也不知不覺間換了一個又一個,只有冠宇仍像是不服輸的人一樣,傻傻的等候。
如果是被認識的人看到,一定會笑他真傻,由其是被家慧知道,更是會被她噹到抬不起頭來,因為,冠宇為了一個從未見到面的網友,和家慧臨時改約。
雖然待在陰影處,仍無法克制在熱浪侵襲下,斗大的汗水自額頭滑落自下巴。
冠宇自然地用手背把將要滴落的汗水擦乾。視線始終在手中的狹小螢幕。
為什麼未讀,如果是已讀還好,頂多是確認了被人晃點的事實,但是未讀的狀態卻反而讓冠宇有些不安,當然不是沒有想過,對方也許是有看到,只是故意未讀。
冠宇抬起頭來,看著耀眼的藍天,內心的灰暗,卻如正比般地慢慢擴散。
等待真的是耐心的行為嗎?冠宇突然想到。
因為工作上的需要,常常和人約時間見面,有時是客戶,有時是久未見面的朋友,當然不是沒個人都會準時過來,遲到的不少,放鳥的也不少。也有那種每次爽約後,都說下次會來下次會來,最後從來沒有來過一次的人也大有人在。
因此在不知不覺間,冠宇覺得自己對於等候這會事,是不是麻痺了呢。彼此雖然認識,但其實對方沒有義務一定要來,答應了再毀約也不是不行啊,因為這不像是白紙黑字般有約束性,而是空口白話的雙方承諾。
即使臨時改意,另一方也拿對方沒法子。這就是沒有強制約束力下的承諾。
也許有的人會很在意,但大多數的人來說都不會特別在意,因為,人們早已習慣毀掉承諾,說著一個又一個的謊言,用謊言來包覆承諾,用承諾來聯繫謊言。
再等一下吧,等肚子餓了就不等。冠宇心想。
13點到來,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冠宇除了嘆了口氣,顯示出他的無奈外,沒有再多說什麼。
身旁原先等待的人究竟來了幾個走了幾個,冠宇已經沒有在數,唯有手中的訊息不停的發出,仍是未讀的事實,映在心裡。
冠宇不禁覺得,明明聊得是這麼愉快,真沒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人。但是如果可以他仍希望對方仍有回覆,哪怕只是說不來了也行,不然被冠宇壓仰下來的不安一直持續著,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
冠宇抿起嘴,開始想著等會要去哪兒吃飯好,還是說先去哪裡坐下來休息一下呢。
當冠宇轉身,打算走到附近的麥當勞吃飯,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某人,才發現原來有個人站在自己的背後。
似乎是被冠宇的動作嚇到,對方露出驚訝的神情,然後,張著的嘴似要說些什麼,卻像是無法編織成話語。
「為什麼,要等我呢?」
頓時冠宇驚嚇地說不出話來。原來彤在自己的身後,而自己竟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只是顧著觀察手機中的訊息和眼前來往的人們,卻從沒想到彤會站在身後。
彤究竟來了多久?為什麼都不出聲?為什麼不回覆?這些冠宇都想要立刻脫口而出,不過,他選擇了先靜下來,忍耐自己不安的情緒,重新冷靜地觀察眼前的女性,再怎麼說都是彼此第一次見面,雖然整整遲了一個小時。
彤穿著這時代年輕人常見的穿著,短褲下露出的雙足白昕和花,穿著紫色的帆增添了些活力,身上的黃色斜肩T恤,給予人一股輕快自然的合諧氣氛。
只是彤此刻的表情卻是尷尬,無奈,不安,困惑。反而和身上穿的衣物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為什麼,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