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騎竹馬來，遶床弄青梅。」
而，可嘆、可泣、可歌、可恨，此景永成昔。
今爾持羅傘，應是匆匆過。
何故傍我佇立於雨中？
放學後的專科教室，少了學生的歡騰，顯得異常地寂寥冷清。
我第五次看了看腕錶。現在放學約莫二十分鐘了，他……要過來了吧？
——等一下，該怎麼跟他說好呢……
澄金斜陽灑在窗框、窗隙，透過玻璃大片大片地投射進來，卻照不到我所在的一隅。我走近，打開窗，並將手撐在窗臺上任由風拂過我的臉頰、頭髮，再親親我的耳畔。
遠眺窗外只見一片蓊蓊鬱鬱，其中摻著靜定沉穩的墨綠、躍然生氣的青綠、溫吞柔和的淺綠，各式各樣生機亂了我眼，卻奇異地不失寧靜。
溫柔的落日，溫柔的綠樹，溫柔的微風。這一切都太過柔婉恬靜，撫平了我原先紊亂的心緒。我伸了伸懶腰，將厚重的側背書包隨意擱置在地上。
噠噠噠噠……
他來了。
愉悅的腳步聲告訴我，他來了。
——該怎麼，對他說好呢？
噠噠噠噠……
我回頭。
「嗯？難得主動約我，有什麼事嗎？」他帶著爽朗的笑率先開口。
「我想跟你說……」
站在我對面的，是我的男朋友。而他今天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完蛋了，開不了口。這樣會傷到他的吧？
我嚥了嚥口水。
「我們，分手吧。」
「什麼？」
「我說，我們分手吧。」
笑容斂去，他抬眼。漆黑的瞳孔太深邃，令人望不盡。
「對不起。」
他愣了。
「不用說對不起，」過了半晌，他的嘴角再度勾起，只是換成了冰冷的弧度。
「其實我一直都有感覺到，妳
——不是真心地喜歡我。」
我沉默，因為無法否認。
「妳在想什麼我實在搞不懂，」
他的模樣，和平時溫潤的氣質大相逕庭。不論是微微皺起的長眉、睜圓的大眼，
還是有些要笑不笑的嘴角，都......
好像「那個人」不高興的樣子。
我心裡抽痛了一下。
「從來不主動打電話、從來不主動約我出來、從來都不笑。我實在無法理解，當初不是妳說要和我交往嗎？」
「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
「……真的很抱歉。」
「不需要。」
他嘴角弧度愈加彎起，不過我知道那不是什麼開心的表情。
站在我對面的，是我的男朋友。更準確的說，是即將變成前男友的男朋友
「分手就分手。妳滾，滾出我的生命裡。」
我背起書包走出已然空無一人的教室，望了望手錶。
比起平時已晚了差不多一小時。這樣下去，母親定會擔心的。我低著頭加快腳步，卻冷不防地撞到一人身上，踉蹌地退了幾步。
抬頭一看，視線前方有三、四人擋在路上。站最前頭的，也就是被我撞到的那位，是一個黑長直髮、長相頗為出眾的女孩。此時的她正一臉嫌惡地拍去襯衫上被我撞到的痕跡及皺褶。
我看過她。
她是隔壁班的蔣容嘉，是個成績十分優異、極受老師青睞的好學生。不僅如此，她天賦異稟，在才藝、體育各方面科科拔尖。
其容貌姣好，說是校花絕對不為過。在學校，其他同學總如眾星捧月般圍繞在她身邊，猶如一個被護在掌心的矜貴公主。
這樣的人，就像天上的雲，和我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她會有什麼話好說？
眼前的女孩直到整理完畢後，才終於開口。
「嗯？妳就是阮青梅？」
「是。」
她仔細打量我一番，還帶著些許輕蔑的神情。
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長得還不錯，看起來端莊有禮，聽說成績也不錯？」她點了點頭。「只可惜……」
「骨子裡就是個賤人。」
「你們說，是不是啊？」她回頭。後面幾個同級生紛紛開始肆意地哄笑。
「哈哈……賤人、賤人，這名稱真寫實啊！」
混帳……
全身都劇烈的顫抖著。我強壓心中的惱火道：「蔣同學，不知你們可否還有要事？若沒有，我要走了。」
我舉步，卻被伸手攔住。
「可是，我們有要事耶？青梅同學。」
我轉身。她裝作無辜地眨了眨眼，漂亮的臉龐卻令我作嘔。
「妳甩了義杰？」
多事。
雖如此想著，但一聽到這個名字，剛剛的惱怒已削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欠疚、和窒息感。
我……畢竟是狠狠傷了他。
仔細想想，義杰講的也沒錯。我明明從沒有動心，為什麼主動提出「交往」這樣的請求？為什麼要再去傷害他？
大概，是他太像你、而我太想你……
可他不是你。
好苦澀。義杰剛剛的感受，想必就是這樣吧？
「喂，小容在跟妳說話呢，發什麼呆啊！」她的那群跟班其中一個不耐煩地出聲叫道。
「對。」
我知道，是我不對。
義杰也好其他前男友也好，我不過就是把他們當作你的影子。
待過那麼多所中學，其中，我到底傷了多少人？又被多少人罵過「賤人」？
是我的錯。
蔣容嘉一腳重重踹在我的膝蓋，使我腿軟跪倒。接著她又甩了我巴掌。
她的跟班們一擁而上，開始對我拳打腳踢。拳頭、腳印，一個個擊打著，並布滿了我的身軀。
好痛……痛楚蔓延到全身上下，使我漸漸意識模糊。最後，我被打趴到地上，只知道雙手死命抱住頭部，死命咬住嘴唇。
「憑什麼，義杰沒正眼看過我一眼，妳卻得到了？憑什麼，妳得到了卻又傷害他，還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好痛……我昏厥過去。
……那是什麼？
嘩啦嘩啦地，是雨？
我掙扎著起身。身上的制服全濕透了，還有幾塊暗紅色的血跡。
好冷，我打了個寒顫。
天色已經全黑，城市裡一片霧濛。
入夜，本該是最熱鬧的時分，卻被喧囂的冷雨搗亂，只有遠處幾盞街燈、和稀稀落落的招牌還亮著。
現在是八點，這麼晚了。
夜晚涼初透的雨，寒冷澈骨。雨越下越大。
該死的，盛夏晚上怎麼會下雨。
我狼狽地走在路上。
豆大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我的遍體鱗傷。我痛得不斷抽氣。
「賤人、賤人、賤人……」
惱人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從我腦中浮出。
不過，或許他們說得對。
我是賤人，對吧？
這樣想著，忽然鼻頭有些酸楚，眼角也滲出了些濕熱。我垂下頭。
忽然，旁邊多了一個人為我撐傘。抬起頭，我正想道謝，卻愣住了。
「修竹……？」
「是我。」他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包面紙遞給我。「先稍微整理一下吧。」
我接過，一陣淚意卻又湧上眼角。
「嗚嗚……」我再也無法裝得雲淡風清，趴在他的肩頭哭泣。
他輕輕將我摟住，一手輕撫我的背。
「修竹……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任性、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原諒我的刻意迴避……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其他女生有說有笑，不想看到你和她擁抱……」
再見你，恍若隔世。
我知道我只是青梅竹馬，不是女朋友。
我知道我沒有立場嫉妒、沒有立場和你牽手擁抱……
所以請你原諒。
因為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所以說啊，那天是她忽然抱住我，妳所看到的都是誤——等一下！妳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啊啊，抱歉，草地上的那隻黑色小狗太可愛了嘛，你看你看，在那邊！」
他不滿地伸手將我的頭髮揉亂。我佯裝生氣怒瞪著他，卻止不住嘴角的上揚。
——笨蛋，你說話我怎麼可能沒在聽。
暮夏時節，公園裡的花木尚綠，煞是活潑可愛。陽光也十分和煦，溫柔的、暖暖的打在我的後背上。
啊啊，看今天的天空多藍，晚上絕不會下雨的。
----------------------------------------------------------------------------------------------------------------------------
我先說 這篇真的很可怕
看到完的朋友請舉手 我一定幫你們大力鼓掌der (x)
若有嘈點請一定吐出來
然後...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怎麼那麼八點檔!!!!!!!!!!!!!!!!!!!!!!!!!!!
然後為了因應八點檔 我在這裡宣布青梅是修竹的妹妹
這裡是已經拿頭去撞豆腐的解憂 若家裡有豆腐的朋友請再多給我幾塊(?)
創作內容
【短篇】青梅竹馬-長干行
殺手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