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胡佑輔最近一個人搬到這間公寓來。
雖然這棟出租公寓的位置跟其他熱門地段相較之下較偏僻,但在這種高房價高租金的時代,只要能用幾千元解決租金問題,這種事已經無所謂。
只要可以讓他好好地睡一覺就好,這裡是兇宅還是漏水屋之類的問題就一切再說。
他餓了。
直到上星期為止,他都還待在一間藥物進口代理公司工作。他的職務是對外訂購的業務,這份工作需要非常強的外語能力,在外人眼中這是份值得稱羨的工作。
但主管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把公司資金轉到自己的帳戶,在公司資產完全被掏空之後當場消失,公司一夜之間倒閉,員工們全部都無預警失業了。
佑輔就是其中一個受害人。
對他這種到外地來租房子工作的人來說,房屋租金也是很大的支出。但沒工作卻還要住下來的狀況下,存款想必很到就見底。
所以他馬上把本來就快到期的鬧區公寓退租了。
找便宜的新住所很不容易。佑輔過去幾天下來都把時間花在過濾兇宅與比較價格上,但現在終於找到一間位在郊區的套房。房間只有三、四坪大,廁所浴室就在房間裡面,讓佑輔想起學生時代曾在外面租過的房間。
因為這個地方太偏僻了,附近除了一間超商之外就幾乎沒有任何娛樂場所能去。肚子餓的時候除了吃超商的東西就非得騎車到接近市區的地方,租金會便宜也很正常。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連續好幾天都睡朋友家真的讓他很累。
外面道路昏暗,除了警察的巡邏車經過以外,幾乎看不到其他人車。
他吃著便利商店的泡麵,看著那堆還沒整理的行李,很不滿地踩了地板一腳。
套房裡除了床、書桌以及電視架外什麼都沒有,剩下的都要自己整理。而且一想到上個月的薪水都還沒有著落,佑輔心裡就有一股氣衝上來。
「那個沒良心的爛主管跑到哪去了啊!」
一怒之下,他把筷子直接丟到桌上,筷子撞到桌面彈到那張鐵製彈簧床下面,這時他才想起自己泡麵根本還沒吃完。
「為什麼會這麼衰啊……」
把筷子丟掉後又開始後悔的佑輔,只好把手伸進積滿灰塵又髒亂的床底。
筷子彈得太用力,以致於飛進隙縫下最深處。佑輔忍著髒污到處摸終於摸到筷子,但他的手指卻感觸到另外的東西。
「這什麼?」
仔細一摸,有兩箱用紙箱裝著的東西塞在床下,看來是前任房客遺忘的行李。
佑輔把那兩箱物體拖出來,但看了許久,卻不知道這是什麼。
第一箱物體全是罐頭。全部都是沒有開封,直徑十公分的拉環式罐頭。但奇怪的是,外層的標籤是一片潔白,什麼字都沒有。
第二箱也是罐頭。但是這回是全部都沒有開封,大小跟高湯罐差不多的密封罐頭。上面沒有拉環,標籤同樣全白,準備明天再從行李裡面把開罐器拿出來的佑輔拿起一個拉環式罐頭,輕輕搖幾下。
裡面沒有任何聲音,從重量感覺起來也是空的。他把罐頭拉開,結果裡面真的是空的。
「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罐頭啊?」
他失望地把空罐扔進垃圾桶,接著把剩餘接近兩百個罐頭都確認一次。所有罐頭都沒重量,本來期待裡面能找到一點配菜的佑輔,失望地把兩箱罐頭都堆到垃圾桶邊。
明天去找找附近哪裡有資源回收場吧,這些說不定還可以賣點零用錢。
2.
隔天起床,佑輔想到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找工作。但這種偏僻鄉下別說餐廳了,有在招募人的店更是少之又少。他騎機車找了一個上午,卻只有失望的結果。
佑輔也曾經有夢想。如果可以有效開發出治療肌肉萎縮癥的特效藥的話,他就可以讓以前國小的那個坐輪椅的同學站起來跟自己一起打球了。
一直到現在這個目標都沒成功,但它卻成為佑輔考上藥學系和進入藥品代理公司工作的契機。不過別說實現夢想,最後的結果就是如今的慘樣。
人生沒有比這種事更爛的結果了。
佑輔還是很累,所以附近買了雞腿便當之後,他直接回到租屋處,有氣無力地吃著午餐。
「怎麼會有人買這種奇怪的罐頭放在家裡啊?」
看著堆在角落的那堆罐頭,他本來想拿一個鮪魚罐大小的起來檢查,沒想到堆在上方的紙箱重心不穩倒落下來,九十幾個白罐頭散落在地板上。
在他抱怨著抓起紙箱想收拾空罐時,佑輔的眼角餘光看到紙箱的折疊隙縫中塞了張紙。
佑輔想著或許可以看看這些罐頭從哪邊訂購的,於是他好奇地把它抽出來。
紙上寫著斗大標題「書寫式罐頭 說明書」。
「內容物:書寫式罐頭 100入
感謝您購買我們所開發的書寫式罐頭,我們希望透過這項產品,帶給您全所未見的新鮮美食體驗。
我們的書寫式罐頭沒有保存期限,而且使用方式就和一般的罐頭一樣。只是您在食用前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您想要享用的食物名稱寫在罐頭的標籤上,在您寫好的同時,就可以開始您美妙的美食饗宴。
請注意,當罐頭拉開後,不論是否曾在標籤上寫下食物名稱皆無法再重複使用。
我們誠心祝福您有美好的一餐!」
說明書的內文就只有這樣子,連罐頭生產廠商都沒寫。佑輔一頭霧水地重讀好幾次,什麼東西啊?把想吃的東西寫在罐頭上就可以吃了?在這種不景氣的年代居然連這種小孩看了都不信的東西都有人買!
「無聊死了,要是真的有這麼神奇的話我早就不用餓到現在……」
佑輔不快地正想把說明書丟掉時,他看著罐頭上一片空白的標籤,不尋常的感覺正催促著他實驗看看。
「反正等一下也很無聊,就拿一個來寫吧!」
從文具盒裡面拿出新買的黑色鋼珠筆,他抓起手邊最近的罐頭並花五分鐘思考罐頭名字後,他寫下「竹筍鮪魚」四個字。
在他寫好的瞬間,原本極輕的罐頭突然出現了重量,好像有人隔空在裡面塞東西一樣。佑輔發出「哇啊啊!」的叫聲並嚇得把罐頭丟到地上,寫好的罐頭真的從空罐變成有內容物的罐頭了。
「真的假的……裡面真的有鮪魚嗎?」
他的手發抖地把那個罐頭打開。令人震驚的是,裡面真的出現了泡在醬汁裡面的竹筍與鮪魚片。
「好吃、這種鮪魚怎麼這麼好吃啊!」
沒想到突然出現的鮪魚片的味道比外面賣的罐裝鮪魚鮮美多了!太好吃了……佑輔吃到非常陶醉的反應,只差沒有像中華一番那樣眼前出現奇怪的幻覺了。他胃口大開,兩三下就把雞腿便當跟鮪魚全吃光。
「既然什麼東西都可以變的話……那這個怎麼樣!」
他又抓起一個罐頭寫下「切片鳳梨」。一打開,裡面真的出現整齊裝在裡面的鳳梨片和糖水,整個過程簡直比哈利波特還要神奇。
「這個罐頭太屌了啦!」把鳳梨全吃光的佑輔看著剩下差點被當垃圾丟掉的罐頭,幸好他有及時看到說明書,不然就虧大了。
「要是用寫的就可以變出料理來的話,那乾脆趁這個時候多吃點高級料理好了!嘿嘿……先吃日本料理還是吃法式料理好呢?」
「高級黑魚子醬」、「神戶牛排」、「鵝肝醬」、「帝王蟹肉」。
他一口氣寫完四個罐頭。接著,號稱「黑色金子」且像黑珍珠晶瑩剔透的黑魚子醬、剛煎好散發促進食欲香氣的熱騰騰牛排、滑嫩的鵝肝還有吃起來像絲綢般滑順的蟹肉全從罐頭裡召喚出來了。
「真的是魚子醬……這塊牛排、還有鵝肝跟蟹肉都超好吃的!這不是幻覺吧……靠痛死了,真的不是!」他敷著被自己打痛的臉頰叫道。
肉是真的,香味也是真的,咀嚼完然後吞下去的感動也是真的!
在抓起筷子享用美食的同時,佑輔也同時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不如意暫時都拋到腦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