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情人節那天坦白過後,兩人間的感情起了微妙的變化。跟以前和平的相處模式比起來,現在的甜蜜指數反而直線上升,在他們身上看不到七年之癢。
偶爾,方竫會問穆齊武一句話。
「欸,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我的?」雖然已經知道穆齊武的心意,但方竫還是按捺不住這股好奇心。
「現在問這個對你的人生有意義嗎?」每次,穆齊武都會如此回答,很符合他的個性。
再不然就是「我忘了、我不知道」等答案,根本滿足不了方竫的好奇心。雖然方竫承認,比起之前曖昧不清的關係,他現在真的很幸福。
某天,方竫突發奇想,想將他們的故事寫下來,就像他之前為了參考所看的幾本同志文學。不過他並沒有要出書,純粹想紀錄下來,當作一種紀念。
方竫也跟穆齊武提起這個點子,穆齊武雖然沒有什麼反應,但也沒有反對。
於是跟創作不太熟的方竫,這一次拿起筆開始寫作。不過,光是這本書的書名,就讓方竫頭疼好久。
「市井小民的愛情故事。你覺得這書名如何?」方竫想了好久,選出一個比較適合他們的標題來問穆齊武的意見。
穆齊武搖搖頭,「太長了,就叫市井小情吧。」
於是書名定案。
顯然,穆齊武也對這個寫書計畫很有興趣,三不五時就來看看方竫的寫作進度。不過,方竫在劇情上的描寫也遇到難題了。因為,他對高中時的穆齊武真的不甚了解,所以故事前面幾乎都是在描述自己如何糾纏穆齊武,寫到自己也覺得挺纏人。
他把目前的故事拿給穆齊武看,只見對方皺了下眉說:「這本書怎麼都在寫你對我的幻想?」
方竫臉紅,搔了搔頭說:「因為我不知道你高中對我的心情是什麼,所以只好寫我自己的事情……」
「原來你還想像過我扮女裝的模樣?」穆齊武看到其中一頁露骨的描述,不禁挑起眉,不悅的神情全寫在臉上。
「因、因為我那時覺得你長相很清秀,就算扮女裝一定也很好看……」
穆齊武白了他一眼,然後快速瀏覽。看到自己在當年某位高中生心中的各種形象後,眉頭皺得更緊。
「這本書的書名叫性幻想大全還比較適合。」闔上書,他毫不留情地下評語。
「那、那……」方竫其實對自己的文筆也沒多大自信,所以有點煩惱。
雖然他承認,在描寫那些幻想時他寫得很高興。當然,這句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算了,我來寫大綱吧,之後我們再一起寫完。」穆齊武嘆了一口氣。
方竫眼睛一亮,「那我要跟你說自己的事情嗎?這樣你比較好寫吧?」
「不用了,你很好了解。」
過了幾天,穆齊武把自己寫好的大綱拿給方竫,他看完也不得不稱讚穆齊武細膩的文筆。之後,兩人花了一些時間慢慢完成這本書。
不,正確來說這本書還沒有完結。
因為他們的故事也還沒結束。
偶爾,方竫會在故事裡面加一些不必要的東西,例如:
“今天,方竫和穆齊武一起去購物,花了五千四百六十二元……”
「……你寫這些幹嘛?」穆齊武問。
「紀錄啊。」
「笨蛋,這叫記帳!給我把這些寫到收支簿去。」
於是穆齊武把這幾句話刪掉。
“今天,方竫和穆齊武出門時,遇到一位朋友,原來是穆齊武在大學的室友,他們也在一家咖啡館聊了一下。方竫從那位室友口中,得知了好多穆齊武從前的事情,覺得很新鮮。”
那天,方竫回來就把這些事情給加到故事去了。
後來,穆齊武才跟方竫坦白,其實那位室友是他的前男友。方竫好驚訝,根本不敢相信穆齊武跟他以外的人交往過。
但他也沒有仔細過問,因為那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位室友也早已有了情人。
“……得知這件事情,方竫很難過。他明白自己不該如此幼稚,但只要想到穆齊武曾經有過他之外的情人,就無法止住心中翻騰的醋意。”
表面看起來沒有很在意的方竫,偷偷在故事上加了這句話。
“其實穆齊武只跟他交往一個月而已,甚至連接吻都沒有過,只因為他發現自己不喜歡被別的人碰。”
穆齊武在故事的後面補充。
「騙人,那為什麼還要交往?」方竫指著穆齊武後來加上去的話,還是忍不住問了。
「可能因為他跟某位笨蛋長得很像吧。」穆齊武雲淡風清地解釋。
“穆齊武發現沒人可以取代那位熱血笨蛋,所以和他分手了。”
隔天,不知道是誰加上這句話。然後,過了幾天後面又加了一句新的話。
“穆齊武這輩子只讓方竫碰。”
很明顯看得出來這句幼稚的話是誰加上去的,但誰也沒有刪掉。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為這故事加料,偶爾也會透過文字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這本書永遠沒有結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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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一本書,叫做「市井小情」,故事是這樣的:
高二那年,熱血笨蛋的班上轉來一座冰山。
因為冰山很冰山,所以沒有什麼朋友,只有一個熱血笨蛋老是成天纏著他。
熱血笨蛋纏著纏著,也喜歡上冰山了。
但冰山始終是冰山,沒有被熱血笨蛋融化。
熱血笨蛋有點氣餒,不過因為熱血所以沒有放棄。
但也因為是笨蛋,所以沒有發現,其實冰山已經慢慢被融化了。
熱血笨蛋真的是笨蛋,沒有好好把握冰山融化的時機。
冰山也不想承認自己被融化,所以畢業後斷絕一切聯絡。
過了好幾年,熱血笨蛋想念冰山,所以參加同學會。
冰山不想承認自己想念熱血笨蛋,但還是參加同學會。
所以熱血笨蛋又遇上冰山了。
之後,兩人莫名其妙地同居了,生活中偶爾有一些吵鬧,但並沒有使他們分開。
熱血笨蛋和冰山談著市井小民的戀愛,雖然稱不上纏綿悱惻、轟轟烈烈,但也過著平凡中偶爾甜蜜的日子。
雖然,有時候熱血笨蛋因為被冰山給潑冷水而感到沮喪。
雖然,有時候冰山討厭自己的不坦率,總是無法說出內心話。
但是,冰山最終還是被融化了。
他不承認是被熱血笨蛋融化,而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