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配BGM-口食(ㄘㄢ打不出來)靈op
※※※
「呃,那我們先回去嘍。」佐恩攙扶著雙腳發軟的紗柊,在離開前朝老闆娘揮了揮手。
「佐恩。」老闆娘叫住了她。
「嗯?」佐恩回過頭。
「以後不要再來這邊了。」
老闆娘一如往常的抽了口煙,只不過這次的情況給人的感覺似乎嚴肅不少。
「我可能會死。」
「不會吧?」佐恩一副「怎麼又在開玩笑」的遲疑表情,但老闆娘認真的樣子卻讓她開不起玩笑。
「對所有知曉『輓.歌』的人來說,跟後輩提及是最不可被饒恕的行為之一。我告訴妳,只要妳現在還要待在紗柊身邊,妳就絕對會離不開戰鬥。想脫手的話,把她搬回去好好休息後,立刻整理行李,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孩子,我知道妳很善良。可是善良並不等於愚蠢。」老闆娘走到佐恩身旁,萬般感慨地將她摟進懷裡,隨興的搓著她的頭髮。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早點上去接手工作了。」她鬆開手,伸了個懶腰,沿著扶手隱沒在上升的黑暗之中。
「……」許久沒有發言的佐恩,在輔佐紗柊走路的同時,腦中閃過一個簡單的想法。
「如果,待在紗柊身邊會脫離不了戰鬥的話,倘若先把身為目標的紗柊殺掉會怎樣呢?」
直到回家的路上她都思考著這個單純的問題,對佐恩來說,只有是跟否的選擇而已。
在思考的同時,她的眼神變的銳利且冷血,不時瞄向一旁連呼吸都顯得痛苦的紗柊,環繞在身體四周的氣流開始大幅度的流動,現在紗柊宛如掌間的螞蟻,要說有多容易奪走性命就說有多容易。
「要成為能被別人依靠的人」,她依稀憶起了那句話,一時之間所有的殺意隨著漸弱的涼風不曉得被吹到哪去了。
「佐恩。」紗柊氣若游絲的聲音緩緩傳出。
「嗯?」
「我,可以信任妳嗎?」
「妳要聽真話嗎?」
紗柊點點頭,甩開佐恩的肩膀,歪歪扭扭的站著。
「老實說,我剛才原本想殺了妳。」她垂下頭,有氣無力的說著,似乎正為了剛才的衝動想法而懊悔。
「我知道。」
「可是,我最真實的自我已經告訴了我答案。我是不會對一個需要幫助的人出手的!」她抬起頭,眼眶閃著淚光,堅決的語氣展露出少女最真實的自我。
「那,請暫時陪我一下。」
「我有件事情想請妳幫忙一下。」她撥開原本蓋住眼睛的瀏海,隱藏其下的,是散發黑色氣息的怨恨眼瞳。
………
………
………
紗柊隻身前往位於佐恩住所附近的「墓園」,過程中沒有任何人陪伴她,但她倒是透過佐恩介紹的維特西斯向「掘墓人」清楚傳達了想加入墓園的想法。
紗柊深吸了一口氣,將右手輕放在胸口,試圖緩和剛才失控的情緒。
她自以前就深刻感受到身體裡有股不同於她想法的「主意識」,而身為「副意識」的她,雖然在外的時間比較長,但「主意識」能夠輕而易舉的替換人格,換言之,紗柊的身體裡面等同住了兩個人。
她暫且將「主意識」稱為冬眠。冬眠出現的機會相當罕見,但自從紗柊轉生過後就愈發增加,她感受不到冬眠有什麼惡意,只覺得意識替換時全身像困在泥淖般無法動彈,雖然共享同一個感官,卻無法傳遞想法。
每次冬眠的出現都會替她帶來片段殘缺不全的記憶,絕對不按照順序,因此拼湊起來十分困難,不過,一旦喚醒冬眠,就絕對沒有好下場。
在轉生時,也是在瀕臨崩潰之際,冬眠被強制性的喚醒了,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負面情緒在體內躁動,像當初操作起第一次使用的黑色絲線三兩下就把巨狼灰飛煙滅了。
而且,那還是在未簽訂契約的普通狀態下。
這麼說起來或許有點冒險,但紗柊決定將一切賭在冬眠身上,即使她不受控制。
她甩甩頭,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此時正巧一個肥大的身影從審核室的門口輕而易舉地進入,讓人不禁懷疑他的身材只是虛有其表。
在那身影後頭,跟了一個小個子,紗柊定神一看,居然是先前藉口身體不適的彌音,明明才隔了一陣子沒看到,態度卻與伴在佐恩身旁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嘛,詳情我已經聽說了,為了測試妳們對『墓園』的忠誠度,先廝殺一場吧!」他連正眼都不瞧一眼,自顧自地拿起棉球在鐮刀上小心翼翼地保養。
「你這!」紗柊想都沒想就衝上前去,不過彌音早她一步守在坐在審核室底端的瑞伊奎姆面前,還變出一把橙紅色的鮮豔鐮刀,刀的邊緣環繞著朵朵未綻放的袖珍火苗,嚇阻般的朝紗柊的方向揮動,也不多做追擊,就只是單純的進行守衛的工作。
紗柊其實不清楚彌音到底跟佐恩關係有多好,不過她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彌音跟她一樣都是沒有歸屬的死者。否則,就不可能站在她面前與她廝殺。
「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紗柊激動地問,手中的鐮刀相對以前鬆散的樣子已經開始逐漸變得穩固。
「這是我必須做的。」她把之前跟佐恩撒嬌的童稚收起,澄澈的眼眸中溢出的是對紗柊的複雜情緒。
「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嗎?」紗柊再次詢問,語帶無力。
彌音張開櫻桃小嘴,嘴形似乎訴說著什麼,瞪圓了眼睛。但還未等她說完,坐在她後面的瑞伊奎姆無來由地抓起鐮刀對著眼前守護他的嬌小身軀就是一陣猛揮,彌音纖瘦的身體像子彈一樣音速飛向牆壁,毫無防備地與鋼鐵製成的牆迎面撞上。
即使闔上雙眼,她還是盡力移動嘴唇,把話說完,接著身體一鬆,喪失了最後的發言權,空氣中慢慢嗅得到少許的血腥味。
「這樣她就不用跟妳打了,不是嗎?」瑞伊奎姆咧嘴大笑,緊接著朝他發出惡臭的大嘴灌入大量的酒。
「……是啊。」少女有別於傷心或憤怒的情緒,臉色平靜地說著,只見她的嘴角漸漸放鬆,擺出不大可能出現在她臉上的燦爛微笑,同時笑瞇了眼。
她微蹲下身,提起裙子表達了一下敬意,接著把鐮刀分解成黑色的絲線,隨手一丟,手無寸鐵的向瑞伊奎姆的方向走去。
瑞伊奎姆皺起眉頭,心想:這女的有病不成?忍不住縮直了背脊,手持著比紗柊手上那把還要大上兩倍的銳利鐮刀,銳利的刀口閃著銀色的光輝。
「如果妳能接下的話就試試看吧!」他熟練的以柄的部分針對紗柊的腰部揮擊,首次命中的觸感讓他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直到下一秒───
「痛嗎?」男子呆愣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作聲。
他的嘴被無數的黑絲繞緊,以龐大體積作為優勢的鐮刀被一團雜亂無章的線條給困住,線條上透出詭異的黑色氣息,男子的臉霎時變得猙獰,眼球宛如要脫離眼眶似的充滿血絲,他的手指代替他無法說出口的痛苦戲劇性的跳著激昂的舞曲,時而僵硬、時而抽搐、時而快速。
少女左手俐落一揮,抽回絲線,男子應聲倒下,嘴邊掛著一抹血漬,眼睛呈現驚恐的上吊,瞳孔發直,死了。
少女利用絲線在自己腰間的部分裹了幾圈,吐吐舌頭俏皮地說:「哎呀,真是不小心啊!看樣子我還沒適應這身體呢。」
她再度放出絲線,將倒在牆邊尚存鼻息的彌音捲到她腳邊,一股彷彿掠食者審視食物的視線在彌音身上游走。
過了半晌,少女那刺眼的視線才逐漸退去。
「這樣佐恩會傷心的。」紗柊眼角倏然滴下淚水,看樣子主意識又沉睡了。
「我……剛才到底又做了什麼?」她怯弱無助地問道,但在場沒有人能回答她,除了在某處窺伺這場戰鬥的視線之外。
………
………
………
佐恩實在是忍受不了空等紗柊的消息了,所以她只好一如往常的閒晃到墓園的大廳,此時幾個小孩一見到佐恩,便圍上前又是興奮又是跳的,難掩高興之情。
「佐恩姊姊!妳終於回來了!」其中一名男孩抱著她的大腿,高興得闔不攏嘴
「佐恩姊姊來陪我玩!」其中一名女孩靠在她的腰際,蹭著佐恩的長裙。
她蹲下身,以與孩童相同的高度,溫柔地撫摸在場每位小孩的頭,在撫摸的同時,她想起不久前也被誰曾經這樣撫摸。
是老闆娘。從以前剛接觸死者時,就時常找她聊天、吐苦水,老闆娘也跟佐恩分享了不少死者的資訊,如今她能成長為一位獨當一面的死者,想必也是拜她所賜。
即使老闆娘從未直接說過,有時還是會開開佐恩的玩笑,順便穿插些色色的黃色笑話,佐恩直到現在才意識到生命中無法接受她的消失。
說白了,佐恩不希望她死。
但是,如果老闆娘在這邊,是絕對不想看到自己哭的對吧!佐恩心想。把隨時都有可能偷跑的淚水盡力往死裡吞,接著擺出和藹的微笑,對簇擁在她身旁的孩童問道:
「好了,那我們今天要玩什麼好呢?捉迷藏嗎?還是鬼抓人?」她合起雙掌,瞇起眼,輕鬆的語氣彷彿方才不經意想起的悲傷回憶都是騙人的,才能如此迅速地轉換情緒。
「是審判遊戲喔!」孩童無邪的齊聲回答,其中一人同時拉下窗戶旁的麻繩,原本被掩蓋在窗簾底下的物體頓時重見天日。
是個女性,傷痕累累的被懸吊在天花板上,僅憑兩隻白嫩的手腕上的細繩支撐著她的身軀,似曾相似的身影讓佐恩的時間暫停了那麼幾秒。
「咦?」她看見在女性的身體四周冒出了幾把短小的黑色鐮刀,樣式和紗柊使用的相當類似,雖然大小不同但銳利的刀口是不會認人的。
佐恩嚥下一口,以顫抖的語氣慢慢問說:「喂!……這不是開玩笑吧?……尚恩?回答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失神地用指甲刮著自己的臉,櫻色的嘴唇張的老大,綠色的眼眸豎直了瞳孔,變成只有在激動狀態才會出現的貓瞳孔。
「不是就說了嗎?是審判遊戲嘛!」拿著鐮刀的孩群裡其中一位男孩諂媚的笑著,還用鐮刀在女子的頸邊輕輕劃出一道血紅的細線,從細線流出的血令人更加確信這悲慘的事實。
最重視的老闆娘的性命被掌握在一群小孩,不,或者說是幼年「死者」的手上。
「是誰指使你們的!」佐恩失控的大吼,她不敢相信安穩的一切竟如此容易的毀於一夕之間,一連串的真相和困惑早已使她的身心俱疲,要她接受一堆無法回答她疑惑的真相,她不能接受。
「嘖、嘖、嘖。」他優閒地咂著嘴,指著佐恩的後背,說:「妳自己去問他吧。」
佐恩不用回過頭就知道站在後面的人是誰,那是一個她崇敬、喜歡、幫助過她無數次的善良男子───維特西斯。
「為什麼?」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阻礙,少女背對維特西斯問道。
「佐恩。」碧藍色頭髮的男子倚著牆,取出一枝筆,一邊敲著牆壁一邊說:「妳曉得人最害怕的是什麼嗎?」
「這問題不是因人而異嗎?你教過我的。」
「那,死者和騎士最害怕的是什麼?」
「……不知道。」
「那就是殺不死的人卻又一直殺人的人。」男子無聲無息地走到少女身後,遮住她的眼睛,他們間已無距離可言。
「……請放開我。」
「現在只有妳能殺掉她。」他悄悄在她耳邊捎著話語,並用另一隻手摟著她的鎖骨。
「……請放開我,維特西斯。」少女加重語氣,肩膀微微發抖。
「帶著任何殺掉她的證據,來『那個』地方找我,交換妳最珍視之人的性命。」他鬆開手,向後退了幾步。
「趁她還沒恢復原本實力的時候……妳懂了嗎?」狡猾的圓滑語氣迴盪在少女耳中,當她猛然轉過頭來,再轉回時,窗戶大開,什麼也沒留下,風聲大作,今天外面是個多雲的陰天。
紗柊急急忙忙的推開門,不顧自己紊亂的呼吸就開始喚道:「佐恩!彌音她……傷得很重,我一個人沒辦法幫她,過來幫忙好嗎?」
紗柊見她沒有反應,猛力搖著佐恩的衣角,「喂!聽到了嗎?」
她幾乎快哭了,她用盡全力試圖喚醒佐恩任何一絲知覺,但佐恩就只是在原地呆滯地站著,眼眶彷彿失去了焦距,像塊木頭般一動也不動。
最後,她只好暫且放棄,隨後不靈活地操作鬆散的黑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彌音移到大廳,也就是佐恩的所在地。
「活下去啊!」紗柊緊握著躺在地板上彌音孱弱的小手,並閉起雙眼懺悔似的咬著下嘴唇,用小聲到沒人聽得見的聲音哭訴著:
「要是我再有能力一點……」
紗柊的背後開始冒出與攻擊巨狼以及「掘墓人」時絲線特有的漆黑氣息,氣息將紗柊全身覆蓋起來,宛如果凍般,隔著氣息外望出的所有東西盡數凝滯空中。
不,倒不如說,靜止的是紗柊所處的那個空間。
她回過神,世界變成了灰色,黑與白皆不是完整的黑與白,只是在視角下的半成品。
倏忽,她才意識到她正陷在這個不知名的灰色世界裡。
「這下可好……」
她本想推佐恩一把,直到她發現了某個問題。
「我到底跑到什麼地方來了………」她整個人穿過佐恩的身體,筆直朝著地面墜落,但是沒有痛的感覺。
「嘻!」紗柊轉過身,卻沒看見背後那個發出笑聲的來源。
「誰!」紗柊大吼,氣急敗壞地往四處張望,看樣子她對於被捉弄卻找不到兇手這點相當不滿。
「我是沒有名字啦,不過妳習慣叫我『冬眠』。」女聲以俏皮的語氣說道,說出的每個字句都帶有十分的戲謔語氣。
「……妳要幹嘛?」紗柊朝著自己的後腦勺一陣摸索,漸漸勾勒出一張熟識的臉,她輕按後腦勺那張臉的臉頰,警戒性地詢問。
「妳腦袋是水做的嗎?這不是明擺著嗎?」
「冬眠」續道:「既然我已經取回身體的主控權,那我完全沒有必要讓妳這個懦弱的廢物繼續待在外頭啊!」
「妳說我懦弱?」
「妳敢說妳不是嗎!」冬眠像要將累積許久的怒氣一掃而空似的,以高分貝的聲音咒罵著紗柊。
「從頭到尾嚷嚷說要當死者的也是妳、要復仇的也是妳,如今才見到幾個血妳就怕了是怎樣?人渣!妳有沒有想過妳為何屢次被我奪取意識?妳當奪取別人意識跟妳那種兒戲般的思維一樣簡單嗎?」
「……」紗柊無言以對,只能靜靜聽著冬眠高聲斥責。
「如果妳的執念只有雞屎那種大小,別跟我談妳的什麼狗屁理想,趕快回家躲到被窩裡然後哭著找媽媽吧。」她開始毫不留情的批判,尖銳的語句殘忍地貫穿紗柊的耳膜。
「我把話講白點,妳究竟他媽是在急什麼鬼?」
「講話啊!」冬眠如雷般的聲響迴盪在紗柊耳內,只見她遮起耳朵,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喚著:「我不要聽!給我滾出去!」
經過少女反覆十來次的掙扎,她宛若耗盡體力般,疲軟地癱在地上,只能任由冬眠連珠炮似的尖銳指責鑽進她的腦內……雖然是同個腦袋。
「排去昔日我偶然醒來的時刻,哪次我沒有幫過妳?如果妳真的夠堅定,那妳操作的鐮刀就不會懦弱得連空氣都恥笑它的存在,那也能叫做刀嗎?別笑掉我的大牙了。」
冬眠換了一種哀怨的口氣,「要不是我真的看不下去,又牽扯到性命安危,像妳這種爛人用過的身體我連碰都不想碰。」
「我居然待在一個連共存都要主意識主動讓步的弱小身體裡,想過我的處境嗎?為了配合妳的任性,十五年還不夠久嗎?難道十五年連個屁也算不上?妳個懦夫!如果害怕的話乾脆就別做了,這樣我也樂得輕鬆。看到妳硬逼自己去做違反自身意願的行為,臭得我都快吐了。」她模仿了嘔吐的聲音,除了不屑以外還是不屑。
「妳有相信過自己嗎?我這樣問就好。」
「……沒有。」
「妳看,沒有。」她像是早已知曉答案般不客氣地附和。
「妳知道執念天殺的有分很多種嗎?有好有壞、有正面負面,那種發霉長蛆的噁爛思想還要帶在身上多久?以為跟自己那副可憐樣很搭嗎?」
冬眠嘆了最後一口氣,「我點到為止就好。之後除非妳自己真得想通,否則.別想.再從.我這.借到任何力量、或者是其他妳提出來的狗屁東西。」
紗柊眼中的灰色世界逐漸崩解,裂痕的尾端規律地密布集中於一點,只差臨門一腳就能徹底粉碎。
「說得對,我真傻啊。」紗柊似笑非笑的擊破眼前的裂痕,同時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迎面而來的黑暗將感知和聲音盡數吸去,她順從黑暗的指引寧靜地睡去。
「謝了,冬眠。晚安。」
(To be continued..........)
本篇後記:看到現在才覺得真的很勉強,節奏太快了啦OAO
好想一次全部PO完喔,這次又是五千多了啦!
話說彌音乖,吃便當了喔(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