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定是下了大雨。
回憶中的聲音很吵雜，有雨聲，還有路人的驚呼聲。
踩在幾個小水坑的腳步聲聽來很急促。
被車子撞倒的弟弟躺在馬路中央，動也不動地，鮮紅的血液自他的身軀開始擴(kuò)散，又被天上降下的雨水給沖散。
救護(hù)車的聲音很刺耳。
路人喧鬧的聲音很刺耳。
一向活潑好動的弟弟不動了。
弟弟死了。
※
少年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發(fā)著呆。窗外天氣很好，照射進(jìn)來的陽光很耀眼。
病房內(nèi)只有他一人。
這時，一位陌生男人走進(jìn)來了，他手上拿著食物。
「今天的心情如何？」男人把食物放在桌上，接著脫下外套。
少年沒有回話。
「怎麼了，又在想什麼？」男人又問。
我想到弟弟了。
少年抬起那雙空洞的眼神，瞧著男人。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坐在病房床邊的椅子上，拉過少年的手，溫柔地以雙掌包覆。
「跟我說說你弟弟的事吧。」
我想起來了，弟弟死的那天下了大雨。
少年輕啟略為乾澀的雙唇，開始緩緩訴說回憶。
而男人靜靜地聽著。
弟弟小我兩歲，很黏我。
他很可愛，個性很活潑，臉上總是掛著笑容。
我很喜歡逗他笑。
說到這裡，少年清秀的臉龐也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彷彿想起過往的情景。
一旁的男人沒有說話。
我喜歡弟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他的愛已經(jīng)超過兄弟之情了。
我強(qiáng)暴了他。
弟弟一直掙扎，一直哭，但我還是強(qiáng)暴了他。
我強(qiáng)暴了我最愛的弟弟。
少年開始顫抖，臉色發(fā)白，情緒似乎開始變得激動起來。
男人見狀連忙輕撫少年的背。
我害了他，我害了他。
少年哭了起來。
爸媽知道的那天，弟弟跑出家門，我在後面追。
我叫他，弟弟不理我。
他跑到馬路上，一輛車撞上他了。
弟弟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他的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他死了，他死了。
是我害死的。
少年從起初的啜泣，變成歇斯底里的大哭。
最後男人只得緊緊抱住他，不讓他做出自殘的舉動。
不知過了多久，靠在男人懷中的少年開始冷靜下來，不哭也不鬧。
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神也變回起初那般空洞。
「現(xiàn)在有好一點(diǎn)了嗎？」男人鬆開了少年。
少年沒有回答，一如他剛踏進(jìn)病房所見的那般冷靜。
冷靜地似乎沒有感情。
……你是誰？
少年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男人苦澀地笑了一下，握住少年的雙手。
「我是你弟弟啊。」
你騙人，我只有一個弟弟，他死了。
「我後來被救活了，你看，我頭上還留著當(dāng)初縫合傷口的疤痕。」男人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果然有一條明顯的長疤。
但少年依舊沒有相信，面無表情。
我弟弟小我兩歲，就算他還活著，也不可能是你這個年紀(jì)。
「自那場車禍已經(jīng)過了五年了，哥，我長大了。」男人依舊無奈，但他幾乎每天都要這樣解釋，也習(xí)慣這種無奈了。
你騙人，車禍?zhǔn)亲蛱斓氖虑椋恳荒晃叶加浀们迩宄?/font>
我甚至可以詳細(xì)地說出來，但我不想再說了。
不想再說了。
少年抽回被男人握住的手，不再看他。
「……哥，那天沒下過雨。」
說完，男人嘆了一口氣，但少年再也不理他了。
他看著窗外，發(fā)著呆。窗外天氣很好，照射進(jìn)來的陽光很耀眼。
少年沉浸在回憶中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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