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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所謂家人
作者：淚落紫裴│2015-09-26 13:17:39│巴幣：14│人氣：283
在鏡子面前站了許久，一下偏頭一下抓抓頭髮，確保在身上找不到任何邋遢的地方後，曉莉這才離開浴室。
「吼，姐，你用很久耶，我都快尿出來了。」
她一出來就聽到弟弟的抱怨，弟弟不等她整個人踏出浴室，就馬上衝進去。
「活該，誰叫你每天都睡那麼晚。」曉莉朝浴室的門吐了吐舌頭，即便對方看不到。
現在才七點，爸爸跟媽媽都已經坐在飯廳吃早餐了。他們家的早餐很簡單，幾片吐司夾番茄生菜，至於要配上鮪魚還是火腿可自己選擇，再配上一顆水煮蛋。
弟弟也從浴室出來，頭髮依舊凌亂，身上還穿著睡衣，一點都不像是要趕著上課的國三生。
「你怎還不換衣服啊。」曉莉忍不住念了一下總是遲到的弟弟。
「囉嗦，我第一節沒課啦。」
弟弟坐了下來，也開始吃早餐。
「你又不是大學生，怎麼可能沒課。」
「第一節真的是自習啊。」弟弟不再理曉莉，低頭享用早餐。
這就是張家普通的早晨。
不過奇怪的是，爸爸跟媽媽卻不發一語，氣氛似乎有點奇怪。尤其是爸爸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氣氛更冷了。
「今天我也會晚點回來。」說完，爸爸就起身上班了，媽媽沒有開口，只是站起來收拾一下餐桌。
弟弟似乎沒感受到異狀，悠哉悠哉地開始剝起水煮蛋的殼。
不過曉莉知道原因。
爸爸可能在外面有女人了。
幾天前，媽媽跑到曉莉的房間，哭著對她這樣說。
※
可惡，乾脆今天翹課算了。
皓丞吃完早餐後，很想直接躺回床上。但他還是認命的換上制服，眼屎都沒清乾淨就出門騎腳踏車到學校了。
他是個苦命的國三生，大考將近，數學老師每天還派一堆功課。
這死老頭到底知不知道他回家也要念書啊，又不是只考數學一科，還每天趾高氣昂地跟他們說數學跟生活息息相關，一定要念好之類的；不然就是把數學念好才真正是厲害的人。
可是每次皓丞看到數學老師的地中海型禿頭，都覺得他大概是算太多數學導致頂上無毛，一點也不想要變成他那樣。
「喂，下次可不可以去你家玩啊。」下課時間，自稱是他好哥兒們的阿德來騷擾他。
「來幹嘛啊？」
「看你姐啊，你姐超正的耶，氣質大美女。」
之前他和阿德在路上偶然間遇到高二生的老姐，從此阿德就一直吵著想再看她一面。
「哪裡有氣質啊，在家還不是內衣亂丟。」皓丞一點都不給曉莉面子，之前他去曉莉房間時，還不小心坐到她的內衣。
「哇塞，我好羨慕你哦，你家根本天堂。」阿德越說越誇張，整個人似乎陷入曖昧的想像裡。
「天堂個屁。」他姐超愛指使他做事的，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大概是“我是你姐”這四個字，接下來就叫他去跑腿。
「欸欸，我說真的，你可不可以偷一件你姐的內褲給我啊？沒穿過的也行。」
聽到朋友下流的請求，皓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怎麼可能啊，變態欸你。」
「拜託啦。」
「不然我偷我爸的內褲給你好了。」
「幹！我才不要！」
上課鐘響，又開始無聊的第二節課。
※
第二節課是曉莉喜歡的國文課，但她今天就是心不在焉，一點都不想上課。原因當然是來自於今天早上奇怪的氛圍，還有前幾天媽媽的泣訴。
最近爸爸都很晚回家，雖然說是和同事聚餐，但卻表現得很心虛，才讓媽媽看出破綻。
你爸爸那麼老實的人，連說謊都不會。我逼問他去哪裡，他都回答不出來，他一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那天，媽媽在她房間一邊哭一邊說。
說到最後，曉莉也跟著媽媽一起哭了。但她也答應媽媽，在事情還沒有真正浮上檯面前，都不要表現出來，只能裝作不知道。
除了家裡的煩心事，還有一個讓曉莉很憂鬱的事情，那就是她暗戀的學長最近跟一位女生走得很近。
上次，她無意間看到學長跟那位女同學在聊天，不僅靠得很近，臉上還笑得這麼開心。
她都心碎了。
可她不是學長的女朋友，根本沒有資格去拉開他們。
本來最近她和學長好不容易越來越親近，還打算在一個適當的時機點告白，曉莉甚至認為自己一定可以獲得學長身邊的位置。現在看來，告白很有可能無望了。
直到放學，曉莉都不知道今天的課聽進了多少。
她只知道這些煩惱一直纏繞於心，她甚至開始懷疑，這世上的男人都是這副德性嗎？一定要同時招惹兩個女人來證明自己的魅力嗎？
曉莉只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就算回到家裡，也只能看著另外一個女人為了男人傷心。
不行，她要堅強一點，如果到時父母真的鬧到離婚，她也會跟著媽媽的。
不過，當曉莉回到家，看到比她還早回來的弟弟沒有好好地把自己的襪子丟進洗衣籃，還漏一隻在外面時，她還是爆發了。
「張皓丞────」
曉莉怒吼。
※
聽到老姐叫他的全名，本來還在房間寫功課的皓丞緊張地衝了出來。
「幹嘛啦？」
只見老姐一臉怒容，指著地上的襪子，繼續怒吼。
「你看看這是什麼？我跟你說過多少遍好好地把襪子丟進去！兩隻都丟進去！你為什麼一定要別人撿你的臭襪子！」
好可怕……老姐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臉都氣到變紅了。
皓丞絲毫不敢開口頂嘴，縮著頭乖乖地聽老姐挨罵。
「還有！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腳很臭回到家先給我洗腳！洗腳你是沒聽清楚嗎！現在給我去洗！」
眼前歇斯底里的老姐宛如美杜莎再現，跟氣質完全搭不上邊。
雖然皓丞不覺得自己腳臭，但還是摸摸鼻子乖乖去浴室洗了。沒辦法，現在的老姐惹不得啊。
不過，當皓丞洗完腳準備回房間時，經過老姐的房間卻發現她在哭，而且還哭出聲音。他忍不住進門關切，剛剛明明還那麼有活力地罵他，怎麼現在卻哭了起來？
「姐……你怎麼哭了？我的腳有這麼臭嗎？」
皓丞抬起腳努力聞了一下。不臭啊，還有沐浴乳的淡淡香味耶。
不過，曉莉沒有理他，反而越哭越大聲，把胸中的鬱悶化為淚水哭了出來。皓丞只得尷尬地坐在旁邊，等她哭完，怕她發生什麼事情。
「你、你們男人都這樣！見一個愛一個。」曉莉哭到抽抽噎噎的，才擠出這句話。
「我哪有，我又還沒有女朋友……」
「我說爸啦！」
皓丞睜大眼睛，接著笑了出來。
「爸怎麼可能啦，他那麼老實，就算他想外遇也不會有女人看上他啊。」
後來，老姐一邊哭一邊把老媽擔心的事情說給皓丞聽，還說他們家可能要分裂了。
皓丞不但不驚訝，還笑說：「媽想太多了啦，爸不是那種人，他每天晚回家是為了……」
「為了什麼？」
「唉唷，不能說啦，我答應爸的……」皓丞一臉為難。
「我是你姐，給我說！」
早已停止哭泣的老姐，又開始露出美杜莎的一面。
「真的不行啦！爸說怕你會不小心跟老媽說……總之，等到下星期老媽生日那天你就知道了。」
皓丞說盡好話，才讓老姐停止化身為美杜莎，不再逼問。
※
媽媽生日那天，全家人都坐在客廳，氣氛融洽，跟之前冷戰的氛圍完全不同。
曉莉也在這天才知道，爸爸為了準備媽媽的生日禮物，幾乎天天都下班去尋找鐘表店，只為了一隻老媽以前就喜歡的手錶。
雖然只是一個手錶，但那款式老舊，也已停產了，成為市面上珍貴難尋的古董。爸爸跑了好多間店，非得親自去看才放心。
曉莉不知道，原來爸爸這麼用心。她突然為前幾天誤認爸爸外遇感到愧疚。看到媽媽已不復見之前的傷心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笑容。曉莉突然覺得，這個家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拆散的。
「你媽媽啊，當年可是校花，有名的氣質美人，當時很多人都在追她，可是只有我成功打動她的芳心。」
爸爸又在話當年了，但不管說多少次，媽媽總會害羞地笑了。
「可是美人也有變老的一天啊。」旁邊的死老弟很不給面子地開口，幸好媽媽已經到廚房拿東西。
「其實所謂的愛情啊，就是當我看到你媽媽變胖了，還翹著二郎腿看著韓劇，笑得跟劇中的歐巴桑一樣，我還是這麼愛她，這才是真正的愛啊。」
爸爸露出古意的笑容，又小聲說：「我剛剛說的話不要讓她聽見啊。」
曉莉不禁開始想像，長相帥氣的學長一邊抖腳，一邊放屁還挖鼻屎的畫面。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麼喜歡學長了。
不知怎麼地，曉莉開始覺得整個人輕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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