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擺脫跟屁蟲的芙蘿娜,正快步朝森林深處移動。無數念頭在她腦袋中翻騰,煩躁心情也油然而生。
『……喂!』
─明明是個早已逝去之人,但這一連串事件中彷彿參雜著他的身影、與他的手法……
『喂!芙……』
芙蘿娜正眼不瞧,隨即反手將劍鞘揮向後方,背後那魁梧的身影驚險地閃開了高速揮擊的鈍器。
「喂喂,想殺了我啊?」倚在樹幹旁,名為哲羅姆的男人淺淺笑著。
「哼,又是你。」芙蘿娜一臉嫌惡。「王國的巡邏隊都不必『巡邏』的嗎?」
「明知故問。」哲羅姆嘆了口氣。「巡邏只限在夜間進行,這次白天的搜索巡邏隊員一樣得被召集。」
「……真是辛苦你了。」芙蘿娜淡淡地道。
「我要走了,別跟過來。」
「不。」此時哲羅姆的語氣罕見地帶著堅定。
「妳又要獨自行動了吧?」他說道,語氣稍稍加重。「就算王國軍很多,放逐者也不是沒有機會在這裡現身─」
「蟲子,踩死就是了。」芙蘿娜轉身就走。
「我知道是『拜爾』。」哲羅姆說道,一臉的為難。
芙蘿娜一聽到這個名字,稍稍停下了腳步。
「我這次很確定,事件與他、與『拜爾』有關。」
「夠了!」芙蘿娜搖了搖頭,試圖將跟前的話題驅散。
「好啦好啦不要倔強了!」哲羅姆伸手抓住了芙蘿娜背後的斗篷,將她拖向另一個方向。
「放開我!」
「王國軍今晨下達了任務,全軍出動搜尋……」
「這種事情、早就知道了!」
「……人多一點,效率也會高一些。」哲羅姆彷彿開啟了碎碎念模式,喋喋不休地說著。「妳沒聽過那個古老的童話,三個湯匙疊在一起,比一個湯匙更難折彎嗎?然後最終三個兄弟齊心合作達成了……」
「從來沒聽過!」
* * *
芙蘿娜邁著步伐,沉著臉跟在哲羅姆的身後。她感覺到,適才他所使的那股蠻力,真的會把自己藏有暗器的斗篷扯破──只好妥協了。
「喂,你真的知道要往哪……」
「放心,我的直覺很準的。」哲羅姆有自信地吹了聲口哨。「況且我們還多了兩位可靠的同伴。」
芙蘿娜不再回話,畢竟其中也有認識的人在。
在自己後方跟著的是前輩亞奴貝菓,及其青梅竹馬沙羅?艾倆人,他們的身高差距在視覺上形成了股強大對比,這也讓哲羅姆遠遠地便鎖定目標,並且將這兩名新同伴捕獲。(那時他們正進行著詭異的拉扯動作──直到哲羅姆把他們打斷)
雖然都身為王國軍,芙蘿娜卻未曾見過沙羅。聽哲羅姆所說,沙羅同樣也是巡邏隊的一員,沒想到自己難得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少數』呢。
到頭來,芙蘿娜思考著,認識一個"狄卡雅"─可能就已足夠了。
四人筆直地朝前進,雖無多餘交談,但哲羅姆那時高時低的口哨聲,夾雜著後方流星錘於草地拖行的沙沙聲響,就好似一支臨時組成的遊行樂隊,以腳步聲為鼓,緩緩奏著那詭譎的進行曲。
上方的樹林漸漸濃密,隨著邁入中段地帶,時而可見其他的王國軍身影。但除了王國軍衣束外便無人蹤,放逐者們或許也已察覺到,軍隊正大肆搜索『血風巫師』所遺留的蛛絲馬跡。
「……這甚麼。」沙羅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旁的芙蘿娜蹲了下去,拾起了沙羅發現的那枚焦黑異物。
「鱗片?」哲羅姆也湊了上來。「看不出是甚麼動物的……」
異物在此刻突然化為灰燼,沙羅不禁驚呼了一聲。
「……」芙蘿娜轉而瞪向哲羅姆。
「萬能的神帶走了這枚鱗片。」男人隨即雙手合十,開始喃喃自語。「願它得到安息─」
* * *
上頭光線時明時暗,主要道路也因進入森林內部、開始亂而分岔。
久未尋獲證物的眾人,聽見了那不曾出現的貓頭鷹叫聲。朝著音源望去,那是條既黑暗、又筆直的道路。
這條被枝幹與葉片完美遮蔽的路線,盡頭充斥著不可視的黑暗,似乎正引誘著、說服眾人進入。
亞奴貝菓走向前,拍了哲羅姆的後背。
「確定嗎?」哲羅姆問道。
亞奴貝菓點了點頭,朝前走去。
看著沙羅與哲羅姆毫無遲疑地步入通道,芙蘿娜重重嘆氣後,也跟了上去。
* * *
濃密枝葉幾乎吞噬了陽光,光線減少到了只能勉強行走的程度,時間感亦隨之喪失。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遠,疲憊纏附著雙腳。
芙蘿娜覺得有些暈眩,但其他人卻好似相當熟悉黑暗般,輕巧地避開了各式各樣的天然路障。
─也許巡邏隊員都是這個調調吧。
「等等。」亞奴貝菓指向右側的一叢樹叢,她銳利的眼光察覺到了些許異樣。
「你們都別靠近,會有危險。」哲羅姆說道,他舉起了手上那炳寬大的武器,嘗試觸發這枚可能為陷阱之物。
(沉重的撞擊聲,聽起來像鐵片。)
亞奴貝菓走了過去。
「一柄黑色匕首。」她正用那僅存的左眼仔細檢查。
「有血液的鐵臭味。」
哲羅姆接著笑道。「這算是重大證物了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