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之後】青鸞舞鏡死,牡丹伴寂寥【刺客 - 聶隱娘】
好幾年沒在這個板上寫文章了,既然答應了雞排,我想我還是努力的擠點東西出來吧。
首先,如果想要學著看懂這部電影,建議先做一下功課,如果懶得做功課,那就看我的文章吧。先說,我的文章一定會有劇透,而且沒照片,只會比電影有趣一點點(大概一條掃描線的距離),但是我相信不會影響觀影的心情,因為侯導的電影,很多時候是留給觀看者自己想像的空間,所以以下都是我的腦補,大家參考參考。
【比起電影,這更像是一部晚唐的紀錄片】
要說這是一部電影,我覺得更像是侯導用一個旁觀者抑或是有時是聶隱娘的眼睛去看當時的大唐,整部電影不見一般動作武俠片的快節奏,而是用一種像是監視器一樣的,沒有剪接,直觀的記錄整個故事發生的人事時地物,很多空鏡的景色,並非好萊塢那種美得像油畫一般的飽滿景緻,但卻是一種真誠純樸的顏色,天空沒有很藍,但是藍的很真。
看完之後我終於了解為什麼侯導在一些訪問中曾經說過他甚至希望全片能以河洛語發音,只是後來因來不及而作罷,因為全片的臺詞以文言文為主體,但是是很生活化的文言,總覺得以現今的北京話真的呈現不出那些文字的韻味。
【晚唐 藩鎮 節度使】
要看聶隱娘之前首先要了解一下當時的時空背景,你就會了解人物之間的利害關係以及了解聶隱娘的難處與抉擇。
首先田季安這個角色,源自晚唐魏搏節度使-田承嗣,他原本是安祿山的部將,後降唐,唐朝為了安撫這些降將讓他們繼續戍守邊疆,所以安排他們擔任節度使的職位,而田季安是田承嗣的孫子,電影中是現任的魏搏節度使。
安史之亂可以平定,歸功於晚唐的名將郭子儀,所以一開始田季安的屬臣有提到大唐軍已經東平吳西平蜀,這也讓田季安蠢蠢欲動想要大動干戈,但他的臣屬也是他的二舅田興反對,田興認為跟大唐正面衝突只會造成魏搏的生靈塗炭,因此田季安大怒,要聶隱娘的父親聶鋒護衛田興往魏搏的屬地就任。
古代資訊傳遞不易,而打仗最重要的就是通信,所以中國歷代都想實行完全的中央集權統治,但是往往最後都會把邊疆交給藩屬或是諸侯來自我管理,實際上是想解決時間的問題以及國防預算的問題。只是這一套最後的結果都是造成諸侯坐大擁兵自重,從三國到民國都是如此,只是三國是諸侯民國變成軍閥就是了。
因為魏搏獨特的地理環境,在現今河北山東河南一帶,對大唐來說有如芒刺在背,隨時都得提防魏搏以及成德、燕薊三地河朔三鎮兵變,所以一開頭眾軍臣討論的就是大唐軍是不是藉著到成德順便就把三鎮都給收了。而魏搏,也成了妻夫木聰飾演的磨鏡郎出現的合理點,也不用去擔心妻夫木聰的口音,他演的根本是一個從東瀛來的遣唐使,來大唐學磨鏡的,最後跟隱娘往新羅的方向去是因為當時日本都是派遣唐使借道新羅到大唐的,所以我們可以美好的想像,我們可以在日本找到聶隱娘的銅像或紀載。
【青鸞舞鏡,慨然悲鳴】
其實一開始看到青鸞舞鏡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到底為什麼青鸞見到了鏡子,會悲鳴而死,因為愚蠢的其實是人類,而不是青鸞,人類以為青鸞見到鏡子會認為自己見到同類而叫,結果有靈性的青鸞見到鏡子反而發現只剩下自己所以燃燒自己的生命而哭,而這說的是嘉誠公主。
被父皇下嫁魏搏節度使田緒,是一個政治目的,她此生再也沒有機會回到故鄉 - 唐朝的京城長安了,父皇要她監視魏搏領主,如欲反唐,殺之。所以她的情感寄託在田季安與聶窈身上,因此送了他們這對青梅竹馬一對玉玦,期待看到他們最後能完美,只是沒想到元誼帶軍民投靠魏搏,田緒為了拉攏討好,就讓田季安跟元氏完婚。
聶隱娘是另一隻青鸞,當她發現青梅竹馬變心了,沒讓自己變成真正的刺客,而是變成真情至性的俠客,我想這就是侯導想要呈現的,俠之所以為俠是因為心性。
【汝劍術已成,唯不能斬絕人倫之情】
我一直在想,這句話的涵義到底是甚麼,因為是文言文,所以『唯不能斬絕人倫之情』這句道姑的話在我看來有兩種解讀。
一個唯是:可惜,你無法斬絕人倫之情,所以做不了一流的刺客
另一個唯是:但是,人不可以完全斬絕人倫之情,所以你成不了刺客,卻會成為最厲害的俠客。
總覺得嘉信公主雖然心在大唐,訓練刺客的目的是為了替大唐剷除這些危及大唐的藩主,另一方面最後跟聶隱娘過招,她並不是真的要殺死聶隱娘,當聶隱娘割了她的道袍,她也知道,失去了一個刺客,卻得到了此生最得意,青出於藍的好徒弟,她培育了真正的俠客。
因為聶隱娘沒有殺田季安,更甚而幫助了田季安,讓原本執意出兵的田季安態度趨緩,所以最後跟臣屬議事的時候,他同意了對唐軍採懷柔緩兵的政策,聶隱娘才會跟師父稟報,如果殺了田季安,魏搏必亂,生靈塗炭。
所以雖然沒有殺田季安,但是嚴格來看聶隱娘還是完成了他的任務,因此對嘉信公主來說,這個任務還是成功的。
割師傅的道袍表示聶隱娘的武功造詣已經超過了師傅,也有割袍斷義的意思。
【影像】
這部電影選擇了四比三的片幅,我想一定有侯導的原因,我自己的感覺是讓我想到日本電影,整部片幾乎都在一個中景的鏡頭上,沒有太多大LONG也沒有太多CLOSE,鏡頭幾乎沒有甚麼運動,彷彿靜靜地在觀察這個故事的發展。
這種風格也很像是聶隱娘在靜靜的看著他要刺殺的人,一個觀察者的感覺。
最後這隻青鸞沒有變成悲鳴致死的青鸞,而是見到了另一個世界,跟著磨鏡郎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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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都是我的腦補。
如果大家去看聶隱娘,希望各位都能有自己的腦捕與體會,也歡迎來跟我一起分享討論看完的各種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