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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芙蘿娜將手上的武器擊向樹幹。
撥掉了落在身上的葉片,嬌小面孔正透漏著憤怒。抵達住宅區後,芙蘿娜才驚覺街上充斥著王國軍的身影,相較於獨自行動的亞奴貝菓,仍有許多巡邏兵留在原地搜索。
並不是沒有預估到──但是心裡總是抱著一絲僥倖,計畫在此刻亦化做了泡影。而且『那個人』 … 身為巡邏兵的那個人也一定 …
「芙蘿娜,我說過了 …… 」這時,一股低沉的嗓音出現在她背後,
──糟透了的預感。
少女臉色瞬間變得僵硬,還真是說人人到──
「 …… 要你別幹蠢事,天主的恩寵會變弱的。」
低沉嗓音的主人嘆著氣,如同一位差勁演員詮釋著長輩的角色。芙蘿娜看向這名熟識的男人,與那條突兀至極的豔紅圍巾。「還輪不到你來說教,冒牌神父。」
「 …… 真是冷淡呢。」
話中聽不出一絲戲謔的語氣,圍巾男平舖直述地唸著話中文字。「芙蘿娜,看在拜爾的份上,我有義務照顧妳 …… 」
「不需要。」芙蘿娜臉色嫌惡地打斷他。「你還有臉提他的名字?」
「 …… 唉。」
圍巾男搖頭,並示意芙蘿娜跟上他的腳步。
* * *
「現在是?」
「 …… 」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芙蘿娜有些惱怒地捏緊劍鞘。
「喂 !哲羅姆──」
「 …… 妳、是來調查情報的吧。」哲羅姆走在前方,不疾不徐地開口。「我正打算大發好心透漏給妳一些呢。」
芙蘿娜沒有回答,男子當她是默認了提議。
「住宅區以東、也就是沿海的區域──」他開始解釋道。「連續幾個晚上都有放逐者出沒的蹤跡,與巡邏隊也有不少交戰紀錄。」
「和這次搜索卷宗有關?」芙蘿娜問道。
「也許吧。」
倆人朝海岸步行,陽光也隨著樹木減少漸漸地從樹蔭中露臉──
「就是這裡。」哲羅姆突然止步。
芙蘿娜跟著停下。「甚麼?」
「我擊退放逐者的地點。」
「擊退?」
「恩。」哲羅姆點頭。
「你的意思是放他們跑了吧。」芙蘿娜蹲了下來。
哲羅姆笑了笑,接著使勁掀起了腳邊的大石塊──
「嘛,也不是沒有成果。」
只見原來石塊的下方,有著數片卷宗的碎片。
「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哲羅姆說道。
芙蘿娜瞇起眼來。
「真虧你沒被他們殺死啊?」她說道。「是『幼蟲』嗎?」
『幼蟲』這個詞彙,源自於芙蘿娜的武術師傅──拜爾,從放逐者勢力最初現身時他就用過這個說法。倆人也只是聽多習慣跟著講而已。
「對,都很年輕。」哲羅姆回道。「不知為何而戰,也不懂得戰鬥的方法。」
「所以放走他們?你也真好心。」
「我認為所謂的『蟲』,一定有著甚麼特別意義。」哲羅姆表情苦惱。「拜爾他…… 一定是發現到甚麼 …… 所以…… 」
「哲羅姆,夠了吧。」
芙蘿娜拾起了其中幾枚碎片,將它們收進口袋。
「那個人,早就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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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立奔跑的野獸』。
非狼非狗,牠正用著牠的雙腿在樹林間逃竄,毛呼呼的身影彷彿迷藥般引誘著亞奴貝菓、王國軍身份甚麼的已不再重要,她只想衝向前、狠狠地將流星錘砸到野獸身上。
──腦中想像著血肉模糊的場景。
樹枝被踏斷、泥巴濺起的聲響此起彼落、她奮力跳躍過數個樹叢,藉此拉近了約十步的距離──眼見到了出手的時機,卻再次猜錯了敵方的步伐。
在這失誤後距離不斷被拉開,她沒有感到憤怒或驚慌失措,只是默默地繼續追蹤。
野獸的臀部,因劇烈奔跑而誇張地左右扭動,彷彿正大聲嘲笑著自己。亞奴貝菓嘗試加快腳步,但轉進下一個轉角時,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已消失在遠方林葉間。
「 …… 」
還是追丟了。
* * *
濃密的樹林也到了盡頭,寬闊視野呈現在眼前。看來,自己在追蹤的途中已不自覺地穿越教堂北區。
「 ……?」
整齊排列的純白墓碑間,有一名女性王國軍在坡上駐足。
亞奴貝菓認了出來,正向自己點頭致意的女孩名叫芙蘿娜,她是比自己晚進王國軍的後輩。雖與亞奴貝菓職勤區域不同,但也曾有過數次交談的緣分。
「前輩,從住宅區那裏過來?」芙蘿娜走上前。
亞奴貝菓頷首。
「是嗎。」
都不多話的倆人,隨即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哲羅 …… 」芙蘿娜看似欲言又止。
「不,算了。」
亞奴貝菓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困惑。
「巡邏兵也下達了搜索命令?」芙蘿娜問道。
亞奴貝菓再度以點頭回答,眨了眨僅存的右眼,她接著指向一旁的草地。
「碎片。」開口道。
「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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