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讓我好好地玩!」阿克翻過衣櫃,毫無遮掩地站在兩位眼泛紫光的西裝男子前,但卻連站都還沒站穩,就被突如其來的巨物給撞飛出去。
剎——晃啷——
阿克與巨物貼在一塊兒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在撞上阿瑞左手邊不遠處的櫥窗後才總算停了下來。阿克站起身,從巨物身上拔出一把刀,那原本被刀插著的破口立刻如洩氣球般地不斷噴出紫色氣體,巨物也因此倒地不起。
原來這巨物便是其中一位西裝男子,在阿克從衣櫃後跳出前就已發現了他的存在,阿克一翻出,正好接了他的這一招。但阿克的反應也真不是蓋的,西裝男這一撲擊還沒奏效,便被憑空冒出的緩靈刀給刺穿了肚子,只是剩下的衝擊力還是止不住,就一同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一位西裝男發現了阿克,那另一位呢?他自然也察覺到了,只是他不像剛剛那位被穿腸剖肚的男子一樣勇猛、直接衝上來攻擊,而是掉頭狂奔,似乎是要逃跑。
在自己的領域發現入侵者竟然展開逃跑,這反映實在好笑,但阿克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這是當然的,攻擊是一個法子,但這太魯莽了,若是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入侵者,就像現在這樣,不僅無法處理入侵者,甚至連自己的命都賠上,那豈不是太虧了?
最好的應對方法,果然還是選擇通報,集結自己的夥伴一同處置總比自己無頭蒼蠅似的亂衝還要好吧?現在,雖然不知道他是要去通報同夥,還是真要逃跑,都不能讓他就這麼跑掉。
阿克右手臂往左腰一彎,緩靈刀瞬間變形為迴力鏢,再往右前方一甩,將迴力鏢往剩餘的那位西裝男子射去。
啪碰——
迴力鏢直中腳踝,將逃命中的西裝男給絆倒在地。少了跌倒的哀嚎與命中目標的歡呼,在西裝男孩來得及爬起前,阿克便已來到他的身後,將迴力鏢又變回緩靈刀,刺進他的後腦、送他一個痛快。
「呼,這憶境的主人*註1 一定不得了,連小卒都這麼聰明。」阿克將緩靈刀縮成小球放回口袋,並示意阿瑞從衣櫃後走出。此時,那兩具「屍體」已漸漸透明,即將消失在這憶境中。
阿克帶著阿瑞搭上通往上層的手扶梯,若有所思地問:「很酷吧?這憶境,地面裂成一塊一塊的,又充滿迷霧,一片霧濛濛什麼都看不見。」
「酷嗎······不如說是特殊吧。」阿瑞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上一次進入憶境時雖然遇到的數量是剛剛的幾百倍,也比方才驚險的多,但無論如何這情形還是不同的。
上一次會被包圍與攻擊,是因為緩靈失敗的緣故,才導致黑耳娃娃產生扭憶*註2,而這一次卻是什麼都還沒做,就莫名其妙遭受奇襲,要不是身旁有個得力保鑣,自己性命可就難保了。
「特殊?你說這叫特殊?根本就是噁心!」站上地面,阿克突然著魔似的對阿瑞叫嚷,手還緊拉著阿瑞的領子不放,讓他難以呼吸,直喊難受。
「阿克前輩,你冷靜一點啊!再不放手我就要被你掐死啦!」阿瑞兩手貼在阿克胸前,想把他推開。經過這一推喊,阿克才彷彿從夢中醒來,連忙將手放開,背對阿瑞繼續領路。
好半晌的沉默,阿克才終於出口:「這憶境一定是屬於狀態極不穩定的偶靈。」
阿瑞「嗯」了一聲,乖乖地要阿克繼續說下去。
「狀態越是混亂的偶靈,它的憶境也會越亂七八糟,就像現在這樣,本來好好的一棟百貨公司被拆散成這麼多小區塊,還不知哪裡冒出的迷霧來遮擋視線。而且,這憶境的主人可能在我們進來前就先受到了一些干擾,又不願捨去偶靈界這美好的窩,才會觸發扭憶讓小卒們開始巡邏。」
「又或者,它的情況真的不妙,可能快要噬靈化*註3了,才會有這麼棘手的憶境。如果是這樣,那就一定得快點收拾掉它才行了。況且,噬靈這東西······本來就該死。」最後一句嘟囔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聲音小到連蚊子飛過的音量都不如。
阿克一邊講解一邊帶路,話停了,腳步也跟著停了。
他伸出手阻止阿瑞繼續前行,用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才將自己和阿瑞一起塞入旁邊一間位置突兀的廁所間。阿瑞剛要出聲抗議,便馬上被抵在嘴唇前的食指給制止。不下五秒,他就聽到隔著一片塑膠板外,有著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踏踏——踏踏——
從門縫可以看到,外頭又走來了一個雙人組,同樣是眼發紫光,一臉癡呆模樣,不過這次沒有西裝筆挺,而是一胖一瘦穿著休閒服飾的大叔。
踏踏——踏踏——
等到他們乘上手扶梯後,阿克才偷偷摸摸地將門打開。「為什麼要躲?你不是要發洩之類的嗎?」阿瑞問。
「是要發洩沒錯,但是兩隻哪裡夠用?還是先找到偶靈本身的藏身處吧,順便幫幫老頭子們解決一個麻煩。所以,我們得要跟蹤他們,這些巡邏的小卒一定會回到偶靈那兒補充扭憶的。」兩人在兩位大叔抵達上面區域後,也立即搭上了相同的手扶梯。
「老頭子?」阿瑞又問,但阿克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對話上頭,他始終沒有獲得答案。
手扶梯才搭到一半,可能是壓低的聲音還不夠小聲,竟然引起了上頭那位比較偏瘦的大叔注意。他回頭檢查,豪不費力就發現了沒有掩蔽的阿瑞兩人,立刻便要向同伴求援。但誰知道,這嘴巴一張開,連聲音都還沒發出來,就再也闔不上了。
他張開的嘴巴中,插著一支穿過後腦勺、形狀酷似魚叉的長條物品,尾端還連著一條像鎖鏈的線,正握在阿克手中。他手一甩,原本在地板邊緣處向下觀望的瘦大叔便如被捕獲的魚兒般無所適從,甚至連魚類最後的垂死掙扎都無法做到,就直直往下摔落,消失在一團迷濛之中。
收好臨時打造的武器,阿瑞兩人也抵達了上方區塊。他們先悄悄探出腦門,將周圍探個究竟,才放心地走出來。這層樓有個不同之處,在右手邊的地面盡頭竟不是直接懸空,而是有一面巨牆擋著,讓人怎麼樣也掉不下去。
而在通往巨牆的路上,那為落單的大叔絲毫沒注意夥伴的消失,逕自緩緩走著,走向牆上大面積的銀灰色正方形。他在大正方形旁按了一個向上的按鈕,正方形立即從中間裂成兩半,往左右方開去。
是電梯。那大叔走進去狹窄卻明亮的小盒子中,又按了幾個按鈕,電梯門就關上了。阿瑞與阿克站到電梯口前,看著不斷上升的數字驚呆。
「五樓、十三樓、十七樓、三十二樓、八十四樓······這數字根本是亂跳的吧?」阿瑞疑惑。
「嗯······看來是了,不過只要知道最後的數字在哪,我想應該就沒問題。」數字還在上升。
「應該?我們真的要跟上去嗎?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電梯停在三百二十九樓,空前絕後的高度。
「開什麼玩笑?一定得跟,這個畸形的憶境不處理掉實在讓人心癢,況且我們待在這些地方,什麼時候有高度限制了?」阿克按下正三角形,電梯門連一秒都沒遲疑便已敞開。
「走吧,有我在怕什麼?說過你只要觀摩。」他推推阿瑞的後背,走進電梯內一看,差點沒暈過去:這偶靈可不是普通的聰明,樓層太多了不好一一設置按鈕,便在電梯內擺了個直接輸入樓層的裝置,就不用慢慢找尋按鈕了。
不過這還不夠神奇,更奇葩的是,你有注意到方才電梯才載那位大叔到三百二十九樓,阿克一按上樓便馬上開門了嗎?是的,現在他輸入了三百二十九樓後,電梯只是關了個門,連震都沒有一震,只見顯示的數字不斷跳躍,門又打開了。
不過,這次開門,可不再那麼新奇有趣。
叮——
門開啟,阿瑞與阿克各自站在門的左邊和右手邊,將頭偷偷地往外探去······
「Bingo!」
第三百二十九樓,很不一樣。
待續······
註1:憶境為伴偶(偶靈)與主人的共同記憶空間,從偶靈界中碰觸到偶靈方可進入。憶境的主人即為偶靈。
縮圖來源:恐怖遊戲《Among the Sleep》
後記:
打完這篇,其實我心中有點怕怕的,雖然這集劇情好像有稍微有趣一些,但有太多《操偶者》的專有名詞,我會擔心讀者們吸收不良(這也代表我能力還是不足,無法讓小說引人入勝),雖然之前都有提過了,但總覺得解釋還不夠清楚,不知道各位在閱讀這篇時是否會感到奇怪,或因為不懂而停下閱讀呢?
我在想,是否要打一篇獨立的關於《操偶者》的名詞介紹,讓各位遇見不懂的詞時容易搜索,但又覺得對於一篇小說這麼做有點太多餘了,想聽聽各位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