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小說中是一項魔幻的元素,除了正敘、倒敘之外,用點想像力也可以讓時間靜止或奔騰。舉例:
洛克看著板機彈縮了一下,子彈緩慢的射出,空的彈夾飛上了空中不住旋轉,槍口吐出一球煙硝,先是濃的像一團烏雲,接著慢慢散成輕煙,他的雙眼都沒眨過,看得很清楚,子彈,真的會旋轉。
他有點得意,這種經歷很難得,只可惜,他知道自己沒機會跟別人說了……
「開一槍」這件事在現實中不過一秒,但是上面就寫了破百字,如果再連結到角色的內心與回憶,可以再寫一長串,上千字都不成問題。事實上,這只不過是一秒的事。
洛克看著自己小時候踢的足球,上面還有一個笑臉跟「射門成功」的字樣,自己從小學踢到國中,才換了另一個專業級的球。又用那顆球在高中踢進全國大賽、踢進了明星大學。球還沒壞,女朋友又送了一個新的。新的用沒多久,爸媽慶祝自己踢入職業隊,又買了一個新的。之後自己踢了三十年的職業隊,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個新球了,有些連碰都沒有碰過呢!自己的小孩大了也不踢球了,自己後來踢傷了膝蓋也不再買球了,偶而去社區教教小鬼踢球。也怪!現在的球只要別踢不見,是怎麼踢也踢不壞的。可能,是踢的人少了,沒那麼勤了吧?
主角一生都在踢球,從小踢到大、從職業踢到老,雖然整篇都在講球,但是短短兩百多字就把主角的差不多五十年的人生做了快速交代。剪成一個縮影,時間就這樣華麗的飛逝,在時間飛逝的背後,藏著一個足球人的唏噓。
又是洛克愛說的老話,寫小說你只需要想像力就夠了,文筆是助你錦上添花。
每一幕之間的過場也可以運用想像力讓畫面便得強烈,電影最常見的手法就是先拍人、再拍物、又拍回人,而最後一次拍回人時,時空背影已經轉變。
而小說也完全能運用這個技法,自由的切換在過去、未來、異地。在第二點拍物時,可以加上一點五感的敘述,讓轉場更自然。例如:
用餐時,她不小心把一滴湯水濺到了洛克手上,溫溫熱熱又有一點黏稠。等到那滴湯水乾成肌膚上的一層薄膜時,洛克正與她在床上耳鬢廝磨、火熱交纏。
打開鍋蓋,滷豬腳的香味就從鍋子裡蔓延出來,與十年前一模一樣的味道,在這廚房裡不曾散去,從媽媽第一次滷豬腳時就對我說,人生跟滷菜一樣,要悶要熬,才會發香。媽媽總是……(下略)
阿星就在洛克面前倒下,這次,是真的救不活了。洛克抱著阿星的屍體,漸漸冰冷,天上的烏雲也越來越密,整個天都黑了,雨就快要降下,沉悶的雷聲自遠而近襲來。
「轟隆」的一聲巨響,大雨傾瀉而下,華仔在趕來的路上被淋得濕透,他心中依稀知道,自己遲了……
單純的寫物也可以漂亮的轉場,單純寫物是一種視覺轉場,在電影中最常用的就是視覺與聽覺轉場,但是寫小說用文字來轉場,我們可以多發揮想像力,設計不同的可能性,其實五感(視、嗅、味、聽、觸)都是轉場的好幫手,更深一層講,五感可以直接勾起人的記憶、感受,當劇情需要轉場時,藉由五感能更流暢、更有說服力。
這些技法都是一些華麗的花招,適時運用可以點綴,當然也有名家用得出神入化,讓一篇故事由平凡變成不朽。但我們還是要記得,最好的用法永遠是讓讀者感覺不到你用了,不對讀者造成任何閱讀阻礙,這才是最上等的花招。也就是這四個字:
大巧若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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