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不停的汗水;
──疲憊的喘息聲;
──不停顫抖地身軀;
「師父……我可以放下了吧?一炷香……燒完了。」
今年十歲的李遊,蹲著馬步、裸著上身,雙手高舉了顆近百斤的石頭,一臉痛苦的看見眼前那香爐上的香快燒盡後,就忍不住喊道。
而他口中的師父名叫龍劍鷹,年約六十,有著一花白的頭髮、山羊鬍,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和總是感覺嚴謹的面容。
人就在李遊身後十尺,坐在一間木屋窗口前的竹椅上,著一本書神情貫注的觀看著。
「是燒完?還是快燒完?」
他在見李遊的話後,一副像是知道李遊在欺騙他,語帶疑惑的反問道。
「師父……別折磨我了,我已經撐不下去了……」
但已經沒體力撐下去,雙腳越來越抖的李遊,用盡最後一份力將將石頭往前放掉……
龍劍鷹瞧見後,左腳勾住竹椅一腳,右腳往地面一踏──
整個人連帶椅子往前傾飛,迅速地往前繞過李遊,並將手中書本捲起來,把快掉落到地面的石頭接頂起來,然後在竹椅落的同時,以一副嚴肅又神氣的模樣說道:
「我不是說過,石頭掉了會加倍訓練?」
「呵……呵……呵……呵……」瞧他又再耍帥,滿身大汗的李遊累到不行地盤坐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擺出不屑的表情望著他。
「生氣了?」看見他那臉色,龍劍鷹猜他可能又再生氣的問道。
「才沒有。」臉色依舊沒變的李遊,語帶不悅的回道。
「那是怎樣?」猜不透他的龍劍鷹,感到困惑的追問。
「我要和你決鬥,贏了要讓我有一個時辰的玩樂時間。」李遊用雙手抹去臉上的汗,然後突然帶著一臉充滿鬥志的模樣站起來說。
「又來?知道輸的下場會怎樣嗎?」龍劍鷹語帶無奈的回道。
「等輸了再說,先等我一下。」一臉自信的李遊,突然轉身朝著木屋門口走去。
「──好了。」等到半晌李遊出來後,上半身多了件灰色上衣,並且嶄露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走到龍劍鷹的面前。
「你該不會又藏什麼東西想暗算我?」還坐在竹椅上的龍劍鷹,覺得有詐的問道。
「少囉嗦,快點開始。」李遊眼神閃爍,露出幾分心虛的模樣,然後雙手握拳,擺出真的要和他打得架勢。
「你明知道我不用全力就能贏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不太想和他打的龍劍鷹,感到無奈的想問。
李遊卻絲毫不理會,一個抬腳就朝龍劍鷹的臉踢過去──
「居然偷襲為師!」坐在竹椅上,一手還拿書頂著石頭的龍劍鷹,連忙用半身往後壓椅背,讓竹椅後面兩腳傾斜,才驚險閃過那一腳。
李遊仍沒收手,在收腳瞬間,旋轉身體抬起另一隻腳瞄準頭部,給了記旋踢──
龍劍鷹見狀將身體又往後壓得更低,閃過那一腳,並在快倒地的霎那,用空下來的那隻手撐住,另一手依舊穩穩的拿書頂著石頭。
看著他居然都沒事、石頭也沒掉,李遊感到有嘔。
「再鬧下去,師父要生氣了喔!」覺得應該在此打住的龍劍鷹,開口警告,準備用撐地的那隻手,施力讓自己起來的時候……
「──我就不信你現在能躲過我這招!」
看準他雙手都沒空的李遊,在這時候拉開上衣,從左邊腰間拿出一節開口綁著一張搓了許多小孔洞灰布的竹筒,並且一拿起來就拼命向龍劍鷹撒出灰色粉塵……
「──咳!又來……這招……哈……哈……啾──」
剛讓竹椅重新站好的龍劍鷹,聞到又是胡椒粉的味道,想用空著的手捏住鼻子時,就已經來不及吸入了不少,讓他鼻子忍受不了打了個噴嚏。
另一隻手上拿的書和頂著的石頭,因此掉落到一旁地上。
「這次不只有胡椒粉,還有辣椒粉。」李遊並沒有因此滿足,臉上泛著得意微笑,將綁在竹筒上的灰布拆開,把裡面裝的粉末通通灑向他的上方。
龍劍鷹從那些胡椒粉裡面看見摻雜的紅色粉末襲來,等到他要閉上眼時,部分辣椒粉末已經跑入了眼睛裡,令他眼睛辣到又痛又灼熱,眼淚隨之飆出來:
「啊──臭小子!師父有教你用這種卑鄙招數嗎?不怕師傅瞎了嗎?」
李遊語帶不悅的反駁:「你都不怕把我操成殘廢了。而且師父不是跟我說過;真正的戰場是沒有規則的,所以我這招叫兵不厭詐。」
眼淚流不停的龍劍鷹,最後忍受不了跑往後方十尺處的潭邊開始洗眼睛,直到感覺好了一點後,才回覆他剛才那番話:
「或許師父是嚴了一點,但訓練時間會變長,還不是你愛決鬥又一直輸的下場?」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今天還是我算贏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李遊想想似乎有這麼一回事,開始覺得自己立場尷尬的往後退,並在把話說完就轉身快步離開。
「真是收了個奇怪的徒弟,不知道他的未來會變成怎樣。」看著他就這樣離開,龍劍鷹轉身坐在地上,望著水面呢喃道。
──這地方名為隱龍潭,龍劍鷹的住處,是個鮮少人知的清幽之地。
而龍劍鷹是龍氏第六十五代傳人。
過去的幾百年間──原本關係友好會合作保護東麒人民的龍氏與黃氏,在各自開館收徒後,日漸生變。
擅長攻擊的龍氏武功雖然難學,但因招式威風帥氣而非常受到歡迎。
造成想學黃氏防禦武功的人跟著逐年減少。
看著龍氏的聖龍館徒弟人數大增,心生忌妒的黃氏為了不讓自己沒落。
在面臨第三個災厄年抵擋西麟妖怪入侵時,設陷阱讓他們身陷死路夾殺他們,並抓了一隻妖怪扮成龍氏的人陷害他們,讓他們背上與妖同路的冤名。
龍氏因而沒落,聖龍館被毀,龍氏血脈與徒弟甚至被人追殺。
至今兩百多年過去,十年後又將面臨第四次災厄年,但龍氏僅剩的血脈就只剩龍劍鷹,與他的外孫女──璃星淚。
還是希望有個男丁可傳龍氏武功的龍劍鷹,只好開始找尋以前曾入龍氏的弟子後代。
於是在東麒四處奔走五、六年後,終於在結界山附近的女媧廟村中,找到曾是聖龍館下第三十四代弟子的李氏後代之子──李遊。
讓他成為龍氏第六十六代傳人,並打算在他成人時讓他和璃星淚成親,延續血脈。
而離開隱龍潭的李遊,來到了女媧廟後院的蓮花池。
從蓮花池上的石橋走到中間位置的涼亭下,熟練地站上護欄,跳往放置在水池上南方十尺遠,一尊高約六呎女媧石像平臺旁,然後從女媧像後面拿出了一支撈魚的漁網竿。
當他準備跳回石橋漁竿一個沒拿好,尾端去打到女媧像手中捧的圓石,意外轉動了圓石,連帶女媧像整個往右轉了半圈。
「怪了!女媧像會動!我剛碰到什麼?」聽見怪聲的李遊,轉頭過去發現女媧像動了,感到驚訝又困惑。
盯了片刻後,覺得可能是女媧石有機關的李游,試著去轉動女媧像手中所捧的圓石,結果女媧石像真的整個轉開,地面還出現一個往下的階梯通道。
「哇!這世上原來真的有秘密通道!」李遊非常興奮。
「我的媽呀!什麼鬼東西!」但緊接著密道底下,卻忽然竄出一個詭異的黑影直衝天際,讓他嚇到跌坐在地上。
黑影還飛到一定的高度後,突然消失無形。
「那是什麼!!難道我不該打開嗎?」李遊一臉吃驚的望著天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隱約有種好像做錯什麼的感覺。
「管他的。」愣了一會後,李遊覺得應該不用在意,而且還想下去冒險。儘管下面很暗,有陰森的感覺,他仍大膽的帶著漁竿走下去──
當他到下面底部依舊很暗,得摸牆邊才能往前走。
過程中即使摸到一些奇怪的觸感,或是蜘蛛絲的感覺,他無所懼的繼續往前。
而這條路非常的長,走了約莫兩刻鐘的路程,李遊才終於看見前面有光,而且還能聽見清楚聽見從那裡傳過來的流水聲。
李遊因而加快了腳步。
在走到有光的地方後,這裡是一處非常空曠又挑高的地方,天花板有個壯觀的八卦圖形,正中間還有個圓形的天井,奇特的是還會流水下來,下方則有個八邊形的大水池。
「魚會從上面下來的?」看著那水池有幾十條以上,大大小小的魚在優游,李遊感到困惑的盯著上方留下的水流。
並開始盯著那水柱,想看魚掉下來的畫面。
但始終沒等到魚掉下來的畫面。
就在他正想放棄,用魚網撈隻大魚回去的時候……
上方突然沖了一隻雪白的東西下來,讓正在撈魚的他嚇了一跳。
李遊定睛一看,發現是隻白色的小狗,右前腳還流血受傷。
「為什麼是狗?我要魚啊!」這令他很困惑的不禁對著那天井碎念了一下。
「原來是小狐貍。」但李遊將他撈起後,注意到他嘴形偏尖不太像狗,且雙耳頂端的一部份是綠色的,感覺很特別。
「我這就帶你回去療傷。」覺得新奇的李遊,將他從魚網拿出來後,見他受傷的部位還在流血、體溫偏冷後,將他放近衣服內,然後循著剛才路走回去。
──回到隱龍潭,李遊本想叫師父龍劍鷹幫小狐貍療傷,但不論是外面或屋內都不見人影,他只好先將小狐貍放在龍劍鷹的床鋪上,然後拿醫藥箱幫他包紮傷口。
包紮好後,李遊怕小狐貍失溫爬上床把他抱在懷裡,還幫他蓋上棉被。
然而不知為何,李遊心裡明明是希望他的傷好起來,但臉上卻藏不住喜悅的笑著。比起平時就在愛在蓮花池抓青蛙、魚烤來吃的感覺,更覺得開心。
這令他開始想著如果師父回來,一定要說服他養這隻小狐貍。
在這種心境下,李遊躺著躺著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半個時辰後,龍劍鷹帶著一個小女孩走入了屋內。
這個小女孩身穿一件紅衣裳,一頭過肩長秀髮,留著中分髮型,並把長髮都稍在耳後,而面容雖難掩稚氣,但非常的清秀,加上一雙漂亮的水靈大眼,可說是天生麗質。
她就是璃星淚,小李遊兩歲,龍劍鷹平常將她寄養只限女性修行的鈴音寺。
「臭小子,睡我的床就算了,還吃到肚子大起來。」龍劍鷹看著李遊躺在他床上睡覺,肚子部分還凸了起來,以為他是吃太飽的念道。
「爺爺!他是懷孕嗎?」璃星淚則覺得有趣的仰頭向他問道。
「乖孫女,男人不會懷孕喔!那是吃太撐肚子脹起來。」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懷孕這字眼的龍劍鷹,急忙解釋道。
「喔!」璃星淚一臉似懂非懂的回答。
「──師父你回來了啊!剛才跑去哪了?」在這時候,李遊也因他們的聲音醒了過來,一臉睡眼惺忪的做在床上,語調慵懶的看著龍劍鷹問道。
聽見聲音的璃星淚,一臉怯生地躲到龍劍鷹背後,偷偷探頭望著李遊。
「你才跑去哪,吃得肚子脹那麼大?」龍劍鷹語帶不悅的反問。
「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吃這麼撐,這不是我的肚子,是一隻受傷的小狐貍。」李遊聽了不禁莞爾一笑,並馬上把棉被給掀開讓他看。
「打哪來的狐貍?你該不會想把他烤來吃吧?」龍劍鷹瞧見那真的是一隻小狐貍後,更是困惑的想問。
「我才不會這麼殘忍,這是在女媧廟的秘……」正要回答的李遊,原本想說密道一事,但想起那如果讓師父知道,感覺應該會叫他以後不能再去,所以讓他又縮了回去。
「秘什麼?」見他話只說一半,龍劍鷹覺得有點怪異。
「就是女媧廟附近發現的。」李遊急忙開口回應。
「──好可愛!好可愛的小狐貍。」同一時間,璃星淚瞧見那小狐貍一身雪白,模樣右小小的,不禁覺得可愛的靠了過去。
「師父!這小女孩的妳去哪拐的?」這才看見她的李遊,第一次那麼漂亮的小女孩,不禁得愣一會,才好奇的向龍劍鷹發問。
「拐什麼拐!師父是那種人嗎?」龍劍鷹
原本想告訴他那是他未來的媳婦,但聽見他那話後,
感到莫名又不悅。
「不然呢?」李遊一臉就是認定那樣的回道。
「她是我的外孫女,璃星淚。」被搞得有點想生氣的龍劍鷹,只好明說。
「原來師父真的有外孫女,我還以為你是騙我的。」李遊這才想起師父之前提過他有個外孫女,還以為他是太過孤單編造的。
「為什要騙你?」龍劍鷹感到納悶的回問。
「我以為你是孤單老人當久了,幻想自己有個孫女。」李遊回答。
「還真是收了個奇怪的徒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樣想的龍劍鷹,感到非常無言。
「──我可以摸他嗎?」而從方才就完全無視他們,一直注視著小狐貍的璃星淚,在這時候開口看著李遊問道。
「可以。」看著她近距離盯著自己,李遊有些害羞的回答。
「好可愛。」璃星淚高興地伸手開始撫摸小狐貍的頭部,一臉陶醉的模樣不斷撫摸著。
看著外孫女如此開心,龍劍鷹也感到很開心,而且原以為平常無禮習慣的李遊,會對待她也一樣無禮,但卻並不是那樣,讓他覺得或許璃星淚能讓他變乖順點。
「那他是女生還是男生呢?」摸了一會後,璃星淚忽然收回了手望著李遊提問道。
「我也不知道,要看一下──是女生!」也不知道的李遊,將還在沉睡的小狐貍小心翼翼抓起來看他的生殖器,確認他的性別。
「那她叫什麼名字呢?」璃星淚知道後,又繼續提問。
「小綠,就叫小綠。」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李遊,看著小狐貍全身雪白,只有那對耳朵尖端有部份獨特的綠毛,便回答。
「爺爺,我們可以養小綠嗎?」璃星淚忽然笑容滿面的轉頭向龍劍鷹詢問。
「等等!你說的我們指得是誰?」看她居然先問了自己想問的問題,李遊愣了一會後,連忙確認道。
「你跟我阿!雖然我沒辦法天天來這裡玩。」璃星淚轉頭回答。
以為她想把小狐貍帶去別的地方的李遊,聽了鬆了口氣。
「好吧,但是不準再把她放在我的床上。」原以為她會討厭這裡的龍劍鷹,見能有讓她來這裡覺得開心的東西,便答應了。
「不會了。」聽見這話的李遊,立馬抱起小綠爬下了床。
「謝謝爺爺!」而璃星淚一臉高興的上前抱了一下龍劍鷹,然後轉身去摸李遊懷中小狐貍,非常開心的對著她說:「要好好養傷,才能快點陪我玩喔!」
李遊雙眼直盯著這樣的她,盯著她的白皙臉蛋,覺得她真的很漂亮,產生了好感。
而兩人這樣待在一起的畫面,讓龍劍鷹感到很欣慰,也覺得應該開始灌輸一些保護璃星淚的觀念,希望李遊能在災厄年到來前把龍氏武功給學起來,好在災厄年能保護璃星淚。
接著當璃星淚把手移開後,因傷沉睡許久的小狐貍就睜開雙眼,醒了過來。
「醒過來了!睜開眼睛也好可愛!」璃星淚瞧見後,看見她那圓滾滾的眼睛,模樣無辜又可愛,又驚又喜的喊道。
「哇!妳才剛說完她就醒了!」李遊則覺得很神奇,也非常高興她終於醒了。
從這天之後,兩人每三天就能見面玩一整天。
而小狐貍的傷在好轉後,總是跟在李遊的後面跑,吃飯、睡覺、洗澡通通都在一起。也因有小狐貍的陪伴,李遊練功比平常還勤勞,進步的速度也非常得快。
這點連龍劍鷹也沒料想到。
而感覺個性很好又漂亮的璃星淚,再和李遊越來越熟後,露出喜歡惡作劇的劣性。
只要讓她感到無聊,如果沒有馬上想出讓她覺得有趣的遊戲,她就會突然露出驚訝的神情騙人踩到大便、有蛇之類,或是一本正經的說他褲子後面破洞。
等到別人上當,就會趁機偷打頭或踹屁股,然後在嘲笑他。
這令李遊每次聽見她說無聊,都會緊張得趕緊想東西滿足她,但還是經常沒能想出來,然後總是上當被偷打。
雖然李遊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但幾次後知道她打的力道其實不會很大力,所以每當看見她因這樣而笑出來,就覺得能看見她的笑容也不錯。
而璃星淚見他每次都會上當,覺得他有點像傻瓜,不過很喜歡這種逗弄他的感覺。
從這篇開始就有一些地方很明顯的不同,不過故事走向不會與仙狐傳差別太大,只是角色設定微調和呈現方式不同了。
也因過去仙狐傳,明明叫仙狐傳,故事內容卻感覺偏重於李遊。所以也改了名字,原本還想要取名為龍狐傳,但想想我的文筆並不怎樣,所以就簡單的取為龍與狐。